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一天你会将我忘记，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等到你，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 第一章 回忆--邂逅的序章 "他有一双紫色的惑人心神的眼睛，传说他是自远古就守护我们一族的精灵，有着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力量，强大的力量，足以毁灭精灵族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样子。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人间，所以，希望你能找到他，阿亚......" 我曾经奉王之命到人间，去寻找我们一族的守护精灵。他是谁，长的什么样子，为什么会转世到人间，我完全不清楚，只知道，他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精灵，有着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力量。而这样的任务为什么会交给我这样年轻又没有经验的术士，自己也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记得王对我说：如果你和守护精灵有缘，你们就一定会相遇，这是神给你的磨练，所以，去寻找你的命运吧。 于是我在人间找寻了几百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然而却有一个人和我一直纠缠了几百年。 第一次来到人间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我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因为太久，也太多了，朝代的更替、人类的发展，我模糊了所有，却有一件事情无法忘记，就是关于他的事情。 我记得他，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以及他以后的每一世，记得他冰冷却饱含歉意的眼神以及他对我许下的诺言...... 那是我到人间后三个月的一个雨天，我独自一人走在树林里。雨有些忧郁，就如同我的心情。完全不了解人类社会的我，根本不知道如何与人类沟通，开始的时候我总会用我的法术去帮助一些人，我以为这些并没有什么，然而我错了，这里是我完全不能理解的社会，人类是我完全不能明白的生物，加上我完全不懂得掩饰自己，所到之处总会发生骚动，甚至有人会避我如鬼魅。到处是恐惧我的人和想窥视我秘密的人，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自己要寻找的究竟是谁？什么是自己的命运？我茫然了，身为精灵族最年轻的术士，我第一次产生了对未来的迷惘。 雨渐渐的小了，细如牛毛，我停下脚步傻傻地站在雨里，突然树林的的另一边吹来了带有血腥味的风，伴随着微弱的呻吟声向我扑面而来，我知道，是一只受伤的小老虎。我走进，看见一只满身是血的幼子躺在那里，也许是被其他猛兽所伤，也许，是人类吧......我知道它已经支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这里，就是它生命的终点。 "求求你，救救我"看出了我是精灵术士，它向我寻求帮助。我是术士，可以治病但是不能从死神手里拯救生命，这是精灵族术士的守则。生死轮回，万物周而复始，这一切是这个世界这个自然的"道"，没有人可以改变。它的气已经由阳完全转阴，死神的锁链已经将它牢牢的套住，没有救了。我走过去，蹲在它身边，轻轻抚了它几下。 精灵对于生与死没有强烈的执着，死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换一种生存的方式，与其说是"生存"不如说是"存在"。"换一种生存方式，不好吗？"我对它说，"先生......"它绝望的看着我，甚至有些怨念，我愣住了，不明白它的怨念来自哪里。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清澈的孩童声音："你是来救它的吗？"闻声望去，我惊讶了，那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真的很漂亮，身穿着淡蓝色的短衫，梳着书生发髻，有些飘逸，清新透着灵气，天真的大眼睛渴求地看着我，这是我在人间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孩子了，就像是我们精灵族中传说的神子一样，他的身上散发着奇异的光，清澈而纯净，可惜，不是精灵之气。"他应该不是我要找的守护精灵吧。"我这样想着。 男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过来，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他哭了，"我听见它的求救声音，你可以救它吗？"他问我，我愣了"听见它的求救声？这个孩子可以听见？"不可思议，我再次认真的看了看他，不是精灵，虽然他有着奇异的气，天赋异禀，也许是注定背负特殊使命的人吧。 "我......救不了它。" "胡说......我明明听见它说你可以的......"他向我争辩道。 "我做不到。你看，它已经几乎没有气息了。"，"它可以去寻找自己另一种生存方式，这也是重生啊。"我回答。 "骗人！它说了你能救的。你都不试，怎么知道救不了......"他哭的更厉害了，弄的我心里一片茫然，不能救，这是自古长老定下的规矩，确切的说是神定下的定律：凡出入人间者，皆不得阻断死神之锁链。 "那到底能不能救活呢？"曾经也这样产生过疑问，但是长老只是摇了摇头，曰：天机不可泄漏。"如果有一天你要违反这个法则，就要做好接受被神惩罚的心理准备，说不定精灵一族都会被你连累。"离开族里之前王这样告诫过我。所以，绝对不能违反，不能让族人受苦。 "它真可怜，还那么小～～～"男孩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它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只老虎吧，不用这么伤心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在乎这个小老虎。 "娘说了，即使是麻雀也是生命，何况它了，你是个坏人，娘说了，不能和坏人说话！"说完他气乎乎的把已经没了气息的小老虎抱开了。 奇异的是在他接触到小老虎的一瞬间，原本围绕在它身边的怨气消失了。 生命的生死轮回我看的多了，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小家伙很有趣，不由得自己竟然笑了，甚至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郁闷，一直跟在他的后面，在一个安静的开满小花的地方一起把可怜的虎仔埋了。他还是不和我说话，自己径直的跑向家里。 原来他就住在这片树林边一幢不太大的庭院里，远远的就看见一个老妇人大喊大叫："小少爷！！您到底跑去哪里了？真是急死人了，再不回来可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嘻嘻哈哈地说："奶娘，您不用着急哦，我只是去树林里玩了一会儿。" "啊！！小少爷您流血了？？快让我看看--"老妇人看见他衣服上的血迹大叫道。 "哦？这个不是我的血啦～～" "自己一个人去树林太危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您叫我怎么向夫人交代啊，小少爷，您可饶了我吧。"奶娘做谢天谢地状。 的确，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树林里的确太危险了，不，确切的说无论什么人出入那个树林都会有危险的，但是奇怪的是这个被称为奶娘的人似乎不是那么紧张？ 奶娘仿佛刚刚发现有我的存在似的，赶忙走过来，"请问，公子您是？" "啊，我，刚刚在树林里遇见您家的少爷，......"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奶娘突然间恍然大悟："哎呀，您亲自把小少爷送回来，真是太感谢您了，既然来了，就进屋喝杯茶水歇歇脚吧。" "奶娘，他是坏人哦！"小家伙突然向我作出鬼脸，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庭院的门开了，走出一位美丽的年轻妇人，小家伙狂奔过去兴奋的喊着"娘---"女子一把拉过他略带训斥的口气说"怎么自己突然就跑出去了，多危险啊。还弄的这么脏，快把衣服换下来吧。"虽然是训斥却很温柔，小家伙笑笑一鞠躬然后跑进了屋内。 然后女子向我走来，她在打量我，我也打量着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子，有着超凡脱俗的容貌，难怪会有如此漂亮的儿子，但是，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奶娘走过去扶着她低语了几句。 "夫人。"我向她施礼，在人间我也学会了一些人类的礼仪。 "听闻公子在林中偶遇小儿，多谢您送他回来，不如到寒舍一坐，喝杯茶水以表谢意。"她说的字字圆润，句句诚恳。看着小家伙消失的方向，庭院里散发着纯净的气，那是一种让人极度渴望的安祥的气息，我突然间觉得自己身心疲惫，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脚，于是答应了。"多谢夫人。" 一进入庭院，就觉得自己仿佛被净化了一般，这里的气很纯净，又有些神圣，我想，也许是那个小家伙的缘故吧。 第二章 回忆--轨道交错的命运 "我看公子穿着淡雅，相貌堂堂，不知公子贵姓，是哪里人士？"宾主坐罢，夫人这样问我。 我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回答道："回夫人，在下安亚，自幼四处流浪，早已经忘记了哪里是自己的家乡。" 夫人愣了愣，然后长叹说"唉，乱世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痛。想不到你的身世如此可怜，敢问公子为何到此偏僻山林之中？" "呃......"我一时语塞，但是随即说道："在下四处流浪，想找个清静之地修身养性。适才在林中刚巧和贵公子偶遇，因而结识。" "你是坏人！"清澈的孩童声音又响起，换好衣衫的小家伙跑了出来，站在她娘的身边对着我做鬼脸。 "夜儿，不许无礼!"夫人训斥着，"安公子是客人，快点向安公子施礼。" 小家伙气乎乎的说着"本来就是坏人嘛！！自己是大夫都见死不救......"虽然一脸忿忿不平但还是向我施了礼，"千夜见过安哥哥。"原来，他叫千夜。 "不敢不敢。"我回礼道。看见他气乎乎的瞪着眼睛，脸红红的样子我突然间笑了，真是，好可爱的小家伙，哈哈...... "刚刚听夜儿说，安公子是大夫？"夫人问道。 "这个......"这是个误会，我不知道小家伙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个大夫，但是这三个月里我的确一直在做着大夫的事情。 "其实，我......"正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千夜突然在我前面晃了晃，仿佛没有站稳似的，倒在了我的怀里，我愣了，夫人赶忙走过来，"怎么了？夜儿？"，千夜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摇摇头说："没事，只是稍微有些晕，姐姐她......"姐姐？这小家伙还有姐姐？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有人惊慌的喊着"夫人，不好了，夫人！！"，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有个年轻的丫鬟跑了进来，"夫人......" "怎么了？"夫人急忙走过去，"小青，怎么了？" 那个叫小青的丫鬟满脸是泪，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夫人，小姐她，小姐她，又晕倒了！" 夫人先是一急，然后问："大夫呢？叫大夫了没？" "回夫人，大夫随老爷出门还未回来......" 夫人扶了扶额头，边往外走边吩咐管家"去镇上请大夫，快！"说完就向内房跑去。 我仿佛是本能的想跟过去看看，却发现有人拽住了我的衣袖，我低下头，看见有些虚弱的千夜眼泪汪汪恳求的看着我，"你是大夫不是吗？求求你救救姐姐吧，求求你了，哥哥......" 看见他噼里啪啦掉着眼泪的样子，自己的心情突然变的很奇怪，我抱起他来，擦了擦他的眼泪说道："没事的，我会治好你的姐姐的，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这个爱哭鬼。"真是见了鬼了，我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他了，完全没有考虑是否会违反守则。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小姐的闺房门口了，我陷入了沮丧，真是鄙视我自己，为什么会范如此愚蠢的错误，万一死神的锁链已经将她套住，我怎么办？"安亚·兰法尔，你是个大白痴！！"自己骂着自己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神啊，您帮帮我吧。 夫人已经走进了闺房，听见里面有人哭泣，"雪儿，大夫就快来了，你醒醒啊......"夫人哭泣着。我放下千夜，他拉着我走进了屋内，对夫人说"娘，阿亚哥哥可以治好姐姐的。"夫人猛的抬起头，拭了拭眼泪，望着我说："真的吗？安公子？" 我硬着头皮，咬着牙点了点头，"让我看看......"。向床边走去，仔细看了看小姐的周围，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死神的锁链。 "小女自幼体弱，以前会偶尔晕倒，最近更是频繁，家中虽然有大夫，但是总是不能根治，每次晕倒都要好几个时辰才能醒来，前一次竟然昏迷了三天，唉......"夫人幽幽的说道。 我坐在床边一边为她把脉一边端详着这位小姐，她是个和千夜一般年纪的小姑娘，有着和千夜一模一样的面孔，清秀脱俗美丽非凡却带有一丝苍白，应该是双生吧。奇异的是她的身上也散发着清澈的光，温柔而和谐，真是一对奇特的姐弟，可惜都不是精灵，我暗暗叹了口气。 "安公子，怎么样？" 这小姑娘先天体弱多病，如果不是天生异于常人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于是我取出一颗丹药喂给她，便起身面向夫人，答道"小姐吉人天相，并无大碍，只是暂时气血不顺，容我去采些草药回来，希望能替小姐驱除病气。"正说着，小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醒了，醒了，小姐醒了！"小青兴奋的喊着，"雪儿......"夫人也轻声唤着，张开迷离双眼的她慢慢的将视线停在了夫人的身上。 "安公子果然是世外高人。"夫人扶着让小姐坐了起来，很感激的对我说，"娘......"小姐轻声的喊着，声音格外的好听，"姐姐～～"千夜向她扑过去。"雪儿，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多亏了这位安公子的灵丹妙药，谢谢安公子吧。"夫人这样说着，小姐扬起同千夜一样的笑容看向我，她就象是一位落入凡尘的小仙子，虽然带有稚气却神圣而高洁。 "在下安亚。"我施礼道，她有些羞涩的回道:"千雪多谢安哥哥。" 姐弟俩个就这样同时出现在我的眼前，身上光环交错的瞬间异常耀眼，竟然让我有些眩晕，太不可思议了，这对注定背负特殊命运的双生子将会有怎样的未来呢？ 我一时间产生了好奇的心情，想陪在他们的身边，想知道他们的未来。 独自进入山里采了些许草药，其实精灵用的草药并没有什么特别，特别的地方在于术士在草药的制作过程中加入了精灵的灵气和咒语。服用了半个月之后，千雪的气色开始转好，夫人很是感激，千夜也总是不离我半步的跑来跑去，这样宁静而和谐的生活是我在人间三个月来所从未经历过的，原来在人间也可以生活的如此简单，我有些喜欢上这里了。 "安公子，今后可有什么打算？"给千雪喂药的时候，夫人问我。 "暂时，并无打算。"暂时确实没什么想法，我回答。 "既然如此，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安公子可否答应。"夫人说的很小心，"夫人请讲。" "我看公子医术高明，小女又自幼体弱多病，想请公子留在家中为小女治病，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个......"我其实有些想留下，但是又想到自己有任务，所以犹豫了。 "阿亚哥哥......"千夜恳求的望着我，我又看向千雪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想留在他们的身边，这样的想法强烈到自己都惊讶了。 "好吧。"只能这样选择了，我不可能永远陪着他们，但是至少，我可以在千雪变得更健康后再离开。 "好耶！～"千夜跳了起来，千雪也笑了，夫人感激地向我施礼"多谢先生。" 就这样，本来彼此永远不会相交的命运有了最初的交错点，身为精灵的我，族里最年轻的术士，开始了在人间最特别的经历，那一年，我328岁，千雪和千夜8岁。 ---摘自《安亚·兰法尔报告书》 第三章 森林的净化者 精灵，是从凝聚的自然菁华之气中蕴育而生的，有人说精灵是自然的守护者，也有人说精灵是天帝注视着人间的眼睛，无论是哪一种或者哪一种都不是，至少，几乎很少有人见过精灵。精灵是气的凝聚，可以是虚无也可以幻化为实体，精灵族的居民很少驻留人类的区域。 江南的气候宜人，所以我们的主人公就这样乐不思蜀，啊，对不起，其实不是这样的，收回前言。 成为千雪的大夫已经有四个月了，每天清晨安亚都会亲自到山林中采些新鲜的药草，虽然这片森林和安亚族人所在的森林比起来还很小，虽然偶尔还是会认真的思考一下关于紫瞳的守护精灵的问题，但是--"果然还是自然的气息最舒服啊。"躺在花草之间，安亚更多的时候会放弃思考，全心地享受着清晨清新的空气。 千老爷是个商贾，正值而立之年，有着生意人的精明和干练，平时在山林里做些物品的交易再到城里去卖，物换钱，钱换物，虽然买卖不是很大，养活全府上下却也绰绰有余。千夫人是个喜欢幽静之人，所以千家一直都住在山林之间。这片森林绵延了两座山脉，林中飞禽走兽出没频繁，其中也不乏老虎和熊之类会袭击人的大型动物，最令人奇怪的是，千家竟然从来都没有遇到过野兽的袭击。安亚不能理解为什么，"也许应该问问小家伙。" "好悠闲呢，安亚大人。"一抹火红凭空出现在安亚的面前。 "没有你这个旅行者悠闲啊。"安亚眼皮都没有抬，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面前的这位男子一身妖艳的火红，身材挺拔，金黄色的长发映得他白皙的皮肤更加晶莹，显示出他的妩媚动人。他叫火荧，原本是安亚族里的舞者，在安亚学习法术之前就离开了族里，成为一名在外修行的旅行者，现在则是这片森林里最强的精灵。 所谓旅行者，是精灵族人对那些脱离族群单独生活的精灵的总称，他们中有自愿离开族里的修行者，有一开始就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而四处漂泊的流浪者，还有在人类社会中迷失灵魂的迷惘者以及被驱逐的黑精灵。 "哪，和那些人类生活，很快乐吗？"火荧带有一些懒洋洋的口气问着安亚。 "没有什么不好啊。"安亚对他的妖媚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把眼睛从他的脸上移开。 "过分，对人家那么冷淡，"火荧转身飞坐在一个树枝上，随意的晃悠着双腿，"连你也被那家的小鬼所吸引想寻求庇护吗？亏你还是精灵。" "哎？什么意思？"安亚难得的正视着他，不明白他话语的意思。 "咦？你不会没有发现吧？"他一脸诧异的看着他，"我说哪，您真的有通过术士的考试吗？兰法尔大人？"说着火荧随手将身边的一片绿叶扔向安亚。说是绿叶其实在火荧接触到的瞬间已经幻化为锋利无比的利器，带着火一般炫目的荧光直刺向安亚。 安亚随手用衣袖轻轻一挥，火片飘然落地，依旧是一片翠绿的叶子。"开什么玩笑！兰法尔家族的精灵怎么可能通不过术士的考试！？"安亚的语气里带有一丝与生俱来傲气。 "哇～～好厉害，不愧是安亚大人呢～～"他依旧笑的很暧昧。 "荧，你到底想说什么？"安亚已经很不耐烦了。 "你真的没有注意到吗？那家的两个小鬼......" "什么？" "你还真是迟钝哪。他们两个，是这片森林的净化者。"火荧难得正经的说着。 听他这么一说，安亚突然恍然大悟，他们两个身上的确有净化和修复的气息，自己不也是因为在他们身边才会感觉被净化吗？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森林的净化者所以不太清楚而已。 "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不会被野兽袭击......"安亚若有所思的说。 "你的课程学的太差了啦！"火荧开始嘲笑他。"之所以没有野兽攻击他们是因为我的命令哦。" "你的命令？" "对哦，这片森林的全部都归我管，我命令这里所有的生物都不能伤害他们和他们的家人。" 他说的很得意。 "命令......这样好吗？操纵他人的生活？"安亚担心的问。 "有什么不好？我是这里的王，我保护着这片森林，这里所有的生命都要臣服于我！"他说的很理所当然。 "安......"突然间从树枝上飞下来，他停在安亚的面前，用那双银色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不要和那些人类在一起了，你会堕落的，到我这里来吧。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去哪里。"一阵风抚过，吹得火红的衣衫轻盈的飘荡映红了他无暇的脸，金黄色的长发也四处飞扬。 "不可以，"安亚回答的斩钉截铁。 "真过分，人家怕你在人间堕落好意邀请你，你却不领情。" "我的任务就是和人类在一起啊。"说着，他站起身，准备回千府。 "任务？什么任务？好玩吗？可不可以告诉我呢？"火荧兴奋了起来。 "我的任务是......寻找我的命运。"安亚说着，往林外走去。 "啊？"火荧不明白，"去～～什么嘛，小气鬼！" 不理会他浮在空中发牢骚，安亚继续向外走。 "对了，荧,"停下脚步安亚回头看着他。 "什么？" "为什么会命令野兽不能伤害他们呢？" "我可不希望那两个讨厌的小鬼在我的地盘受到伤害。"火荧解释道。 "哈哈哈哈，这样啊，"安亚笑了，"你真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呢。" "要你管！"火荧大叫，"管好你自己好了，等你堕落了、后悔了别来找我！" "哈哈哈......"安亚大笑着离开了。后悔？怎么会呢？我必须一直在人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直到找到"紫瞳"为止。安亚暗自下了决心。 森林的......净化者......的确以前在学习术士课程的时候长老有说过，安亚在回去的路上一边走一边想。 "森林其实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完美，它作为精灵的孕育者，同时也养育着世间的万物。""有凡尘的地方就会有堕落，森林也一样。森林里会有争斗会有欲望，会有血腥也会有怨恨和诅咒。"长老这样说过。 "一般来说我们自己可以中和这些负面的力量，所以大家平时不会注意这些问题。" "人类中也有可以消除这些负面力量的人存在，我们称之为森林的净化者，他们可以净化一些怨恨和诅咒，让一切恢复安详，只要他们生活在森林里就可以保护那片森林。" "不过这样的人类很少，几百年里也只会有一、两个，即使可以遇见也大多是被上天授予大任之人，更不可能甘愿一直守在森林里，人类，毕竟是我们完全不能理解的存在啊。"最后长老这样若有所思的感叹。 安亚突然想起第一次与千夜相遇的情形，他的确净化了那只小老虎的怨气，没错，千夜是森林的净化者，可是千雪呢？沿着小路安亚走出了森林，不远处就是千府了。 一走进千府前院的大门，安亚就愣在那里了，一瞬间，他知道自己被净化之气包围着，虽然自己的心灵里没有黑暗的东西，但是他也能感受到由人的灵魂深处发出的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净化之气。仔细想想，这个包围着整个千府的气息不是千夜的--是千雪！之前因为千雪的虚弱所以没有这么明显，随着千雪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转，她的力量也释放了出来。猛然间发现这个事实的安亚愣了，她并不是单纯的森林净化者，她的力量可以净化人的心，而且力量之大似乎在千夜之上，到底，自己遇见了什么样的人呢？...... 正想着，千夜就从厅里飞扑了出来，"阿亚哥哥，说好了带我去采药的，你又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千夜发起了牢骚。 "你太小了，采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安亚微笑着解释。 "可是人家也想姐姐的病早点好嘛。"他噘起嘴。 "等夜儿再长大一些吧。"不过，也许那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采药了，安亚心想。 "先生，一起来用早饭吧。"千老爷微笑着招呼着安亚。 "好的，老爷，我先把药草放到药房。" "夜儿，去看看你姐姐好点没？" 千老爷对千夜说。 "知道了，爹。" 晨风抚过庭院，带起阵阵花香和晨露的气息，这样悠闲的生活、这样安宁的气氛即使是在族里也很少有呢，"自己的命运......吗？"，呵呵，安亚自嘲的笑了，从正式进入人间的那一刻起，身为术士可以透视古今和他人命运的力量就被封印了，现在的自己，没有透视未来的力量，王留给自己的真是个难题啊。 第四章 月光 "人之初，性本善，......" "......" "......" "人之初，性本善，......啊～～～想不起来了！！"千夜噘着嘴大叫。 上午是姐弟两个学习的时间，千夫人本出自书香门第，满腹经纶，所以家里没有请教书先生，而是由千夫人教导两个孩子读书。 "夜儿，不许胡闹！"千夫人训斥着，千雪咯咯的笑了，"夜儿一定是想着出去玩呢。" "夜儿如果背熟了的话，我会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哦。"安亚坐在他们后面的椅子上提出诱人的建议。这半年里，安亚一边做千雪的大夫一边作了千夫人的学生，没有办法，人类社会的很多东西他还不明白。 "真的吗？真的吗？"千夜马上兴奋了起来，"是什么样的好地方？" "你要乖乖的背熟了我才会告诉你。" "雪儿也乖乖的，阿亚哥哥也会带我去吗？"千雪问。 "当然。"阿亚微笑着回答。 "先生，"千夫人犹豫的看了一下安亚，"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请相信我，夫人，我不会把他们带出这个庭院的。" 在安亚的奖励为前提下千夜学的出奇的快，千夫人苦笑着说：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亚哥哥，你要带我去什么好地方？"午饭之后千夜就一直缠着安亚，弄的安亚什么都做不成。 "咱们现在哪里也不去。" "什么--？你骗人！"小家伙手插着腰站得远远的指责他。 "你不要那么心急好不好，我要带你们看一样东西，只有晚上才能看见哦。"安亚说的很神秘。 "真的吗？"千雪也问。 "我像是会骗人的人吗？"安亚挑了挑眉毛。 "像--！"千夜撇了撇嘴。 "- -|||......" "那，晚上一定要带我们看哦。"千雪扬起稚嫩的小脸寻求安亚的保证。 "一定，我怎么会骗雪儿呢？"安亚低下腰用自己晶莹清澈的眼睛对视着她。 "恩！"千雪使劲的点了点头，脸红扑扑的跑开了，看的安亚心中直呼可爱。 ※※※z※※y※※z※※z※※※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远处可以依稀的看见水星若隐若现的身影，她是太阳落山前唯一闪烁在夜空的星星，然而也是唯一可以闪烁在太阳身边的星星，她微弱的光辉可以奇迹般地与太阳同在却异常短暂。 趁着天没黑，安亚带着两个小不点来到千府后院的花园里，花园里洒满了夕阳金色的光辉。 "阿亚哥哥，你要带我们看的东西在这里吗？"千雪问。 "这是我们家的后花园，这里还有我不知道的好东西吗？"千夜也问。 "嘘--"安亚用手指做收声的示意，压低了声音说："静静的等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了。"说着又指了指花园里一颗千年古树，"那里......" 三个人静静的趴在花丛里，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 那是花园里唯一高高伫立的植物，枝叶繁茂，以它为圆心四周开满了各色的鲜花，在夕阳下散发着别样的生机。晚风吹过，树的枝叶随着风的旋律优雅地摇摆着，宛如一名舞者。 "好漂亮呢。"千雪眼睛亮亮的一脸兴奋。 "没有什么特别嘛--" "来了......"伴随着安亚的声音，三个人同时静下来，安亚默默的念了咒语，希望借此让他们两个能看见即将发生的事情。 天渐渐暗下去，光明将被黑暗所取代。就在光明和黑暗交替的一瞬间，树的舞蹈仿佛也在谢幕一般，枝叶四散分开，将光明抛向黑暗。在点点晶莹落下来的同时，中间的一片晶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她飞过古树，飞过花草，在安亚他们头上掠过，然后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千雪和千夜站起来，呆愣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花园再次变得寂静，千夜才反应过来。"什么？什么？刚才那是什么？"他兴奋的问。 "好漂亮啊，好像神仙下凡。"千雪也兴奋的抓着安亚的袖子不放。 "你们很幸运哦，这个精灵之舞一般人是看不见的。"安亚笑着说，这是弱小的树精灵在黑暗和光明交替时返回群里的精灵之舞，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不过，经过今天，那小家伙可能不会轻易出现在千雪和千夜的眼前了。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安亚问自己。 "精灵之舞？那是什么？"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漏。"安亚说的一本正经。 "天机你怎么会知道？骗人......"千夜噘起嘴。 "哈哈哈哈，想知道吗？我告诉你，是--秘--密--！" "－_－b|||||" "明天我们还来看好不好，阿亚哥哥。"千雪摇晃着安亚的衣袖。 "雪儿很喜欢吗？" "恩！喜欢" "不过很可惜哪，明天就看不到了。" "后天呢？我会好好读书的。"千夜也询问。 "这精灵之舞，以后就不可以看啦。因为她被你们吓跑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哦，不可以告诉别人，而且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 "喔......"两个小家伙都沉默了。 安亚蹲下来，面对着他们两个，笑着说："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我还会带你们看更漂亮的东西，好吗？" 千雪抬起亮晶晶的大眼睛，猛地抱住了安亚的脖子,"好呀好呀！""我最喜欢阿亚哥哥了。" "喜欢？"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表达情感，安亚愣了，有些不知所措。 "恩，最最喜欢了。"她笑的是那样天真无邪，是那样甜美。看见她的表情，安亚知道，喜欢是一件令人很幸福的事情。 "我......也喜欢雪儿啊。"安亚笑着回道。 "那我呢？那我呢？阿亚哥哥喜不喜欢我？"旁边的千夜急着问。 "只要你乖乖的，阿亚哥哥就喜欢你。"阿亚对千夜展示着自己无敌的笑容 喜欢......，总觉得听到千雪说喜欢自己的时候，心理是温暖的，自己对他们说喜欢的时候，他们的笑容映射出幸福，周围的气息也会随之发生改变。喜欢，是一种很神奇的情感吧。 "阿亚哥哥，"千雪拉着安亚的手，"为什么，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哎？"安亚愣了，安亚的眼睛是蓝色的，如海水般清澈的蓝，如天空般明亮的蓝。自从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蓝眼睛引起麻烦之后，自己应该已经很注意的把眼睛的颜色隐藏为黑色了，难道说，刚才太兴奋反而给忘了？安亚不自觉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哎--？是吗？"千夜大叫。特意离安亚的脸很近仔细的看着。"哪有啊？姐姐真会骗人，蓝眼睛的不是关外人吗？" 听见千夜的话，安亚放心了，对着千雪笑道，"雪儿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关外人。" "就是嘛。" 千雪低下了头，随意的悠晃着安亚的手臂，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丝羞涩和红润。"很漂亮的蓝色......" "......"安亚默默的看着她，他知道，这个女孩虽然娇小却有着比普通人更敏感的洞察力和细致的心灵。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哦。"安亚悄悄地在她耳边说，月光下她娇小的脸上洋溢着羞涩的微笑，也许是月光的原因吧，也许是因为她脸上的红润，也许是因为她那双仿佛可以看透安亚灵魂的眼睛，安亚被她迷惑了，沉沦了，突然有一瞬间的犹豫--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有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是谁？为什么如此模糊不清？不，精灵的记忆不会消退，她不是我曾经认识的人，她只是背负着特殊命运的人类。 但是，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亲切感呢？ "啊，北斗七星！" 千夜指着满天的星斗兴奋不已。"哦？天狼星，那个是天狼星耶～！" "嫦娥仙子真的住在月亮上吗？"千雪一脸憧憬。 "我知道！我知道！阿亚哥哥，我给你讲嫦娥的故事吧......" "......" 今夜是个美丽的夜晚，月光温柔地洒落在花园的每一个角落，点点繁星在寂静的夜空中眨着眼睛，远处传来树叶沙沙的声音，一切是那样的祥和安宁。而对于安亚来说，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初夏的晚风吹乱了安亚的思绪，也吹乱了安亚迷惑的心...... 第五章 绯红的罗刹 "我看到了哟，看到了～"火荧悠着双腿坐在安亚旁边的树杈上，一脸兴趣的说。 "看到了什么？" "你竟然带着那两个小鬼看精灵之舞，真让人吃惊。" "那又怎样？"安亚不以为意。 "很不平常哦～～"，"你不觉得你和人类太过接近了吗？" "............" 火荧的追问换来安亚的沉默。 突然侧过脸，安亚定定地看着火荧，这个全身上下如火一般妖娆炫目的精灵，如风一样令人难以琢磨。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了？记忆中他在自己还未成为术士的时候就离开了，在族里他总是沉默着，虽然是族里最优雅的舞精灵甚至比其他精灵都更妩媚，却总是远远地躲在众人背后，如同一个异族人生活在精灵世界的角落里，只有长老们以及安亚和他说话，他会对他笑，偶尔摸摸他的头，然后安亚在他清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平静如湖面的眼睛是精灵心无波澜的写照，但是他的眼睛和族人不一样，是波澜壮阔的海，深邃而冲动。更多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树梢，远远凝望着人类。虽然是好友，其实他们是不熟悉的，甚至连火荧的身世安亚也完全不知道。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火荧比安亚想象中的要年长。 因为他在离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一个成年精灵了。 "你似乎......变了很多......"记忆中如阳光般的笑容完全没有办法与眼前妖媚的火荧重叠，在这二百多年的时光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吗？"火荧不以为意的顺了顺被风吹起的长发，凝视着远方，许久也没有说话。一如当年安亚看不懂的眼神。 "荧，你有没有遇见过一个紫色眼瞳的人？" "......"火荧没有马上回答，将视线定在安亚身上，"那个人，就是你要寻找的命运吗？" "是的。"