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剑(网游)————卫风(卫风无月)
卫风(卫风无月)  发于:2008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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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纱袂飘飘,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用剑,却是第一次用欣赏的眼光看著他一举一动。
这个仿真游戏仿真度真的很高,想必千羽在现实中,也是个优雅之极的人吧。

等级差得太远,经验值能分到的不多,还要小心躲避怪物们的伤害。可即使如此,却觉得心情极好,连一向最讨厌的迷宫也不影响我的好心情。
试著再发信给李潇洒,还是没回信。

我突然想起来:"哎,千羽,潇洒他别是挂到阎王殿去了吧?发信一直都不回。"他轻松灰手,几只吊丧鬼顿化灰烟:"放心,死不了他的。"
我有点不大放心,千羽还剑入鞘,回过头来:"剑,你这个毛病,得好好改改。"

"啊?"我没明白过来。
"别对人太好了。"他的手在我耳边轻轻拂了一下,把一绺头发挂到耳廓之後去。
"什麽啊?"
"你对人,太好了一些。"他笑著说,我们坐在路石沿上分喝蜂蜜水。
"对人太好,不要回报......固然是好事没错。但是总是这样,你不累吗?况且,那些接受了你的付出人,又真的知道他们身在福中吗?"
我愣住,他接著说:"第一次,或许他们会惊喜莫名,十分感激。第二次,就会坦然得多了。第三第四接下去,他们就会习以为常,不把这看做一回事,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是你应该的为他们做的。再往後,就会不满足,变本加利,要求更多。你稍有疏忽,他们还会心生不满,认为你没有尽到义务......"
我看著他,他手指很柔软:"你那两位曾经的兄弟,不也是如此麽?"

"现在你又犯老病。对那个愣头青,快把他惯到天上去。大把的精药,奢侈的飞刀暗器,任他取用。一般玩家在城里找不到歇脚地,得花钱住客栈回复精力。你把他拉进摘星堂,给他多少方便。可那小子懵然不知,他说过一个谢字没有?现在你因为担心著他,才发信问他。他可倒好,一句也不回。就算挂到阎王殿去,这麽会儿功夫也该从冥界跑出来了。"
"那件青虹甲,又白送给那个叫阿瑛的女孩子......小剑,你为什麽吃一暂不长一智?"

我半天才挤出句话来:"那个......你还真了解我。"
他一笑:"那自然。"
"千羽......"
"嗯?"
"你在游戏外头......是不是干国家安全局的啊?"
他哈一声笑出来,顺势揽著我的腰把我拉起来:"行了,起来练级吧。"

我们在二层兜了两个圈子,我的经验值虽然是长得慢,可也升了一级。
"累......"
他说了一个字便止住,转头向卦石处看。
那上面站了六七个人,穿著青铜链甲,高高低低,正看著我们这里。

我心头一震,千羽面色变冷,又露出那副阴恻恻的神态来。

来的人,我眼熟得很。

是江河帮的人。
16
几个人里,有一个我眼熟些,曾经见面过。其他人都不相识。我们还没有说话,那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张口就说:"这里我们包下来了,你们别处去练。"
千羽冷笑一声,我拉他一把说:"我也累了,回去吧。"
他站著不动,身上气息冰寒凛人。
我又拉他一把,他才动脚跟我走。那几个小子也很没有眼力界,千羽一身装备虽然不张扬,可怎麽样看也不是凡品。他们上来就抢场子赶人,也实在是蛮横得可以了。
一直回到店里,千羽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看他沈著一张脸,觉得有些奇怪,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小心以对:"怎麽?爲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还值得生气?"
他看我一眼,并不说话。
"你不搬东西?那边的铺子是不是已经退掉了?"
他按住我的手:"你还把自己当作江河帮的一员是不是?"
我莫名其妙:"什麽?"
"刚才那个家夥,爲什麽不让我教训他们?"
我正色说:"教训不教训他们,有什麽要紧?他们只不过是小人物,无足轻重。你要真对江河帮有成见,不妨等到周末擂台赛的时候去挑战他们四堂高手,或是去向系统申请英雄贴,攒够八十一张去攻打他们的总舵。和这些底层的生气,怕你气不过来这麽多呢。"

他脸色变得极快,立即露出笑容,好象刚才的阴沈纯是我眼花。
"哪,给我看看你打算让哪个柜台给我?"
我忍不住笑:"你这人......好,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预付三个月租金来,我还可以把我的NPC店夥计借你一个用用。"
他打开手镯,很认真的问:"好,多少钱?"
我竖了三个手指头,微微一笑。
"三百万?"
我吓一跳:"你当我是打劫的啊,三万就可以了!"
他眼睛眯起来,语气那阴柔不定的感觉又出来了:"刚才说过你......我说话你就当耳旁风是不是?告诉你别当滥好人,三万?在这街上摆个地摊一个月的租金也不止三万。你这种性格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越来越想得寸进尺你知道不知道?"
我很想伸出手来捂耳朵,不知道他怎麽办到的,一沈下脸来,好象身周的气温立刻降了好几度,让人浑身不自在。
"好好好,知道了。"白痴,要便宜你,你居然自愿当起冤大头。
"那就三百万!"我把手一摊,摆出一个爲富不仁的贼笑:"有现银没有?没有?不能赊账哦!"
他微微一笑,从手镯里取出几张轻飘飘的纸片。
银票。

