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闲逛了一天，傍晚，姜瑞青又来到了那家看见叶琪唱歌的酒吧。
　　姜瑞青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扯进了一座名为黎俊峰的迷宫，黎俊峰、孟薇、曲夏、叶琪诸多的角色纷纷扰扰，让人没有头绪。
　　坐在酒吧的吧台上，姜瑞青要了杯啤酒，环视着周围。台上唱歌的不是叶琪，不知道他今晚还在不在，也不知道黎俊峰，今晚会不会又从哪个地方跑出来，吓自己一跳。
　　姜瑞青一直摸不透黎俊峰的行动规律，他总是姜瑞青出乎意料的时候出现，然后离开。
　　冰镇过的啤酒顺着食管滑落，一阵冰爽，姜瑞青透过密集的人群，看见了一抹纤细的身影。了解到自己不会认错，姜瑞青开口叫道。
　　叶琪！
　　叶琪的脚步顿了顿，带着迷茫的神情顺着声音张望，然后看到了坐在吧台上的姜瑞青。有些吃惊，有些疑惑，但是叶琪还是快步向他走过去，扯起一抹有礼貌的微笑，姜、姜先生。
　　姜瑞青看着有点不自在的叶琪，忽地笑了，你这样喊我我还真的不自在，你还是直接叫我姜瑞青得了。
　　那怎么行叶琪也笑了，看了看姜瑞青身边的空位，我可以坐吗？
　　那还用问？姜瑞青挑眉，这个男孩真不知道应该赞他有礼貌还是说他太拘谨，这里又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搞那么多规矩干嘛？
　　叶琪笑了笑，坐到姜瑞青身边的椅子上，对着吧台的服务生说，我要一杯橙汁。
　　来酒吧点橙汁，姜瑞青看着叶琪小口喝着橙汁，有点哭笑不得。
　　厄我、我不会喝酒。叶琪看见姜瑞青的眼神，连忙解释道。
　　姜瑞青抿着嘴唇微笑，拿起自己的啤酒喝着，你怎么在这里而不去黎俊峰的公司？这里环境不适合你。
　　叶琪怔了怔，神情有点恍然，低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杯檐。
　　是因为曲夏吗？姜瑞青看着叶琪。
　　叶琪的身子晃了晃，有些惊慌地抬起头看着姜瑞青，黎先生给你说了么？
　　他不告诉我。姜瑞青耸耸肩，不过大差不差也能猜出来。
　　叶琪不语，低下头。
　　我也喜欢过一个人，但是被甩了，他跟着别人走了。姜瑞青淡淡地说，笑了笑，看着叶琪抬起头，那首歌就是写给他的，但是，他还是走了。甚至，他连我喜欢他都不知道
　　叶琪眨眨眼睛，笑了一下，谢谢你安慰我。
　　不是安慰你，只是想找人说一下，说出来轻松很多姜瑞青摇摇头，你觉得呢？
　　叶琪沉默了很久，姜瑞青也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自己的啤酒，透过忽明忽暗的灯光看着台上正在声嘶力竭地吼着情歌的歌手。
　　我跟曲夏，是大学同学。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叶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是学声乐的，他学表演，但是因为他对声乐也很感兴趣，经常来我们这里旁听
　　姜瑞青收回视线，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叶琪。他低着头，端着橙汁的手有点颤抖，因为灯光原因，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在高一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同，对女生不感兴趣，但是一直不敢说，瞒着所有人直到遇见曲夏，发现自己很喜欢他，又听说他，厄、男女不拘所以所以我鼓起勇气告白了。
　　叶琪微微偏头，灯光打在他脸上，姜瑞青看见他嘴角含着淡淡苦涩的笑意，他答应与我交往，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简直整个人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样。每天、每天，都在期盼这一天不要过去，想要留住每时每刻直到现在，那段日子都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低头喝了一口橙汁，叶琪的眼睛黯淡下来，一年之后，也就是我们大三的上半学期，他跟我说，我太无聊，他已经腻了，要分手。
　　姜瑞青怔了怔。