对上他清澈的银瞳，等待着火荧认真的答案。 突然银瞳的主人美目流转，潇洒地对他眨眨眼手一摊，道："既然是你的命运，就要由你去寻找了～～" 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转换差点晃晕了头，安亚闷闷地生气，决定不再问他这种正经问题。 没有理会安亚的气闷，火荧闭上双眼静静地溶入了风的气息里。 "起风了......带来血腥的味道......"他站起来，没有看安亚，径直消失在森林深处。 "血腥？"安亚站在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努力冥想着，想搜索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然而，什么也没有，除了肆意吹过的风。但是安亚知道，能让火荧这么说，就表示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自己没有了窥探未来的能力，但是火荧有对危险的预感。 拾起自己七零八落的思绪，安亚飞快奔回千府。 还没进千府的大门，安亚就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凝结在空中了，很压抑。 "阿亚哥哥～"千夜扑过来，安亚顺势把他抱了起来，"怎么了？为什么不在屋子里好好学习？"安亚轻声问道。 "有一个讨厌的坏哥哥在屋子里，我才不要和他说话！"千夜噘着嘴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哈哈哈～你这个鬼灵精怪家伙，还有谁比你更坏啊？"安亚失声笑道，原来是来客人了。 "才不是，他把姐姐都吓哭了！"千夜把玩着安亚随意散开的长发。 "是什么人？"安亚一愣。z "是罗伯伯家的大哥哥，抓着姐姐不放，还说要姐姐做他老婆，真讨厌！"听着千夜叙述，安亚直接走进了前厅。一抬眼，看见厅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千老爷，一个可能是千夜所说的"萝卜"（罗伯伯）。 "先生回来了。"千老爷一脸兴奋，"快，让我来介绍一下。"边说着边把安亚介绍给那个人。"罗世兄，这位是小女的大夫，安亚。" "先生，这位罗兄是我的同窗，如今在京城里为官。" 这个陌生人一见到安亚马上眼睛放光，心中不禁一叹：美色！ 安亚把千夜放下，施礼道："草民安亚见过罗大人。"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大萝卜。四十出头的年纪，五短身材，虽然有点象一个发了福的馒头，却双目如电，颇有有官威。 只见这位罗大人很热情的一把拉过安亚的手，大笑着说"哈哈哈，早就听说先生医术非凡，本以为是位老者，今日一见，方知先生实是人中龙凤啊。" 太......太热情了......安亚实在不喜欢如此热情，无奈手被人抓着，只能硬着头皮淡淡一笑："罗大人过奖了，草民只是对草药略懂一二而已。" "......"安亚的笑容让罗大人看傻了眼，半天才尴尬地笑起来，"哈哈哈，先生真是谦虚。"还是不肯松开安亚的手，安亚皱了皱眉，把目光转向千老爷。 "咳，先生，你先下去看看小女吧，她有些不舒服......" "小姐不舒服？怎么了？"安亚有点着急。 "唉，都是我那不孝的儿子没有分寸，把雪儿吓倒了。"罗大人一副愤怒状。 安亚连忙告退，带着千夜直奔小姐闺房，脚刚迈进闺房，就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好重的煞气！心中一紧，这才看见千雪虚弱的躺在床上，面容异常苍白，有一个陌生的少年正坐在千雪地床边，紧紧地握着她的小手，几个丫鬟正在帮千雪擦汗。 安亚看不见他的样子，却只看见他全身上下围绕的绯红的煞气。暗暗皱了眉头，回头对千夜吩咐"不要进来。"便径直向床边走来。千雪的手还握在这个少年手里，煞气透过手心正侵吞着千雪的净化之气。 "放手！"安亚想也没想直接用袖子一抚。 "啊......"谁也没有看见安亚是怎么出手的，就在众人的惊讶声中，陌生人被他扔到了门口。安亚抓住千雪的手腕，用自己的灵力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确定她无恙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身后有一双很不友好的眼睛在死死地盯着他，安亚也不以为意，看到千雪的脸色慢慢转为红润，他才转身对视着这个陌生人。 看见他的一瞬间，安亚明白了。好一个罗刹转世！本来以千雪的净化之力这些煞气应该是伤不到她的，无奈，眼前的这个人是罗刹转世，是注定要带给这世间血雨腥风的罗刹，能净化他煞气的人，恐怕还不存在吧。不过这些，对安亚来说都无所谓。 "我是小姐的大夫。"安亚对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笑着说，少年俊俏的脸上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位公子是？"安亚不想和他有所接触。 "本公子，罗飞扬"，他随即恢复了傲慢，冷冷地挑了挑眉。 "哦，小姐需要休息，罗公子请离开吧。如果想要小姐快点康复的话就不要来打扰了。"也不理会他是否愿意，直接把他推了出去，顺便在千雪的屋子里布下结界防止他的侵入。 "很少有人敢这么无礼的对我！"罗飞扬甩开安亚的手臂，怒气十足地扬起右臂，出其不意打向安亚的左脸，安亚没有躲闪，自己身体里的灵气在罗飞扬的手触及脸颊的瞬间将力量全部转向，"啪！"脆生生的一下，罗飞扬左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熊掌。 "你！你，你用的是什么功夫？"捂着自己的脸颊使劲地瞪视着安亚。罗飞扬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对方比自己厉害，气焰一下子矮了下去。 "罗公子，我一介草民除了会抓药看病之外，怎么可能会什么功夫？"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交给他，"消肿止痛，很好用。"随即拉起千夜的手，打算到药房摆弄药草。 "站住！"他罗飞扬绝对不是好惹的。 "什么事？罗少爷？"安亚摆了一副顺从的姿态，虽然语气是谦卑的但是眼神却很冷淡。这么傲慢又无礼的人安亚实在不喜欢，而且还是罗刹转世，对一般人来说应该躲的越远越好，免得被煞气所害。 "哼，看在雪儿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但是打我的这笔帐我一定会记得。"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嚣张，罗飞扬衣服上的拍拍灰尘迈步走向前厅。 "......"安亚暗自皱眉，不会因为自己而对千家造成什么麻烦吧...... 走了两步，突然转回身，"名字！你的名字！还有，你多大？"罗飞扬收敛了自己的怒气。 "............" "怎么了？不敢说？"他挑衅的表情看着安亚。 想用激将法？不过抱歉，这招荧用起来比你好看多了。安亚在心里补上这句，结果发现自己因为经常和荧在一起竟然学会了一点他的恶劣...... "阿亚哥哥才不会象你一样没胆量呢！"孩童的声音响起，安亚无奈的叹了口气，夜儿，看来你还嫩点。 "安亚，一名普通的郎中，虚度二十八个春秋。"安亚道出了虚构的年龄。 "二十八？怎么可能？"罗飞扬上下仔细打量着安亚，完全不信的样子。 安亚撇撇嘴，有什么办法，现在才知道自己看起来不像二十八岁，可是谁让他一开始就这么骗人来着。 安亚匀称的身材在人类当中也不算高大，他甚至没有火荧高，只比罗飞扬高一点点，晶莹白嫩的肌肤，消瘦的肩膀，看起来稍微有些柔弱，翦水大眼再配上他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脸，说他十八岁都有人相信。 "罗少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容我告退。"不想被他继续探询下去，安亚飞快的消失在月亮门深处，只剩下罗飞扬一个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恶狠狠地瞪着他消失的方向。 第六章 告别 大萝卜带着小萝卜在千府住了三天，虽然安亚很不愿意碰见这两个人，但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假装无视父子两个想把他吞掉的目光--一个是留着口水想把他吃了，另一个是咬牙切齿地想把他抽筋扒皮。当然了，以安亚的智慧，实在看不出来这两种"吃"有何种区别，在他感觉，这两个人都对他恨之入骨。 "唉......"一大早采药回来就撞见两个萝卜站在花厅里瞪着他，安亚有些无力，真庆幸这是最后一天了...... "阿亚哥哥......"千雪拉着千夜的手躲在安亚身后露出小脑袋怯怯地看着罗飞扬，"罗哥哥好吓人啊......" 听见千雪的话，罗飞扬马上换了一副自认为完美的笑容，"雪儿不要怕，来，到哥哥这里......" 果然还是笑容比较容易让人亲近，千雪马上就笑了，千夜还是不喜欢他，把嘴一噘："姐姐你千万别过去，万一他把你拐跑了娘会伤心的。" "－ －|||"罗飞扬稍微有点嘴角抽搐，但随即一脸坏笑"反正你和雪儿长的一样，你做我娘子也可以～" "飞扬，别胡闹了，咱们要回京城了。"罗大人打断他的调侃，和千老爷一起走了出来。 安亚突然想起点什么事情，在门前送别的时候突然问罗大人："大人在京城为官，必定见多识广，安亚有一事想向大人打听一下。" 好不容易见安亚主动和自己说话，大萝卜当然竭尽全力的表现自己，眉开眼笑道"先生有事请讲。" "大人，你可否见过紫瞳之人？"安亚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紫瞳？"说话的不是罗大人，而是罗飞扬，挑眉和父亲对望一眼，"蓝......"话没说完就被大萝卜打断。 罗大人手捻短须笑问道"不知先生找紫瞳之人何意？" "大人实不相瞒，我本是受人之托而已，并无他意。" "呵呵呵，先生可知，这世间紫瞳之人如凤毛麟角，即使真有如此之人，定会被冠以妖孽之名人人得而诛之啊。" "啊......"安亚惊讶出声，担心紧张的情绪显而易见。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紫瞳的妖孽......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将会在人间受多少苦难呢？ "其实事情很巧，我刚巧认识一位紫瞳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先生要找的人。"罗大人微笑着说。 "真的？"安亚差点跳起来，"在哪里？""他好吗？"一连兴奋的问了几个问题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抱歉，有点激动。" "先生放心，他现在很好，不过可惜不能告知他的所踪，先生明白的吧？"顿了顿，罗大人突然很诡异的一笑，眼里闪过算计的狡诈，"如果先生想见到他，我可以代为引见......" "好啊，那就有劳大人了。"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他，很快就能完成任务，安亚兴奋得眼睛发亮，嫩白的肌肤微微泛红，大萝卜差点口水流出来。 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吧？安亚这样想着，可是...... "阿亚哥哥？你要走吗？"千夜拽住安亚的袖子，大眼睛眨呀眨，快要滴出水来。 "......！"那个......这个......目前还不能离开这里......"谢谢罗大人，容在下等小姐的身体更好之后再亲自去京城拜访。"忍耐，再忍耐...... "好，先生，我们就此约定，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千兄，就此告别了，他日再来拜会。"罗大人拱手抱拳，转身上了马车。罗飞扬看着千夜身后的千雪，微微一笑，"十年，我等你十年，雪儿，十年之后，我必定前来迎娶你！"很自信的说完，翻身上马，随众人扬长而去。留下众人对他太过直接到表白一阵错愕。 "老爷，您不会是真的答应这门婚事了吧？"安亚开始为千雪担心了。 "咳......门当户对......而且飞扬这孩子很有气魄，将来必有作为。"千老爷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对......他肯定能把这个世间搅得天翻地覆！安亚心理想着，又想起了大萝卜所说的那个紫瞳之人，心中雀跃，未来的日子，稍微有点度日如年呢。 看着千雪越来越健康，安亚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激动，几乎激动得失去了平常心，快了，快了，很快就可以去找"他"了...... "想什么呢？最近觉得你越来越心不在焉。"火荧担心的问。 "荧，我要离开这里了。"安亚道出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你在这里生活的不好吗？"火荧惊讶道。 "难道你忘记了我是有任务的吗？"安亚看着天边的云彩，"最初留下来，是因为雪儿的身体不好，最近一年里她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所以我想......""我可以继续我的任务了。" 火荧愣愣的看着安亚，"去寻找你的命运吗？" "是的。"y "......呐，安，你知道什么是命运吗？"仿佛恢复了往常的从容，火荧笑问道。 "......"安亚不知道，除了沉默就只有沉默。 "呵呵，你真是一个不让人放心的傻孩子啊。"伸手揽住了安亚的肩。这一次，安亚没有躲开他过分亲密的行为，暖暖的气流透过火荧的手臂传递给安亚，安亚发现火荧的身体依然象人类一样温暖。 "我也不想留你，但是，不要爱上"她"，这是我给你的忠告。"放开他，火荧依然妩媚的笑着。 "爱上"她"？我为什么要爱上她？而且，爱，又是什么？"安亚挑眉反问。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算了，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就这样就好......"火荧若有所思的说道。 "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堕落的。"安亚保证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帮我保护他们......"离开之前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们两姐弟。 火荧当然明白所谓的"他们"是指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只要他们不离开这里，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的。" "谢谢了。" "不过......你会回来么？"火荧问的漫不经心。 "也许......我会回来看你的。"安亚承诺着。 "唉......"火荧叹了口气，低头思考了一会，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回去了......"安亚举步离开。 "安......"身后的火荧突然开口。"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也不能保护他们一生一世，自己的麻烦要由自己解决。" 霍地转身，安亚惊讶的看着他，他以为火荧会一直留在这里的，看见他那张笑的很随意的眉眼，安亚才突然想起来，火荧原本是个旅行者...... "......""我明白......"安亚很明白，就如同他留不住自己一样，自己也留不住他，没有再说别的，转身离开。 目送着安亚离开，火荧柔媚的眼角露出一丝担心，淡淡的开口"小白弟弟，希望你顺利。" 仿佛是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火荧随即摇头一笑，然后转身飞回自己的私人领地，火红的舞带在身后划下一片霓虹。不喜欢人类打扰自己的私人空间，所以火荧在另一座最高的山上布置了一片结界，结界中心有一片空地，周围全部都是湘妃竹。只因为最初听到这个凄美的传说而被感动，所以特意选择了这片山林居住，而这一住，就是一百年。 一飞进竹林，就不期然地看见了一抹漆黑的身影伫立在自己的竹屋前，火荧一愣，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很柔，笑得很媚。放慢了自己的步伐，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他接近，在那双如黑水晶一般绽放着光芒的眼瞳看向他时，火荧轻柔妩媚的声音响起："你来啦......" 第七章 偶遇 "阿亚哥哥......呜呜呜呜......不要走......" "雪儿乖，不哭，阿亚哥哥只是出去办些事情。"安亚左手搂着千雪安慰。 "阿亚哥哥，夜儿以后一定会很乖的，你不要走......哇......" "夜儿乖，你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再哭下去我以后不回来看你了。"右臂搂着千夜。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只是这种场面让安亚有点无奈，临行前千老爷和夫人嘱咐万千，赠送了些许盘缠，自知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安亚留了一些解毒和顺气的灵丹，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千雪和千夜，继续踏上了一个人的旅程。 不想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安亚像风一样飞到京城近郊，找个僻静的地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带上千夫人为他准备的黑纱帽，面纱垂到鼻下，露出性感红润的唇，却也刚好遮住了俊美的容貌。骄阳似火，路上行人稀疏，安亚抬头看了看高大的城门便迈开步跟着人流一起进了城。 这是安亚第一来到京城，京城的繁华和喧嚣一下子让他有些不习惯，之前放飞的精灵蝶已经告知了自己罗府的所在，不过罗家父子都不在，安亚也就不急了。转过一个街角，偌大的一座楼阁映入眼帘，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斗大的门牌上书"品香楼"。 "客官里面请～"小二很是伶俐，直接领着安亚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爷，您要点什么？" "一壶龙井，再来一盘你们这里的特色点心。"安亚不喜欢油腻的东西，平时只是喜欢水果，自从尝过千夫人亲手做的甜点之后就喜欢上了点心的味道。 "啊？......"小二有些愣，头一次遇见上酒楼不喝酒吃肉反而要喝茶吃点心的人，不过只要有钱这些都和他无关，"好嘞～您稍等～"转身离开。 安亚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不远处气派的府邸--罗府，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大萝卜是什么官，自己如此前来，会不会有些突兀？ "爷您慢用。"小二放下茶壶和点心，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下，小二哥，"安亚拿出一两碎银，交给小二，"有点事情想要问你。" "爷您吩咐。"一见到钱，小二眉开眼笑。 "那座府邸，不知是哪位大人之府？"遥指了一下罗府。 "爷，您是外地来的吧，那罗府是吏部尚书罗大人的府邸。"小二回答。 原来是吏部尚书，安亚微微有些吃惊，想不到这罗大人官职不小。放走小二，安亚拿着茶杯静静地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然后，他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炽热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安亚转过身，隔着黑纱看见了那个一直注视着他的人。只见那人一身青色长袍，修长的身材，大约三十左右岁的年纪，细长的眼睛略显妖异，优雅的举着酒杯，看见安亚回过头来，就对他笑了笑。那是一个很毫无杂念的笑容，更显得他的气质很特别，很神秘。安亚回礼似的也对他笑了笑，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但是自己又不知道他特别在哪里。接着，那个男人站了起来。 "这位公子，为何只品茶而不饮酒呢?"他走到安亚面前，微笑着问。 "我不喜欢饮酒。"对于他的搭讪，安亚有点不知所措，但是却对他毫不厌烦。 "哦，其实我也很喜欢品茶，不知我能否陪公子共饮？"虽然是询问，可是他却很不客气地坐在了安亚的对面。 "呃......"c 也不理会安亚，他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开始自斟自酌。"公子，不应该出现在这繁华之中吧......" 安亚一震，感受到了他冷淡的语气。 "在下只是应人之约来找人的罢了。"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冷静下来，如果这个人想对自己不利，自己绝对有把握全身而退。 仿佛是看到了他的戒备，那人笑了，笑得很宽容，"公子不要误会，在下只是有些疑问而已，既然知道公子没有恶意，自然不会再对公子产生怀疑了。" "......"安亚也笑了笑，心道：我能对谁有恶意？ "公子，是来找罗大人的？"他问的漫不经心。 "是的，我和罗大人有约。"安亚也不隐瞒。 那人看了看安亚，然后摇头大笑，"公子为人单纯豪爽，蓝某很是喜欢，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啊。"安亚也没有心机，既然有人愿意与自己成为朋友，又何乐而不为呢？ "在下蓝亦采，对巫术略懂一二。"他向安亚抱拳，顺便也告诉他自己知道安亚非人类的理由。 "在下安亚。"很亲切的感觉，让安亚心情舒畅。 于是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一阵锣鼓喧哗，不远处一行人抬着轿铜锣开道向这边走过来。是罗大人回来了，安亚不自觉的盯着轿子看。 "安老弟，你的个性实在是不适合与罗老狐狸共事。"蓝亦采皱眉道。 "其实我只是找他问些事情。" "既然有事，我也不打扰了，"蓝亦采起身告辞，"不过，如果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就拿着这个到听水阁来找我吧，也许我能帮到你也说不一定。"说着拿出一块带有灵力的玉佩交给安亚。 "谢谢蓝大哥。" 蓝亦采付了帐，离开品香楼消失在人群中。 同时安亚则飞快地走到了罗府门前，而罗大人的轿子也刚好走到门口。 "什么人？！大胆！赶拦尚书大人的轿子？"粗壮的仆役提棍挡在安亚面前。 安亚也不看他，径直向轿子抱拳，"草民安亚，见过罗大人。" 轿中人"啊"一声，随即轿帘一挑，大萝卜走下轿子，异常亲热的一把拉住安亚的手，"先生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了。" 安亚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不找痕迹地躲开他的热情。 本来是想，问清楚紫瞳之人的下落就马上告辞的，谁知道这大萝卜以那人现在见不到为由把安亚留在了府里。而一留就是半个月，这期间罗飞扬并没有出现，听说是去天山拜师了，除了每天白天安亚一定会确认一下那人的去向，晚上还要对付大萝卜的突袭。几乎每夜都跑到安亚的客房对他动手动脚，一开始安亚不以为意，不知道罗大人到底怎么回事，后来发现他的目的是想抱住自己，这让安亚很讨厌，非常讨厌。 慢慢地，随着忍耐力到了极限，安亚觉得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大人，您真的认识我要找的人吗？"安亚质问再次跑来骚扰他的大萝卜。 "先生您在怀疑我的诚意吗？"大萝卜狡猾地躲闪着他的问题。 "对，很怀疑！"安亚是绝对不会掩饰自己厌恶的人，一旦发现自己被骗，也就放冷了自己的语气。 "先生，我有什么理由欺骗你，再说，他的家人是不会轻易让外人见到他的。"罗大人看见安亚发怒，有点着急。 "那，大人可否告诉在下，这紫瞳之人到底是谁？"安亚挑眉问道。 "是当朝国师的大公子。不过，天下间知道这大公子是紫瞳的人寥寥无几，先生可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先生，要知道这国师本就不是等闲之辈，紫瞳乃是不祥之兆，自降生之后就一直被深藏在府院内，而那些知道秘密的外人，早已不在世上了。"罗大人想用死来吓唬安亚。 "那大人是如何得知而没有被灭口的呢？如果大人想用这种方式来欺骗我，恕安亚不能再留下了。"既然知道了是谁，就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了。 "国师的夫人乃是我亲妹妹，这些事情我又怎能不知？"罗大人冷哼道。 得到了满意大答案，安亚一笑，"即是如此，我也不为难大人了，就此别过。"转身离开。 "你！......"看安亚向外走，罗大人大怒，"啪！"的一掌拍碎了身边的茶桌，"哼！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安亚，你以为我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没我的允许，你别想走！"大步一迈，瞬间移到安亚身后，举起右手就是一记手刀。 安亚根本不在意，身形微微一闪，手刀落空，安亚人已飞到对面的屋檐上。月白色的长衫在风中微微舞动，绝色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散发着高洁的气息，漆黑的长发随意飘散开来，然后慢慢变成了月光般的银白色，湛蓝色的眼睛在黑夜中越发显得妖异。"这世间，能够困住我的人类，恐怕根本不存在吧。"优雅地扫视着下面的人，在消除了他关于自己的记忆后，转身飞起，隐没在夜色中。 第八章 紫瞳之妖 安亚自由地飞在夜空中，将自己完全融合在夜的气息里，白衣飘飘，银发随风扬起绝美的弧度，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俯视着芸芸众生的悲、喜、哀、愁，三百年的修为已经让他的心如止水，没有什么能打动他，也没有什么能改变他。 他是水精灵，是精灵族群里最年轻的术士，大长老的接班人，然而就是这样被赋予众望的他，却陷入了一种困境。 "接下来，要去哪里？"本来打算去国师府找紫瞳之人的，结果发现，国师府里根本没有他要找的人。如果那个人就是守护精灵的话，安亚一定可以看见他的气息，然而闯入了国师所设下的结界，他却只看见院落里一片残垣败壁，也没有找到任何类似的精灵之气。 不期然摸到了腰间的玉佩，安亚随即想起了那个很开朗的蓝大哥，微微一笑，决定去听水阁喝茶。 再次隐藏了自己的银发和蓝眼，精灵蝶带路，将安亚带到了一个非常雅致的庭院，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布置着结界。 "安贤弟，欢迎你，我就知道你今夜一定会来。"门扉打开，蓝亦采拿着纸扇走了出来。 "蓝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安亚对上他依然宽容的笑脸，将玉佩归还给他。 "哦，没告诉过你我会问卜占星之术吗？～"他将安亚引入厅内。"刚好有上好的碧萝春，贤弟一起来尝尝吧。" 在厅内坐好后，有侍从奉茶。 "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哈哈哈，贤弟哪里的话，我这个人平时随性惯了，无拘无束也很少有朋友来看我，贤弟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蓝亦采大笑。 "对了，你在京城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 安亚微微一顿，"没有找到要找的人。" "哦，贤弟究竟找什么人？我在京城人脉很广，也许可以帮帮忙。" "刚才听蓝大哥说，大哥会占卜之术？"也许可以帮自己看看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是的，不过......"仿佛看透了安亚的想法，蓝亦采继续说"如果是你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力所及啊。" "......"虽然早想到可能行不通，但还是不免失望。"蓝大哥，是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说实话，其实我并不知道贤弟的真实身份，因为根本看不透，你的身上没有妖气，没有邪恶的东西，有的只是纯洁而且祥和的灵气，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他特意强调了"人"字。 安亚没再说话，至少，这个人完全信任自己。 "对了，贤弟，究竟要找什么样的人？" "一个紫瞳之人......" "......"这一次，换成蓝亦采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在厅里走了几步，然后静静地看着安亚，许久--"不知道贤弟找这个人是何用意？" "他是我们族人的守护者，而找到他，是我的任务。"安亚第一次对人类泄漏了自己的任务。 "守护者啊，哈哈哈哈～"蓝亦采大笑，仿佛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 他就这样傻笑了半天，笑得安亚一愣一愣，不明所以。 "贤弟，实不想瞒，我府中就有一位紫瞳之人，不过，可能不会是贤弟要找之人，不过如果你想见见倒也无妨。" 安亚一听，马上站起来，"蓝大哥，这是真的吗？" "那个小混世魔王，唉......真是家门不幸啊。"蓝亦采一想到那个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的家伙就忍俊不禁。 "蓝大哥？他是？"安亚觉得自己有点激动。 "是犬子，贤弟真的想见他的话，就明天吧，今夜夜已深了。"蓝亦采微微苦笑。 "莫非......蓝大哥就是当朝国师？！" "什么国师不国师的，虽然是蓝家世袭，但是到我这一代算是徒有虚名了。" 安亚大惊，"那为何，不住国师府？"想起自己看见的那片废墟。 "被那混小子搞成那样，最少也要修理两个月。"蓝亦采无奈地翻翻白眼。 "啊？......"安亚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天我叫他来让你见见。"蓝亦采仿佛是想起了那个让人头痛的小魔王，脸上闪过慈父的神色。"今夜，贤弟在寒舍住下吧。"蓝亦采微笑着邀请安亚。 不知道为什么，安亚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安心地住下来，于是也没有反对，直到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才想起来也许自己真的太信任蓝亦采了。 回想起自从离开族里所经历的一幕一幕，大长老的嘱咐再次回响在耳边，"太过自信，就会太轻易相信别人，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人类不是轻易可以相信的生物，这一点，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好好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好像是笑吧，大长老太喜欢说教，自己笑着跑开了，当时以为很快就可以回去的，却不知道一踏入凡尘，连自己都变得愚钝了。紫瞳的精灵，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呢？ 清晨的阳光暖暖地斜射进屋内，安亚几乎是一夜无眠，冷静地起床，冷静地梳洗，冷静地走向前厅去见蓝亦采。安亚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冷静，冷静到自己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内心深处有一种预感告诫自己：不要想象的太美好。 蓝亦采已经在厅中等着他，一身浅蓝色的长衫，黑亮的头发随意地束在身后，更显豪迈。 "贤弟昨夜休息得可好？"蓝亦采笑问。c "很好，蓝大哥。"安亚扬起自己清爽俊美的笑脸，还好没有黑眼圈。 "先吃早饭吧，那混小子懒的很，不到日上三竿他是不会起来的。"蓝亦采边说边摇头。 安亚微微一笑，反正自己也不着急了。 "贤弟，你似乎不是很激动嘛。"喝着早茶，蓝亦采似乎对安亚的过于冷静很不满。 "也不是，只是不想自己太失望而已。"安亚略有歉意。 "哈哈哈哈，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而且，一来我觉得他不会是你要找的人，二来，我也不会让你把他带走的。"语毕，蓝亦采认真地看着安亚等待着他的反应。 "我知道。"笑了笑，安亚没有说别的。 "管家，去看看小尘起来了没？让他到书房来见我。"蓝亦采吩咐身边的老管家。 "如果不让你看见他，你也不会安心，走吧。"蓝亦采带着安亚向书房走去。 "老～爹～，你找我吗？"人还没有出现，一个脆脆的少年声音传入耳中。 安亚抬起头，将手里的《史记》放回书架，看着门扉陡然打开，一个白衫公子蹦蹦跳跳地跑进书房，一头扑进蓝亦采的怀里，红色的头发格外炫目。 "老～爹～"他刻意拉长声音，显得格外可爱。 "什么‘老爹'！我很老么？少在这里装嫩，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可爱了？"蓝亦采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拍了少年一巴掌，开始数落少年，但是脸上的笑容透露了他真实的情感。"别玩了，有客人在还这么没规矩！" 少年转过身，这时安亚才看见了他的正脸。安亚愣了，因为这个少年的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连眼睛的部位都有薄纱覆盖，面具上面红的蓝的画了一堆线条，似乎是少年自己画的。不过这个面具很特别，并不是颜色样式的特别，而是仿佛蕴涵了某种力量。 安亚可以感觉到面具后面他对自己审视般的注视，有惊讶，有疑问，然后随之是平静。 "哦～--"仿佛了然似的声音自少年喉咙里溢出，与他之前年轻脆嫩的声音完全不相符，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安亚直觉这少年恐怕比他的父亲要厉害。 "贤弟，我来给你介绍，这是犬子蓝无尘。"蓝亦采像是献宝一样把儿子介绍给安亚。"无尘，见过安叔父。" "叔父？！"随着无尘一声鬼叫，安亚也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很多......叔父？（汗一个先......） "他有我老吗？我为什么要叫他叔父？"无尘对这蓝亦采反问。 "啪！"蓝亦采打了无尘脑袋一下，"臭小子，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他是我贤弟，你不叫叔父叫什么？" "叫贤弟！"无尘刚接口，就又挨了一记爆拍。 "不许无礼！"蓝亦采对他的诡辩实在头大，转头对安亚施以抱歉的笑容。"这孩子娇生惯养坏了，唉......" "那个......没事，我从来不介意这种事情，无尘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安亚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蓝亦采差点下巴掉下来，拜托，我有所谓，他要叫你贤弟，不就差辈了？ "好啊～"无尘一下子蹦到安亚身边左看右看，"虽然我觉得你并不一定比我大，但是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叫你一声安哥哥，"也不管安亚是否反对，他就这样擅自决定了，然后继续说"你真的好漂亮呢，我见过的精灵里，你是第二漂亮的，如果你以后还能保持这样子的话，将来做我老婆吧。" "精灵？"蓝亦采诧异道。 安亚也很惊讶，连蓝亦采都没有认出他是精灵，这个无尘怎么会知道呢？这两个人都听话听一半，结果谁都没注意，其实这也叫求婚了...... 刚想问，结果无尘突然摇头，"不行，我已经有狐弟了，不可以三心二意的。""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没什么吧......" 蓝亦采听着满脸黑线，已经快要爆走了。"啪！"又一记爆拍。"你给我正经点！回答问题！" 这次无尘安静了，认真的看着蓝亦采，"什么事情？老爹--" "--不要这么恶心的叫我......"无力中。 "你怎么知道我是精灵？蓝大哥都不知道的。"安亚从混乱中理出思绪。 "我以前见过精灵啊，而且，我老爹那么笨，怎么可能知道嘛～"无尘回答的一副理所当然。 "以前见过？什么时候？"安亚继续问。 "嗯......大概千年以前吧。"无尘超级认真的回答，一点也没有玩笑的意思。"那个时候，还是和狐弟在一起，唉......也不知道狐弟现在好不好......"