"此刻起他归凌波微步手下。散会。"
我一个"哎"字还没发到半截音，阿叶便从我身边出去。走得比刚才还快，简直跟有鬼在他身后追似的，可我明明就只看见那四个陌生的家伙在他后面--其中一个试图喊住他，似有其他问题。转瞬厅内就只剩下旧人。
将"小叶体贴我所以才走开的"这样荒唐的念头压下后，我竟忍不住有一种更荒唐的感觉盈涌上来。细细看了看眼前三人，我出声，没想到声音苍白无力："谁来告诉我这什么制度？"
小璃已似身心俱疲瘫入椅中不能言语，忘天尘皱了眉头也像不愿回忆痛苦往事，唯余小凌还神智清晰，并且发音标准让我在郁闷中不至于怀疑到自己听力。
"有个帮主会议，叶走得急了，别介意--"
"那个，我不介意= =|||"
"是这样的，因为帮主希望议事厅有新鲜血液不断加入，才提拔了一些人上来。也想因此避免诸如‘议事厅'由某些人掌控的不利团结的传言。"
"现在更不利呢，你看到这些人拉帮结派想让我们下去，成什么体统了？！"小璃一忍没住，道出症结。
小凌微微苦笑："璃，若由我们长年控制议事厅确实对帮众的积极性有一定打击。我承认现在提拔上来的那些人做的手段都是事实......"
"叶若菩提想干什么？"
"内政人员大量确实，他没办法......"
"你们在做什么？"

我并不十分意外。他们做的已经足够，飞叶流云帮能够撑到现在我看来已是奇迹。算上我当年将政务一手揽下致使他们太过悠闲的事实，也算得我的失策。这些年来这些人一直在一起还没有分开或者四散，我就应该感动并且感谢了。
整了心思来细想前因后果，而后说："晗夜给我那封信并非作假，看来内务方面确实有些问题，难道你们唤我回来真是让我协助处理事物？"
龙子龙子长长叹气，反过来问我："那群人意图分裂帮里你可看见？"
我点头，顿有寒森的如处阴谋中心之感。料想这几人还不至于敢卖了我，沉心听下去。
"希望你能成为第三股势力，以重新凝聚帮中众人。"
......
我"哈"一声，喷了出来。
小璃就给龙子嗔道："就叫你不要说得太快你不信。"被骂之人连连道歉。
面对小凌小心翼翼的眼神，我只好强撑挥手给他说没事。转过来似乎脑袋里还有些晕晕的，恍惚说："有没搞错，让我成为第三股势力？！"然后清醒过来，猛然发飙，"不是告诉过你们我不想再经历云破月那种累死累活受人崇拜的日子了吗？？？！！！"
那三人呆楞片刻，硬是暴笑出声。
"宝宝，你想逃也逃不了，还有个‘命定之人'的头衔在头上飘着呢！~"
"可恶，混蛋！"
"你要是不干，我就把你是‘命定之人'的秘密捅出去。到时候，就不是‘崇拜'的问题了吧？！~会变成‘追逐'的哟~~"
不怀好意的尾音，尝得到恶意和阴谋并重的味道。
"就是说，你再次从底层干起，然后成为议事厅一员。那些觉得职位不公却实在没有能力的低层帮众就会偏心向你，视你为领导者，这样便可让那些想分裂的人就孤立无援拉拉~~~~"
"搞什么鬼，竟然让心怀不轨的人进入议事厅......"
小凌这时沉了声音，面色凝重向我："月，距帮派晋升时日无多，若这次落榜......那就真的......不管怎样，请先留下，将场面撑到比赛日之后吧......"
......
"笨蛋，我哪说要走的。"
我抬手抚上他的头，微笑。

12.混乱开始

帐房不是个好地方，请一定相信我！
"小凌，难为你了。"微微抽筋的嘴角，果然不适合说话。即使视野中充斥了高及屋顶的帐本，我也正争取从心灵的视野上将之抹除。
"没有。"小凌摇头，伸手向一堆绿光围绕的帐薄。在我还没来得及阻止之下，已将几份记录抽出，向我递来。
"这是什么？"我找了椅子坐下，将本子接来手里随便翻了几页来看，还想问他说"那是别人加密保存的东西你径自拿来看不好吧"，却因逐渐而来的震惊而没了声音。
"这是什么？"
"老实说，"小凌清秀俊美的脸庞忽然就有了一点不好意思，"这还是我第一次强拿别人的东西看呢。我还想问，月你看到了什么东西。"
我却不再急着回答，拉来另外的事情说："有其他势力侵入帐房？"
"是希望堵下面的人的嘴。"
"那么帐册的保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允许的？"
"一开始。"
"不，在我掌管的时期并没有吧。"
"只是因为没有明确的禁止规定。"
"议事厅难道不阻止吗？"
"因为并没有看到危害。"
我垂头感觉纸张在一页页滑过我的指尖，唰唰作响。
有片刻沉默。
我再度开口："即使每月净收入的波动不大，但总收入支出的比例一波动，就能让人有机可乘。这点道理都没常识？"
小凌的菱角分明的嘴唇轻微地扭曲了："即使有常识，也觉得累了，不愿操心。"
我听见什么东西轰然崩陷。
怪不得，议事厅里三人不说话也露出疲惫的表情。
但唬我还不是这个程度："喂，你们不是看不惯叶若菩提对待我的态度，故意找他麻烦让他累死累活吧？"
"呵......"
我就知道！让我有罪恶感的话，事情就大条了。
在[风满楼]里，帮派管理被给予了很大宽容的权限。因为游戏制作者觉得手段也算一种竞争，所以在财政等等方面的作假也是默许了的。只看当事人头脑是否清醒，能将事情还原作罢。成者盛，败者衰。这是江湖。诸如小凌刚才的窃密动作，也是划入"实力等级差异"的范围内系统不予追究。