　　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一阵我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我真的很喜欢他，在我最喜欢他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已经厌了。叶琪自嘲地笑了，也许那是我最过激的一段时间，曲夏烦了，我也一直在求他，求他后来，这件事情被捅出去了，不知道是谁，学校给要处罚我们休学，结果我因为那段时间根本没有心思学习，最后考试挂了好几门，改成劝退了曲夏家庭有钱有势，听说在我离开学校之后又回去了，档案也被洗清了然后我就没再见他
　　但是，最惨的不是这个。叶琪原本白皙面色更加惨白，似乎像是要哭出来一样，但是眼眶里却没有一滴泪水，我到现在也恨不起他来，还是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的专辑我都买了，反复的听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
　　姜瑞青看着叶琪，没有回答，半饷，摇摇头。
　　我知道的，我这样很贱，但是也没办法啊勉强笑了笑，叶琪喉咙哽咽了一下，连忙掩饰般地低下头喝着自己的橙汁。
　　你真的不想真正见见他吗？姜瑞青问。
　　想但是我怕。曲夏耸肩，所以我不敢，只能在广告，CD封面，海报上见他，就这样吧
　　知道这孩子已经到了极限，姜瑞青撇开视线，努力寻找别的话题。还没等姜瑞青想到说什么合适，叶琪已经抬起头，似乎恢复了平静，你跟黎先生很好吧？
　　姜瑞青愣了一下，还行吧对了，你是怎么跟黎俊峰认识的啊？
　　很奇怪吧？我和我父母都不像是能跟黎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认识的人对吧？
　　嗯。姜瑞青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很诚实地点点头。
　　其实，我们家欠黎先生的，是我们对不住他，但是他却一直在帮我们。说到黎俊峰，叶琪的表情柔和下来，带着感激，其实，最开始，是我姐，我姐她是黎俊峰的女朋友。
　　咳。啤酒把姜瑞青呛了一下，姜瑞青有些失态地重复，女女朋友？
　　姜瑞青很难把这个纯洁的词汇跟情人一大堆的黎俊峰联系起来。
　　扑哧～叶琪一下子笑了，黎先生也有很厄很很年轻的时候啊。
　　看着叶琪思量半天才找到一个中性的词汇来形容，姜瑞青有点忍俊不禁，恩，好吧，他也曾很年轻过。
　　听出来姜瑞青在揶揄自己的用词，叶琪横了他一眼，我家里一直不富裕，姐姐很想找一个有钱的男朋友姐姐很漂亮，然后她跟黎先生就认识了，也把黎先生带到我们家里，我还有爸爸妈妈都很喜欢他，他也跟我们处的很愉快。但是当她跟黎先生确定关系之后，黎先生跟家里人闹得不是很愉快，黎先生自己搬出来，不用家里的钱，姐姐就有点受不了了。
　　后来，她跟一个男人去了新加坡，没有跟黎先生说，也没跟我们说直到在机场登机前，才给我们打的电话妈妈爸爸一直觉得很对不起黎先生，自己女儿在他最艰苦的时候离开但是黎先生没说什么，不计前嫌，还是在帮我们
　　姐姐在新加坡过得并不是很如意，最开始的几年要向家里要钱，所以，我们日子更紧，是黎先生帮忙，我们才能在那种很好的地段租到屋子开餐馆。叶琪叹了口气，我们欠他的实在太多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我们也没法报答啊，黎先生什么都不缺
　　姜瑞青笑了笑，他帮你们也不是为了要报答吧。
　　恩，我们知道，但是叶琪笑了笑，但是总想为他做点什么。
　　姜瑞青点点头。
　　舞台上的音乐接近尾声，叶琪猛地跳起来，啊！我该上台了！
　　姜瑞青对着他举起酒杯，微笑。
　　那个我今天唱的是你的歌你不要笑话我。叶琪脸色红了一下。
　　我的歌不适合你，曲调太低。姜瑞青实话实说，你应该唱更高一点的，那样才适合你。
　　但是我就是喜欢你的歌，唱起来感觉很好。叶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忧郁，悲伤，但是却有着乐观的感觉，让人觉得不管是怎么痛苦都有好起来的一天我真的很喜欢。
　　谢谢。姜瑞青只能这样说。
　　叶琪抿唇羞涩一笑，然后快步离开，消失在人群之中。
　　片刻，熟悉的音乐声传来，姜瑞青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伸手掏出一直放在自己口袋里的纸和笔。这是他的习惯，每当有灵感的时候就记下来，等到回家再整理成正式的歌曲。
　　刚才，当叶琪在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姜瑞青就有想把它写成歌曲的冲动，这份冲动直到音符在笔下流淌出来，才变得真实。
　　要不要把这首当作新专辑的曲目之一呢？