然后，他就一个人陷入了回忆。 安亚再次认真地看了看无尘，又看了看蓝亦采，后者一耸肩，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无尘，"安亚想理清自己的疑问，"你......可不可以摘下面具让我看看？" 无尘猛地抬起头，转身看着蓝亦采，蓝亦采微微一笑，"既然贤弟想看，你就让他看看吧。" 既然老爹都答应了，自己也无所谓，于是蓝无尘慢慢地走到正对着安亚的地方，举起手缓缓地拿下银色的面罩。 空气再次凝结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蓄势待发一样，面具拿开的瞬间，冷冽而强大的妖气扑面而来，顷刻间弥漫了整间书房。 安亚再一次愣住了，妖狐，这个蓝无尘竟然是一只妖狐！如此强大的妖气，安亚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还有些不对的地方，是哪里不对？安亚想不通。 然后，安亚缓缓地在浓重的妖气里对上无尘的眼睛，身体不自觉的一颤，一只紫色的眸子看向他的，紫瞳，真的是紫瞳！左眼是紫眸，右眼却是翠绿，如玉石般晶莹璀璨的绿眸。 这一刻，安亚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只觉得上天很喜欢和他开玩笑，无奈地扯出一丝笑容，心里了然：不是，的确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尽管他也有一只紫瞳。 第九章 说出你的秘密 蓝无尘，男性，一头绚丽的红发，左眼紫瞳右眼绿眸，爱好是睡觉、捉弄人、想念狐弟。最特别的是，身上有千年妖狐的力量...... "大少爷，您扰了我吧！哇--啊--" "啊--" "哎呀--" "......" "唉......"第N次叹气，蓝亦采脸部肌肉抽筋。 看着听水阁再次被无尘弄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甚至连二公子蓝语轩也没有幸免，安亚也开始觉得无力。"蓝大哥，他，真是你儿子吗？" "对！如假包换！无尘是我娘子怀胎十月所生......"蓝亦采的思绪飞回到了十五年前。 "他是我和婉儿的第一个孩子，我们都很盼望着这个孩子的出生，对任何人来说这种等待是一种幸福的折磨。临产的日子一天一天临近，然而一切，却在那个雨天被改变了......" 安亚看向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雨很大，我的心却一直在抖不停，于是我卜卦，却看不到任何异常。到了夜里，婉儿开始大出血，我吓坏了，以为孩子要提前出生，冒雨找来产婆，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婉儿昏迷了，孩子却没有生下来。早晨的时候，产婆跑来告诉我，说孩子死在腹中了......" "啊......"安亚不禁喊出声来 "我不相信，一点也不信，"蓝亦采咬着自己的嘴唇，仿佛回到了当时的痛苦。 "产婆的医术我一点也不信任，于是跑进宫里求皇上派御医来诊治。婉儿醒了，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醒了，但是御医告诉我，婉儿肚子里的是死胎，我差一点就绝望了，然而......"蓝亦采恢复了笑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婉儿醒来的第三天天相异常，整个京城被笼罩在迷雾之中，就是那天，无尘出生了。" "我现在还记得他出生时的与众不同，"蓝亦采嘴角上扬，笑道："红色的头发，两只眼睛分别是紫色和绿色，我抱着他，他小小的，非常可爱，只是愣愣的看着周围也不哭，然后他突然哭了，而且还会说话，你猜他说什么？"蓝亦采问安亚。 "他刚出生就会说话？"安亚很惊讶。 "他放声大哭--半天只说了一句‘我千年的修为啊--'噗--哈哈哈，"蓝亦采开始大笑，差点笑出眼泪，"我当时真的很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只能任由他边哭边释放着妖气，直到整个国师府被他的妖气笼罩。" 蓝亦采松了一口气，看着安亚继续道："以我的能力，真的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过我想他自己是记得的，只是不愿意告诉我。我很感激老天，无尘是个好孩子。"这是他对无尘的肯定，也是对无尘的赞赏。 安亚默默地点头，看向远处的那个小恶魔，戴上面具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面具是一个封印，用来封住他的妖气。封印出自蓝亦采之手，这样做可以阻止妖气对肉体的妖化，至少，在成年以前蓝亦采希望他能象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左眼的紫色比原来浅了一些......"蓝亦采沉吟道。 "安哥哥～"无尘飞跑过来。 "不要没大没小。"蓝亦采训斥道。 "老爹～人家要说悄悄话，你去照顾弟弟吧～"无尘把蓝亦采推开，径自拉着安亚的手坐在院亭里。 "无尘？"看着蓝亦采无奈地走开，安亚想知道无尘到底有什么悄悄话。对于无尘，说安亚不好奇是假的，其实很想知道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想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如此特别。 "安哥哥，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本来的样子？"无尘很认真的说。 "为什么？"安亚挑眉。 "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精灵，我当然要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而且，说不定能找到关于狐弟的消息，无尘在心里祷告。 "既然你想知道，我当然会让你看，但是......"安亚盯着他的面具笑了，"我有条件。" "什么--？喂，你是我见过最会讨价还价的精灵了。"无尘很不高兴。 "那就算了～反正我的真面目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安亚一耸肩。 "不要！--"无尘马上反对，"好，有什么条件？不过我要先声明，为难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他说得正气凛然。 安亚轻笑，"不会为难你的。" "只是想知道你的眼睛为什么会如此特别，以及，千年之前见过的那个精灵的事情。" "嗯，这个可以做到，成交，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样子～"无尘非常着急地向安亚扑过来。 安亚拉起无尘，瞬间飞起，两人并排坐在粗壮的树杈上，浓密的树叶将两人的身影遮蔽在绿色之中。散开自己的发髻，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飘散开来，如苍穹般明亮的蓝眼闪烁着迷人的色彩，水嫩晶莹的肌肤衬上小巧红润的唇显得秀色可餐。 无尘愣了，迷恋地看着安亚长长的银丝，手轻轻的挑起散落在胸前的一缕，许久也没有说话。 "无尘？"看出他的反常，安亚试着唤起他的注意力。 "狐弟......也是这般的银发......"他缓缓开口道，"但是没有这么长，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迷糊的小狐狸，淘气、爱犯错误，却非常可爱。" 安亚可以感受到他的笑意，很浓的笑意透过面具传递出来。 "那时，我已经修炼千年，可是狐弟很小，他爱偷懒，做什么事情都不认真，我想，如果我可以就这样一直陪着他偷懒也不错。"回忆起那段快乐的时光，无尘语气兴奋。 安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打断他的回忆，但是又忍不住想知道后面的事情，于是，决定做一个耐心的听众。 "如果，那个人没有出现的话，我想我真的会一直陪着他吧。" "她象神一样带着慈爱与包容出现在狐弟面前，从此就夺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狐弟每天都会向我讲述她的故事，每一天每一天，直到我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名字扰乱我和狐弟平静的生活。然后，我背着狐弟偷偷跑去找那个人。" 顿了一下，无尘将自己的眼睛对上安亚，继续说道："然后，我看见了她，看见了那个扰乱我生活的精灵，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安亚终于明白，原来他在讲关于那个精灵的事情。 空气凝重起来，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压抑的心情。 "看见她的一瞬间，我明白了，狐弟为什么会那么在乎她，为什么会想要留在她身边。她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高洁、神圣而不可侵犯，惊世美丽的容颜足以蔑视世间的一切。她是包容万物的精灵，没有人能够抵抗她的魅力。"无尘嘲弄的笑了，仿佛在嘲笑自己当时瞬间的心动。 安亚的记忆中，不曾有过这样的精灵。 "她......"是谁？安亚没有问出口，因为无尘又陷入了回忆。 "只是那时她根本没有注意我，只身一个人挡在千军万马之前，身后是血腥弥漫，那样的气势，就连身为妖狐的我都自叹弗如。" "那是一场非常惨烈的战争，我想旁观却因为狐弟的出现无法视而不见。" "狐弟，替她挡了那人两剑，鲜血飞溅，我想冲过去抱住他，却被卷入了地狱的风暴中，眼睁睁地看着狐弟在她怀里微笑着离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战场越来越远......" 晶莹的泪滴滑出面具，无尘抑止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狐弟要因为她死去？为什么我们原本平静的生活会变成这样？我想恨她，却每每想起狐弟对她的笑容以及她纯净的气质都让我无法去恨！" 无尘慢慢恢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眼睛看向远方，伸手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具，惊得鸟儿四处仓惶飞散。 "我的眼睛，一直是翠绿色的，但是狐弟，却喜欢她的紫瞳，非常喜欢......" 安亚霍地盯住他，"什么......" 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更显妖邪的气质，"那时我想，至少在下一次见到狐弟的时候，一定要让他爱上我紫色的眼睛，然后，我用了千年的时间却只改变了一直眼睛的颜色。" "紫瞳？！"安亚无法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千年之前，竟然有紫瞳的精灵！ "她......她是守护精灵吗？"安亚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什么是守护精灵，只知道她是一个精灵，她的灵气虽然与你相同，却属于不一样的力量，狐弟一直叫她‘紫瞳姐姐'。"想起狐弟每次在他面前提到‘紫瞳姐姐'的情景，往事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 "后来，她去了哪里？"安亚有种感觉，这个紫瞳应该就是守护精灵。 无尘摇摇头，"不知道，等我醒来，回到那片战场的时候，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因为，我昏迷了十年......"再次带起面具，无尘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我一直在寻找狐弟，无论他转世为什么人，我都要找到他，不知道你有没有遇见过一个后背带有十字胎记的人？" 安亚想了想，"没有，无论他转世多少回一定会有这个胎记吗？" "是的，那个伤他的人所用的兵刃是神剑，伤痕会一直跟随着他，直到灵魂消散......"他说得有些伤感。 "我们......很相似......"安亚感慨道，失望的情绪瞬间袭来。"相似的是，我们都在寻找一个人。你找你的狐弟，而我，一直在寻找‘紫瞳'。" "呵呵呵......"无尘开始笑，笑得很无奈也很伤感，"想不到......"话没说完，他从树上跳下，站子庭院里抬头看着安亚，"我很喜欢你的长发，如果狐弟同意，我一定讨你做二老婆～"仿佛又恢复为那个小魔王无尘，他说完就跑开了，留下安亚一个人继续在树上发呆。 今天是安亚来到人间之后收获最多的一天，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接近紫瞳的精灵，虽然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自己找到了他曾经存在的证据。紫瞳，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十章 暗夜的邀请 不知不觉间，安亚已经在听水阁住了三个月，虽然国师府已经修葺完好，但是安亚更喜欢听水阁的惬意。蓝家的人都很开朗乐观,安亚喜欢和他们在一起,特别是蓝无尘。虽然无尘有时开朗得让人头痛，知道他的实际年龄要比自己大很多，两千年的修为见识让无尘在更多的时候比火荧看起来更像自己的哥哥，安亚喜欢自己在他身边时那种轻松，自在和安心的感觉。 关于无尘为什么会转世为人，他自己一直保持沉默，无论安亚如何询问他也不会透露分毫，只是解释道"绝对和紫瞳没有任何关系。"这才让安亚打消了问到底的念头。 "以后你想怎么样去寻找狐弟呢？"安亚想知道他未来的打算。 "告诉你一个秘密～"无尘非常开心地笑着说，"我正在修炼一种可以看见过去未来的法术。" "身为妖狐，你难道看不到吗？"安亚奇道。 "以前只可以看见过去，而且也要有特定的条件，但是现在以我人类的身体跟本做不到，我想在身体被完全妖化之前将这门法术学会，到时候就有能力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了。"无尘自信满满，开始憧憬未来。 "......"安亚开始羡慕无尘，虽然这样多少有些作弊的嫌疑，但是对于无尘来说不会象自己这样被命令和族规束缚着。"如果你找到你的狐弟，而我依然没有找到紫瞳的话，我会来找你帮忙的。" "放心，我一定可以找到狐弟的，到时候我会帮你。"无尘开心的许诺，就如同他已经找到了狐弟。 "你不去寻找吗？"安亚疑惑着。b 无尘摇摇头，说道："我和你不一样，狐弟和我是注定宿命相连的人，他一定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即使我不去寻找也一样。"他自信满满的表情让人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开朗的人。 安亚没再说什么，突然很想知道狐弟眼里的紫瞳究竟是怎样的人，所以从那天开始，无尘开始转述那些曾经自狐弟之口讲述的关于紫瞳的故事。 那些遥远又缥缈的故事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注入安亚的内心，狐弟与紫瞳的相遇，紫瞳的温柔，紫瞳的包容，以及紫瞳对狐弟的照顾，一幕一幕都嵌入了安亚对紫瞳的憧憬里。为什么这样奇特的一个精灵，竟然没有人知道她的故事？自己在族里生活了三百多年，却从来没有一位老者向他提起过紫瞳的精灵，她究竟是属于哪一族的精灵，她身边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她到底去了哪里，这些全部都没有人知道,安亚开始怀疑王也许是知道这些往事的。 随着无尘的讲述，安亚终于发现了某些不能理解的事情。 "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这么执着于与寻找狐弟？"在安亚的眼里，无尘的执着超出了自己所能理解的范围。 无尘没有回答，看着安亚疑惑的表情，了然似的笑了，"我忘记了，你是不会明白的，一如当年的紫瞳......" 安亚不明白他话语的意思。 "......冷血的精灵......"无尘淡淡道，"当年，那个伤了狐弟的人也是这般对紫瞳说的。" "精灵是不懂情爱的，所以你也不会明白我对狐弟的执着。" "这是爱吗？"安亚想起了临行前火荧对自己的忠告，既然精灵不懂爱，为何还会这样告诫自己呢？"爱，究竟是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如果有一天你会爱上一个人就会明白那种甜蜜又痛苦的心情。看不到他的时候会想他，看到他的时候会想狠狠地抱住他，想守护他一生一世，让他快乐，让他永远不要为自己流泪......"无尘邪邪的笑容里流露出难得的温柔。 安亚被他温柔的表情迷惑了，这样一个有着强大妖力的妖狐，不惜放弃成仙的机会而留在人间，只为了寻找磨人的爱情？爱情，于安亚而言，依然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当满园的紫藤萝再一次盛开，安亚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在国师府住了整整一年。这一年里，无尘和蓝语轩都渐渐长高，而安亚几乎踏遍了京城的每一片土地，总是想象着可以在回眸的瞬间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但是安亚不会灰心也不会放弃，因为他相信，冥冥之中，他们注定会相遇。 京城繁华的湖畔，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船上的点点灯火便会照亮水面，彩灯与满天若隐若现的星斗遥遥相望。安亚喜欢看这样的美景，坐在扁舟里，享受着微风席席琴筝作伴。世间百态，人生苦乐一幕一幕全都淹没在迷离的暗夜之中。安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远处摇曳的星光，看着歌舞升平背后人性的丑陋。 突然，一股冷冷的风由背后吹来，安亚顿时警觉起来，有人在靠近自己。那风夹杂着水汽带着沉重的黑色一点点靠近安亚。 安亚站起来，猛地转身，看见了不远处那个漂浮在黑色漩涡中间的男子。他一身黑衣，腰挂长剑，浑身上下围绕着压抑沉重的黑色气息，也许再也没有比他更适合黑夜的人了，甚至黑夜都会为他而失色。黑色的披风在风中扬起，乌黑的长发折射着月的柔光，映得他冷峻的面容更加神秘，尖尖的耳朵昭示着他的身份，身后黑色的翅膀若隐若现。漆黑的鹰睦冷冷地盯着安亚，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安亚愣了，呆呆地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这个如黑夜般神秘的男人，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罪孽，甚至带着一丝血腥的罪孽。黑精灵，黑发、黑眼、黑色的翅膀，没错，他是黑精灵，但是又有哪里不一样。黑精灵不是应该被罪孽压抑得随时可能魂飞魄散吗？安亚曾经听长老们说过，只有背负沉重罪孽迷失灵魂的精灵才会成为黑精灵，虽然安亚一次也没有遇见过，可是这个黑精灵怎么看也不象快要魂飞魄散的样子，甚至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压制住他。 如鬼魅般的身影向安亚飘来，万年寒冰般的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是敌是友？安亚并不是恐惧，也没有厌恶和鄙夷，只是第一次遇见这谜一样的黑精灵，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对。 他飞到安亚身边，用很复杂的目光看着安亚，有点疑惑又似乎带有一丝歉意？安亚不明白，只见他径直坐在了舟中。 黑精灵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你......"低沉磁性的声音想起，安亚吓了一跳。"你......可认得荧？"他酷得一塌糊涂的俊颜露出难得的笑容，虽然笑得很僵硬...... "荧？"安亚开始怀疑自己的脑袋在罢工。 "妖艳的火精灵，"他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趣味，继续道："你的身上，有他的气味。" 啊，安亚猛然醒悟过来，原来他说的是火荧！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安亚解释道。 他轻轻一笑，很淡很淡淡笑容，但是安亚还是看到了，他一定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安亚这样认为，因为他如刀削般俊美的脸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更赏心悦目。 "你认得他？"安亚疑惑道。 "他......也是我的朋友。"他的回答有一丝犹豫，以至于安亚开始怀疑他和火荧可能并非朋友。 安亚警觉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你是谁？" "......"黑精灵沉吟着，盯着安亚的黑眸闪过瞬间的失神，"你今年多大？"他仿佛在思考问题，也不打算回答安亚的提问。 "三......百......岁......"安亚还是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看起来他好像没有恶意。 "三百年？......为什么是三百年？"黑精灵眼神飘向远处，开始自言自语，"呵呵，"他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你，你是兰法尔家族的？"他问道。 "是的。我叫安亚，水精灵。" "我叫莫言，你可以叫我莫大哥，"莫言如黑水晶般明亮神秘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安亚，"如你所见，我是黑精灵。" 那深邃如黑潭般的眸子看得安亚一怔，冷淡，漠然得让人看不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快乐还是忧郁，关于这个黑精灵的一切安亚全都猜不出。然而越是不知道就越想探究这个谜团，反而被他吸入无底深渊。然后安亚想起了以前长老教过的"读心术"...... "不要想探究我的秘密，也不要想探究我的内心。"莫言冷冷地说道，"‘读心术'对我来说没有用。" 心思被拆穿，安亚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别人使用读心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抱歉，莫大哥。"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一黑一白二人静静地坐在舟中，远处的花舟灯火阑珊，岸边的人们却已安详入眠，许久，安亚终于按耐不住问道："莫大哥是来找我的？" 莫言摇头，"不必太在意，这只是冥冥之中安排的偶遇而已。"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妨借这个机会交个朋友。" 啊？安亚张着大嘴愣愣地看着这个酷酷的精灵，开始觉得他的内心可能没有外表那么冷淡。 "你是旅行者？"莫言问。 "差不多，我在找人。"安亚如实回答。"莫大哥是怎么认识荧的？"安亚非常好奇。 "我们认识大概有一百多年了。"莫言没有情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可以讲讲你们的故事吗？"安亚马上精神起来。 "......"莫言不再回答，神情显得更加冷漠，"我拒绝......" 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安亚在一旁暗生闷气，什么嘛，你还不是跑来打听我的事情？！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再理他，安亚准备返回听水阁。 安亚起身，向莫言施礼道："莫大哥，今日相识不知何时再见，咱们......"后会有期的话还没说出口，惊人的话语悠然响起: "要不要和我一起旅行？"皎洁的月光下，暗夜的王子提出了他的邀请。 第十一章 迷雾 要不要和我一起旅行？ "一起旅行啊......" "唉......"安亚无聊地坐在树荫下第N次叹气，完全不能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筋错了位才会答应莫言的邀请，直到向蓝亦采辞行，安亚才冷静下来。临行的时候无尘抱着安亚放声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安亚身上蹭不停，直到把他金丝绣边的月白衫弄得惨不忍睹才满意地放开。 到底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决定和一个刚认识的人同行？离开京城三天了，安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也许是无尘关于紫瞳的故事已经讲完，也许是自己想开始另一种行程，再或许，是因为他无形的威严吧。看着在河边打水的莫言，他的身上有一种自然流露的霸气，想起那一晚他悠然却带着无法拒绝的威严对自己说出一起旅行的话语时，安亚的心中一瞬间曾闪过这样的想法：他一定有着传奇的过去吧。 他会有怎样的过去呢？为什么背负着沉重的罪？又为什么和普通的黑精灵不一样？这种种的谜团在莫言毫无情绪的脸上根本找不到答案。 "莫大哥，你想去哪里？"安亚随口问道。 "不知道，随意而行，随遇而安......"莫言淡淡地答道。 "为什么做这样的旅行？"安亚不解。 "没什么，这是我赎罪的方式。" 气氛开始变得尴尬，安亚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莫大哥，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罪？" "......我，伤了她的心......" 莫言在安亚身边坐下，眼神飘向远处的云彩，"我要找到她，直到她原谅我，我的罪才会解脱......" 无言，还是无言，安亚变得无言以对。 "你想去哪里？小白？"仿佛刚才的对话与自己完全无关一样，莫言继续问安亚。 安亚不知道为什么莫言喜欢叫自己小白，数次争辩都以无奈告终，最后安亚也只得默许了。虽然以前荧在族里的时候也是喜欢这么称呼自己，但是安亚更怀疑莫言是因为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而选择了这个方便的称谓。 "我......也是随意而行......"安亚暗自叹气。 风起，青丝纷飞。 "起风了，"莫言站起身，黑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更加显示出他的霸气。"不如，让风指引我们旅行如何？"冷峻的笑容散发着神秘的气质。 "风？"安亚也站起来，感受着风的气息。 "向东......"突然一把拉起安亚，也不询问他是否愿意就向空中飞起，随风而飘。 这是第二次，安亚被别人带领着飞翔在空中。第一次是许多年前火荧带着年幼的自己飞翔在青山绿水间，那时的风和现在不同。荧的力量温柔如火，让人感觉自由随意，而莫言却霸道如严冬的风，象一种命令让安亚无法违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就是荧和莫言的手竟然都是温暖的。 "真奇怪，你的手竟然比荧的还温暖。"安亚感叹。 "我是堕落的化身，所以会有接近于人类的身体，而荧......"，莫言深邃的眼睛闪了闪，说道，"他是特别的......" "可是你一点也不象堕落的精灵......"安亚真诚地看向莫言。 "哦？呵呵......"莫言轻笑出声，"谢谢......不过，我的罪，只有我自己知道。" 看着他突然变得冷漠的表情，安亚有些许无奈，他的内心，也许真的很寂寞吧。 "风停了。"他拉着安亚停下来，飘落到地面。 在安亚陷入沉思的片刻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大片碧绿的草地上开满了白色黄色的小花，远处的山峰被雾气笼罩若隐若现，安亚和莫言站在翠绿之中，感受着自然安祥的气息。 "好漂亮的地方，这是哪里？"安亚问道。明明没有来过这里，为什么自己的心会一直无法平静？ 莫言静静地俯下身随手摘起一朵小花，闻着清新的花香，环视着四周美丽的景色。"想不到，风会将我们带到这里。" "莫大哥，你来过这里？" "即使过了这么久，这里的花香依然带着血腥的味道......"将手中的花朵捻碎，莫言的眼中依然不带任何的情感。 带着血腥味的花香？安亚根本体会不到，但是这片草地独特的气息还是扰乱了安亚的记忆，仿佛他的灵魂深处深刻地印着这种味道。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我不明白......"安亚疑惑地看向莫言，等待他的解释。 "你不需要明白，"他带着黑色的雾气向安亚走来，"因为这里是我重生的地方。" "啊......"安亚惊讶，所谓重生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地方吧。 "莫大哥，莫非你的罪是......杀戮之罪？"安亚震惊道。 "哈哈哈哈......"莫言仰天大笑，笑声在云雾缭绕的天地间回荡，"杀戮于我而言，本就不是罪孽，我的过去你不需要知道。"他的气一瞬间变得压抑浓重，安亚被他沉重的罪影响，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想逃开却被笼罩在他的力量之下完全不能动。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有些熟悉？"难道这里的一切也和自己有关？ "也许只是前世模糊的记忆罢了。"莫言抬起手指沿着安亚的额头一路滑下，指到他的胸前停住，"每个人的灵魂里都刻印着前世的记忆，偶尔会扰乱人心却对今生没有任何意义。" "我是精灵，怎么会有前世？"安亚不解。 莫言看向他，嘲弄似的问："你真的这样认为？" "哎？难道不是？"安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世间总有些事情是超乎常理的，如果你有一天发现了意想不到的真相，也不要惊讶，因为老天也喜欢开玩笑。'"莫言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顿了顿，继续道："这是一位神仙的原话。" 安亚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莫言，"你，见过神仙？" 莫言扬起他酷酷的俊脸，说出了另安亚吐血的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orz......小气鬼！g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不属于你我。"莫言再一次伸手要拉住安亚的手臂，这一次安亚避开了。 "我不需要你带领，如果你觉得我无法跟上你的步伐，那就来试试看。"安亚挑眉看着莫言，一副挑衅的样子。 莫言也向着安亚挑了挑眉毛，"小白，不要试着挑衅我的忍耐力。" "不要叫我小白！"安亚怒吼道。 "随你......"莫言说完头也不回地飞起，顷刻间消失在安亚的视线里。 拜托，大哥，现在生气的是我好不好！安亚气得连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但还是不得不紧紧地跟在莫言的身后。 此后二人一直向南行，因为安亚想找人，莫言也很随意，所以两个人的行进速度缓慢，每遇到城镇就停下来住一段时间。天气渐渐转凉，越走越接近千家所在的山林令安亚有些雀跃，但是莫言却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一路走来，大部分时间是安亚一个人在说话，莫言对他的过分吵闹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静静地听着，对莫言来说，也许这个样子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这一日，两人来到了一个名叫万家集的大镇子。 "莫大哥，你知不知道对你来说人太多的地方会打乱你的真气，这样很危险的！" "......" "............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跑到这么喧闹的地方，莫大哥？"安亚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才发现莫言根本没有跟在他身边。"莫大哥？"安亚回头望去。 在喧嚣的人群中很容易找到一身黑衣的莫言，他冷漠的气质加上非凡的霸气太过特别，站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站在一家门面很大的珠宝店铺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 安亚飞跑过去，问道："莫大哥，你在看什么？" 莫言没有回答，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眼神中甚至带着难以察觉的动情。安亚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店里有两位妙龄的女子。 "是莫大哥的旧识？"安亚很好奇地打量着那两名女子，却被她们手里的东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店里的伙计正在向两位女子介绍一对耳坠。那是一对两头成棱锥样子的六棱柱形水晶所做的耳坠，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色彩。两只耳坠的样式与制作完全一样，唯独不同的是，一颗是红水晶，一颗是蓝水晶。红水晶散发着迷离的暧昧，蓝水晶散发着清澈的柔情，安亚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水晶，而是带有祈祷之力的水晶。 "林小姐，这是两颗天然水晶，质地大小完全匹配，虽然颜色有区别但是绝对是绝配的一对。"店铺老板开始自卖自夸。 "可是我更希望这是一对红色的水晶，而且，五十两也太贵了。" "若说红水晶耳饰我这里也有，不过就品质来说，这对绝对是上上品。五十两的价钱绝无虚假。"老板拍胸脯打保票。 林小姐拿起耳坠左看右看，突然安亚心头一阵，惊讶出声："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只耳坠刚好重叠，蓝水晶的光芒叠着红水晶透射进安亚的眼中，变成了梦幻的紫色。绚丽的紫色，比无尘的左眼更纯粹的紫色，犹如想象中"紫瞳"的眼睛。 "阿紫......" 安亚完全忽略了低沉磁性的声音，直到林小姐放弃耳坠离开店铺，依然独自沉浸在震惊中。 "你喜欢水晶？"莫言看着他呆愣的表情淡淡地问道。 安亚清醒过来，以旋风般的速度冲进了店铺，拿起那对耳坠什么话也没说，直接用五十两买了下来。 摸了摸钱袋，顷刻间就把蓝亦采赠送的盘缠花了大半。"这下轻松了，嘿嘿嘿嘿......"安亚冲着莫言傻笑，掩饰着自己心中的诧异。 不想去深想，也不想探究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冲动，拿着精制小巧的耳坠，却发现莫言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 "莫大哥？你喜欢？"安亚问道，"不如，我送给你可好？"。 "不，我只是在想，它们注定是属于你的......"莫言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这对耳坠，那样炽热的目光饱含着安亚无法理解的情愫。 "这水晶的样子......和她曾经送我的那颗紫水晶一模一样，"他身上的气开始变得清澈，罪孽的氛围也跟着变淡了。 "真的吗？"安亚兴奋道，"紫水晶是圣水晶耶。" 紫水晶对精灵来说是带有魔力的圣水晶，可以提升力量和灵力，大多的精灵族长老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圣水晶，蕴涵着属于精灵自己的力量。 "也许对你来说是圣水晶，可是对我来说，不是。"莫言语气淡然，却掩饰不住怀念往事的情绪。 "哦......"安亚低头认真地看着这对耳坠，不禁陷入了沉思。 "我请你喝酒。"莫言忽然提议，径直带着安亚走进了一家酒楼。 安亚其实是滴酒不沾的，但是莫言却非常喜欢喝酒，酒于他而言就像是益友，‘谁都可能会背弃我，只有酒不会。'算是他的人生信条吧，无论什么样的好酒他都能品出酒名和窖藏时间。 "真是漂亮的紫色，"安亚拿出两颗水晶交叠地审视着，"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见这重叠的色彩就想不顾一切地把他买下来。""莫大哥，你的那颗紫水晶呢？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没有了，"莫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很久以前就碎了，连同她和我的情谊一起消失在那片天地间了。" 