我沉吟半晌，示意小凌先将帐薄还归原处。看他轻轻松松地将那几叠极薄的纸册一丢，我心里忽然有了注意。给他说："小凌，若要不打草惊蛇，我看我们先去找各个商铺的管理人谈谈。若外面的搞得定，里面就不成问题。"
"你的意思是，先帐房一步，将准确的数据拿到手？"
"工序多了并不是好事，"我点头道，"若如往常那样各地商铺的东西层层报上来，少不得出什么问题。"
凌波微步微微笑起来。他笑的时候色素淡薄的眸子仿佛琥珀，唇如含着浅浅的胭脂，实在是一个清秀的美人。
"是个好主意。"他微微笑，顿一顿再道，"可是月，你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商铺的主人，有好些可都不再是你认识的人了。你认识的那些人，在那场混乱之后，因为看到你没有回来，好多的退了帮不知所踪了。你准备怎么去找这些新人谈？"
打击......这绝对是打击！！......
我本以为凭云破月的交情，至少大半的商铺的人都会与我合作。因为我知他们也是想让自己得益更多。本来我都已做好暴露身份的准备了，岂料这种情况，我连露身份的机会都没了。
磨牙......我使劲磨牙......然后平静下来温和道："小凌，别担心。我去找那些人的谈，谈不下来的就踢了，拿原来的换。"
"怎么踢？"
"反正每年上来的都只有这么点，还没以前的三分之二多，留了也没用。"我实在是保持不了多久和善的表情，只觉整张脸隐隐地都在抽筋，"一切交给我好了。"
小凌张口，还未说一字，我已忍耐不住中烧的怒火，自己阴阴道："叶若菩提我恨你•！！！！！！！！啊啊啊啊......啊............"
那边听得小凌终于舒过一口气来，道："能说出来就是好的。"
看来这家伙也是与叶若菩提积怨的。
汗！可怜的叶~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我实在是想问小璃我离开这阵子议事厅里的决定是怎么下来的，不过想想小命要紧还是没敢问出来。这样关系重大的事情小璃甚至连听我说完计划都觉得麻烦，懒洋洋道："行了，事情你去做吧，责任在我。"
一时间除了我觉得冷到不行，其他人都没啥表示。
我说："龙子龙子要陪我。"
小璃说："好。"似乎是想想又觉不对，问我，"你拉龙子去干吗？"
"万一打起来，龙子龙子好保护我啊~他是镖局的嘛~~"
"你当他真是保镖？！"小璃啧一声，仿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从太师椅里撑起身来，细细看我一圈道，"没问题吧？"
"............"
"你这什么意思？！"
"因为问题太多怕说出来吓着你。"
轰--小璃魔掌袭来，我顺势倒地......
......
"你慢着，老实交代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敛了嬉笑："现在商铺的人，恐怕都是帮里分配了去的吧。仗了帮里对他们没什么严格要求，竟然连以前收入的三分之二都不到了。这种人，不留也罢。若他们不配合，当然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只听自己清冷的声音静静沉淀下来，小璃唇角不知何时含了笑意，道"算了，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凌凌也来。"
我在心中比个"V"字。拉人成功！