　　姜瑞青看着自己手里的纸片，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将它收回口袋。
　　这首歌，还是算了吧。
　　
　　第23章
　　正式开始工作，姜瑞青立即陷入了忙碌，只不过这次姜瑞青的压力小了很多。
　　因为人气积攒地差不多了，所以公司决定将主打歌手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对于这件事，姜瑞青唯一的感觉就是松了口气。
　　相对于各处赶通告，生活在聚光灯下的生活，姜瑞青还是更喜欢躲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音乐。
　　拿着琼姐给自己的计划书，姜瑞青一出门就碰上一个人。
　　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闪开身子，姜瑞青抬头，看见瞿洋似乎有点着急地皱着眉，正盯着自己。
　　姜瑞青跟瞿洋并没有什么交集，现在看他看自己的眼光这么诡异，心里有点发毛，更加是莫名其妙。
　　呐，老板出国前有没有给你其他的联系方式？我现在有急事找他，但是他手机打不通。瞿洋问。
　　我？我怎么知道？姜瑞青疑惑地皱眉，我都不知道他出国了
　　心里某处堵住的阴影忽然一下子被清空了，姜瑞青感觉一阵轻松，甚至有几分愉悦。
　　瞿洋挑眉，原本焦急的神色立即转变成很感兴趣地微笑，你难道不知道老板在五天前因为要引进一批昂贵的医疗设备所以飞美国了？
　　不知道。姜瑞青老老实实地摇摇头。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五天前正好是自己生病的那天
　　那你知道老板为什么把原本是下午两点半的飞机硬是给改到晚上八点吗？瞿洋笑得更诡异，他倒是打个电话给我就完了，我可是折腾了很久才把新的航班路线定好呢
　　姜瑞青有点愣，脸上有点发烧一样的燥热。
　　喂，你跟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啊？别说我八卦，我真的是很好奇。看了看四周没人，瞿洋低声问道。
　　我们没关系！姜瑞青反驳，有点慌乱。
　　别跟我说他是照顾下属才这样照顾你，我还真没见过他这么体恤下属过。瞿洋哼了一声，想我长病的时候能请下假来都不容易，他能来看我简直是天方夜谭！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到底怎么样了？
　　我说了，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姜瑞青恨不得直接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那看来就是他还没拿定主意。瞿洋盯了姜瑞青半饷，忽然笑了，喂，你想不想看他吃醋？
　　什么？姜瑞青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瞿洋的思路。
　　他还第一次这样磨磨蹭蹭的，我都替他急了，要是这样等还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干脆激他一下吧！更像是对自己自言自语，瞿洋露出不怀好意地看热闹地笑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姜瑞青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妙。
　　你难道不觉得他对你的态度很奇怪吗？瞿洋询问。
　　姜瑞青犹豫地点点头，瞿洋满意地笑道，所以，试探一下好了。如果他吃醋了，就说明他喜欢你，如果他没什么表现，就说明我看走了眼，他只把你当朋友，这样总好过不明不白的让别人乱猜吧？
　　姜瑞青不得不说，瞿洋把自己说得动心了，黎俊峰暧昧不明的态度实在让人感觉不舒服，他需要一个让自己安心的明确答案。
　　但是要做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交给我好了！瞿洋拍拍姜瑞青的肩膀，爽朗地笑道，我早就看不惯他那个四平八稳的样子了，以前每次都是被他欺压，这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姜瑞青看着心情愉悦地离开的瞿洋，深刻地觉得他也是个不能招惹的人
　　瞿洋的话，就像一根线，把以前点点滴滴琐碎地让人可以轻易忽略的小珠子穿成了一根长长的链子。虽然一切的起点与终点仍旧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却也明明白白地暗示了某件事情。