一张票面是一百万,三张就是三百万。
我瞠目结舌。
我的天,这个人......
我知道系统有发行票面是一百万的银票啊,供帮派购置门派基石和地盘用的。因爲那些交易金额大,所以......
可是这个人居然毫不在乎就抽了三张出来。真是......这个人,说我的时候振振有词,自己何尝不是没点理财观念?
"你就是乌鸦落在煤堆上......光看到别人黑了......"我不甘不愿把那三张银票收下,顺手放进腰包里头:"也不知道你一天卖多少药,什麽时候能够赚回这房租钱去。"
他笑著,忽然凑近了,气息细柔:"要是赚不够,你就收留我在这里当个食客,我吃的很少的,只要一天让我......"
我觉得耳朵被他的细息搔得痒痒难受,向後缩缩揉揉耳朵,他最後几个字就没听清。

"你来挑......最左边不行,那边是我的作坊......右边的你随便选,看喜欢哪间就在哪间挂你的牌子,我会在系统注册处加档的,这样就是你的了......"
三百万?
我的天,照这样看我以後完全可以不干活,靠房租过日子了。
这样,轻松是轻松多了,不过是不是......太无耻了一点。
看他布置店堂。那块集草斋的大牌子已经拿了过来,只是还没来得及挂上。四周的架上摆了他的药物,店堂里充满了淡雅清香的味道。

"还行吗?"他把牌子竖起来挂在门边,调了一下高矮,回过头问。
我站在台阶下看他的背影,心里觉得有些奇异的柔软。
说不上来是个什麽味道,慢慢的从心底蔓延开来。
"再高一些......嗯,再向左一些。"
"行了吗?"
"行。"
他把牌子固定住,拍拍手笑道:"好了,这下我们就挨著了,你要还想背著我去做什麽事儿,那可不大容易。"
我无力的翻翻眼:"你这都什麽和什麽啊。"
他一手搭住我的肩:"那是自然了,你这个人笨得要命,我得好好监督著,省得你又让人给骗了,欺负了去。"

心里一动,想说句什麽话调侃回去,喉咙却象被什麽噎住了一样,张了张嘴却没出声,把头转了过去。

潇洒的状态依然是在线,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没和千羽多说什麽,时间不早,锁定状态,告别下线。

接掉头盔,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千羽......
他的好是实实在在的,只是来得......太突然。
我不知道,应该怎麽样面对他。
更何况,网路是虚幻的,仙剑不过是一个网路上的游戏,大家在线上可以亲密无间,豪气奔放。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但是下了线,我们只是无奈的平凡人。

刚才那样亲密的气息,离线的一瞬间就全部化爲虚有。
我捧著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太寂寞了,遇到潇洒和千羽,难免觉得依依难舍。
我应该......不是恋上了千羽吧?
只是怕寂寞......
这不是恋爱......

下楼去取报纸和物业的单据时,我看著电梯上的数位键突然发起呆。
上次遇到的那个红头发,真的很象......李潇洒。
他那回说什麽话来著?似乎是,也觉得我面熟?
恍恍惚惚,等我回过神,我已经站在八楼的电梯外面了。
八楼也是十户,我看著一个个冰冷冷的名牌,哑然失笑。
发什麽痴,哪就有那麽巧的事了,网上的人可能来自天南地北,可能是在其他地方见过的熟人。
再说,难道我一扇扇门去按铃,告诉人,啊,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玩同一个网游的啊,我看你好面熟。请问你爲什麽在线却不回资讯?

肯定会被人当成神经病打出来的。

报上没什麽新闻,物业通知过几天要整修小区大门,请大家多多谅解配合之类。
懒得做饭了,开一罐啤酒喝。

要换衣服时,穿衣镜里映出的人影又瘦了一圈,大约回复了几分大学时的神采。
觉得有些无奈。因爲这几年不经意的关系,身材不知道爲什麽就象吹气球一样胖起来了。律超多少次说我是头猪,要我减肥。
现在没人耳提面命,也碍不著谁的眼,却又瘦下来了。

镜子里的人顶多是不丑,俊美是谈不上的。
由此也可以推断,在游戏里的我,怎麽也够不上风度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标准。
那千羽的眼睛,是不是让苍蝇屎糊住了呢?