13.混乱之序幕

　　我现在坐在侧屋里。
半晌，小璃施施然从屏风后出来。已挽了头发，拿一支通体晶莹的碧玉簪子别住。玛瑙耳坠。上等绫罗绸缎裁出来的裙子，层层叠叠，花饰恁的繁复。虽然看起来是不方便了些，但我向来知道小璃装备的极品度。待看她纤手拉起紫金貂皮小袄子的前襟将她自己裹住，我已忍不住呜咽了。与她相比，某宝宝依旧穷得叮当作响555......
旁边喝茶的龙子和小凌虽没她这么厉害，但看也知道已经是全副武装。两柄长剑寒气森然地各自贴了主人的身侧，默然不语，霸气十足。我忽得一个冷颤，抬起自个的脚，光光的脚丫~~= =|||
玻璃心大小姐盖是换了正装，走路也有些雍容华贵的味道。翩翩移步至我身边，下一秒却是暴力地一把拉了我长的头发，质问："你不去准备准备？"
我"呃"一顿，苦笑道："小璃我们又不真是去干架的。"要真干架铁定没我的事，三个包装得恁好的恶魔瞬间秒掉十个人根本就不成问题。
小璃却不放手，似是玩心起，手一招出来把琥珀梳子，径自坐了我身旁的茶几，替我梳起头发来。
瞅着龙子和小凌，嘴角已起了宠溺的笑意。
我好歹是个男人......
我身上装备确是极品，小璃也没强求我再拿什么东西。将我的头发理顺了拿缎带绑好了便要我站起来。我依她言转一圈然后听得她问："接下来该干吗？"
呵，敢情终于想起我是主角了？......>_<||
--"只是故人叙旧！"

跟这三人走出去，不想招摇也难。幸而不久就到达目的地。相约的是酒楼，要了上等的厢房。我领头跨进门去，只听得一个声音道："哟！莫不是删了号重练的吧？"
我抬头苦笑不已。
眼前的人。男子是笑得痞痞，女子的神情也端庄不到哪里去。皆是锦衣华袍，珠玉环绕。与小璃相比虽未过之然确无不及。眼神倨傲，面对我又多几分轻佻。唇角微勾，显是已等过一阵。
"不错，这次换个乖点的名字了，还算听话。"
"火华......饶了我吧......"我声若游丝向女子求饶，她明亮的眼神我已不怎么觉得有好心。
男子笑出声来。
"木危，你笑太张狂了......= =+"
小璃三人已落座，安稳看我被欺负。
"呐呐，木危，我找你预定每个月的帐薄，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声音一落，厢房顿时安静。有一瞬间全体僵硬，只余我还拉了木危的手摇摇。
"怎么了？"木危慢慢将我的手拿开，又让我在他身边坐下。我开始头疼。拐他的话不成，就只能硬头皮应对了。木危可不是吃素的......麻烦了......
眼见帮里的老帮众都慢慢退了帮，没退帮的大多也扔了帮里的事务，比如火华。而木危是唯一一个还撑得住自己的店铺愿意在帮里立足的人。要我来说，他是聪明并且强大的人，目标坚定，不喜放弃。换一种方法来说就是聪明的固执啊啊啊啊......啊......（头好痛痛）......
"我可以保证我上交的东西准确无误。"
"可是有人在中途篡改。"
"那就把中间环节的人查一查。"
"很麻烦！"
"把制度改了怎样？"
"那你就把东西给我马~~"
"但现在的规定并不是这样。"
"可是......可是......"
火华插话来："你就把情况老实给我们交代了吧！"
我暗自微笑："火华，我说了，你就得接受城南区的商铺。我给你保证同以前的没办分差别。"
玉石撞击出轻微响声，女子一愣。
"如你所见......"我转向木危，并不想隐瞒。
......

半晌过后，火华眨巴眨巴眼睛，道："有这等好事儿？那个威风八面的叶若菩提居然闷着声任你们蹂躏还心甘情愿？......"
这家伙，真真一针见血。
且听她后半句道"......那就没差了，我还怕这机会溜掉了下次就找不到了呢！木危，那我又得回原来的商铺做事咯~！"
我瞪大眼睛，简直不感相信她就这么轻松地答应了。果然是女人的心思兜兜转转不容把握吗？
火华瞅着我吃惊的样子乐得呵呵直笑。
木危沉默着一点头，然后问我："你是现在到我那里拿帐薄还是怎么？"
我吱的就没音了。呛咳着给他道："现在不忙。你们也陪我走一趟。"
小璃仨腾得站起来。火华只奇怪："干什么？"
我微微一笑："干架，来不来？"

这次是小璃作了主角。去的是帮里最大的商铺之一。这商铺本是生意最看好的，谁知给了下面的人之后，倒渐渐的衰落了下去。小璃说她也几次三番的想换人，已经物色了好几个优秀的人才备用可是就是上面的人不下来。大概仗了在帮里有些威信便得意。我给小璃说--"今天我就挑了他"！
想也知道盲目的人崇拜的就那么些实力而已。将被崇拜者打赢就没崇拜可言了么。小璃他们不便动手就我来。如此也简单。
半路上小璃招了原说是想换上去的商铺主管来。清秀的少年好奇打量我眼光很温和。
我对他笑笑。
浩浩荡荡就这么一群人开了进去。
虬髯的大汉抓了珠宝的手还没收得回去。
我出声："玻璃心大人，这分明就不是云破月大人所倚重的商铺，您叫我看来有何用？"
小璃脸色冷冷："我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你想问什么就问店主吧。"
"你就是上面那说的什么内政指导的家伙？"虬髯汉子顿一顿，很是轻蔑，"我这里还轮不到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