安亚看着他一个人拿着酒杯轻酌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有借酒浇愁的嫌疑。 "莫大哥......"安亚暗自感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下去。 莫言轻轻地摇着杯中酒，斜睨着安亚，"你相信命运吗？" "哎？" "命运......"安亚想起了自己未知的前途，"我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我奉王的命令来找一个人，他是谁、甚至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很无奈吧。" 莫言继续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要不要喝一杯？"他说着，也不理会安亚是否同意就给他也倒了一杯。 浓烈的酒沿着杯沿划出纤细的线条，一点一点溢满了酒杯。 "莫大哥见多识广，是否见过一个紫色眼睛的人？"以莫言的年纪也许真的知道些什么。 莫言的手蓦地停在了空中，随即又放下酒壶，仿佛是刻意压抑着一般声音变得异常冷淡，"紫色眼睛的人？""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人吗？"他随意地问。 "是的，奉王的命令寻找的人，"安亚顿了顿，"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寻找我的命运......" "她是谁？"莫言抬起黑眸盯着安亚。 "是守护精灵，莫大哥你知道她吗？千年之前她曾经出现过。"安亚紧张地等待他能够说出自己企盼的言语。 "......"莫言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许久也没有说话。 "没想到你寻找的会是她，我以为......你的出现只是偶然......。" 安亚有些激动，"莫大哥，你真的见过她？" "不......"莫言摇头，"我见过的只是千年之前的她。" "那她如今会在哪里？"安亚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而莫言却没有回答他。 "我从来不相信命运的，"他嘲弄道，"即使被罪所束缚在茫茫人海中不停地寻求宽恕，我也从来不相信命运。但是今天，我开始怀疑，也许命运早已为我们写好了结局！"潇洒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莫言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放到桌上。 "莫大哥！"安亚看着他的动作有些惊讶。 "你不应该和我在一起的，你和我的命运都要靠自己去探询，所以，我们就此别过，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去寻找她吧。"莫言说完抱拳离开。 安亚跟在他身后飞身追出酒楼，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早已没有了莫言的身影。 冬日的寒风夹杂着细小的雪花轻轻飘落，打在安亚的脸上却没有立刻融化，安亚站在街道中央四处环顾，却发现连莫言的气息也被隐匿了。他像风一样出现在安亚的面前，又像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安亚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安亚现在很想见到荧，对于寻找紫瞳的事情自己已经乱得无法理清。无尘的事情，狐弟和紫瞳的故事，以及莫言的事情都强烈地震撼着安亚的心，这一切太乱，也许荧，可以让自己清醒清醒。 第十二章 风波暗涌 远远地看见千府，安亚放慢了飞行的速度。 依然是初来乍到时的那片山林，依然是离开时的门庭，若不是满目的银白提醒着自己，安亚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离开这里已经快三年了。 看着被白雪笼罩的千府，安亚心中一动，为什么没有了净化之气？莫非......千雪不在府中？！ 顾不得自己还在空中，安亚飞快地掠过大门飞进府中。没有，没有，到处都没有千雪的踪影，甚至千夜也不在府中。安亚开始紧张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奶娘怎么还没有回来？"小青和另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药走出厨房。安亚一见，悄悄尾随在她们身后。 "就是呢，平日这个时候奶娘早就带小姐和少爷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慢。"小丫鬟附和着。 听到这里，安亚紧张的心稍微松弛下来，原来是出门了。想到自己的行为太过鲁莽，安亚不禁莞尔，于是决定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进来，飞出千府后想想反正两个小家伙也不在家，不如先去火荧那里。 正准备往林深处飞去，突然感觉空气有异，有人在树林的另一边张开了结界。 是谁？竟然在火荧的领地里张开结界？安亚决定去看个究竟。 刚飞进树林，就隐约地看见了前方一伙人在混战，其中一个火红的身影格外醒目。 "荧？发生了什么？"安亚飞快地向前方冲去。m 火荧妖娆的身姿瞬间停住，回头看向安亚，"哦，你回来了，"指了指地上，"正好来照顾这几个麻烦吧。" 安亚飞到近前才发现地上躺着几个人，定睛一看，一个是千府的奶娘，另外还有两个小家伙--千雪和千夜。 "雪儿？夜儿？怎么了？"慌忙地为他们把脉，发现只是暂时的昏迷。 "他们没事的，我只是让他们小睡一会儿，你把他们带离我的结界吧。"火荧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的烈火长鞭将想要靠近自己的人打到，所到之处如野火燎原，灰飞烟灭。 "需要我帮忙吗？"有人向安亚袭来，安亚闪身躲过，正要反手回击却被火荧的长鞭缠住。 "不要插手！"火荧怒斥，"这里不需要你帮忙！"说着手上的烈火将来人烧成灰烬。 "荧！"安亚惊呆了，这才发现火荧的每一招都是杀手，不留一丝余地。仔细的打量着袭击火荧的这些人，确切地说他们不是人，也不是精灵，不是妖魔更不是神，安亚根本看不出他们属于哪个部族。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亚呆愣在结界的中心迷惑了。 "不想给小家伙们找麻烦就别插手，带他们离开这里！"火荧命令道，面对敌人他的银瞳里闪过一丝冷冽，顷刻之间已经有六人被火荧的烈火烧为灰烬。 "啊！""啊......"惨叫声不绝于耳，敌人还剩下十人左右，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同伴的死亡一样继续向火荧扑来。 荧......竟然在杀生......身为精灵，竟然犯了族规！"荧，不要！" 荧在烈焰中回眸一笑，风情万种，眼神里却闪着谁也无法撼动的坚定，"不要插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安亚的心一震，他害怕火荧有一天会堕落成黑精灵！ 将千雪、千夜及奶娘带出结界之后，安亚就这样站在结界之外静静的看着火荧，看着他如火龙般飞舞的长鞭，看着他冰冷的眸子闪着猩红的妖艳，这个精灵，还是那个会逗自己开心的火荧吗？是那个笑起来无比妖媚的舞者吗？是那个曾经拉着自己的手飞翔在夜空下的火精灵吗？安亚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不了解他，完全不了解。 结界中的闯入者全部消失了，只留下灵魂在结界的虚空中漂浮，火荧长鞭一抖，地狱的劫火将这些脆弱的灵魂烧尽，丝毫不剩，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安亚大惊，"荧！你！怎么可以连转世的机会都不给他们？""杀生已经触犯族规了，你竟然还烧了他们的灵魂？！" "抱歉，我不想破坏现在安静的生活。"火荧风情万种地挑了挑头发，依旧妩媚地笑着。"而且，"顿了顿，"我本就不属于任何族群，这世间，除了他，谁也别想左右我！"他说的异常坚定。 解除了自己的结界，火荧一把抱住安亚笑道，"欢迎你回来，小白！" "不要叫我小白！"安亚大喊着挣脱。 火荧不以为意，懒洋洋地伸出白嫩的手臂轻轻抖落身上的灰尘，"真冷淡，虽然你回来我很高兴，但是又要分别，有些伤感呢。" "谁说我要走了？"安亚皱眉反问。 "我没有说你啊，"荧无辜地眨眨眼睛，"你先把他们送回去吧，我晚上再找你。"摆摆手就径自消失了。 真是一团乱麻，本来安亚的心情已经很乱了，还有一大堆的话要问荧，结果一回来就遇到了更混乱的事情。"唉......"安亚守在千雪的床边不住叹息。 据奶娘回忆，他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抢匪，四个护卫被杀，奶娘带着千雪和千夜夺路而逃，结果摔下山坡晕倒了，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千雪受到惊吓沉睡的时间比较长，千夜没有受伤很快就醒来了，但是醒来后却对发生的事情完全不记得。 "阿亚哥哥，京城好玩吗？"千夜蹲在旁边抬眼看着安亚，一脸兴趣。 "没什么意思。"安亚很没精神地回答。 "骗人！不好玩你怎么会出去那么久！"千夜噘着嘴指责。 安亚叹了口气，"我在外面有事要办，所以没有办法早点回来看夜儿和雪儿啊。"伸手抚着他的小脑袋才发觉千夜正强忍着不让溢满眼睛的泪水流出。 千夜努力地吸吸鼻子，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决堤的泪水，"哇......"地扑进了安亚的怀里。"阿亚哥哥，我和姐姐每天都盼着你回来，每天都很认真地学习，夜儿很乖......""呜呜呜呜......阿亚哥哥不要走了......"他已经泣不成声。 安亚有些歉意地搂着千夜，他长大了，长高了，比寻常女子美丽的脸上虽然褪去了些许稚嫩却焕发着少年的英气。"乖，夜儿不哭，夜儿已经长大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样爱哭会被姐姐笑话的。" "姐姐才不会笑话我，她才是个爱哭鬼。"千夜俏皮地吐吐舌头。"阿亚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他神秘地凑到安亚耳边。 "哦，是什么秘密。"安亚回应。 千夜终究是个孩子，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嘴角却已噙满微笑。 "今天，我看见神仙了～"他美滋滋地笑着。 "真的？什么时候？"安亚也很感兴趣。 "今天我们被坏人打劫的时候，是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神仙哥哥救了我们。" "哦？"安亚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他是神仙？" "因为他是从天而降的，后来我和姐姐都变得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定是他用了法术。"千夜很肯定地说。 安亚暗自好笑，"神仙哥哥长什么样子？" "好漂亮好漂亮，穿着红色的衣服看起来比我还漂亮。"千夜认真地思考。 "噗......哈哈哈哈......"安亚彻底笑喷了，这小家伙真自恋。 "真不害臊，哪有人说自己漂亮的？"千雪从床上爬起来取笑千夜，却在看见安亚的一瞬间红了眼睛。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安亚赶紧询问。 "阿亚哥哥......"她怯怯地轻喊，不敢相信地看着安亚，"你真的回来了？"泪水一滴一滴打在抓着安亚衣袖的手上。梨花带泪的脸看得安亚有些不忍，她变了，变得更加清丽脱俗，有着不同于千夜的柔美气质，她的美，摄人心魂，。 安亚顺势抱着她，"雪儿乖，安亚哥哥回来陪你们了。" "嗯......"她羞涩地应声，却越哭越凶。 "爱哭鬼！姐姐是个爱哭鬼！"千夜开始取笑千雪。 千雪抬起头，泪眼婆娑地反驳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害羞的夸自己漂亮～" "神仙哥哥本来就比我还漂亮嘛，有什么不对！"千夜做了个鬼脸。 "不害臊！" "雪儿也看到了吗？"安亚问。 "嗯！"千雪很努力地点头。 "夜儿，被救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你没有说。"安亚很奇怪。 "因为这是秘密嘛，人家才不想和别人分享。"千夜一副很自豪的表情。 "可是你最后还是告诉了我呀。" "阿亚哥哥不一样嘛。"他红着脸解释道。 千雪伸出白嫩的小手对安亚说，"阿亚哥哥不许告诉别人哦，这是我们三个的秘密，来拉勾勾。" 安亚微微一笑，荧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为好，他们两个对自己的信任让他有种微妙的感动。于是承诺道"我不会说的。" 累了一天，千雪和千夜晚饭后很早就休息了，安亚向千夫人问安时得知千老爷已经外出三天，一个月后才能回来，安亚决定留下来多陪陪千雪和千夜。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似北方那般绝寒，却也是另一番难挨。人们早早地闭门关户躲避冬夜的寒冷，安亚却独自一人在花园散步。 院子里的白雪早已被清扫干净，只是萧条的景色让人觉得冬天的无情。 "花儿凋谢还会盛开，冬天过了春天就会到来，黑夜的尽头拂晓在吟唱，陨落的生命会在等待中醒来，世间万物周而复始，谁能永恒谁又得到永远......"悠扬的歌声回荡在安亚的耳边，红衣的舞者从空中飘然而落。 "荧，很久都没有听你唱过这个歌谣了。"安亚看向有些反常的火荧。 "‘陨落的生命会在等待中醒来，世间万物周而复始'，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明白啊......"火荧仰天长叹。 "你今天怎么变得悲天悯人了？"安亚暗自皱眉。 "你知道吗？这首歌谣其实是很久以前舞族里流传的歌谣。"他坐在花园的亭中示意安亚也坐下。 "舞族......"安亚知道，火荧在离开族里之前一直是被舞族照顾的。"舞"族是精灵五大家族之一，是正统的火精灵族统治者。火荧和舞族肯定是有着某种关系，可是火荧从来没有承认自己属于舞族。 "很古老的歌谣，古老到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了。"火荧看着渐渐飘下的雪花笑得很淡。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如此多愁善感的火荧安亚从未见过，于是转换了话题。 "从抢匪的刀下救了他们只是凑巧而已，我本来想把他们送回千府，路上遇见了我的仇家，"火荧无所谓地开口，随即又笑了，"你很惊讶吧。" 看见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安亚也放下心来，"那些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我根本看不出他们的身份？"安亚隐约觉得他今天的反常和那些仇家有关系。 "其实我自己都不会相信像我这么有魅力的精灵还会有仇家。"他嘲弄地笑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亚为他担心。 "他们是阿修罗族人......" "什么？！"阿修罗族是神族，居住在与人间完全没有关联的天界，为什么会出现在人间又为什么会追杀火荧呢？ "你知道月灵珠吗？"火荧的眼睛飘向远处，神色黯淡下来。 "月灵珠？"安亚在飞快地搜索着记忆，结果一无所获，"没有......那是什么？" "月灵珠是舞族的秘宝，确切地说是火精灵族的秘宝，刚才那首自远古流传下来的歌谣其实暗指的就是月灵珠。" 火荧顿了顿，继续道："月灵珠是上古时女娲娘娘的一滴泪，后来成为舞族祭祀天地的神器，经过漫长的岁月而蕴涵了日月的菁华和历代祭祀们的力量。它对于精灵来说只是一种增强灵力的工具，除此之外，它还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火荧停顿下来，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什么特殊力量？"安亚好奇道。 "永恒的力量......"火荧睁开眼睛，缓缓地道出。 安亚不甚明白地看向火荧，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谁能永恒谁又得到永远......'月灵珠的永恒之力对精灵不起作用，但是这世间除了神仙又有谁不奢望永恒的生命呢？"火荧的嘴边露出让人发寒的冷笑。 "莫非阿修罗族人想得到这种力量？但这和今天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安亚已经一头雾水了。 "阿修罗族虽为神族，但是也会生老病死，所以阿修罗王不择手段地想得到月灵珠的力量，而月灵珠......"火荧伸手抚着自己的额头，笑道，"很不巧地在我身上......" "啊......"安亚惊讶地长大了嘴盯着火荧，这简直是一个惊天的秘密。"为什么舞族的密宝会在......" 火荧无奈一笑，"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我会慢慢告诉你。阿修罗族人身上的气非常特别，一旦被外族接触到就会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所以我今天才设置了一个虚空的结界，又不让你接触他们的身体。" "可是你不是接触到了他们的气息？"安亚发现了疑点。 "对，"火荧甩甩金色的长发，"但是月灵珠会将这些气净化，所以他们不会找到我。" "但是他们迟早会查到自己的族人到底在哪里失踪的。"安亚担心地说。 "呵呵，小白你变聪明了。"火荧大笑，"所以喽，虽然他们的灵魂都被我销毁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 ""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火荧难得地正视着安亚。 "什么？"安亚霍地站起来，发现火荧完全不是在说笑的样子。 "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只要我不在，这一切和你们都没有任何关系。"火荧抬起胳膊，将手探出亭外，雪花轻轻飘落在他指尖瞬间便融化了。 "你的身体和普通精灵不一样，是不是也因为月灵珠的关系？"安亚早就隐约感觉他有些不同。 火荧将带着晶莹水珠的手指含入口中，却没有回答。 "莫大哥的身体也是温暖的......"安亚想起了莫言。 "莫大哥？"火荧一怔坐直身子问道。 "是我在京城遇到的黑精灵，他还说是你的朋友。" "你说的，莫非是风莫言？"火荧的银瞳闪过一丝惊喜。 "风......莫言？原来他姓风啊。"安亚恍然大悟，随即又激动道，"荧你真的认识他？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火荧垂下眼睑，掩嘴神秘一笑，"他是我的情人。" 砰--！安亚一头栽倒在地，爬在地上一脸无力的样子，"你不要开这么大的玩笑好不好，会吓死人的。" "啊！对了！"安亚跳起来，想起了自己有一肚子话要对火荧说。"我这次出去遇见好多诡异的事情。" "哦？是什么？"火荧侧头对他妩媚一笑。 于是安亚将自己的经历一一讲述给火荧，火荧也认真聆听，偶尔提些疑问。 雪整整下了一夜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当安亚与火荧终于结束畅谈东方已经亮起鱼肚白，庭院被积雪覆盖银白色的世界越发显得清雅。 "我要走了，可是还是不放心你，你自己保重。"火荧起身告辞。 "荧，你，什么时候回来？"安亚忙道。 "不知道，反正我也想借机会出去玩玩。"他眨眨眼笑得很开心。 "祝你一路顺风。"安亚也没再说什么。 "再见啦～"火荧摆摆手，"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他转过身子。"你最近最好保护好那两个小家伙。" "什么意思？"安亚奇道。 "那些袭击他们的人，并不是一般的山贼。"火荧想起了前一天的打斗。 "你的意思是......" "那些人武功高强行事干净利落而且训练有素，以我的经验来看，绝对不是山贼。"火荧认真道。 "啊......"安亚惊讶，"我会注意的，谢谢。" "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火荧妩媚一笑，已飞出庭院，顷刻间消失在雪中。 第十三章 噩梦 火荧离开后，安亚通知千夫人增加府内的守卫，并自告奋勇地担当小姐和少爷的保镖。日子又恢复了惬意和安宁，每天和千雪千夜一起看书、学习，偶尔会带着他们到外面打雪仗，过得也颇有乐趣。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原本应该回家的千老爷却迟迟不见归还。 千夫人心生疑虑，越等越着急，不仅千老爷杳无音讯连派去探消息的人也有去无回，整个千府上下被笼罩在焦虑之中。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等待是一种折磨，虽然表面上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千夫人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一直表现镇静，安亚为这种表象的平静而不安，太过平静了，静得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也足以崩溃人心脆弱的防线，这平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没有波澜的海面，让人深感恐惧。 一个月后的某天，刘知县派人送来一封信，那一天，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明明已经立春，可是刺骨的寒风还是吹进了千府的每个角落，后来安亚每每想起这段往事，都在想，是不是从这一天开始，所有人的命运开始陷入了泥沼？ 当千夫人看见信的内容，却被突如其来的噩耗一下子击倒，一个月来绷紧的神经彻底断了，拿着信，千夫人的身体摇摇欲坠，"老......爷......"向后一仰便不省人事，手依然死死地抓着信纸。 安亚得到消息匆忙跑来医治，却发现千夫人一下子衰弱了许多。"夫人，现在可好些了？"安亚为她输入些许灵气，千夫人悠悠醒来。 "信......"强作镇定之后，千夫人开始寻找那封信。 "在夫人您的手里......"安亚小心地看护着她。 手颤抖地拿起那封信，再次认真读阅，任泪水打湿了信纸，她许久也没有说话。 "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总管在一旁焦急地问。 千夫人将信件递给总管，"老爷被歹人杀害了，棺木三天后运回......"说完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什么？！"安亚实在不敢相信，千老爷是个好人，平时很少与人结怨，怎么会被杀害？ "夫人......这消息会不会是假的？"总管用颤抖的声音假设。 千夫人闻言擦了擦泪水，"这个消息暂时不要让少爷和小姐知道，虽然刘知县没有必要骗我一个弱女子，但是，"千夫人整理了一下情绪，"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千夫人自己知道，老爷是凶多吉少，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伤心的话还可以坚持下去，但如果全府上下陷入绝望自己肯定会崩溃，三天，三天就好。 安亚看着满脸忧伤的千夫人，心里明白，千老爷大概真的遇害了，至于原因，也许和上次的劫匪事件有关。 安亚接过管家手中的信，仔细阅读了前因后果。信中说千老爷与一个木材商人因为利益关系产生摩擦，那人与千老爷抢生意失败陷入困境而怀恨在心，趁千老爷返家途中雇佣杀手在扬州境内将其杀害。后来新上任的扬州知府通晓此事，缉拿犯人并将其伏法后派人通知了刘知县，送回了千老爷的尸首。 "唉......"安亚仰天长叹，世事难料、生命无常啊......千老爷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不知道这里将从此陷入怎样的痛苦之中。 安亚是一个好精灵，但是绝对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精灵，生与死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两种不同的存在方式，可是未来千雪和千夜将要面对的生活却让安亚有些担心。 三天后千老爷的棺木送回，虽然千夫人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咬着自己的嘴唇害怕自己会哭出来，一步一步地接近棺木，但在打开棺盖的瞬间，在心中汹涌的鲜血涌上喉咙，映红了她苍白的嘴唇和毫无血色的脸。 安亚一直在她旁边照顾，可是绝望让这个原本丽质的佳人崩溃了。在那样一个清爽的春日午后，整个千府陷入了黑色的绝望。 安亚站在千府的门墙上静静地看着下面被悲痛笼罩的人们，千夫人强忍着伤心坚强地处理了老爷的后事，千夜哭得眼睛红肿，千雪悲伤过度旧疾复发。这里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快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不再有笑容，除了安亚，以至于安亚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他想对千夫人说死亡是一种重生；他想对雪儿说，老爷会过得很好；他想告诉夜儿，世间万物终有一死，生亦是死死亦是生，可是他一句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没有勇气面对那种悲痛欲绝的表情。 "阿亚哥哥，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们吗？"千雪躺在床上满脸忧伤地看着安亚。 "不，不会，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们。"安亚露出自己清爽的笑容安慰着她。 "骗人，我们都会死的。"千雪的泪水湿润了眼睛。 安亚愣愣地看着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真的懂得死亡吗？ "小傻瓜，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死亡吗？"安亚握着她的手。 "是一种可怕的事情，爹爹死去了，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不能和他说话了。"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滴落在枕头上。 "不对，"安亚摇头，"生与死都是一种存在方式，这是人类的力量所不能左右的事情，所以，活着的时候就好好地活着，即使有一天面对死亡也要坦然。" "我会死掉吗？"千雪想起了自己过弱的体质。 "不会，有我在雪儿很快就会痊愈的。"安亚笑笑随即又陷入了沉思， 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自己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吗？如果雪儿不在了，自己要去哪里找她？不，安亚摇头，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想到这里，安亚突然想起了最近身体越来越差的千夫人，不禁皱了皱眉。千夫人自老爷的丧事处理完之后因伤心过度心神俱损，呕血的情况越来越频繁，安亚虽然竭尽全力地救治却总也找不到病源所在。 "雪儿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夫人。"喂她服过了汤药安亚离开闺房准备去看望千夫人。 转过一个长廊，安亚看见千夜正在屋中习字，于是信步走了近来。"夜儿，在写什么？" 千夜没有抬头，依然在认真地写字，安亚走过去一看，满桌子的草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孙子兵法》，安亚不解。 也许这个孩子的内心比安亚想象的还要脆弱，安亚在旁边坐下，静静地陪着他。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掌灯的时刻，安亚起身为他点燃一只蜡烛。昏黄的烛光忽闪忽灭，映在千夜的眼中折射出绚丽的金黄色。 "阿亚哥哥，"他放心笔恳切地看着安亚，"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为什么？"安亚疑惑道。m "爹爹不在了，家中只有我是男子汉，我要学功夫保护娘和姐姐。"他的眼睛里噙着泪。 安亚无奈地叹了口气，"夜儿，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阿亚哥哥我只懂得药草哪里会什么功夫。" "可是上次你明明打飞了小萝卜。"千夜想起了以前罗飞扬的事情。 安亚无言，自己作为术士所学多为法术和咒语，并不适合人类，倒是有一个精灵曾经学过一点人类的功夫。"我的那些都是障眼法，不适合你学，不如，我推荐一个朋友吧。"安亚想起了那个从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精灵。 "好啊好啊，他比你还厉害吗？"千夜问道。 安亚想了想，点头道："拳脚功夫比我厉害。" 于是安亚禀明了千夫人，夫人感动于千夜的孝心也欣然同意。安亚放飞精灵蝶，将那个人从族里请了出来。 一个晴朗的夏日，千府门前出现了一位妙龄女子，她面若桃李鬓插珠花身着淡绿褶裙，婷婷玉立，别有一番清爽气质。门丁看了无不赞叹：好一个大家闺秀！ 只见这女子轻理云鬓，双手叉腰，大喊："安你给我滚出来！" 砰！砰！两声，门丁应声倒地......－－||| 安亚走到府外，看见她马上就笑了，"菲菲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女子眉毛一挑，走到安亚面前，抬腿一脚踢飞安亚，"好个大头！" 安亚早就料到于是闪身躲过，哈哈哈大笑，"你还是这么火爆。进屋来，让我给你引荐。" "先等等！"她抬手，"这么多年没见你，先让我打个够。"说着扬起手就是一掌，下手准确毫不留情。 这时已经有仆人来到门口看热闹，安亚知道她喜欢胡闹，不敢用自己的力量只用拳脚接着，而且千夜在偷看，所以有意让她。结果...... "哈哈哈......还是我厉害吧！哇哈哈哈......"她将安亚踩在脚下大笑。 千夜躲在大门后面偷偷地看着这位长得很清爽可人的大姐姐，心中得出一个结论：果然拳脚功夫很厉害！ 这个女子是安亚在族里的玩伴，名叫影菲菲，是精灵族五大家族之一"影族"的精灵，属性为土。影，顾名思义，影族一直存在于精灵族群的背后，负责守护精灵族所在的大地。影菲菲与安亚一起长大，在一百多年前遇见了一位人类的异人，学习过数十年的功夫。 于是千夜拜了影菲菲为师，正式开始学习功夫。每天上午和千雪一起读书，下午就跟随影菲菲学习拳脚。影菲菲开朗活泼，哄得千夫人十分开心，她的到来给沉寂了半年的千府带来了一丝欢乐。然而，有一件事情却是影菲菲和安亚竭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的。 安亚虽然医术高明，却对日渐衰弱的千夫人束手无策，任他踏遍了整片森林觅得奇花异草也无法挽留住她走向死亡的脚步。安亚不明白，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自己治不好的病，明明死神的锁链还没有出现，明明死神的咒语还没有加注在她身上，为什么自己的努力始终不见起色呢？ "先生不必再费神了，"千夫人斜靠在床边，感激地看着安亚，"我这身子，恐怕看不到今年的第一场冬雪了。" "夫人，我一定会治好你的，不要担心。"安亚有些激动，千夫人才三十左右，原本正值美艳动人风韵十足的年纪，现在却神色黯淡苍老得如同老妇。 千夫人摇头，"我自己的身子我了解，老爷在等我，我也可以安然去见他了，可是......"接着一阵急速地咳嗽，又咳出血来，夫人的丫鬟阿荷见状慌忙为她擦拭。 "夫人，别说了，先养好身子。"阿荷偷偷地流泪。 "我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千夫人泪眼婆娑，"雪儿身子太弱，夜儿还未到娶妻求功名的年纪，只盼着将来夜儿能有所成，我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夫人......"安亚嘴拙，不知该如何去安慰。 "先生，"千夫人拉起安亚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些年你对雪儿和夜儿的照顾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有一天我不在，我也放心地把这个家交给你......" 安亚大惊，"夫人不可！" 然而千夫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拒绝一般，继续说道："雪儿已经许配给飞扬，过几年飞扬就会下聘将雪儿娶进罗府，到时候先生一定要替老爷和我见证雪儿幸福。" "夫人，这些事情您以后自会看到的。"阿荷一边为千夫人拭泪一边劝道。 千夫人摇头，"你不用劝我，我自己知道。"继续对安亚说："夜儿这孩子我最是放心不下，还望先生多多教导，将来考取功名，作出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我们也能含笑九泉了......"千夫人说着说着又想起了千老爷，不住地抽泣。 "夫人您别说这样的话，安亚一定竭尽所能。"安亚说着就站起身准备继续出去采药。 "好好照顾夫人，安亚去采药。"安亚向阿荷一鞠躬，然后离开了夫人的房间。 "夫人，您为了小姐和少爷也要快点好起来。"阿荷为千夫人盖好被子，不住地劝道。 "阿荷，你陪我远嫁千家至今，情同姐妹，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死后你找个情投意合的人嫁了吧，这样我在地下也安心。"千夫人看着阿荷自觉愧疚。 "夫人，阿荷不嫁，阿荷要照顾夫人，照顾小姐和少爷。"阿荷目光坚定。 "唉......阿荷，你又何苦......"千夫人慢慢闭上自己的眼睛，不忍心看阿荷。"阿荷，我累了，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只想好好地陪着老爷，你说我懦弱也好说我逃避不负责任也罢，我真的，太累了......" 阿荷扑到千夫人床边放声痛哭，"夫人，求您了，不要这样。"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够坚强的女人，没有了老爷的庇护我什么也做不了，所以我自私地逃了，我没有勇气独自走完未来的路。"千夫人凄然一笑。 "夫人您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阿荷激动地抓着她的手。 千夫人摇摇头，叹道："我的心已经死了，早已随他去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不如早点去见他的好。" 阿荷红着眼看着夫人，心中无限悲凉，她知道，夫人是心病难医，药石枉然。 从这一天开始，千夫人的身体每况愈下，最后她连医治也放弃了。安亚用尽所学也医治不好她的将死之心，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的锁链牢牢地套住了她的灵魂。 "记得以前长老说过，有一种病纵是我们再妙手回春也没有用，那就是心病。""我今天，才明白......"安亚一副挫败的样子。 "心魔生在心中，任何灵丹妙药也救不了。"影菲菲冷眼看着千夫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安亚可以清晰地看见死神的锁链，可以清晰地看见锁链上写满了死亡的咒语，锁链的另一端连着地狱，这一切是注定的命运，谁也改变不了。千雪和千夜跪在床前已经泣不成声，千夜还算坚强，但是千雪周身的气息已经变得虚弱且紊乱。 "夜儿......好好照顾你姐姐......"千夫人虚弱地开口，"先生，一切拜托你了......"说完，泪水滑落下来，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千夫人离开了，嘴角噙着笑，眼角挂着泪，从这一刻开始，千夜的心中有了守护姐姐的责任，然而当西沉的太阳带走最后一丝光明也带走了千雪心中的支柱。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双亲相继去世，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噩梦，一个永远也不会醒来的噩梦。 