　　姜瑞青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跟他在感情上有什么交集的，先不论其中有邵林的原因，即使是没有邵林，姜瑞青与黎俊峰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姜瑞青不是能玩得起的人，绝对不可能参与黎俊峰的游戏。但是姜瑞青到底应该如何反应，这将取决于黎俊峰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真如瞿洋所说，那么姜瑞青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他说明白，如果他只是把自己当朋友，首先提出来的自己就未免是自作多情地可笑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也许对于瞿洋来说，这只是生活中的一点点刺激的调味品，然而对于姜瑞青来说，其震撼程度已经不亚于自己被曲夏当面表白。
　　在跟瞿洋说完之后，姜瑞青就开始了等待，等待瞿洋所谓的证明，然而，他所能感觉到的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就像是阵阵雷鸣之后天气立即放晴一样，郁闷中夹杂着焦心。
　　几天的等待未果，姜瑞青只能耸耸肩膀告诉自己瞿洋说不定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忙碌的姜瑞青也在工作之中把这段简短的谈话抛诸脑后。
　　策划专辑一开始虽然忙碌，但是却是姜瑞青最喜欢的，因为他有很充足的理由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一天不让任何人打扰。
　　一直以来，也没有人会去打扰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的姜瑞青，不过，任何事情总是有例外的。
　　姜瑞青无奈地将自己怀里的吉他放到一边的沙发上，对着不打招呼就推门闯进来然后搂住自己脖子的曲夏不知所措。
　　我终于忙完了，真是累死我了！曲夏撒娇道，你不知道那个导演有多变态，一个镜头竟然让我重复那么多遍！
　　那是你演得不符合他的要求吧？不着痕迹地将曲夏缠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推开，姜瑞青不自在地往一边挪了挪，幸好曲夏正沉浸在第一次拍连续剧的兴奋中，并没有发现。
　　那是因为我这是第一次拍啊！虽然以前我学的是表演，但是真正实践还是需要适应期的！曲夏笑语盈盈，到后来我的镜头都是一次性过的，导演都夸我有潜力，说以后如果有适合我的角色还要来找我呢！
　　那真是恭喜了。姜瑞青是真心为他高兴。
　　以后，我要演也不要演这样出场没几次的小角色了！我要演主角！再不行，起码也要是个重要的男配吧！曲夏趾高气扬地夸口，听得姜瑞青忍俊不禁，真是个天真的孩子。
　　喂，你干嘛笑成这个样子啊！你一定是不信，在心里嘲笑我呢对吧！曲夏鼓起腮帮子瞪着含笑地姜瑞青，有点像被惹怒的猫咪。
　　我没有。姜瑞青连连摇手，我只是想说你还要一步一步来，不要想着一步登天。
　　我有那个实力演主角的！曲夏详怒地撅起嘴。
　　但是那也要有一个努力让别人慢慢接受你，记住你的过程。一炮而红这种事情还是太少了，不一定一次两次都能轮上你。姜瑞青笑了笑，有些时候，努力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被认同。
　　我才不会那么笨呢！曲夏顿了顿，接着哼了一声。
　　好好好，曲大少爷你才华横溢，一定会很快有人慧眼识珠的。姜瑞青略感无奈。
　　你又嘲讽我！曲夏怒道，猛地扑向姜瑞青。
　　姜瑞青一个没坐稳，被曲夏压在沙发上。
　　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中，并没有什么疼痛，姜瑞青笑着推推自己身上的曲夏，别闹了，我还有事呢。
　　曲夏没有回答。
　　姜瑞青有点怔。
　　曲夏的双手撑在姜瑞青头的两边，停顿了半饷，缓缓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姜瑞青。
　　姜瑞青抬眼，视线与曲夏的交汇。一阵心跳加速，姜瑞青愕然地看着曲夏露出跟平时完全不同的表情。
　　那种表情，很危险。漆黑墨色的双眸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晦暗不明。
　　原本在自己身边嬉笑的弟弟忽然转变了角色，姜瑞青除了不适应，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