 


17-21

上线後先看店。因为现在的技能还不够做高等级兵器,所以是用均价收进刀剑来,用大熔炉的自动加工功能修整一下,也卖不上什麽价钱。

和千羽泡在一起两天,等级直级上升,身上的新手装已经不适合。我从柜台里拿了一套中流的装备穿上。金缕衣,步云靴,朝天冠。上了身才发现是套小极品,加身法加抗毒,著实不错。
千羽李潇洒都不线上,而那件已经做好的青虹甲依然摆在店里,那个小女孩阿瑛这两天也没有上线,不知道是不是学生时间不够,也许最近要考试了。
象我现在这样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整天泡线上上的人不少可也不那麽多,大多数的人依然要在现实中生活,学习,工作,总之不比我有大把时间。

没有千羽保驾,我可不敢去锁妖塔里练级,还是老老实实去金蟾洞吧。
虽然洞里全是蜈蚣,虫子,蛤蟆,常有MM在这里惊叫失声,连连跳脚,不过不可否认这里是练级的好地方,一是怪多,不用东跑西跑的找怪来打。二是奖励高,经验值比别处要高出一成。三就是有可能爆出一些很有用的材料,卖出去也能小赚一笔。

这洞里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水气太大。
一路从洞口杀到里面去,身上那件金缕衣上已经蒙了薄薄的一层水气,都快粘在身上了,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杀完几只蛤蟆,我拿了一张褐虫皮擦身上的水。这种虫皮被人随手乱丢,认为没什麽用处。其实用来吸湿是最好使的。
袖子里的几颗珍珠叮叮咚咚掉出来,滚了一地。
真是,什麽时候裹了几颗珍珠出来都没发现。
我擦好了水,伸手去捡。
忽然斜刺里一只手伸过来,把珍珠抢了过去。

"喂,"我抬起头来:"那是我掉的。"
那人重重一哼:"你掉的?哈!地上无主的东西,谁见是谁的。"

几颗珍珠,让他也无妨,我微微一笑,转身走开。
你要就让你好了。

忽然耳旁异声陡响,我急忙闪身,肩膀上一凉,接著是火辣辣的刺痛。
虽然游戏中痛感值是所有感觉中最低的一项,但是缩小的痛苦还是痛苦。
我捂著肩背靠石壁,那人举剑又刺了过来,我挥剑挡开。
他等级远高於我,恐怕今天是不能善了。
就为了几颗珍珠?值得麽?
"小子,把你金缕衣脱下来,不然今天让你见阎王!"
就为件衣服?
我失笑,见阎王这话倒也不是白说的。仙剑里被杀,总会到阎王殿去走一遭,若是平时杀戮多功德少,受点罪在所难免,大概还会在那里被关上个三五天的反省反省。
他看我没动静,大喝一声便冲了过来。我抬手一挥,一阵轻薄的白雾啪的一响爆了开来,那人正急冲的身体忽然便顿在那里,重重栽倒在地。
掏出颗行军丹吃了,重重踢了那家伙一脚。
"就你这副德行还想学人打劫?下次把眼睛擦亮一点!"
真是,幸好昨天千羽塞给我的化石丹还有一颗在身上。

拍拍手,我可不能在这儿等他药力过去了起来再找我晦气,三十六计走为上。
仔细一瞧,这家伙原来也是......江河帮的。
怎麽江河帮现在会变成这样?
原来多麽热血豪侠的一个帮会,那时大家团结一心,上下合力,将一个小小的帮会变成仙剑的第一大帮,多少打压欺负,都抗了过来。
现在怎麽成了这样?欺压弱小,恃强凌弱。这种拦路强抢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真是。
唉,肩膀还有些痛。刚才只吃了颗补血的丹药,没来及包扎。

坐下来解开衣裳,拿出外用药粉洒上。
忽然背後脚步生响,我急忙站起来,好几个人冲我疾跑过来,头一个正是刚才那个要打劫我的,伸手指著:"就是这小子!给我杀了他!"

坏了。
只想到这两个字。

18
好麽,又死到阎王殿来了。不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跟在黑白无常後头走在幽冥路上,我左看看右看看,这里鬼火幢幢,倒是不愁寂寞。
看来仙剑里现在天天杀人越货的事不少呢。象我一样只穿件内衣,披头散发的真是为数不少。本来呢,身上穿的什麽,到阎王殿来还是会穿著。不过人被杀後,尸体会保存一分钟,这一分钟,别说扒衣服抢装备了,把你穿上铁釺子做烤肉串都来得及!

象我们这种被人杀了魂归地府的,基本上是过个堂就能回去。
闲著无事,我和旁边的另一个玩家的鬼魂閒聊:"你怎麽来的?"
"我让怪咬死了啊......唉,谁知道城西坡的妖怪这麽厉害啊。你呢?"
我苦笑:"我让人打劫了。你看看我这一身上下,什麽也没剩下。"
"最近的世道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啊。"
我苦笑:"嗯,是吧。"
江河帮怎麽变成这样了呢,想当初我买创城石的时候,怎麽可能会想到,会到今天这一步呢。

创城石......从开店来的积蓄都花得七七八八,买了那麽一块石头,和楚江走遍青山,找了一块最美的地方安放城石,一砖一瓦开始,将一个门派建立起来。

往事不堪追,回头徒怅然。

等到NPC小鬼开始念我的名字,我便走上前去。
又不是没死过,官样文章总是要走一趟的。
那个判官本来正念著:"死魂一名,挽剑--挽,挽,挽剑!!!!"
他声音陡然拔尖,吓我一跳!
慌乱的抬头,只见那判官蓝胡子红眼睛,五官却是我极熟的:"潇,潇洒?"
"挽剑你怎麽也死了啊!谁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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