安亚走到千雪的身后，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力量包围着她微弱的气息，千雪默默地流泪，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雪，再一次飘落在这片大地上，无声无息...... 第十四章 逆天 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两个孩子认了阿荷做义母，千夜比原来更加努力地学习，千雪变得异常忧郁。偶尔，千夜会让安亚带着他出去玩，偶尔，千雪会独自一人在爹娘的坟前哭泣。 "阿亚哥哥，人为什么都要面对死亡呢？"千雪是个心灵过于纤细的孩子，比同龄人敏感的多。 安亚看着她日渐消瘦，知道她思念母亲，对于死亡的恐惧侵蚀着她的意志。"雪儿，不要胡思乱想。" "如果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去，那又为什么要存在呢？"她转过憔悴却依然绝美的脸，异常认真地看着安亚，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是因为上天想看见你的笑容。"安亚想起了荧以前说过的话。 "笑？"她有些疑惑，"可是雪儿现在笑不出来啊。" "雪儿，你有你的人生，要为你身边的人带来快乐，你明白吗？" "夜儿不快乐，阿亚哥哥也不快乐，所以我是为了让大家快乐才会存在的吗？"千雪的眼中闪烁着晶莹。 "是的，我的存在是为了让你们快乐，夜儿是为了姐姐快乐才会这么拼命地学习，而雪儿你，要快快好起来，这样爹娘才会在遥远的地方开心。"安亚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脸，"我喜欢看你笑，你的笑容是天下间最美丽的色彩。" 千雪的脸瞬间恢复了红润，许久未曾流露过的羞涩的笑容爬上她的脸颊。"阿亚哥哥会治好我吗？" "会的，只要雪儿不再胡思乱想，雪儿相信我么？" "相信，"她使劲地点点头，"我要让安亚哥哥快乐。" 安亚觉得他和千雪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信任，她对自己的言语毫无疑义地听从，这样的信任，甚至超出了安亚所能认知的程度。 进入寒冬腊月，千府又变得忙碌起来，每个人都在准备过年，千雪学会了燕窝粥的做法亲自下厨想给安亚一个惊喜。 她端着燕窝转过长廊走进安亚所在的院子，还没有走到外屋，就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我要回去了。"是影菲菲的声音，千雪一怔。 "这么快？"千夫人去世后府里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影菲菲现在离开，无疑会给安亚造成压力。 "没有办法，昨夜族长传来命令，命令不可违抗......" "可是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我一个人有些毫无头绪。"安亚无奈道。 "最近夜儿很乖，雪儿不是已经好多了？" 影菲菲很不优雅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点心扔进嘴里，美滋滋地说道："好吃～" "她和夫人不一样，夫人是心病。" "心病？真的是绝症吗？"她有些不相信，"以你现在的能力，真的毫无办法吗？" 千雪只觉得自己托着盘子的手发凉，不自觉地在抖。 "长老说过，人类只有一种病纵是我们再妙手回春也没有用，那就是心病。""心魔生在心中，任何灵丹妙药也救不了。" 影菲菲双手一摊，"这也许真的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事情。" "其实......也并非绝对没有办法，"只不过那是违背族规被禁用的方法，安亚在心中回想着长老的嘱托。 千雪听到这里泪水决堤而出，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一滴一滴落在她的眼前，安亚的话如同一颗毒针深深地刺在她的身上。 ‘也并非没有办法......'的意思就是他对母亲的死......视而不见...... 千雪虚弱地靠在柱子上一点点地跪倒，她所信任的阿亚哥哥，全心全意地信任的人，不知道为了什么样的理由对自己的母亲见死不救，他一直在欺骗着自己......这样的认知让她恐惧，这种恐惧越来越大，如同扎根在她心里的心魔一样侵蚀着她的意志，将她的信任打得支离破碎。 魔......由心生...... 当影菲菲离开，安亚走出屋子的时候，所看见的只有一碗已经被寒风吹凉的燕窝粥和一滴滴在雪地上盛开的妖艳玫瑰。 千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闺房的，只觉天旋地转手脚冰冷，这些都是梦，是噩梦，好想睡去，就此长睡不醒。 千雪病了，毫无预兆地一病不起，病来得突然而急切，让安亚措手不及。她就像睡美人一般静静地躺在床上，新年过去了，任安亚如何给她输送灵气，她也从未睁开双眼。千夜常常在她床边哭泣，哭得安亚心有不忍，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病得如此突然？安亚完全想不明白。她为自己做了燕窝粥，然后呕着血回到了自己的闺房，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安亚努力地回想着那一天发生的一切，却怎么样找不到原因和异常。 春天来了，大地万物复苏，但是安亚却陷入了迷惘。 "阿亚哥哥！阿亚哥哥！姐姐醒了，醒了！"千夜兴奋地冲进药房，拉着安亚就往外跑。 安亚一愣，随即露出笑容，"真的？" 两个人飞快地冲进了千雪的闺房，阿荷正在高兴地在千雪身边照顾，千夜首先扑到了床边，"姐姐，你终于醒了。" 千雪虚弱地笑笑，"夜儿，姐姐要走了......"她抬起头看向安亚，迷茫的眼中充满了凄然，"阿亚哥哥......" 安亚却呆愣在那里，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看着那仿佛将自己的灵魂看穿的娇颜，她纤细的颈上缠绕着写满咒语的锁链，死神已经将她牢牢的拴住！ "为什么......"安亚依然没有办法迈动自己的脚，想不到自己的努力换来的又是死亡。 她了然似的笑了，宛如一朵在绝壁上盛开的水仙。 "姐姐你胡说什么，阿亚哥哥会治好你的，对不对阿亚哥哥？"千夜转过头看着安亚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安亚把头转开没有办法回答，这个时候，再多的努力也是枉然。 "阿亚哥哥？"千夜霍地站起来，声音颤抖地再次询问，"阿亚哥哥，你能治好姐姐对不对？对不对？" 安亚很无奈地开口,"夜儿，别胡闹......" 千夜跑到安亚面前扑打着他的胸膛，"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呜呜呜呜......" 安亚无力地搂着他，感受着他的悲伤，"夜儿乖，姐姐要好好休息。"说完想将他推出屋外。 "不要，我要陪着姐姐！"他甩开安亚的手，跑回千雪的床边。"爹和娘都已经不在了，我不要姐姐离我而去......" 安亚看着姐弟两人依偎着流泪的画面心中有些许伤感。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绝色，只可惜这样凄美的画面将成为回忆。无助瞬间袭来，与千雪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笑起来可爱的笑容，她可以净化心理的力量，许多年前的一幕一幕在安亚的脑海里不断回旋，那些事情就像是刚刚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可是如果她不在了，将永远也看不到她的笑容，即使她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作为千雪这个个体也终将消失了。这样的情形自己是否真的愿意见到？我......到底该怎么办？ 安亚缓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她柔嫩的小手，"雪儿......" "阿亚哥哥会不会想起我？"她眼角噙着泪，"许多年后，会不会记得我？" "我......不想失去雪儿......"这句话是对千雪说的也是对自己。安亚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却也为自己的想法吃惊，不想失去的话，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斩断锁链会怎样？这样的想法瞬间闪过安亚的脑海，让安亚惊讶不已。长老说过不可以的，不可以破坏自然的定律不可以连累族人，长老的每一句教诲都在考验着他的理智，想斩断锁链的冲动在安亚的心中挣扎。 再次对上千夜乞求的眼神和千雪的悲伤，安亚摸到自己戴在左耳的的耳环"水玉"，然后做出了一个将会彻底改变三人命运的决定。 『如果有一天，你执意要作出违反族规和天意的事情，就卸下水玉吧。』王曾经这样告诉过安亚，"水玉"是一个圆圈的耳环，本质为水，外观则与白玉相似，是兰法尔家族的族徽，代表着水精灵中最强大的力量，卸下水玉就意味着离开兰法尔家族、离开精灵族成为无所属的流浪者。 "雪儿，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雪儿的目光开始涣散，仿佛要再次陷入昏迷，"嗯......" 安亚一把拉起千夜，"夜儿，你守在外面，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为什么？"千夜抬起泪眼。 "我要救雪儿，不能让人打扰。" "我明白了。"千夜很听话地走到外面。 "荷夫人，您也出去吧。"安亚对阿荷说道。阿荷没有反对，带着丫鬟离开了屋内。 "夜儿，你也不能进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千夜再次叮嘱道。 所有人都离开了闺房，只剩下安亚和昏迷的千雪。安亚觉得自己很冷静，比任何时候都冷静，自己能不能救活她还是一个未知数，甚至救活她以后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也完全不清楚，但是安亚的心却异常坚定，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她死去。 轻轻地握着耳边的水玉，安亚慢慢地闭上眼睛，缓缓念出化解水玉的咒语并对天起誓："从这一刻开始，我，安亚.兰法尔将不再属于兰法尔家族，此后所作所为均与兰法尔家族无关，与精灵族无关，任何灾难与罪责都由我安亚承担，心甘情愿！" "啪！"地一声，水玉化为晶莹的水滴溶入了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安亚对天下跪摇拜三次，完成卸下水玉的仪式后走到千雪的床边，准备伸手握住死神的锁链。 "住手......"一抹红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再安亚的身后，出其不意地抓着安亚探出的手，在后面死死地抱住了他。"你疯了！" "荧？"安亚回过头看见火荧担心的神情，"你放手，我很清醒。"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破坏轮回的罪是很重的！"火荧放开他厉声训斥。 "我不想失去她。"安亚看着床上被死亡包围的美丽女子。 "这样做的后果你有没有想过？你很可能会灰飞烟灭的！" "我不会后悔......"安亚不愿解释什么。 "值得么？为了一个人类的女子?"火荧悠悠地问，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安亚思考了一会儿，"荧，"歪着头对火荧笑了笑，"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到底有没有能力切断死神的锁链？" 火荧闻言一愣，随即一声长叹，"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虽然任何理由我都不能答应你，但是......""算你了解我，只有这个理由我接受了。"他无奈地笑了。"我不会阻止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做出将来会后悔的事情......" 安亚自信地点头，"你要相信我。" 再一次来到千雪的床前，火荧谨慎地站在一旁为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做准备。安亚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黑色的锁链，在接触到锁链的瞬间电光飞溅击得安亚周身灵气四散。 "好厉害的死咒。"安亚定定心神，将灵气集中于食指指尖，在锁链咒语的表面写下凌厉的字符。 "魔！斩！"电光闪烁的同时如刀锋般尖锐的灵气瞬间将死亡的锁链斩得七零八落，安亚不禁心中一喜，却忽略了锁链粉碎时反弹的力量。。 "小心！"火荧的声音响起的同时，\'砰\'地一声，安亚已经被恐怖的力量弹飞撞出窗外，锁链上死亡的咒语瞬间击溃了安亚自我保护的灵气，侵袭进他的灵魂。 "安......"火荧尖叫着随安亚飞出。 "啊！"门外等候的丫鬟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响声吓得花容失色。 "发生什么事！？"千夜冲进来看见千雪安然地躺在床上，一个银白长发的人躺在院子的地上和一个红衣男子。"神仙哥哥？"千夜愣住了。 阿荷冲到千雪的床边，看着千雪红润的脸色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安，你没事吧。"火荧扶起已经意识涣散的安亚，不禁皱眉，安亚已经没有能力维持简单的伪装了，天蓝色的眼睛毫无焦距，原本白色的长衫上血迹斑斑，银白色的长发映得他苍白的脸色更加骇人。 安亚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在流失，眼前一片迷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和意识，反弹的咒语将他的气息和灵魂一并打乱，虚弱地抬起头，好久才看清了眼前的人，他无力地扯出一抹笑容，"我做到了......原来我真的可以做到......" "傻瓜，你这个傻瓜！"火荧激动地搂着他，生怕他无声无息地消失。 千夜傻傻地走到近前，看着这个熟悉却陌生的安亚，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阿亚哥哥？是阿亚哥哥？""阿亚哥哥，为什么你的头发都白了？"千夜一副哭腔跪在他的面前。 "夜儿......"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染红了安亚垂落胸前的长发，他低头看着骇人的猩红，迷惑地问："荧，这是什么？" "是血......" "胡说......我......我怎么会吐血......"安亚完全不能相信地看着自己满身的红色，随后渐渐失去了意识。 "安！"火荧大惊。安亚灵魂破碎，身体开始变轻，"小白，不要这么简单地离开我。" "阿亚哥哥怎么了？"千夜紧紧地握着他冰凉的手，"他的手好冷。"又摸了摸他的心脏，发现他根本没有心跳！"阿亚哥哥......死了吗？" 火荧抬起头看着千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到了目前唯一可以救安亚的方法：使用月灵珠的力量！于是他抱起安亚向他的房间走去，头也不回地对千夜说："你跟我来。" "神仙哥哥，你能救阿亚哥哥吗？"千夜担心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安亚。 "听着，"火荧转过自己妖媚的容颜正视着千夜，"我需要一滴人类的血......" 千夜惊讶地看着火荧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打算，"我的血......可以吗？" 火荧转过身子并没有回答千夜，扬起红色的舞带在空中划下美丽的弧度，在整个千府布置下隔绝一切的结界，他带着灵气的指尖慢慢滑过自己微微发热的额头，不一会儿他的额头上便隐约显现出淡淡的黄色光晕，光晕的中间浮现出一颗晶莹的石头。慢慢俯下身，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安亚冰凉的额头，月灵珠的力量缓缓地流进安亚的身体，原本安亚支离破碎的灵气一丝丝凝聚在一起。 感觉到安亚的灵魂虽然破碎但是没有丢失，火荧松了一口气，抬起头吩咐千夜，"一滴血，滴入他的额头。" 千夜按照火荧的吩咐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指头，温热的血液融合着月灵珠特殊的力量溶进了安亚的身体，给他苍白的脸上带来一丝红润。火荧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月灵珠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必须籍以人类的血才会发挥永恒的力量，若不是为了救安亚，绝对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情，未来，自己的命运将会彻底混乱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从今天开始，你将不再是你......" 微微动了动睫毛，安亚悠然地睁开了眼睛，"太好了，阿亚哥哥醒了～"千夜欢呼。 "傻瓜！笨蛋！白痴！"火荧忍不住骂安亚，"唉......早说过让你好自为之的，不要爱上人类，可是最终还是弄成这样。"火荧烦躁地拽着自己金色的长发。 安亚的眼神依然没有焦距，木然地瞪视着上方却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神仙哥哥，阿亚哥哥怎么了？"千夜不解。 "他还没有清醒，你留下好好照顾他吧，估计你姐姐也快醒了，我要走了，"火荧收起结界转身离开，用不了多久自己将要面对来自阿修罗族的麻烦。"还有，我不是神仙，叫我荧哥哥。" 千夜定定地看着妖娆的男子消失在空气中，心中的疑虑不断扩大，这一切是不是在做梦？为什么，感觉如此不真实？轻轻碰触了一下指尖的伤口，传来丝丝刺痛，原来，不是梦。 安亚执意救活了千雪，破坏轮回违逆天意的代价是自己灵魂的破碎，这一天，当千雪安然无恙地睁开眼睛，当安亚陷入未知的长眠，所有人都预感着命运走向了另一种不可知的方向，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 第十五章 沉沦之梦 逃！一定要逃！安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只觉得身体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却拼命地向前跑，不停地跑，仿佛在躲避恐怖的事情，腿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安亚几乎晕倒。为什么，这疼痛感如此真实？ 当安亚终于体力不支倒在草丛中，一个人出现在安亚的面前。 "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在安亚耳边响起， "啊，是谁这么过分。" 他轻轻地抱着安亚，"没有关系了，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是谁？是谁如此温柔地抱着我？是谁给我力量？为什么，会让我感到心伤？安亚迷茫地看着这个人，可是看不清他的脸，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手被人轻轻地握着，温暖的力量自手心传递过来，安亚听见他笑着对自己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哦，我会陪着你......" 你是谁？安亚想问他，可是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于是安亚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光线逐渐变得清晰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阿亚哥哥？" 是谁？安亚的努力辨别着声音，无奈身体太过虚弱，他再次陷入沉眠。 朦胧中安亚听见有人在远处喊着自己的名字，"小白，快过来～"是谁在那里？安亚四处张望，花丛中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头戴花环正在向自己招手。身体不自觉地跑过去，仿佛很兴奋地围绕在她身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青山绿水之间，她笑着将花环戴在自己的头上，可是安亚依然无法看清她的脸，只有她左耳的水晶耳坠闪着迷离的紫色。 紫水晶......很漂亮的紫水晶，宛如......紫瞳的眼睛。 悠扬的笛声穿过长廊投入无边的黑夜，安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窗边的身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做梦了吗？"朦胧中火荧放下笛子。 梦？安亚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精灵无情又怎会做梦？ "安心地睡吧，现在还不是你醒来的时候。"火荧的手贴上安亚的额头，传递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奇怪的是这一次安亚竟然觉得火荧的体温有些微凉。 安亚再一次陷入了梦境，梦里自己总是开心地笑着，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然后突然之间一片黑暗。安亚慌忙四顾，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让人感觉虚无，虚无得恐怖。 这是什么地方？有谁在吗？安亚大喊，却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黑暗中回荡。在安亚越发无助的时候，黑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天的红雾，猩红的雾气将安亚笼罩在血色之中，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他无所遁逃，顷刻间喊杀声由四周响起夹杂着数不清的凄厉惨叫。 无数生命的陨落就在这一刹那。z 不......凄惨的声音冲击着安亚的心，不要......安亚使劲地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那些死去的和正在死去的人们像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忽隐忽现，有些是血肉模糊的人类，有些是灵魂消散的精灵，还有一些是不知名的族人在战场中灰飞烟灭。当安亚在血雾中抬起头，已经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喊杀声和惨叫渐渐远去，眼前被一片火海淹没。 好热，好热，置身在火海之中仿佛被熔化了一般痛苦难耐，谁来救我，救救我...... 安亚猛然间想起自己是水精灵，于是拼尽全力地聚集起灵气，可是力量却像天边的云彩一般飘渺，体内的真气如一盘散砂根本无法控制。安亚彻底慌了，然而慌乱的极限却又冷静下来，以额头的力量为中心一点一滴地凝聚自己的灵力，直到自己的周身被微弱的气息包围。 安亚的眉微微一皱，悠然醒来，烛光中一个人影趴伏在床边，安亚茫然的双眼逐渐清澈对上一张绝美的睡脸。 究竟发生了什么？ 微微收拢的手指惊醒了沉睡中的美人，她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阿亚哥哥？" "阿亚哥哥！阿亚哥哥你醒了？"欢呼声拉回了安亚游离的思绪，是千雪。 "雪儿？"安亚有些茫然。 千夜闻言从床尾处跳起来，"阿亚哥哥！""你一直睡了三个月，吓死我了。若不是神仙哥哥说你一定醒，我们都以为你永远也不会醒来了。" "我......睡了那么久吗？"安亚的声音沙哑，身体像铁块一样僵硬而沉重，额头灼热的感觉烧得他痛楚难耐，心里却想起了发生的一切。 "阿亚哥哥，"千雪泪眼汪汪地看着安亚，终于忍不住扑在安亚身上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阿亚哥哥，都是雪儿不好......" 安亚微微叹气，"不是雪儿的错，"伸出手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傻瓜，是阿亚哥哥自己选择的路，和雪儿没有关系。" 自己做了违背天意的事情，早就已经知道一定会受到惩罚的，只是目前看来自己还不是很糟糕。"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吗？" "是神仙哥哥，哦，不，是荧哥哥救了你。"千夜回答。 原来......是荧......安亚有些抱歉地想，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感觉到另外一种与自己的气息截然不同的力量，也许动用了月灵珠的力量吧。 不知道为什么，千雪的身体状况很稳定，对待安亚的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拒人以千里，醒来后的安亚每天只能努力地修炼，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而且非常容易疲劳，虽然明白自己还很虚弱，但是这样的疲惫和真实感是身为一个精灵所不该有的。习惯性地伸手摸水玉，却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属于精灵族了。也许，从那一天开始，身为精灵的安亚已经不在了吧，如今的安亚是一个介于精灵和人类之间的异类，没有堕落成为黑精灵大概算是自己幸运吧。从现在开始，自己要独自流浪了，安亚自嘲地笑起来。 只是......梦中的那些又是什么？那些真实而又特别的感觉究竟说明了什么？ 安亚想起了梦中白衣女子所带的紫水晶耳坠，翻开包裹找到自己买下的那对水晶耳坠，除去颜色果然和梦中的水晶一模一样。安亚将耳坠上多余的雕花饰物去掉，只留一红一蓝两颗水晶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简洁而且不失高雅的气质。"虽然我已经离开族里了，但是我的任务还要继续，"安亚看着铜镜里清秀憔悴的自己，坚定地说："只要我还存在，就一定会找到你，紫瞳。" 安亚的身体要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虚弱，失去了精灵的力量勉强修炼一天之后就会不自主地开始沉睡，而且往往一睡就是两三天，仿佛是陷入昏迷一般任谁都无法把他叫醒。为此千雪和千夜总是心惊胆战地害怕他就此一睡不醒。 精灵原本都是不会做梦的，但是安亚却开始变得经常做梦，快乐的梦、可怕的梦、痛苦的梦等等情节都显得那么真实，但是安亚却从未经历过。有时候安亚会梦见一个小小少年的背影，他站在花丛中静静地等待，他在张望什么又在等待什么？安亚始终看不到答案，因为那个少年始终没有转身。他会经常梦见一个白衣的女子，最开始的时候看不清她的气息，看不清她的脸也不记得她说过什么，唯独清晰的只有她耳边的紫水晶媚惑着安亚。后来她的身影一次比一次清晰，可是半年之后却再也梦不到了。 "人为什么会做梦呢？"安亚坐在花园中若有所思地问。 "因为梦会为我们指引迷津。"千夜痛快地回答。 "指引迷津啊......" 正在摘小花的千雪闻言转过身走到安亚面前，"阿亚哥哥最近经常做梦吗？" "是的，几乎每天都会做梦。"安亚有些毫无头绪。"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做梦不是很平常的事情吗？安亚哥哥以前不会做梦吗？"千雪奇道。 安亚苦笑着摇头，"以前从来不知道梦为何物......" "都是什么样的梦？" "我也不知道，天马行空的总之没有关于我自己的。"安亚回想着梦里虚幻的影像。 "对了，那个荧哥哥到底是什么人啊？"千夜兴趣昂然地问。 "他是这山里的精灵，我的好朋友。" "诶？阿亚哥哥怎么认识的他呢？"千夜瞪大了眼睛。 安亚笑而不语。 "对阿亚哥哥来说，他是很特别的朋友吗？"千雪问得小心翼翼。 "对，他是特别的朋友。"安亚点头，整个族里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就是火荧了，他聪明、乐观虽然有些时候很喜欢我行我素，但是安亚最喜欢和他在一起时的那份自由。 安亚的回答换来千雪的沉默，她低着头看着手中漂亮的花朵怅然若失，转头的瞬间眼角闪过点点晶莹。"我累了。"她说完竟头也不回地向闺房走去。 "阿亚哥哥，我们也回屋吧。"千夜说着搀扶起安亚。 他温暖的手臂接触到安亚身体的瞬间，安亚只觉得一阵战栗，仿佛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令安亚感到不安。这是为什么呢？自己到底怎么了，这种冲动又代表什么？安亚一面感觉自己的眩晕一面暗自疑惑。 安亚身体微晃，眼看就要摔倒千夜顺势将他抱住。其实千夜的个子还不到安亚的肩膀，这个姿势搂着安亚还是有些勉强。"怎么了？"千夜的气息吹到安亚的耳边，激得安亚差点跳起，手捂着发热的耳朵，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在发麻，安亚彻底吓坏了。"没，没什么，只是没站稳。"安亚勉强着站直身子，不找痕迹地脱离千夜的手臂。 "阿亚哥哥，我扶着你好了。"千夜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安亚的躲避，依然热情地伸出手。 "不，我自己走。" 安亚几乎是一路逃回了自己的房间，心中莫名的动摇让他觉得恐惧，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安亚定定心神准备继续修炼。经过了这么长久的不懈努力，安亚的身体现在只是比普通的人类虚弱一点，额头的力量已经完全主宰了安亚的一切，甚至自己之前的灵力也被这外来的力量融合了，但是这种力量是安亚所不熟悉的，它的未知潜力以及对自己带来的变化让他产生恐惧。安亚清楚地知道，想要恢复成以前那样的灵气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安亚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已经陷入了和窗外一样的黑暗。月亮悄悄地爬上枝头，将摇曳的树影透过窗子投入屋内，快到中秋了，安亚这样想着。 坐起身子，随意地靠在床边，安亚拿出火荧送给自己的笛子吹起来。安亚的音律造诣远不如火荧，但是他喜欢这种悠扬的韵律，能让自己浮动的心安定下来。他吹得很认真，随着旋律忘我地溶入了风中，直到一曲终了，才发现窗外一个身影在月光下翩然而立。 乌黑的长发以玉簪打了一个优雅的发髻，垂落胸前的几缕青丝闪着月色的柔光，衬得精致的容颜更显娇媚，素白色的衣衫勾勒出娇小匀称的身材，风动，衣袂飘飘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这一刻，安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的身影宛如梦中的白衣少女，朦胧的影像重叠在他的记忆里，久久不散。 "阿亚哥哥，我可以进去吗？"她盈盈带笑，向安亚微施一礼。 第十六章 少女情怀 千雪和千夜出生在一个雪夜，也许从降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双生子不同寻常的命运。 千雪从小就是一个心思缜密的孩子，因为体弱多病，她很少接触外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习惯了更加认真地注视着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爹爹的慈爱、娘亲的贤淑、夜儿调皮外表下温柔的心、奶娘的仗义以及荷姨的关爱全部都在她缜密的心思下一览无余，然而她也是一个不爱表露自己的孩子，所以大家也都忽略了她的细致。 在千雪六岁的时候，全家一起去镇上看花灯，由于奶娘喜好看热闹结果把千雪弄丢了。千雪一个人被丢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遇见了一位好心的江湖术士，他亲自将千雪送回了千府，还特意为千雪卜了一卦，告诫千雪，虽然她和千夜是双生，但是两个人的命运是被诅咒的，永远也无法互相扶持，直到命弱的一方被克死。 虽然当时千雪很小，对于死亡是什么毫无概念，但是这件事情还是被她深埋心底从来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如果两个人中有一个被诅咒，那么一定是自己。 然后，在千雪最虚弱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慢慢衰竭的时候，他出现了，安亚，一个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青年，他笑起来如春风一般带着花草气息，纯洁得如同涓涓溪流。他用奇特的力量救治了千雪日渐虚弱的身体，也给千雪带来了希望。 不久后的一个深夜，千雪病情反复陷入混沌，迷茫中她看见为自己传递奇异力量的安亚正注视着自己，他蓝色的眼瞳在月色的朦胧里越发清澈。竟然是那么美丽的蓝色，千雪赞叹地想着，如果白天也是这样就好了...... 后来安亚离开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千雪也渐渐长大，安亚在她的心目中已经不再单纯地只是她的救命恩人，而是特别的大哥哥。她会在梦里梦见他，会怀念过去的美好的时光，会想念他，会幻想着再次见面自己会对他说些什么，同时心里也产生一丝疑惑，阿亚哥哥究竟是什么人？ 当千雪再一次看见他，她哭了，这个让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这个潇洒俊美气质飘逸的青年，又回来了......一样的清澈笑容，一样包容的怀抱，一样冰凉的手臂，一样用温柔的声音安抚着自己。千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在乎他，甚至超过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本来一切都很幸福，然而厄运始终是躲不过的，爹爹去世了，母亲也卧病不起。千雪很害怕，害怕母亲就此离她而去，有阿亚哥哥在，应该没有问题的，千雪这样告诫自己，不知不觉中对他的信任甚至胜过自己。 母亲越来越虚弱，安亚则经常独自站在悬崖边思考，他在苦恼吧，是不是母亲的病救治不好了呢？千雪越发疑虑。然而他站在夕阳下远眺天边的身影却成了千雪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他是那样自然地溶入夕阳的余晖中，仿佛，本就不属于人间，他转过身来，眸子瞬间闪过蓝色的光彩。他不是普通人，千雪加深了这样的认知。 十四、五岁正是花季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千雪的一颗心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沦陷，等她终于明白自己爱上了安亚，生活已经变得痛苦不堪。母亲离开了，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去。虽然安亚说过有他在不会让千雪死去，可是母亲不也终究离开了人世？人在死亡面前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千雪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一切都是可以随着时间淡漠的，重要的是阿亚哥哥变成了千雪的依靠，可以陪在阿亚哥哥身边，和他一起活下去。虽然也曾经对他的身份和能力产生置疑，但是千雪坚信：阿亚哥哥不会欺骗自己。 然而真相来得太过突然，当千雪听见安亚和影菲菲的对话，心中无限震撼。自己所信任的阿亚哥哥，对母亲见死不救......他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因为他有着非凡的法力，他有着特殊的蓝色眼瞳，他可以救人生死，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过往的一幕一幕在脑海里闪过，千夜也曾指责过他的见死不救，千雪失声痛哭，她恨他，也许是恨他的欺骗，也许恨他的淡漠，也许，是恨他对自己信任的背叛。因为深爱着他，所以无法原谅他，千雪选择了逃避。 听说人在死之前可以看见许多平时看不见的事情，千雪从沉睡中醒来看见安亚的瞬间就明白了，他身边围绕着莹白的气息，尖尖的耳朵、蓝色的眸子、银白的长发垂落胸前，他惊讶又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千雪的心仿佛被纠痛一般泪水模糊了双眼，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恨或者怀疑都已经没有了意义，这样的时刻只想好好地依偎在他怀里，神啊，如果我在这世间还能留下些什么，就请留下我的爱吧...... 千雪以为自己死了，睁开眼睛却看见了千夜紧张担心的脸，自己没有死，是阿亚哥哥救了自己。虽然感激却不免心中一片凄凉，他真的可以从死神的手里将自己救出，他真的对母亲的死视而不见...... 千雪身体渐渐好起来，能下床走路后就去看了一直昏迷的安亚。没有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他真正的样子，他憔悴了，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只有略微温暖的手证明着他还活着。救活自己让他身受重伤甚至生死未卜，这一刻，千雪发现自己根本不恨他，一个可以为了救自己而不顾自身性命的人，他的心自己又怎么会去怀疑呢？爱怜地抚摸着他白色的长发，没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只要他能安然醒来，即使他不是人类，或者永远也无法醒来，千雪也决心要一直陪着他。雪白的小手温柔地摸着安亚惨白的脸，轻轻地在他唇上羞涩一吻，这一刻，千雪决定了，"永远是你的人......" 仿佛是上天听见了千雪的祈祷，不久之后安亚真的醒了，千雪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抱，令人怀念的怀抱，温暖而安详，他抱着千雪依然温柔地笑着，如同多年前被病魔缠身的每一个夜晚。于是千雪安心地睡了，躺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抛却了所有杂念。 安亚虽然清醒了但是身体虚弱得令人担心，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千雪明显地感觉到安亚的气息和以前不同，虽然他自己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千雪知道，她的阿亚哥哥正经历着变异。身体不再冰冷而是象普通人一样温暖，他会紧张而不是以前那么悠然的神情，他是那么脆弱，好像随时都会消亡。千雪想无时无刻地照顾他陪在他身边，可是他的生活中自己并不是唯一，除了自己和夜儿，还有一个神秘的荧哥哥。有时候千雪会很妒忌自己的弟弟，他和安亚看起来是那样的毫无芥蒂，有时候千雪又很讨厌自己，明明在乎的要命却不敢表现，有时候，神秘的荧会将安亚带走，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更多的时候，千雪最讨厌看到的是荧和安亚亲密的举动以及安亚对他灿烂的笑容。 他们是什么关系？会不会，荧也很喜欢阿亚哥哥？每个荧把安亚带走的夜晚，千雪都会辗转难眠。 "对阿亚哥哥来说，他是很特别的朋友吗？" "对，他是特别的朋友。"安亚很认真地点点头，耳际的水晶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泽，呼应着他蓝色的眼眸。 千雪的心有些刺痛，虽然早就想到他们的关系可能不一般，可是一旦证实还是不免伤心。他是特别的，那雪儿呢？千雪很想这么问，但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独自跑回了房间，她怕自己的眼泪被看见，怕自己的丑态暴露在阿亚哥哥面前。 晚上掌灯之后，千雪收拾起自己伤痛的心，象往常一样去叫安亚用晚饭。她走进侧院远远地听见笛声响起。舒缓悠扬而又带着淡淡的悲伤，这个曲子千雪听过，是以前安亚昏迷时火荧偶尔晚上跑来看护他吹的曲子，忧伤又令人感觉舒畅，千雪的心沉了下去，是火荧来了吧，她停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也许有些事情不当面问清是不会明了的，千雪小心翼翼地走进院内，安亚的卧室窗户打开，屋内没有点蜡烛，借着月光刚好可以看见屋内的一切。安亚斜靠在床边正在忘我地吹着笛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皮肤衬托着完美的五官，银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开从床边垂落下来，右耳的蓝水晶随着安亚轻微的动作一闪一闪晶莹剔透。千雪被眼前绝美的景象惊呆了，也许，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象安亚这样美得惊艳美得令人心醉，他的美飘逸而不失风度，他的美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怜爱。 千雪静静地站在窗外看着全神贯注的安亚，无数思绪翻涌而来，如何才能让这么特别的人爱上自己呢？ 一曲终了，安亚抬起头看见站在月光下的千雪，心中一愣，许多模糊的影像瞬间重叠在记忆中，让安亚的思绪更加混乱。 "阿亚哥哥，我可以进去吗？"她盈盈带笑，向安亚微施一礼。 "雪儿？你怎么来了？"安亚赶忙将门打开。 千雪迈步走进来，屋内的光线比外面要略黑，但是依然能看清一切。千雪在窗边坐下，"阿亚哥哥怎么没有掌灯？" 经千雪提醒，安亚才惊觉屋内一片昏暗，"啊，忘记了。"于是准备点蜡烛。 "不用了，我是来找阿亚哥哥用晚饭的，听见阿亚哥哥的笛声美妙所以没有打扰。"千雪笑了笑，伸手拉住安亚的衣袖。 "我是随便吹着玩的，没有荧那般的音律造诣。"安亚顺着她的意思坐在旁边。 "荧......那个荧哥哥，""和阿亚哥哥是什么关系？"千雪认真地看着安亚，屏息地等着他的回答。 "什么关系？"安亚有些糊涂，"我们是朋友。" "普通朋友还是，很特别的朋友？"千雪问得急切。 安亚想想，"应该是很特别的朋友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千雪抿着小嘴一言不发，安亚看见她些许没落的表情开始为他担心。"雪儿，怎么了？" 千雪站起身，走到安亚面前，犹豫地说："阿亚哥哥，我，爱上了一个人，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爱......"安亚无奈一笑，"抱歉，这个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l "因为我是不懂爱的，雪儿你知道的吧，阿亚哥哥我不是人类......"他说得很真诚，"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你爱上一个人应该怎么办，你明白吗？" 千雪呆呆地看着安亚，她知道安亚不是人类，但是第一次从他口中承认这个事实心里还是有些惊讶，"不懂爱......既是说，阿亚哥哥也不会爱上任何人吗？" "也许吧。"安亚温柔地笑了。 "阿亚哥哥没有爱上荧哥哥？" "是的。"他点头。 也......没有爱上我么......千雪想这样问，可是不敢开口。 "这么说，雪儿莫非爱上了荧？"安亚看着她猛然间想起这个可能。 "当然不是！"千雪大声否定，"我，我......"我爱上了你......可是千雪不敢说，怕换来安亚的拒绝。泪水涌上眼眶，每一滴晶莹都在诉说着自己爱意，她深情地看着安亚，让安亚感到无所适从。 这一刻，安亚感到困惑，甚至有些模糊的事情在脑海里动摇。伸出手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手接触到她的唇的一瞬间，明显感觉到自己和她的颤抖。安亚象被烫伤一般匆忙收回手，指尖上还残留着泪的余温。今天是怎么了？自己的身体为何变得如此敏感而陌生？翻涌在内心的激流让安亚彻底混乱了。 "阿亚哥哥......"千雪感觉自己的脸颊烧的如火一般红，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心跳加速的声音，唇上指尖的触感让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千雪红着脸指着他右耳的水晶耳坠。 "好啊。"安亚想也没想地答应了，匆忙地摘下耳坠，也掩饰了自己的慌张。将蓝水晶摘下后，安亚又伸手摘红水晶。 "不......"千雪阻止了他的动作，"我只要这一颗。" "为什么？"安亚奇道。 千雪羞涩地笑了，"这颗水晶，好像阿亚哥哥的眼睛。" 安亚将蓝水晶递给千雪，但是千雪并没有接。"阿亚哥哥，可不可以亲手为我戴上？" 安亚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亚哥哥不愿意？"眼看着千雪的泪水再次落下，安亚匆忙回应，"当然不是。" 千雪的耳朵本就有穿耳洞，只是因为守孝期未满而没有戴任何首饰。"这样好吗？"安亚有些担心这样做会被看做不孝。 千雪认真的回答，"只有今天就好，明天就不会了。"无论他现在是否喜欢自己，千雪只求这一刻的幸福。 千雪紧张地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安亚为她戴上耳坠，而安亚的紧张其实绝不亚于千雪。 安亚手抖得厉害，甚至无法把握分寸，轻轻地将银针穿过她小巧圆润的耳垂，一瞬间千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顺势倒在了安亚的怀里。 "阿亚哥哥......"她将头靠在安亚的胸膛，感受着他的温暖，"如果......有一天，你注定会爱上什么人，"抬起布满红晕的娇颜，她正视着他："就请爱上我吧......"说完她将唇印上安亚的脸颊迅速一吻然后逃离了他的怀抱，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安亚独自沉浸在震惊中反复琢磨她的话语。 安亚彻底傻掉了，用火荧的话说就是脑袋被驴踢了，从千雪走后一直傻站在黑暗中不知所措。满腹疑问和乱七八糟的事情搅得他无法正常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彻底失去了平常心？千雪的话又代表什么？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到底站了多久，依稀看见窗外树下黑影晃过，安亚才无力地走到床边，躺下后在朦胧中睡去。 那一晚，不知为什么在厅中用晚饭的只有阿荷一人。 第十七章 悸动 安亚又做了梦，梦里他站在一片广袤的旷野之上，绿色的草地上开满了红艳的花朵，宛如燎原的星星火光。 突然间狂风四起，吹得安亚几乎睁不开眼，眼前的一切都被卷入了黑色的旋风中，刹那间天摇地动，风的漩涡中隐隐约约伫立着一个人影，风动人不动，只有纯白的衣衫摇曳出超凡的气度。 是谁？你是谁？安亚艰难地开口，那个人站在风中好像在说些什么，可是安亚听不见也看不清，依稀只有紫水晶的光芒让安亚无法忽略。 紫瞳？你是紫瞳吗？安亚向她跑去，眼看就要看清她的样子了，突然背后传来阴冷的气息，瞬间撕心裂肺的疼痛由后背传来，安亚惊叫出声，鲜血也随之染红了眼前的迷蒙。 『不--！』白衣的女子惊恐地向安亚飞来，接住了他坠落的身体，安亚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血，到处都是血，猩红的色彩染得她雪白的衣衫斑斑点点，她颤抖地抱着安亚，在安亚陷入昏迷的前一刻，涣散的眼睛看见了一双紫色的眼瞳，梦幻般媚惑人灵魂的紫色，清澈的紫瞳。 "紫瞳......" 千夜坐到床边，为安亚盖好被子，不知不觉，安亚已经睡了两天。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他虚弱的身体，但是在梦中惊叫还是第一次。千夜在安亚隔壁的书房学习，所以当他听见安亚的叫喊时匆忙赶来，却发现他依然在沉睡，梦中的呓语只有两个字：紫瞳，他声音竟然是那样的缠绵，让千夜不禁疑惑。"阿亚哥哥，你在想谁呢？""紫瞳又是谁？" 梦中的安亚眉头禁锁，千夜伸手为他抚平眉心，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你要快点好起来，阿亚哥哥......"见他依然没有醒来的意思，千夜的手慢慢地滑过他的脸颊，滑到他的唇轻轻摩挲，粉红精致的唇微微张开，千夜失神地看着他，思绪万千。 不知道吻一下是什么感觉...... 仿佛是梦里痛苦难耐，安亚的呻吟轻溢出声，"嗯......"千夜霍地收回手指，惊觉自己的失态，不禁为自己如此荒唐的想法吓坏了。"想什么呢！傻瓜。"千夜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安亚睫毛颤动，渐渐清醒过来，梦里撕心裂肺的疼痛似乎根本没有减轻，后背象被火焰灼伤了一般传来火辣辣地刺痛。究竟怎么了？ 对上千夜担心的眼神，安亚笑道："夜儿，又让你担心了。" "阿亚哥哥，你是不是做了很痛苦的梦？"千夜刻意忽略了自己的窘态，对安亚微笑着。 "梦见了很特别的事情......"安亚笑得很无奈，"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疼痛难忍，如今是彻底体会到了。" 千夜紧张地问："阿亚哥哥，你哪里不舒服？" "我的后背象被灼烧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安亚坐起身，强忍着疼痛。 "我帮你看看。"千夜为他解开里衣，露出光滑洁白的肌肤，"阿亚哥哥，你的皮肤真好。"千夜不由自主地轻轻用手触摸到安亚漂亮的背部肌肤，肌肤接触的瞬间，两人都象被电到一般吓了一跳。 安亚更是惊叫出声，"啊......" "怎么了？很痛吗？" "不......不是......"不是痛，是有一股麻麻的电流自脚底一直上升到头顶，一种说不清是痛还是兴奋的感觉让安亚迷乱。 "什么都没有......"千夜仔细检查了安亚的后背，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任何红肿。但是安亚的呼吸却越来越紊乱急促，每一下碰触都会让他有种压抑着什么的痛苦，直到千夜为他穿好衣服，安亚才长出了一口气。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现在也不痛了。"安亚开始怀疑现在的自己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真的梦见了紫瞳，虽然她的脸很模糊，但是脑海里却清晰地记得那双美丽非凡的紫眸，你想告诉我些什么呢？为什么我找寻了这么久依然没有你的消息，为什么现实中你仿佛自千年之前就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 "没事就好，"千夜很想知道他到底梦见了谁，可是犹豫着该不该问，"阿亚哥哥，紫瞳是谁？" "你怎么知道？"安亚猛地看向他，以为千夜能知道些什么。 "你一直在说梦话，说来说去就只有这两个字，"千夜双手一摊，一副很无辜的表情。 安亚黯然一笑，"我还以为你认得她......""她是我正在寻找的的人。" "她很漂亮吗？。" "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的话怎么找呢？"千夜越来越好奇。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只是奉命在茫茫人海里寻找，可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安亚的眼睛飘向窗外。 "不要气馁，阿亚哥哥你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找她。"千夜像个大人般地拍拍安亚的肩，逗得安亚笑了起来。 "在没有找到她之前，我是不会轻易死去的。"安亚扯出一抹坚定的笑容，"对了，荧最近来过没有？" "荧哥哥啊，好像很久没有来过了。" 安亚暗自叹息，知道自己害苦了他，"我今天要去他那里，过几天再回来。" "啊？"千夜不满地看着安亚，"你刚睡醒就要走？每次荧哥哥都是‘咻－'地带着你飞走，山路难走你怎么‘咻'过去？"千夜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飞来飞去的样子，象极了荧的动作。 经千夜提醒，安亚才想起来自己无法使用飞行的法术，一个人走过这座山估计要两天......--||| 安亚沉默，千夜却在一旁偷笑，"阿亚哥哥，有一件事困扰了我很久......" "什么事？" "你的耳朵......"千夜指着安亚的耳朵疑惑道，"我记得你受伤那天和荧哥哥的耳朵一样尖尖的，现在又没有什么特别了，这是为什么？" 安亚摸着自己的耳朵露出一丝苦笑，关于自己真身的问题他以为千夜早就应该怀疑的，想不到今天才问。"对不起，以前一直骗你们的，其实我......" "是精灵......" 千夜的大眼睛眨呀眨愣愣地看着安亚，张大了嘴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那天的样子是我原本的面目，现在......我好像被荧的力量影响了......" 自己不是人类，会不会吓到他？安亚的心有些紧张，他会不会讨厌我？或者不再理我？虽然雪儿能接受这样的我生活在这里，但是如果夜儿害怕我的话，我也该离开这里了......安亚这样担忧地想。 "好厉害......"过了好半天，千夜才兴奋地跳起来，"这么说阿亚哥哥和荧哥哥一样喽～""哇......简直象做梦一样。"千夜星星眼地看着安亚一副崇拜的表情。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安亚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不讨厌自己真是太好了...... "你不害怕吗？"安亚问道。 "为什么要害怕？阿亚哥哥和荧哥哥都是好人。" "你不讨厌我吗？" "不讨厌！"千夜很认真地摇头，"我喜欢阿亚哥哥！" 安亚感激地笑笑，"谢谢......"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如此豁达地看待自己，那么在人间的生活会更加顺利吧。 不知道长老们对我任性的行为是不是很气愤，也许王对我失望了吧......想起自己的使命和族人们安亚心中闪过不舍和歉意，但是一切都不能回头了，再沉重的罪只有自己背负就够了。 "安，好些了吗？"火荧的声音由窗外传来，同时火红的身影飘进屋内，轻盈得如同一根羽毛。 "荧哥哥～"千夜跑过来想拉住他，却不敢。看得出来，他很喜欢火荧。 火荧看出他的意图微微一笑，"不要太靠近我，对你没好处。" "荧。"安亚带着歉意看着火荧，"对不起......" "傻瓜。"火荧摸着安亚的头，一副宠溺的表情。 "我想出去走走......"安亚说着站起来。 "我陪你。"火荧拉着他并肩走向屋外。 "阿亚哥哥，我也去。"千夜不甘寂寞地想跟在他们身后，可惜被安亚拒绝了。"不用了，夜儿好好在家里呆着吧。"瞬间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声音回荡在院内。千夜怅然地看着天际，说不出是一种什么心情。 "夜儿？你站在院子里看什么？" "姐姐，"千夜转身，看见千雪端着参茶走来，"阿亚哥哥又走了。" 千雪闻言手微微一颤，"他不是刚刚醒来吗？怎么又......" "荧哥哥来了......"千夜自顾自地说着， 但是心事重重的千雪根本没有听下去，因为这个解释已经足够了。 看见手中的参茶，千雪非常失望，"夜儿，这碗参茶你趁热喝了吧。"她拉着千夜走进安亚的屋内，并将茶递给他。"本来你的那碗让小青给你送到书房的，既然你在这里就喝这碗吧。" "这是姐姐特意为阿亚哥哥准备的，我不能喝。" "凉了就不好喝了，阿亚哥哥回来我再弄。"千雪笑笑，为自己双生的弟弟整理发髻。 "姐姐你身子弱，还是你喝吧。"千夜摇头，命令似的将茶递给千雪。 "傻夜儿，我喝过了，来乖。"她接过茶碗作出喂他的动作。 千夜赶紧一把抢过茶碗，"姐姐我不是小孩子，我自己来。"无奈地将参茶一口气喝完。 千雪掩嘴而笑，"你是我弟弟，无论什么时候对我来说你都是小孩子。" 千夜闻言马上站直了身子，骄傲地展示着自己高出千雪的个头，"姐姐，你只比我大几个时辰，而且我现在比你高了。" 千雪不再说话，继续笑着将茶碗收拾起来。 "姐姐，今天阿亚哥哥告诉我一个秘密。"千夜爬在小桌子上歪着头看着千雪。 "秘密？"千雪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千夜，愣了一下，"什么秘密？" "阿亚哥哥说他是精灵耶～"千夜兴奋地说。 "精灵......" "对啊对啊，很厉害吧，姐姐怎么你不是很惊讶？" 千雪露出娇美的笑容，"我知道他不是人类。" 千夜长大了嘴，"你怎么知道？" "夜儿你忘了么？我是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又有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千雪虽然在笑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其实，娘也是知道的吧......"千夜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两个人都沉默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死亡的阴影依然徘徊在两人心灵的深处，偶尔想起依然是一种痛。 "这件事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干娘也不行。"千雪嘱咐道。 "我知道，因为是姐姐我才说的。" "不知道阿亚哥哥今晚会不会回来......" 两人同时看向窗外各怀心事。 山间溪流湍湍，鱼儿们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安亚指着溪流中一个大石头说："荧，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两人并排在石头上坐下，火荧赤着脚撩起清凉的溪水，玩得不亦乐乎。 "荧，" "什么？"火荧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火荧侧头看着他，大笑道："你今天才发觉么？" "你知道了？""为什么？"安亚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我救的，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火荧的银瞳认真地看着安亚。 "我觉得自己好奇怪，不但经常做一些奇怪的梦，而且梦里真实的感觉会在我清醒的时候持续，痛苦、伤心、愤怒、以及流血的伤口感觉都是那么真实。" "精灵是不会感到痛楚的，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从那一天开始身为精灵的安亚已经不存在了。"火荧象个局外人一样毫无情绪地提醒安亚。"所以，不要太在意这些感觉，慢慢就会习惯了。" "我知道，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可是......""有时候我......"安亚摸着自己发热的额头一连说了几个"我"，也没说下去。 "怎么呢？"火荧了然似的笑笑。 "我不知道，我控制不了自己，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安亚颓然地低下头，"我觉得自己彻底混乱了......" "后悔了吗？"火荧撩起金色的长发不知道是在问安亚还是在问自己。 "不......做了就不会去后悔，这是我的原则。"安亚坚定地摇摇头。 "很好，那么就不要犹豫，相信我，这个世上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待着你。" "呐......荧，我梦见了紫瞳......" 火荧优雅地侧头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那双眼睛真的是天下间最美丽的眼睛，清澈而闪烁着魅人的光彩，""没有见过真的无法想象，这世上真的会有人类具有那样奇特的紫瞳......" "梦里......也许，她真的是你的命运也说不一定。"火荧轻笑，"你一定会找到她的，即使有一天会为此伤痕累累，因为，那是你的命运......" "也许吧......"安亚感觉现在地自己已经伤痕累累了，是不是找到她是自己来到这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呢？ "有个人你一定想见一见，我带你去找他。"火荧拉起安亚，向自己的竹屋飞去。 "是谁？"在竹屋的门口安亚疑惑地问火荧，却在下一秒看见黑瞳的男子而张大了嘴巴。"莫大哥？" 不，或许应该称之为"风大哥"，这个人正是一身黑衣如暗夜般神秘的黑精灵风莫言。安亚暗自感叹自己的衰弱，连风莫言的气息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自己眼中的他只是一个黑衣的普通人类，甚至看不见他尖尖的耳朵和黑色的翅膀。 风莫言挑了挑眉，仿佛对安亚的变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对火荧点头道："你回来了。" "莫大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安亚走到风莫言面前，认真地问。 风莫言没有回答，反而是火荧替他回答道："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到我这里来，啊嘞，我没有告诉过你么？" "......没有－ －" "小白，你虚弱得超出我的想象。"许久没有说话的风莫言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惊讶。"现在一个普通的人类都可以轻易毁灭你。" 安亚淡淡一笑，这些他当然明白。 "水玉......碎了？" "是的。" "那么，学着如何去做一个普通的人类吧，"风莫言漆黑的眸子闪着了然，"放弃一种身份就意味着换一个角度寻找真相，就如同......""我自己。" 火荧默默地走到风莫言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话语太过深奥，安亚不是很明白，但是看见他那种仿佛过来人的姿态，安亚也不禁越来越迷惑。 ※※※z※※y※※z※※z※※※ 第十八章 禁忌之吻 时光总是飞快流逝，山花开了又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安亚从昏迷中醒来转眼已经过了两年，然而两年的时光还不足以让安亚痊愈，他依然是一个毫无力量的精灵，或者说是一个有着精灵灵魂的人。 有什么不一样了，安亚可以感觉到千雪日渐热烈的目光，那样的灼热让他不安，她羞涩的笑容让安亚紧张，自己在紧张什么，或者为什么而不安，安亚完全不知道。 于是安亚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千雪，无计可施的时候就会到火荧那里躲避，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火荧一直没有来过，甚至没有告别，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阿亚哥哥，你去哪里？"千夜喊住走出长廊向大门走去的安亚。 "夜儿？"安亚转身对上与千雪一样绝美的容颜，不由得呼了一口气。"我想去找荧。" "自己去？太危险了。"千夜跑过来，有些责备地看着安亚。 时间真是奇异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由孩童成长为少年由少年成长为伟岸的青年。站在安亚面前的千夜已经比他高了半头，虽然容貌依然俊美却没有了稚气和柔弱的气质，与千雪完全不一样，他越发显示出男子特有的气概。 "荧好久没有来了，我有点担心。""而且，我有准备好干粮和水。"安亚特意展示了自己的包裹。 千夜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森林太危险，你没有法力万一遇到猛兽怎么办？"说着一把拿过安亚的包裹。 "夜儿，别胡闹，把它还给我，我自己怎么样自己清楚。"安亚不满地皱眉，最近的夜儿越来越霸道了。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互相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阿亚哥哥，夜儿，你们在干什么？"柔美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安亚不自觉地身子一颤。 "姐姐，你来得正好，阿亚哥哥要自己去找荧哥哥。" 千雪身着一身白色褶裙，腰系银丝带勾勒出少女凸凹有致的身材，她慢慢到两人身边，微微一笑，美人倾城。"阿亚哥哥，真的很想去找荧哥哥？" "是的，我实在很担心他。"安亚刻意忽略她让人脸红的笑容。 千雪抿嘴看着安亚，眼中闪过一丝伤悲伤，"怎么说，自己一个人去也太危险了，你担心荧哥哥，我和夜儿也不放心你。" 安亚沉默不语，突然千夜一击掌，"不如我陪阿亚哥哥去吧。" 安亚闻言连忙点头，"好啊。" 千雪没有反驳，"那，我去为你们多准备些食物，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千雪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为什么要躲着她，为什么阿亚哥哥就是不明白她的心意呢？每次都想以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可是每次都以自己独自哭泣而落幕，爱一个人，真的好痛苦。 安亚和千夜两人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黎明时找到火荧的小竹屋，千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叹道："终于到了。" 两人都累歪了，尤其以安亚最弱，可是担心着火荧的情况，所以一直不敢放松。竹屋的周围结界完整，径直走到门口，敲了几下没有人回应，安亚一推，发现门没有锁，"荧？你在吗？" 两人走进竹屋，屋内空空如也，地上和桌上都积了一层灰尘，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桌上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也都挂满了灰尘，千夜拿起酒壶闻了闻，"好酒啊，""看样子，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安亚仔细检查了屋内，没有发现异常，松了口气，"好像是自己离开的，可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也许是有事所以走得很急吧。" "会有什么事呢？"安亚始终担心因为自己让火荧发生什么事情。 "不要胡思乱想了，荧哥哥那么聪明而且法力高强，不会有事的，"千夜开导道，"走了一天一夜都累了，不如在这里歇一天再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把床铺整理了一下。 安亚也的确是太累了，心放松下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千夜也挨着他和衣而卧，看着安亚乖巧的睡脸不禁心中一动。和安亚共枕的经历还是第一次，竟然有种莫名的兴奋，千夜微微一笑，心情舒畅，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透过窗子斜照进屋内，千夜从梦中醒来，身边已经空空荡荡，"阿亚哥哥？"坐起身四处环顾，发现安亚早已不在屋中，于是慌忙跑出竹屋，大喊："阿亚哥哥？！" 夕阳下，竹林内除了鸟儿的鸣叫和潺潺的流水声竟然再无他声。 会不会是......阿亚哥哥独自离开了？想到这里千夜的心顿时感觉空荡荡的，恐慌一下子打乱了他的理智，他开始疯狂地在竹屋前后寻找，终于在跑出竹林后看到了一个身影。 "阿亚哥哥！"千夜向山中的泉水跑去。 身在泉水中的安亚转过身向千夜昭昭手，"懒虫，你才睡醒么。" 千夜暗自松了口气，不禁埋怨道："醒来就没看见你，害我以为你走了呢，想不到一个人在这里开心。" 安亚哈哈大笑，"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你也来泡泡温泉吧，真的很舒服，以前我每次来都要到这儿的。"他扬起被热水蒸得红扑扑的脸笑着说。 他整个身子都浸在水中，露着红扑扑的脸看得千夜一阵脸红，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不用，我在这边就好。"说着向另一眼泉水走去，坐在泉边心不在焉地将脚探入泉水中，却不想被冰冷的水激得尖叫出声。"啊！" 安亚慌忙游过来询问，"怎么了？" "没事，我以为是温泉。"千夜解释道。 "呵呵，忘了告诉你，这两眼泉水就特别在这里，一个极寒一个是温泉。"安亚从水中探出来。 千夜站起来，却看见一幕令人喷血的画面，安亚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温泉里，洁白无暇的肌肤微微泛红，平滑的胸前两颗粉红的玫瑰在水气中越发显得娇艳欲滴，银白的长发紧贴在他细嫩的皮肤上，配上那张纯洁无邪的笑脸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清纯与妖冶的结合体，他虽然没有完全离开水中，但是这样子在千夜眼中更具诱惑力。不知不觉...... 发现千夜用怪异的眼睛看着自己，安亚很奇怪。"你没事吧？"一步一步靠近他。 "我没事！"千夜慌忙躲开，可是眼睛却没法从安亚光洁的身上移开。 "真的没事？可是你流鼻血了......" "啊？......"千夜扑通一声一头栽进冰泉，彻底清醒了头脑。 "夜儿？" "别过来。"千夜在水中躲开安亚的手，将头埋进冰冷的水里。"我在这里呆一会......"真是太丢人了，竟然看见阿亚哥哥的身体就产生了肮脏的想法。 "会染风寒的。"安亚套上自己的外衣，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他拎出来，"把衣服脱下来晾干，你到温泉里泡一泡吧。" "嗯......"千夜低着头附和着，"我自己来......" 安亚生起火将千夜的衣服烤干，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了竹林。千夜穿好里衣后两人拿出食物各自吃了，许久千夜都没有说话。 "夜儿，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安亚关心地问。 千夜红着脸摇摇头，却不敢正视安亚的眼睛。 "我去弄点水来。"安亚起身向小溪走去，千夜急忙站起来，拉住安亚，"我和你一起去。" 他抓得急，有些用力过度，结果让安亚重心不稳地向旁边倾倒。 "小心！"千夜使劲地把安亚向自己怀中拉，"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跌倒在草地上，一瞬间，安亚压倒千夜，唇瓣毫无预兆地贴在一起。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傻了，以至于安亚没有马上离开千夜也没有躲闪。温热的唇紧贴着，柔软且湿润，安亚几乎停止了思考，只能任由这触电般的感觉席卷全身。 慢慢抬起头，安亚离开千夜的身上，但是下一秒却被千夜一个翻身压在身下，他象着了魔一般用手轻轻摩挲着他呆滞的脸，然后再次俯下身用舌尖在他的唇上迷恋地来回舔舐，安亚只觉得轰地一下，从头到脚全部麻痹了，"嗯......"紧闭的双唇溢出媚骨的呻吟。 然而就是这一丝呻吟将安亚拉回现实，他不知道千夜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千夜，抬眼对上他的黑瞳时竟然发现他的眸子蒙上一层红色的光彩，"夜儿？" 千夜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但是一个疯狂的想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想做一次脱轨的事情，什么世俗观念，什么伦理法则这一刻全部都被他抛至九霄云外，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吻上安亚，急切而笨拙。 "唔......嗯......"不知道是抗议还是满足的呻吟几乎细不可闻，让千夜更坚定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吻虽然生涩却饱含着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他的疯狂将安亚的理智彻底崩溃，完全沉沦在莫名的兴奋中。安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躲开，只觉得自己被千夜掠夺的气息包围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吻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千夜探出舌头趁着安亚的失神滑进他的口内，不停地纠缠吸吮，原始的冲动让这两个相拥深吻的人沉浸在彼此的唇舌中。契合的身体不留一丝空隙，千夜的火热，刺激着安亚全身的感观，有什么抵着他的下体，惹得安亚下腹闪过一股灼烧的电流，千夜颤抖索求的手在安亚后背游走，而安亚只能紧紧地抱住对方的身体，仿佛在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夕阳下的草坪中勾勒出两个相互吸引的灵魂。 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直到两人身上都沾满了草屑灰尘，千夜才喘着粗气依依不舍地离开安亚的唇。银丝还连接着两个人，安亚慌忙坐起，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热，却不敢抬头看千夜的表情，怕被他眼中的自己吓坏，也不敢开口说话，怕颤抖的声音泄漏自己的恐惧。心彻底乱了，但是，这到底是什么？ 千夜没有说话，看着安亚绯红的脸颊不禁失神，两人的衣衫乱了，头发也乱了，安亚银白的长发随风扬起，成为一副惹人遐想的绝美画卷。 "我们该回去了......"安亚紧张地抬起头，对上千夜的眼睛，一双闪着情欲的红色眼睛，宛如在盯视着自己的猎物。"夜儿，你的眼睛？" 千夜一怔，随即红着脸转过身去，"回去吧。" 两个人一路默默地走回竹屋，安亚在前千夜在后，谁也没有说话，没有解释也没有疑问。千夜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自己，竟然吻了一个男人！而安亚却完全震撼在自己不该有的反应里。莫名的情愫困扰着他，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千夜。 夜，空寂且充满朦胧，两个人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眠，所以只好各自假寐。 千夜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太荒唐了，不但对阿亚哥哥作出那么无耻的事情，若不是看见他清澈的眼睛恐怕自己还会更过分，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白读了？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唇，唇舌纠缠的感觉依然清晰地印在脑海里，感觉是那样美好...... 『天哪！我到底做了什么！』千夜烦躁地将头缩入被中，在心中无助地呐喊。 他轻微的动作让安亚紧张地睁开了眼睛，感觉到安亚的注视，千夜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四目相接的刹那，安亚看见他眸子里那抹陌生的红色，又是这样。"夜儿，你的眼睛......" 千夜闻言马上闭上了眼睛，"没事，我激动的时候就是这样......"他敷衍着，心中却默默祈祷上天能原谅他善意的欺骗。『其实不是的，』千夜心中清楚，自己的眼睛只有在动情时才会这样，『那是情欲的色彩......』 "可是以前不是这样的。" 千夜翻过身去盯着窗外，"只是你以前没有发现而已。"再次闭上眼睛，刻意结束了两人的对话。黑夜，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第十九章 情之为物 安亚和千夜两人回到千府后对那天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甚至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连眼神的交流都会被刻意避开，对于这微妙的变化千雪自然非常敏感，仔细观察了两天终于忍不住询问起来。 "夜儿，最近你和阿亚哥哥都怪怪的，那两天发生什么了么？" "没，没有啊。"千夜一阵傻笑，"哪里有怪怪的，姐姐你多虑了。" 千雪审视着他，希望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些什么，"没事就好，不过看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我也很担心。" "最近有点失眠而已，没什么。"千夜敷衍着，生怕千雪看穿自己。 离开千夜的书房，千雪一个人来到花园，正巧看见安亚独坐在亭子里，于是慢慢地向他走去。 "阿亚哥哥，在干什么？" 安亚闻言慌忙站起，刻意躲避千夜的结果就是忽略了千雪。"雪儿，你怎么来了。" 千雪微微一笑，"怕阿亚哥哥一个人闷，所以来和阿亚哥哥聊天。" 两人在亭子里坐下，有丫鬟端来点心和茶水。这几年千府依靠以前老爷留下的生意日子过得还算富裕，但是大家都不喜欢热闹，所以辞退了大部分家丁。 "阿亚哥哥刚才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安亚有些支支吾吾，总不能说自己在想那个吻...... "最近你和夜儿都怪怪的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千雪柔媚一笑，风情万种。 "啊！"安亚吓得手中茶杯不稳，"没有啊。" 千雪掩嘴，"阿亚哥哥最不会说谎了，说谎就紧张成这样，会露馅哟。" "哪有啊，哈哈哈哈......"一阵干笑过后，安亚觉得有阵凉风吹过......好冷。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自己对自己困惑而已。"安亚低头承认。 "阿亚哥哥为何事困惑？"很少听到关于安亚自己的事情，千雪当然不肯错过。 安亚双手一摊，"问题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困惑什么......" ＝＝"阿亚哥哥，你真会开玩笑。"千雪不满地噘起小嘴。那样子十分可爱，精致饱满的朱唇散发着诱惑力，妩媚的容颜和那天千夜的脸重叠在一起让安亚不禁一阵失神。 唇贴上唇，为什么会有那么震撼的力量？安亚再次迷惑，直到感觉千雪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亚才惊觉自己竟然很失礼地在她近前盯着她的朱唇！ "啊！"霍地跳到一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千雪低下头红着脸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灵犀的眸子，有一种欲说还羞的味道。 "阿亚哥哥......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只是觉得雪儿越发的清丽脱俗了。"安亚红着脸解释。 千雪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嗔道："阿亚哥哥拿雪儿开玩笑。"一跺脚转身掩面跑回闺房，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激动。 安亚暗自惭愧，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失魂到这种地步了。"唉......" 趁着大家都在休息，千夜偷偷溜出房间，来到管家千房的住处。 "房伯，房伯。"千夜隔着纸窗低声呼唤。 "什么事啊。"房伯晃晃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看是千夜慌忙施礼，"少爷，有何吩咐。" 千夜将头探向屋内，四下无人，于是拉着房伯走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什么事啊，少爷。"房伯问道。 "那个，房伯，有件事想请教一下。"千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少爷有事尽管吩咐。" "咳，我问你，如果，""嗯，我是说，一般什么情况下男人会激动？" "什么？"房伯没听明白，一脸疑惑地看着千夜。 "就是那个啦！"千夜脸通红，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看见他扭捏的神情，房伯恍然大悟，随即嘿嘿一笑，"啊，你说那个啊，哈哈哈......""这个很简单，一般看见心仪的姑娘，男人都比较容易激动。"说完还诡异地看着千夜，"不知道少爷相中哪家的姑娘了？" "哦......""可是，如果那个人不是我心仪的姑娘呢？"千夜的脸更红。 "不是心仪的姑娘？"房伯思考了一下，随即又暧昧地笑起来，"年轻真好啊......" "哈？"什么意思？千夜完全不明白。 "咳咳，我是说，这只是年轻的冲动而已，少爷不要太在意。"房伯捋着胡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就这样？"千夜狐疑道。 "就这样！" 千夜满腹疑惑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原来只是冲动啊，仔细想想，也许的确是冲动，谁让阿亚哥哥在水中的样子太美了，以至于自己把他当作女子了。想清楚这些，千夜决定去找安亚道歉。 "阿亚......哥哥，"千夜站在安亚面前有些不知所措，自从那个吻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 "什么事？"安亚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 "那个......那天的事，" 安亚的心咯噔一下，紧张的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千夜弯腰施礼，"很抱歉，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吻你，是我冒昧了。" 他的道歉让安亚愣住了，"什么？" "接吻本是男女情人之间的事情，那天我太冲动了，希望阿亚哥哥原谅我，我们还象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没有怪你。"安亚笑笑，"是冲动啊......" "嘿嘿，人本来就是冲动的生物嘛。"千夜不好意思地挠头。 人会冲动，会失去理智，会忘却现实，但是精灵不会，原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搅乱精灵的心，但是自己不一样了，难道，那样奇怪的反应也是冲动？ 安亚摇头苦笑，误会一旦解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恢复了表面平静的样子，只是，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想起了那日千夜绯红的眼睛，安亚心中一动，"把这个送给你吧。"说着，把剩下的一只红水晶耳坠摘下来递给千夜。 "为什么？"千夜歪着头奇道。 "蓝水晶送给雪儿了，""那天你的眼睛也是这般的红色，这个带在你身上可以随时提醒自己不要冲动。" 千夜盯着那颗水晶耳坠半天没动，摇摇头呢喃道："那是你身上唯一的色彩......" 安亚没有听清他的呢喃，伸手拉过他，"送给你的我不会收回。"说着便直接为他戴上，由于长年没有戴过饰品，原本幼年时所穿的耳洞几乎堵塞，引来千夜一阵呻吟。 "轻点，好痛！" 妖冶的红，亮丽的红，闪着夺目的光彩，映得千夜俊美的脸更加摄魂。 "很好看，你比我更适合它。"安亚点点头，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男人带这个是不是有点脂粉气？"千夜噘着嘴端详了一下。 "什么脂粉气？之前我不是也带着。" "阿亚哥哥不一样啊，你看起来比较特别。"千夜还是把耳坠摘了下来 "不想要么？"看着千夜的动作安亚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说着千夜把耳坠修改了一下，去掉耳钉用红线穿好，做成了一个小挂饰。"这样好，我要带在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安亚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阿亚哥哥我去习书了。"千夜摆摆手离开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忘记就可以忘记的，有些心情，也并非可以轻易云淡风轻的，比如，安亚那时的心情，那种几乎可以燃尽自己一切理智的冲动，怎么也无法忘记。吻本是有情男女之间的事情，这些安亚之前也有知道，可是自己所看过的那些书里并没有说过接吻是什么感觉，或者为什么而接吻，安亚暗暗叹气，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好奇。 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三个人每天开心地聊天，看日出日落，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岁月。 "阿亚哥哥，阿亚哥哥！"神采飞扬的千夜兴冲冲地跑进安亚的房间。 "什么事情，跑的这么急？"安亚对上千夜亮晶晶的眼睛。 "我们去抓鱼吧。" "什么？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爱玩。"安亚无奈地笑道。 "明年我要进京赶考了，玩一玩有什么不好？"比安亚还高大的身材耍起赖来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 安亚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好吧，我陪你去。" "我也要去！"千雪也走进屋内，"老远就听见夜儿吵着去抓鱼，我还一次都没有去过呢。" "姐姐......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千夜劝阻道。 "为什么？"美目不满地瞪着千夜。 "姐姐，女儿家怎能这么轻易抛头露面呢？而且这是男孩子玩的，不适合你。"千夜开始讲起三从四德，"要是这么疯疯癫癫的怎么嫁得出去？" "我才不要嫁出去！"千雪反驳道，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安亚问道："阿亚哥哥同意让我一起去么？" 安亚对上她期盼的眼睛，心软了下来，"只是一起去玩，没什么不可以的。" "谢谢阿亚哥哥。"千雪展颜一笑，格外动人。她的笑容不似火荧那般妩媚妖娆，不似千夜那般清爽，却别有一番高洁与柔美，这样的笑容似曾相识......安亚不禁失神，那气质，竟与紫瞳有几分相似。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带了些许食物便一起出发去抓鱼。安亚从来没有这样放纵地玩过，脱了鞋子，挽起裤脚踩在波光粼粼的水中，让清凉的河水在腿边潺潺流过，河中鱼儿自由自在与自己擦过。安亚一直觉得自己是最溶入自然的精灵，但是这种感觉却截然不同，是一种与自然亲和的惬意，不是作为自然的一部分，而是自然的朋友。 "哈哈......看你往哪里跑！"千夜挽起袖子在水中使劲搅来搅去，让原本清澈的河水瞬间浑浊起来，趁着鱼儿们乱了方向，他一把捉住了一条青色大鱼。 "夜儿，你这叫浑水摸鱼！"千雪坐在岸边取笑他。 "阿亚哥哥，我抓住了！"他献宝似的拿起鱼，结果那条鱼异常狡猾，尾巴用力摇摆了几下身体滑溜溜地竟然让它逃脱了。 扑通--鱼儿回到河里，渐了千夜一身水，只剩下他傻愣愣地举着空空如也的手，嘴边残留的笑意也变成了尴尬。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爆笑声霎时响起，安亚也跟着笑起来，千夜觉得很没有面子，双手撩水，水花四溅，安亚躲闪不及也变成了落汤鸡。 "这下你也变成落汤鸡了，哈哈哈......" "取笑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安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顽皮之心，不甘示弱地用水回撩他。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地打起水仗，千雪见状也跳进河里撩起水花，开心地加入混战。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撩水打到安亚的身上，不知道是谁弄湿了千雪的衣衫，也不知道是谁让千夜眼前一片光亮，嘻笑声回荡在山间，渲染了天边的云彩。 许久，三个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手，互相对望，发现全都变得疯疯癫癫了-- "噗--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是谁先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放纵的笑声，让安亚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似乎很久没有这样痛快地大笑过了，或者，他从来没有这样放纵地笑过吧...... 这样开怀地大笑，笑得如此酣畅淋漓，是安亚过往的生命里所不曾有过的。收敛了笑容，安亚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一个会有喜怒哀乐会让自己放纵的人。 "阿亚哥哥？"千雪担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起头，不期然地撞入她闪着灵犀的黑眸，这个世间，可能不会再有比千雪更绝美的女子了吧，可以蔑视世间万物的美丽容颜......"紫瞳......" 千雪的娇躯猛地一震，神色黯淡下来，"阿亚哥哥，你说什么？" "阿亚哥哥？"千夜的手在他注视千雪的眼前晃了晃。 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安亚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玩了半天结果一条鱼也没有抓到，反而三个人一身湿漉漉地回了家。 "我真的，羡慕她......"回屋前，千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什么？"安亚的心猛地跳动着。 "......"千雪转身幽怨地看了看安亚，然后离开没有任何回答。 "姐姐怎么了？"千夜奇道。 "我......不知道。"不知为什么，那样的眼神让安亚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刺了一下，有些痛，又有些难以言语的心酸。 "雪儿，姑娘家以后不要这样在外面疯跑，有损名节。"阿荷一边为千雪换衣一边告诫。 "我知道......"看着镜中的自己，千雪淡淡地回答。 "还有，以后和安先生不要过于接近，怎么说他也是男子，若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也是不好的......" 镜中人凄然一笑，更显美人我见犹怜的倾城之貌，"流言蜚语又怎能困得住他......" 阿荷为她解开柔顺的青丝，"当然对他没有什么，有影响的是你，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要，要知道，你早晚是要嫁人的......" 阿荷的话语未说完，千雪已然拿着纱衣走入浴池。 "守孝期未满，干娘无需对我说这些，哪些事情该做不该做雪儿谨记便是。" 阿荷暗自摇头，这个丫头的心思，她一直不了解。 守孝期满......自己就要面临着嫁为人妻，十八岁的自己早就过了普通女子的适婚年龄，可是自己从来都不在乎有没有人愿意迎娶，只有一个愿望，只有一个...... 将身体溶入温暖的水中，千雪的心却已飞远，自己与他已经结识了多少年？当时的自己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而他是翩翩公子，这么多年他的容颜从未改变。从十四岁的那一天开始一直在等待他的回应，一年，两年，三年，或者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他是否愿意接受自己的情呢？十年二十年我可以等，三十年，自己容颜不再两鬓花白的时候也会等到吗？他有的是时间可以等待他想要的人，可是自己呢？凡人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十载，真的能做到么？真的能么？ 一丝冷意袭来，甚至冻结了千雪脆弱的心，愿望，要如何，才能实现...... 第二十章 两份爱恋 秋日的夜凉如水，娇小的人儿在月光里投下消瘦的身影，一声轻叹，引得花落无数了无痕...... 温暖的手将一件白色的长衫披在她身上，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秋夜凉了，雪儿还是早点回屋吧。"温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千雪浑身一震。 抬起头，对上安亚蓝色的眼眸，清澈平静，如同沉睡在夜色里的池水，"阿亚哥哥？""怎么还没睡......" 安亚微微一笑，"我习惯了晚睡，而且夜深的时候安静，毕竟适合修行。"对上千雪憔悴的容颜，微微一怔。从什么时候开始，风华绝代的雪儿，竟然有这般落寞的表情？ 千雪低下头，咬着唇，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过平静，就仿佛告诉了她心里没有一丝涟漪。 "为什么不歇息？这么晚了独坐花庭会着凉的。" "你看这些花儿，年年都会开放，没有几日便凋谢了，美丽不过是过眼云烟，但是明年依然会盛开，开了又败，和它们比起来，我们的人生只有一次，不是太可悲了么？"千雪的声音很悲凉，给原本微凉的夜带来一丝寒气。 "为什么呢？无论是花儿还是人类，都会有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区别只是在于长短而已，你只是看到花儿年年盛开，却不知道，每一朵花的生命也只有一次，凋谢了便不再来，它们的轮回时间比我们短暂的多。世间的事情都是这样，再美好的事物终有一天会改变。"安亚感叹，"其实我们比花儿幸运，因为我们可以存在更长的时间。" "原来，阿亚哥哥眼中的世界和雪儿眼中的真的不一样，"千雪抬头仰望星空，"既然你说美好的事物终有一天会改变，那么，阿亚哥哥你呢？你有一天也会老去么？" 安亚一愣，随即笑道："如果是原来的我，不会，但是不用等到那个时候我可能已经选择了自我毁灭，至于现在的我，我也不知道。" 千雪侧头看着他"为什么？" "呵呵，"安亚笑起来，"因为没有人有勇气面对永恒，即使是天神也一样，心会变，世界会变，一切都会改变，不变的只有毁灭。" 千雪一点也不明白，怔怔地看着他，"阿亚哥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可以么？" 水灵灵的大眼睛毫无保留地看着安亚，充满真诚和企盼。 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曾经有谁对自己这样承诺过，亦或是自己曾经对别人这样许诺？想许一个永恒么？ 我可以......许你一个一生一世......温暖的怀抱令人怀念又有些愧疚...... "阿亚哥哥......"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安亚的思考，一瞬间回到了现实。安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伸出手轻轻地将千雪揽入怀中。 "雪儿想留在我身边，我又怎会不同意呢。" 怀中的人儿娇躯颤抖，微微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我想呆在阿亚哥哥身边，一直，今生今世只想陪在阿亚哥哥身边，即使你不在乎我，我也不会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安亚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你不知道，其实你根本没有懂......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千雪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安亚一声长叹，"只要雪儿愿意，我会永远做你的阿亚哥哥......" 千雪猛地抬头，"为什么，你始终不明白......"手轻轻捂着自己的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将头埋进安亚的胸膛，轻喃道："我会等，等到那一天......"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细不可闻。 紧紧的搂着千雪，安亚一阵沉默，再次低头看她美丽无暇的容颜，发现她已然昏迷，身体微微发热，原来是在外面时间太久，这一夜，竟然让她染上风寒。 风寒对于安亚的医术来说虽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但是无奈灵气太弱，千雪的病还是让她昏睡了一天。 昏睡中的千雪时不时地抓住安亚的手不放，安亚不愿违逆她也就没有抽回，而千夜一走进屋内所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姐姐她没事么？"千夜刻意不让自己去看那两只紧紧相握的手，专注地问安亚。 "没什么，休息几天就会好的，就是我的能力太差，不然也不会让她这般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为什么，千夜见到两个人相握的手是那样刺眼，看起来很不舒服，所以不愿久留，便离开了。 走过厨房的时候，听见两个小丫鬟窃窃私语，隐约有"安先生"什么的，所以便驻足听下去。 "哎？不会吧？" "怎么不会，昨天小红亲眼看见的。" "据说昨晚小姐因为和安先生约会至深夜才会染上风寒的。" "真看不出来，小姐和安先生......" "要不是小红说她亲眼看见小姐和安先生那样亲热，谁又能相信呢......" 千夜只觉得自己嗡地一下子晕了，姐姐和阿亚哥哥......为什么？不可能...... 一个身影从千夜身边绕过，直接走进了厨房，"你们两个是不是不想在这里干活了？" "小青姐，我们不敢。" "管好你们的嘴，学什么不好偏学别人嚼舌根，我看你们是日子过得太轻松了！" 两个小丫鬟诚惶诚恐地纷纷走出厨房，看见千夜站在门边不禁吓得慌忙施礼，"少爷......" 墨绿色的身影一闪，小青站立在千夜面前。"少爷，您饿了么？小丫头们不懂规矩，胡乱说话的莫要记在心上。"对小丫鬟吩咐道："下去罢。" 小青后来说了些什么，千夜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这个消息太过惊人，让他一时无法接受。浑浑噩噩地走着，不知不觉再次来到千雪的闺房，安亚并不在屋内。千夜静静地看着姐姐的睡颜，纯洁无暇、娇小可人，虽然和自己的样子几乎一样，但是她柔弱娇美的气质却和自己有着天壤之别...... 姐姐你......喜欢阿亚哥哥么？ 轻轻关上门扉将叹息淹没在空气中，千夜离开了千雪的闺房，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了？姐姐喜欢阿亚哥哥有什么不对么？阿亚哥哥潇洒飘逸，姐姐又是那么美艳不可方物，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阿亚哥哥喜欢姐姐也是常理，两个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碧人，郎才女貌又有什么不好？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好像被刀割一样痛...... 千夜静静地站在药房外，看着安亚在屋内研磨药草，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情，或许，这是喜欢吧。 温暖而有力的臂膀由身后将安亚的肩揽住，安亚一怔，熟悉的气味笼罩着他的全身，安亚知道是千夜，所以没有反抗任由他就这样在身后抱住自己。 "夜儿？"他的气息很乱，安亚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在动摇。 千夜将头靠在安亚的肩上，脸埋进安亚的发间，臂上微微用力让安亚的背贴近自己的胸膛，他就这样抱着他，许久也没有说话。 颈项间吹拂的热气惹得安亚一阵轻颤，这种感觉，就像那日亲昵的吻一样让安亚紧张。 "怎么了？"侧过头，伸手抚过他额前的长发。 千夜缓缓抬起头，"阿亚哥哥......我......"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怔怔地看着安亚，下一秒却飞快地放开了他，"阿亚哥哥，对不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安亚暗自松了口气。 "不，没什么，我只是，想问关于姐姐的事情。"千夜别过头将目光落在满屋的药草上。 "雪儿的事？"安亚奇道。 "姐姐她......怎么会突然感染风寒？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安亚轻轻摇头，"昨夜她在花庭中驻留太久，才会这样的，只怪我未能及时发现。" "这么说，阿亚哥哥昨夜和姐姐在一起？" "嗯，见她一人独坐花庭感慨花开花落，所以一直陪着她。" 千夜没有说话，小丫鬟们的议论又回响在耳边，他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他，他的喜怒哀乐轻易牵动自己的心，会为他温暖的笑容而心跳，为他忧郁的样子而痛心，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 千夜对上安亚蓝色的眼睛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个男人喜欢上另一个男人，这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自己明明知道这是不可以的，可是依然无法管住自己的心。看见姐姐握着他的手会难过，得知两人的深夜约会就乱了方寸，每次看见他自己就像是中了毒一样，越是想让自己忽略就越是在意。可是安亚是男子，终有一天会选择他所爱的女子，到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呢？ "还有什么疑问么？"安亚问道。 千夜甩甩头，抛开这些胡思乱想，不想考虑太多，我喜欢你，这就足够了，所以请原谅我的任性吧-- "阿亚哥哥，我不想再喊你哥哥了，可以么？"千夜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啊？"安亚的心猛地一跳，"为什么？" "因为，"千夜脸红着别过头，我不想做你的小兄弟，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他的犹豫让安亚以为是他不想见到自己了，"你想让我离开是么？"安亚黯然一笑，早知道终会有这样一天的，到头来竟然是自己舍不得...... "不，不是的！"千夜忙道，"我只是，只是觉得，我现在比你高了，看起来一点也不比你小，再叫阿亚哥哥会被人笑话......" 啊--安亚轻笑起来，"是这样么？"原来，是自己多想了。"那么你想如何？" 千夜异常认真地说道："阿亚。"d 安亚浑身一颤，他的声音清脆而神情坚定，与以前喊着"阿亚哥哥"时候撒娇的语调截然不同，而是多了某种执着......那种坚定毫无犹豫的声音震撼了安亚。 "可以么？阿亚。"我不要永远被你俯视，我要站在和你平行的位置，即使你会爱上姐姐，我也要做你心理最特别的存在。 安亚随即苦笑道："你不是已经决定了么？你喜欢怎样就怎样罢，我本就不在乎这些称谓的。" "以后不要再把我看作小孩子了，我长大了。" "呵呵，对我来说你永远是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家伙。" "爱哭的是姐姐，我才不会哭。"千夜异常自信地辩驳，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 "也许......"安亚转过身看见了窗外凋落的花朵。"你说得对，人都会成长，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千夜一愣，随即回想道："那年我八岁，如今算来也快九个春秋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安亚轻声吟道。 "原来，你也会这般感叹时光。" "不，只是昨夜与雪儿闲谈，才会颇有感触......"安亚想到自己，突感山花依旧烂漫，人却不复往日神采。 "姐姐一向多愁善感，总会为些不经意的小事而伤心，想不到你也被她影响了。" 安亚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被突然走来的管家房伯打断。 "安先生，少爷。"房伯施礼道。 安亚点头，问道："什么事？" "荷夫人请先生到前厅议事。" "哦，好吧，我马上去。"安亚回道。 "我也去。" 房伯慌忙对千夜施礼，"荷夫人只请先生一人，少爷请留步。" 千夜一愣，不知道是何事，看着安亚和房伯一起离开，一股不安在心中慢慢扩散。 第二十一章 婚约 第二十一章 安亚跟随管家房伯来到前厅，一个大箱子和几匹绫罗绸缎堆在地上，厅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阿荷另外一人是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抬眼看他的脸安亚不禁一愣。 "先生请坐，让我代为引荐。"阿荷向安亚招手，随即转向黑衣人，刚要开口却被那人打断。 "安公子别来无恙,听闻公子身染怪病，不想今日一见当真令张某心痛。"那人向安亚施礼抱拳。 安亚随即恢复了平静，淡淡一笑回礼道："师爷一向可好？" 阿荷惊讶地看着两人诧异道："你们见过？" 安亚点点头，"我曾在罗府小住过几日，罗大人的师爷又怎会不认得。" 张师爷大笑道："先生好记忆，不过，当年先生不辞而别实在不够朋友。" 安亚心中一怔，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当日只是消除了罗大人的记忆便匆匆离开，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怀疑。不过仔细想想，这等事情若罗大人自己不说下人怎敢问及？当即放下心来，回应道："师爷莫怪，安亚只是临时有事才走得匆忙，在此赔礼了。" "哈哈哈，好说好说。" "不知今日师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安亚一边问一边看向阿荷。只见阿荷眉头微皱，似乎有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咳，"张师爷正了正音，"我家老爷得知千老爷和千夫人不幸过世，深感惋惜，略备薄礼，特命我来看望小姐和少爷，顺便受大人之托为我家公子说媒。" 安亚一怔，猛地想起夫人曾经说过要将雪儿许配给罗飞扬，本来以为罗家的人早将此事忘了，想不到...... "张师爷，我家老爷与夫人先后仙逝，蒙罗大人和公子不弃，愿意履行之前雪儿与公子的婚约，阿荷很是感激。"阿荷向张师爷微微一福，继续说道："只是如今雪儿守孝期未满，这谈婚论嫁之事稍有不便。" 张师爷笑道："荷夫人哪里的话，今日此来并非行聘，又何来不妥。我家老爷自知雪儿小姐仁义孝道，待守孝期满再行聘娶亲，不知荷夫人与安先生意下如何？" 安亚心中一乱，雪儿终究是要嫁人的，可是对雪儿来说没有比嫁给罗飞扬更痛苦的事情了，因为他们两个的命根本就不和。 "这个......"安亚看看阿荷，不知如何回答，这门亲事是千老爷在世时定下的，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可是为什么这心里总有些难舍？ 阿荷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好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婚姻大事既然老爷和夫人在世时已经应允，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守孝期满，我们自然等待罗公子前来下聘。" "好好好，"张师爷手捻山羊胡大笑道："既然如此，明年张某再随公子前来拜访。"说罢双手抱拳，"张某还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师爷慢走。"安亚和阿荷跟在身后送出府门，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心中不禁升起压抑的乌云。 "先生......"阿荷转身看着安亚，悠悠道："我不能违背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只是......雪儿恐怕要怨恨于我了。" 安亚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我们改变不了。" 只是......雪儿若嫁给罗飞扬...... 安亚的心一路往下沉，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雪儿就会被他的煞气所伤，只怕是红颜薄命，根本没有幸福可言了。 "莫非......你们答应了大萝卜？"千夜的声音由二人身后传来。安亚和阿荷同时转身，对上千夜不敢相信的表情。 "夜儿？你怎么出来了？"安亚向千夜走去。 "你们想让姐姐嫁给那个罗飞扬？为什么？"他的声音颤抖情绪有些激动。 "夜儿，"阿荷解释道："不是我们想，而是你爹娘在世时定下的婚事。" "我不管！我不要姐姐嫁给那个人渣，他不配！" "啪！--"脆生生的一下打得千夜脸颊火辣辣地，"干娘，你......" "夜儿，你怎么能这么说罗公子？婚姻大事奉父母之命有何不对？难道你想做个不孝子？" 千夜怔怔地看着阿荷，"爹和娘从来都没有打过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夜儿--" 阿荷一脸愧疚，看着发红的手心不禁后悔起自己的冲动，"我竟然打了他......" "荷夫人，夜儿虽然性子急但是不会记恨这些的，他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通，我去看看，开导一下。"安亚向阿荷告辞去追千夜。 千夜的步伐很快，安亚根本追不上，出了门厅便跟丢了人影，找遍前院也没有，他自己的房间、书房都没有找到，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没有人见过千夜，除了......千雪的闺房。 "姐姐......"千夜坐在千雪的床边，轻声呢喃。 床上的人儿眉头微皱悠悠醒来，朦胧的眼睛逐渐看清了身边的男子，一脸担心一脸忧伤。 "夜儿？"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丝怜爱。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千雪轻轻摇头，伸出手轻轻抚上千夜发红的脸颊，"你的脸怎么了？谁欺侮你了？" 千夜淡淡一笑，"没有，我自己练功摔的。" "傻夜儿，还像小时候一样笨。"千雪轻笑着拍拍他的脸。 千夜附和着一笑，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忧郁。 千雪的手爬上他的眉心，为他抚平眉头，"这样的表情一点也不适合你，你应该是快乐的，不要像姐姐这般眉头深锁。" 千夜深深地叹了口气，许久，"姐姐你，可还记得罗飞扬？" 千雪的手猛地停顿在空中，"罗飞扬......记得......" "姐姐觉得他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只记得他是个讨厌的人，很讨厌。"千雪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 "对，他是个很讨厌的人，是个人渣！"千夜突然接口，一脸忿忿不平。 千雪轻声一笑，"你提他做什么？" 发觉自己的失态，千夜连忙收起愤愤的表情，"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他曾经说过十年后要来迎娶你的话。" 千雪猛地坐起抓住千夜的手，紧张道："夜儿，你告诉我，是不是他来了？" "什......什么？" "罗飞扬，他是不是来了？不然你不会突然说这些话的。" "姐姐你想太多了。"千夜安抚着千雪让她躺下。 "你不明白......"千雪忽然幽幽叹气，"每当我想起他那日自信的笑容，我就会很害怕，他终是要来的，躲也躲不掉......" 千夜转过头，避开千雪探询的目光，"姐姐，你放心，他没有来，真的没有来。" "真的？" "嗯，我发誓。"千夜微微一笑，让千雪宽心，"姐姐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门扉打开，千夜对上安亚忧郁的蓝眼，"夜儿，原来你在这里......" 千夜将目光收回，看着地面回道："我来看看姐姐。" "雪儿醒了？"安亚紧张地看着千雪，又看了看千夜，不知道千夜对她说了些什么。 雪儿轻声应道："嗯......好多了。" "刚刚......"安亚有些不知所措，正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刚才的事情却被千夜抢先一步。 "刚刚和姐姐说了些没有用的事情，阿亚你照顾姐姐吧，我回书房。"说着径自走出闺房。 千雪一怔，转头对安亚问道："刚刚......他喊阿亚哥哥什么？" 安亚微微一笑，"没什么，他说现在比我高大，所以不想当我的小兄弟了。" "这样啊......"千雪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与忧郁。 "现在感觉怎么样？"安亚走过去为她把脉，烧已经退了。 "只是有些晕晕沉沉的。" "再喝几副药，休息两三天就没事了。"安亚为她整理好枕头，让她靠坐起来。 "阿亚哥哥......" "嗯？" "是不是，罗家派人来了？" 安亚猛地一抬头，看见千雪憔悴的笑容心中一紧，"你怎么......""是夜儿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么？" 千雪微微摇头，"没有，夜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今天你和他都怪怪的，一提到罗家就很紧张。" "是你想多了。" "不要骗我，阿亚哥哥，有些事情你们想一直瞒着我么？" "不是想瞒着你，"安亚将目光转向窗外，"而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千雪拢拢散开的青丝，将头靠在床边，"什么事情？" "今天罗大人的师爷前来说媒了。" "果然......"千雪嘲弄地笑笑。"迟早有这一天的，我早就知道。" "那么，雪儿想嫁给罗飞扬么？"慢慢将目光收回，安亚认真地问千雪。 "不，一点也不想。"千雪使劲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愿。 安亚不禁仰天长叹，"自古婚姻都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亲事在老爷和夫人在世时已经定下，我们谁都无力改变。" "我知道，"千雪黯然，声音却出奇的平静，"你和干娘都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即使我有千百个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忤逆爹娘。阿亚哥哥，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你好好休息。"安亚转身离开，在关门的一刹那似乎看见了千雪眼角的晶莹。 泪水不争气地悄悄滑落，滴落在被褥上无声无息，千雪掩面哭泣。"我知道，可是我虽然知道，却无法让自己接受，我讨厌他，不愿意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之后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然而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生活一旦发生变化就永远也无法回到原点。不知不觉中，千雪日渐憔悴，风寒虽然早已痊愈人却越来越忧郁。与罗飞扬的婚事仿佛是一个大石头压得千雪喘不过气来，阿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几番开导都无济于事。 当秋风吹落最后一片干枯的树叶，也带来了第一场冬雪。 "阿亚哥哥，你觉得我美么？"身披雪白披风的佳人盈盈地站在雪里，转身面对安亚。 "美，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绝尘的女子。" 倾城的容颜凄然一笑，"那么，你会爱上我么？" 安亚一愣，"我说过，我是不懂爱的精灵......" 千雪仿佛没有看见他可以回避的眼神，继续说道："不懂爱却会为一个人停留......"她正视着安亚，没有一丝退却，"我很嫉妒那个可以驻留在你心中的女人，紫瞳。" 安亚浑身一震，惊讶地看着千雪。"紫瞳她不是......" "不管她是你的朋友、亲人或者是你的情人，我都嫉妒她，因为她得到了我一直所奢求的东西......" "雪儿，你不要说了。"安亚开始紧张起来，思绪越来越清晰，千雪每说一句答案就离安亚越近。恐惧，是的，恐惧，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是怕千雪揭开的谜底让自己无法面对。 "阿亚哥哥......"她柔柔地轻叹，"你不懂爱，但是，我懂......所以，我爱上了你......" 轰--地一声，安亚呆愣在雪中，千雪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美艳动人，依然是那么凄美哀婉，这是第一次，安亚正视千雪对自己的爱恋。爱，一个让安亚陌生而恐惧的词语，爱，一种让安亚模糊混乱的情感。 "雪儿......" "我多么希望，可以让你记挂在心上的那个人是我啊......"千雪深情地看了一眼安亚，随即拖着颤弱的步伐走回闺房。 而安亚就呆呆地站在雪地上，一动不动。他知道千雪喜欢自己，可是却从来不敢相信她会爱上自己，自己该怎么办？雪无声地飘落，落在安亚头顶和肩头他也不自觉，只觉得寒风肆虐将丝丝寒气吹入眼帘。 "接受姐姐的爱，对你来说这么为难么？"千夜质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将安亚游离的思绪拉回现实。 "夜儿？"回过头看见千夜，发现他竟然也落了一身白雪。"我不是不能接受......" 千夜眉头微蹙，"那是什么？"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声叹息暴露了他的无助。 "好吧，我问你，"千夜伸手扳住安亚的身躯，"阿亚，你扪心自问，是不是真的对姐姐没有任何关心以外的情感？" 安亚一时语塞，连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对于千雪是什么样的情感。 千夜怔怔地看着安亚，"那么，阿亚，你也想让姐姐生不如死么？" 安亚毅然地摇摇头，"不......"m "姐姐本就是个执拗的人，她根本不喜欢罗飞扬，你们一定要让他嫁给罗飞扬的话会逼死她的。这些难道你不知道么？" 安亚撇开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当然明白。" "她明明喜欢的是你，可是为什么你不能接受呢？"千夜紧闭了自己的双眼，怕眼神会泄露了自己的情感，会让自己胆怯。"如果有一天你会失去姐姐，你会不会心痛？"这句问安亚的话语却又让人感觉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安亚忙乱地摇着头，可是怎么样也无法甩开显而易见的结论。事实上，结论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很清楚了，如果当初自己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千雪也不会毅然决然地斩断死神的锁链，也许自己的内心是喜欢她的，至于是不是爱，却无法理清了。 "我不想失去姐姐，无论有什么样的代价都好，不孝，或者违逆爹娘嘱托我都不在乎，所以，阿亚，你带姐姐走吧......" 决然却有一丝忧伤的声音传入安亚耳中，他一怔，霍地抬眼对上千夜祈求的眸子，不期然看见了他眼中的挣扎与不舍。 "带姐姐走，天涯海角......" 第二十二章 绝望的重逢 "我不想失去姐姐，无论有什么样的代价都好，不孝，或者违逆爹娘嘱托我都不在乎，所以，阿亚，你带姐姐走吧，天涯海角......" 千夜漠视自己滴血的心，对安亚说出了世俗所不容的大胆想法。 "带......雪儿走？"安亚的心里仿佛被狂风席卷一般乱成了一片，"不，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千夜红了眼睛，眉头深锁地看着他。 安亚摇摇头，"我怎么能带走她？她是人而我是精灵，况且理法不容，又怎能带给她幸福？" 千夜不禁仰头长叹，"到头来，我不希望姐姐错付了真心。""如果你真的在乎姐姐，就不要计较这些，爱了就是爱了，是人又怎样，是精灵又怎样？" "我很乱，不要逼我。"安亚无助地闭上眼睛，无法理清这一切。 千夜怔怔地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安亚。 安亚看着却不敢伸手去接，"是谁的？" 千夜却不回答，依旧拿着信伸向安亚。 安亚犹豫着接过来，是写给阿荷的信，不禁疑问："怎么会在你这里？"一边打开了信件。 "干娘给我的。" 信纸轻轻打开，刚劲有力的字体呈现在安亚眼前，内容很简练，"(前略)......十日之后亲来拜访。飞扬拜上......" 安亚呆住了，嗡地一下脑袋甚至停止了思考，罗飞扬，要亲自前来...... 这么突然？严格来说距守孝期满还有一个月，他竟然就要来了。 "这事情姐姐还不知道，暂时不要告诉她。"千夜从安亚身边走过。 "他来做什么？"安亚茫然。 "还用说么，自然是来向姐姐提亲的。"千夜一阵冷嘲，"这个人渣！" "阿亚，尽快做决定罢，不然......"姐姐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千夜没有说下去，父母已经离开了自己，最害怕的是姐姐也抛下自己，纵然自己也爱着安亚，可是与姐姐相比，也只能放下自己的爱恋祝福他们。只要姐姐幸福就好，只要姐姐能得到幸福。 "让我想想......我要静一静......"安亚手里紧紧地握着信纸，不知该如何做决定。 千夜摇头叹息，回头深深地看了安亚一眼，举步离开。 风依旧肆虐，吹得雪片打在每个人的脸上一丝彻骨的寒意，冷的是天气，乱的是心。 安亚矗立在雪中，宛如冰雕的碧人，到底，该如何是好...... 一连几日安亚都在浑浑噩噩中渡过，看雪，成了安亚的习惯，独自走出千府，在雪中任由风雪吹乱自己的长发，任由寒气将自己的心冻结。身为精灵，要如何与一个人类的女子同生共死？眼看千雪日渐消沉下去心有不忍，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承担起她的未来。 "阿亚......"千夜在安亚身后默默地站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唤回他的思绪。 安亚愣愣地转身，看见千夜微蹙的眉头，别开了眼。 "还有三天......你还要犹豫下去么？" 安亚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带走雪儿，可是却无法给她许诺什么。" 千夜在安亚身后慢慢走进，猛地将头靠在安亚的肩上，无助地叹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折磨我......" "夜儿？" "为了姐姐，我可以放弃一切，为什么你不能更坚定一些？断了我的思念......" "我不明白......"安亚怔怔地转身，看见千夜眼中的晶莹。"你哭了？" "阿亚，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你的绝情......你给了姐姐希望却不让她看到结局。"千夜胡乱地擦干眼泪，忽地一笑，"抱歉......我不会逼你了......"说完便抬起头转身离开。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蜿蜒延伸直至消失在树林深处...... 千夜茫然地在林中走着，四周一片白茫茫甚是萧条，这种凄凉倒是很适合自己现在的心情。快走出树林的时候，一把纸扇忽地在眼前打开，千夜大惊，慌忙跳开审视来人。 "谁？！" "千公子，好久不见，你的腿脚功夫依旧是这么差强人意。"轻佻的声音里一个身着华丽青衣的男子出现在安亚面前。 "是你！？罗飞扬！"千夜暗自皱了眉头。 罗飞扬绕着千夜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他，"想不到你还记得我。" 千夜撇撇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人渣！ 罗飞扬大笑，"原来你这么对我念念不忘。" 千夜一怒，"呸！我恨不得永远见不得你！""你来干什么？" 罗飞扬抖抖身上的雪，漫不经心地说道："自然是来看千雪小姐的。" "你不是三天后再到么？"千夜蹙眉。 "我来看看未来的娘子如今是怎样的花容月貌，事隔多年本来我还很担心她是否还像孩童时一般惊艳，如今见了你，我也放下心来。" "姐姐不会嫁你，你别做梦了。" 罗飞扬轻佻地用折扇滑过千夜的脸，千夜一闪躲开，"想必雪儿也像你这般绝色，啧啧，不如你也跟了我罢。" 千夜怒从心头起，"做梦！"随手便是一掌，罗飞扬轻松闪过，扇尖一点，便轻易将千夜定在雪里一动不动。 "罗飞扬！你想干什么？！" 罗飞扬摇头大笑，"你斗不过我的，以前是这样现在亦然。不过今天我对你没兴趣，你大可放心。" 千夜恨恨地咬着牙别过头去，"卑鄙！无耻！" "哈哈哈，随你怎么说，你就老实地在这里呆着罢，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然解开。"说着他便举步离开，只留下千夜一人像木头一样矗立在雪中。 "罗飞扬！你给我解开！" 罗飞扬再次折了回来，又点了千夜的哑穴，"还是让你安静一点比较好。" 千夜远远地看见他向千府走去，不禁急得大汗淋漓，然而罗飞扬根本没有理他，飞身一闪进了府内，他竟然没有走正门！ 千夜心中一窒，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无耐穴道被点无法动弹，早就知道罗飞扬武功非凡，自己这个水平对他来说根本就差得远，但是担心姐姐的安危，千夜只好拼一拼，用内力冲开穴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越急就越解不开，内力已经乱了，再逞下去只怕会伤及内脏，千夜无助地站着，却不知道安亚到底在哪里。 罗飞扬飞身进了千府如入无人之境，多年前曾经来过千府，所以对府内房室构造了如指掌。早就知道千夫人去世多年，现在的荷夫人说穿了不过就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他自然不放在心上，于是绕过前院直奔千雪闺房。 千雪坐在窗边，一脸没落的表情看着被雪覆盖的银白世界，这雪，像极了阿亚哥哥银白的长发。 轻声吟道："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那样若有所思的神情，直看得罗飞扬一阵失魂。 貌若天仙，柳眉似黛，朱唇如花，一双深情的眼睛充满了灵气，这世间再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像千雪这般静若美艳丹青动有灵犀风情万种，只是，这绝尘的容颜上蒙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罗飞扬不禁轻声问道："不知小姐在思念何人？" "谁？"千雪猛地站起身，看向不速之客。 罗飞扬落在院中施礼，"在下罗飞扬，请恕我冒昧不请自来。" "是你？！"千雪娇躯一震，盯着这个和十年前一样嚣张跋扈的男人，一股绝望陡然而升。 "正是在下，看样子，雪儿小姐还记得我。"罗飞扬微微一笑，径自走进千雪闺房。 "罗公子，这里是女儿家的闺房，不宜外人出入，还望公子到前厅议事。"千雪不去看罗飞扬，冷静地下逐客令。 "哦？"罗飞扬嘿嘿一阵冷笑，"我是你未来的夫君，难道也是外人么？" "无媒无聘，请罗公子不要毁我名声。" 罗飞扬仿佛完全没有看见千雪冰冷的表情，走到她的面前仔细端详，"好一朵出水芙蓉啊，本以为只可远观，不料近处一看，雪儿当真是人间绝色。"说着竟然用手轻佻地抬起千雪的脸。 "罗公子，请自重！"千雪吓得急忙后退躲开罗飞扬的轻薄。 罗飞扬看见自己落空的手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不愿嫁给我？" 千雪别过头，"我为父母守孝，如今三年未满，雪儿不会考虑其他事情，公子请回吧。" "什么三年未满，不过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如我们现在来谈论一下可好。" "恕难从命......"千雪走到门边做出送客的姿势。 "啪！--"罗飞扬一掌拍在门框上，横眉立目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罗飞扬想要的哪一个不是双手奉上，还没有几个像你这么不识趣的。" 千雪淡淡一笑，"罗公子如此强人所难未免有失风度。" "风度？哼，在我眼里根本一文不值。"罗飞扬慢慢欺近，将千雪逼进角落。 "小姐，茶--啊！"端茶的小青一进门便被屋内陌生的男人吓了一跳，"你想对小姐做什么？！"转身便对外大喊："来人--"话还没有说完，罗飞扬箭步跟上，一记手刀将小青打晕。 "罗公子！你干什么？"千雪慌忙跑到小青身边，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我最恨罗嗦和吵闹的女人！"罗飞扬不慌不忙地抖抖衣衫，嘴角溢出一阵冷笑。"我想做什么？本来今天来只是想提前看看你，不过惹得我心情很不好，千雪，你要怎么平息我的怒火？"罗飞扬一把抓住千雪细嫩的手腕，痛得千雪额头渗出汗水。 "罗......公子......请放手......"恐惧袭来让千雪有些支持不住。 "你也会痛么？我以为你真的是天上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呢......"罗飞扬的脸一点一点欺近，热气吹拂在千雪的脸上。 千雪开始无助地颤抖，害怕得闭上了眼睛，她不敢看罗飞扬的眼，他的眼太过恐怖，掠夺的气息让人绝望。 "雪儿......你若是像别的女子一般对我百依百顺，又怎会受这痛楚，你看你脸都苍白了，看得我心痛。"罗飞扬温柔的耳语在千雪听来却是异常可怕，他仿佛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正准备将自己生吞活剥。 "这天下间自有真心爱你的人，若我对你百依百顺也只是虚与委蛇，公子所求的就只是这种情爱么？"千雪忍着痛和要昏厥的感觉，在罗飞扬面前保存自己的尊严。 "雪儿，我说了，不要再惹怒我，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罗飞扬轻薄的唇划过千雪的脸，带着戏谑和挑逗。 "放手......放手！"千雪再也无法冷静，激烈地反抗着，泪水湿润了眼睛，却无法挣脱罗飞扬的钳制。 "哈哈哈......"罗飞扬猛地放开她，千雪没有站稳跌倒在床上。"我若这么走了，你下次还是不会学乖，不如留下一个纪念罢。" 说罢，罗飞扬低头掠夺了千雪的唇，甘甜细腻的唇，让罗飞扬心猿意马，本来只是想浅吻辄止，却完全迷失了自己。 "住--呜--"千雪像疯了一样锤打着罗飞扬，无奈力气太小，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像挠痒痒，屈辱的泪，恐惧的泪，怨恨的泪，溢满了千雪的眼中、心里，罗飞扬的手不规矩的在她胸前摸索，千雪一声惊叫，昏厥过去，这一刻只想一死了之。 门扉"砰"地一声被撞开，千夜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放开姐姐！" 罗飞扬感到危机微微一闪身，躲开了千夜的攻击。 千夜看见千雪昏倒在床上，衣衫凌乱，不禁勃然大怒，"畜生！我杀了你！" 罗飞扬整理了一下长衫，狂妄一笑，"你以内力冲开穴道，如今伤及内脏，你以为你能伤得了我么？" 千夜气得咬碎钢牙，恨不得将他抽筋断骨。全然不顾自己的重伤向罗飞扬展开攻击。 "雪儿......"安亚随后匆忙跑来，连忙扶起床上的千雪为她整理好衣衫。 罗飞扬轻松闪过几招，一转身来到千夜身后，脚下一扫将千夜打倒在地。 "人渣！" 看见雪儿憔悴的泪容，安亚不禁为她心痛，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内疚涌上心头。转身看见罗飞扬，眉头一皱，"罗公子，今日之事有违礼法。" "哈哈哈......你对我罗飞扬讲礼法？真是笑话！"罗飞扬万千不以为意，仔细地看了看安亚，"安先生别来无恙，依旧是这么飘逸优雅。" 安亚不愿理他，"放开夜儿，罗公子请回罢。" "还是先生通情达理，三天后师爷会代我前来行聘，到时候选个良辰吉日我再来迎娶雪儿，也不算亏待了她。"说罢罗飞扬一抱拳，转身欲离开。 "姐姐不会嫁给你！你死心吧！"千夜从地上爬起来，愤愤地说。 罗飞扬转身冷笑，"你以为你们还有权选择么？这千府上下那一点不是我罗飞扬给予的？" "什......么意思？"千夜一愣。 "没有我罗飞扬，你们早就饿死街头了，你以为你们还能生活得这么逍遥自在？" "你胡说！我们用的吃的全是爹爹生前的积攒和自家生意！" "真是天大的笑话，要不是我暗中帮助，所谓自家生意早就关门大吉欠债累累了。哈哈哈......"罗飞扬大笑着离开，留下一屋子愁云。 第二三章 苦涩的禁果（上） "我要洗干净，洗干净......"千雪醒来便冲进浴桶，无论谁劝也不肯出来，将自己浸在已经变凉的水中掩面哭泣。 "雪儿......你先出来，会着凉的......"阿荷眉头深锁，看着千雪伤心欲绝的样子不禁心痛。 "别过来，谁都不要靠近我，太脏了......"想起罗飞扬对自己的轻薄，千雪更加羞愤难当，撩起水使劲擦拭着自己的唇，仿佛要把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消除。不停的擦，不停地擦，脸颊、唇、脖颈，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不能留有罗飞扬的气息，这样的自己太肮脏了，肮脏到没脸去见任何人...... 泪水混合着水珠沾湿了唇，咸咸的、苦涩的，除了哭泣，千雪无法用任何言语表达自己的心情。 "唉......"阿荷轻声叹气，离开了闺房，一出门迎面遇见安亚和千夜，二人慌张地问道："怎么样？" 阿荷摇摇头，"她不愿意见我......只是，我怕她想不开。" "罗飞扬这人渣！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千夜恨的咬牙切齿。 安亚一叹气，走到窗下，对屋内哭泣的千雪柔声道："雪儿......" 千雪听见安亚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阵，"别进来，你不要进来，我不要见到你......" 安亚怔怔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千夜一言不发，猛地拉起安亚将他推进千雪的房间。 "夜儿！你干什么？"安亚还没有反应过来，千夜已经由外面将门锁住。"开门！夜儿。" "现在只有你能劝姐姐，阿亚，不要再逃避了。"脚步声远去，千夜已经拉着阿荷离开。 安亚长叹一口气，没有转身，对千雪说道："雪儿，你先把衣服穿好好么？我们谈谈......" 身后水声响起，千雪披上单衣，走到床边。 "阿亚哥哥，你进来吧......我......"她再次抽泣起来，哭得安亚心有不忍。 安亚不敢抬头，眼睛盯着地面，一步一步走进闺房，柔声道："雪儿，不要哭了......" "我不要嫁给他，死也不嫁......"她扑进安亚怀里放声痛哭，温香软玉在怀，安亚心中一阵，她的无助与颤抖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脆弱得仿佛是一个冰作的人儿，轻轻一碰便会碎了。 安亚轻轻地搂住她，让她坐在床上，拍抚着他的背，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眼睛红肿，眉心隐约带着黑气，安亚不禁微蹙，罗飞扬还是伤了她，而且伤得很重。 "怎么办？怎么办，阿亚哥哥？我变得肮脏了......"她猛地抓起安亚的手，想要寻求安亚的救助。 "不会的，雪儿一直是最纯洁的。"安亚握了握她的手，为她梳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 "他的气息令人作呕，可是我怎么也无法消除。"泪水有如泉涌，湿润了安亚的手心。她楚楚可怜地抬起泪眼，眼神有些迷乱，"阿亚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 "不要怕，雪儿，我会保护你，会一直保护你。" "阿亚哥哥......吻我吧......让我忘了他留给我的记忆，求你了，阿亚哥哥......" 安亚愣了，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她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惹人怜爱，可是......吻她......自己不就是另一个罗飞扬？ 看到安亚的犹豫，千雪绝望的闭上眼睛，露出心碎的笑容，"阿亚哥哥......是嫌雪儿不洁么......" "不，不是......"安亚苦涩一笑，她爱自己爱得如此忧伤，自己却无法给她承诺。 "算是我的奢求也好，阿亚哥哥，你吻我好不好......"她无助地将头靠在安亚胸前，然后，抬起手拉低安亚的头，献上自己羞涩的吻。 安亚一瞬间愣住了，感觉到她的颤抖，令人心醉的气息顷刻间将安亚拉入沉沦的迷境。 这个吻和千夜的不同，她的唇柔软而虔诚，只是轻轻贴上却没有继续，身体里关于那个吻的记忆瞬间袭来，于是安亚紧紧地抱住她摇摇欲坠的娇躯，迷失在纯粹感观里加深了这个吻。 感受到安亚掠夺的气息，怀中娇躯激烈地颤抖着，唇与唇反复厮摩，舌尖如两条游龙纠缠吮吸着，安亚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忘情地吻着千雪还是沉迷在记忆中，什么理智什么礼法道德全都被抛至九霄云外，过于亲密的举止让两人都染上了情欲的色彩。 天地间一片茫茫白雪，灰色的砖墙边一个蓝色的身影呆呆地站着，感受到屋内情欲弥漫的二人，许久无力地别开眼睛，打开门锁后身形一闪，隐没在院墙深处。 "嗯......"千雪一声娇喘，瘫软在安亚怀中。泪......无声地滑落，是咸咸的......安亚猛然惊觉对上千雪朦胧的泪眼心中一惊，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迷离的泪眼不禁一阵失神。 千雪柔嫩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唇，泪眼依然却痴痴地笑起来，"很久以前，我就很想知道，你吻我会是什么感觉。" 安亚猛地松开手却不想她娇躯微晃还是倒在了自己怀里。"雪儿，我......" "带我走吧，阿亚哥哥，求你了，带我走，我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再见到他。"千雪梨花带泪的娇容乞求地看着安亚， 她强忍着不哭泣的样子，看得安亚肝肠寸断，心仿佛被撕裂一样痛楚难耐。 "好......我们离开这里......"安亚做出了决定，从他吻了她那一刻开始，安亚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 千雪柔柔一笑，美人泪眼凝眸，倾国倾城，疲惫的心终于放下来，于是她再也承受不住这一切的冲击，沉沉睡去。 这样虚弱的千雪，还能承受路途颠簸么？ 安亚和千夜二人走出府门，在雪中漫步，冬天寒风刺骨将冷意吹进了每个人心中，河面早已结冰，但是冰层下面依然有鱼儿游来游去，仿佛不畏寒冷。 "什么时候走？"千夜终于忍不住问起来。 "一个月后，现在雪儿身子比较弱，不宜颠簸，只要在迎娶之前还来得及。"不知道为什么安亚有些伤感。 "你会让姐姐幸福罢......" "我虽然不能像人类一样爱她，但是我会尽力。"安亚点点头。 "我信任你......"千夜苦涩一笑，掩饰起自己的伤心。 两人沿着河边一直走着，安亚低头陷入沉思，许久，猛地转身，发现千夜离自己已经有十丈有余。"夜儿......" 千夜对上安亚蓝色的眼睛，清澈而动人的蓝色，心中无限感伤，"什么？" "我们......一起走吧......" 安亚的声音淹没在风中，纷飞的雪花遮住了千夜闪动的眸子，天地间一片寂静，两人随风飘起的长发与片片雪花起舞，宛如遥遥相望的仙人...... 千夜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没有回答。 一个白衣的男子凭空出现，金色的长发闪闪生辉，他将手搭在安亚的肩上，亲昵一笑，"安，好久不见......" 安亚一怔，收回看着千夜的目光，转向来人，"荧？你回来了？" 火荧大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千夜远远地看着火荧搂着安亚，心中不舒服，叹了口气，向两人遥施一礼，转身离开。 再次看到火荧，安亚很高兴，这友谊对两人来说都格外珍贵。 "这么久你去哪儿了？"安亚拉着火荧的手问动问西。 "我们边喝茶边慢慢说。"火荧拉起安亚风向空中，直奔自己的小屋。 竹屋中风莫言已经准备好了茶水，一进屋火荧便一把抱住安亚来了一个热情的大拥抱，"安，我好想你啊！" "咳！"风莫言不动声色地拉开火荧，防止他过于热情。 安亚不禁一愣，看着两人一黑一白心有默契那样子协调得出奇。 "你们......一直在一起？"w 火荧点点头，笑得妩媚异常，"我们一起流浪......" "你没事就好，不辞而别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安亚松了一口气。 "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什么力量都没有，还笨得一塌糊涂......" "所以他才叫小白......"风莫言不冷不热的话插进来，听得安亚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莫大哥......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风莫言淡然一笑，"不是玩笑，是真话。" 安亚一脸无力，突然想起了正事，于是对火荧道："荧，我要走了......" 火荧一怔，"你的力量还没有回复，想去哪儿？" "我要带雪儿走，离开这里......" 一瞬间，火荧收起了顽皮的笑脸，认真地盯着安亚，"你是说，你要和人类在一起？" 安亚点点头。 "安，你是认真的？你想好了？" 安亚坚定地一笑，"我从来不会做后悔的事情。" "你......爱她？"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不清楚，但是我只知道自己不想让她嫁给别人，也不想让她就这样抑郁而终。既然我决定和她在一起，就一定会承担起这份责任。" "好......"火荧点点头，"既然你已经想清楚，我也不会再阻止你，只是......"银色的眸子瞬间闪过寒意，比天气更加寒冷的眼神看着安亚，"记住你今天的承诺，爱就爱得毫无保留，若是你有一天你负了她......" 仓啷一声，火荧随手拔出风莫言佩戴的长剑，剑光一闪，寒气逼人，这剑让安亚恐惧，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冷冽的剑气仿佛微微一动就会让人灰飞烟灭。 火荧手持长剑，抵着安亚的喉咙，"若是你有一天负了她，就算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也不会原谅你！" 安亚心中一窒，不明白火荧为何会这样，风莫言默默地伸出两指将长剑夹住，收回剑鞘。 一瞬间火荧轻松地撩起长发，银瞳闪烁，"不要害怕啦～哈哈哈，看你吓成这样。" 安亚松了口气，平复一下紧张的心，以为火荧在和自己开玩笑。 "刚刚我说的，决不是玩笑哦......"火荧再次亲昵地搂着安亚的肩，却让安亚陷入了迷茫。 "你们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后......" 火荧沉思了一会，一点头，"好罢，到时候我再帮帮你。" 千雪被罗飞扬的煞气所伤，疾气攻心，虽然有安亚承诺一起离开，但是身体却迟迟不见起色。眼见她眉宇间黑气越来越重，安亚开始无计可施。 "雪儿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们才可以离开。"安亚哄着她，顺势坐在床边，千雪则将头埋进安亚的胸膛，笑得羞涩而幸福。 "我会的，我一定要和阿亚哥哥在一起......" 罗府派人下聘，阿荷无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收下，婚期定在两个月之后的二月初八，说是一年之际在于春，正是利嫁娶的吉日。 但是这些......没有人告诉千雪，既然已经决定逃婚，这些事情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新年快到了，自从老爷和夫人死后，整个千府似乎已经没有了过春节的习惯，每一年每一年都是安静得如同黑夜中山林的每个角落。 疲惫了一年的府中众人，只有在除夕之夜才会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不分男女不分贵贱，抛却一切烦恼痛饮一夜。只是今年，千雪因为身体不适早早地离了席，而千夜以相送为名去而未返。 与前院的热火朝天相比，后花园中显得格外冷清，没有什么花草只有一颗参天古树傲立风雪，显得那么苍凉。千夜晕晕沉沉地独自坐在台阶上，举目望去，夜色中一片苍白，天阴沉沉的，连星星都不见踪影。 "夜儿？原来你在这儿......"安亚远远地看着千夜，向他走来。 白衣胜雪，银发飘逸，蓝色的眸子宛如水晶，无论什么时候，安亚都是那么特别，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又过了一年......"千夜深邃的眼中有些醉意。 "是啊，又是一年......"安亚挨着千夜坐下，两人一起看向苍茫夜色。 这园中有很多快乐的记忆，一起渡过的许多年时光宛如浮光掠影一般在脑海里闪现，一起看月色，一起看精灵之舞，一起捉蛐蛐，一幕一幕依然清晰如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