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他的爱情故事————北纬27度
北纬27度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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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怎么样,现在回来上班了,在那里上,你怎么一下子看起来成熟这么多,一切都好不好,你女朋友呢?......"
"哪里有女朋友,出国了就搞丢了,孤家寡人,上班还好,在国外苦啊,不老往那里去?"
林染一个一个的接着回答。不紧不慢。"对了,你呢?怎么从北京又跑到上海来了,林婷呢?才下班?"林染想起来要毕业那会听钟柳说要结婚。
"分了,早分了,公司在上海开子公司了,我就来这边了。"
"当老总了嘛,小伙子不错。"
钟柳笑笑默认,才五年的时间,钟柳就从一个小毛头当到了子公司的经理,林染想自己当时的确是没有看错,钟柳是做官的材料。
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一晃到了别人都要打烊了,钟柳问,"染染,你明天会不会感冒?喝这么多酒?"
林染说:"我在法国的时候暑假每天在农村打工,身体再不好都练出来了,现在没有那么多病了。"
两人东偏西倒的走在路上,拦了出租,换了电话,钟柳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林染说回去陪你老婆,不然又要受罚,笑笑自己走了。
林染回上海一个同学都没有惊动,一来觉得前后时间隔太长,还有谁记得,再说联系也没有多大意思,过的生活完全不一样,交流可能会困难,以前别人都认为林染出国去享受去了,一脸不屑,觉得这个人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胡来,其实那里知道林染出国吃够了苦。
回到家林染觉得很是安慰,可能算是他乡遇故知,这么大一个上海,那么几千万人,竟然可以在街上碰见,想以后或许找得到人聊聊天什么的,转而又一想,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钟柳也不是五年前那个钟柳了,他明显感觉到钟柳身上透出厚厚的官场的气息,当官了肯定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钟柳做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就强势,现在当了老总了可能更不一样了。想想算了,林染倒在床上就睡了,那天晚上他梦见了黄哲,梦见黄哲说,你喝那么多酒,生气摔门走了。
日子继续,早上7点林染起床,洗澡,刮胡子,找衬衣,选西装,挑香水,抽烟,翻翻杂志,喝完咖啡去上班。公司里面的同事没有一个跟林染关系近的,可能是林染用法语跟老总交流的时候大家都心生不满和嫉妒,可能是林染很有意跟大家保持着一段距离,不想跟他们有太深的交往,也可能是林染养成了沉默的习惯,在公司楼下的餐厅吃完晚饭林染懒洋洋的回家,然后倒头睡觉。他的屋子里面除开细菌他是唯一的生物,本来说养条鱼养条狗什么的,但是想自己有时候都忘记吃饭,可能他们也照顾不过来,终于放弃。
又到周末了,林染最害怕的就是周末,想回成都时间又不多,自己又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有闷头睡觉,睡醒了再睡,不停的睡。周五下午林染正在想怎么打发这个周末是不是去苏州杭州转转,好久没有出过门了,还是回家一趟,然后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
"染染出来不,周末,我约了老同学给你接风。"是钟柳
"接什么风啊,我都回来要半年了,还接风。"
"大家见见,发达了就不认人了。我都定好时间了,你公司在那里,下班我去接你,你小子要是放我鸽子你给我小心点。"不容林染推辞。
下午五点,钟柳又打电话来:"林染我在你们地下停车场等你,你找宝石蓝的帕萨特,我站在车旁边。"
林染赶快收拾,同事问,Julien,今天这么早回家?
恩,晚上有个应酬。林染轻轻笑笑。看来大家对林染的作息时间甚是熟悉。
那天晚上林染机械的回答问题一个一个,喝酒抽烟,这个同学现在月薪很高,那个同学结婚儿子都两岁了,这个同学混的惨,那个同学升职。林染一边听一边陪笑脸附和。觉得其实好无聊,在看看钟柳,一副稳坐泰山的姿态,跟听下属打报告一样,自己觉得差距真的拉的好大,自己无非晚上班五年而已。然后林染又开始跟以前一样,安静的看着他们,游离在外。
钟柳把帐接了,然后鸟兽散。林染想钟柳肯定常请他们来海吃胡喝吧,自己显的越来越跟他们有距离了。
"染染你等等,我送你回去。"钟柳晃头晃脑的从后面赶过来。
"你都喝高了吧,还开车。"林染想今天要是让他送自己可能性命难保。
"你喝高了么?"
"我没有,我根本没有怎么喝,都跟你跟酒桶一样。"
"那你开车。"
林染知道,只要钟柳说的事情,说出来了,他林染就不想有反驳的机会。
"你家在那,我怎么走,你得告诉我。"林染启动车,问钟柳。
"这样得了,你开到你家,反正你送我回家,自己也要打车回,不然直接去你家,我今天在你家借宿,明天酒醒了,我在回去。"
"你老婆能饶了你晚上不回家?"
"老婆,你给我找的啊,我没老婆。"
林染把车开到自己家,钟柳快睡成了猪。
"醒醒,我可扶不动你。"林染推醒钟柳。
钟柳倒在林染的床上呼呼的睡起来,林染洗完澡穿着睡衣坐在地上抽烟,时光好像在倒退,退回倒六年前,钟柳喝醉了酒直接爬到他床上呼呼睡起来,自己跟班长挤了一夜,第二天钟柳问,染染,你怎么把我扛到你床上来了。
林染看着这个无缘无分的男人,睡在床上跟小孩一样,侧着身子,轻轻的蜷成一团。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睛上,这么大岁数的男人了,还长的这么勾引人。林染把被子给他盖上。钟柳,你睡觉的样子好像黄哲。林染又尴尬的笑笑,抱着被子去客厅。
第二天早上等林染起来的时候钟柳正在厨房里面弄的叮叮当当的,林染想这个钟柳到真的是不客气。
"你做什么呢?"林染靠在门框上看钟柳在那里煮牛奶。
"我不是在做早饭么,但是你这里什么都没有,冰箱里面只有牛奶鸡蛋,只有牛奶炖蛋了。"
林染说,"我根本不在家里面吃,自然什么都没有,你也别忙活,我们去外面吃。"
"染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什么都没有,我周末做的事情就是睡觉,睡醒了在睡。"
"这么颓废么,不然我们今天去逛街,换季了,我也没有冬天的衣服。"
"那你自己也要先收拾一下,这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那你先跟我回我家,我把衣服换了,然后我们在出去。"
"好,等我自己先收拾一下。"林染想自己也没有冬天的衣服。
林染洗澡换衣服,钟柳说,你今天不能不穿那么正式,又不上班。
"那你说我穿什么?"林染觉得奇怪,钟柳跟几年前完全一样的喜欢对自己指手画脚。
"你穿那个深蓝色的尼龙风衣后面还有个帽子那个,牛仔裤,大学里面你不是一直喜欢这么穿么"
"你以为我还只有十九岁啊,脑袋后面还要背个帽子"但最后林染还是找到自己的贝纳通深蓝帽子风衣穿了。
钟柳把车开到镇宁路,林染大吃一惊,"你住在丁香花园?"林染上次听钟柳说住的离他很近,只是没想到这个家伙住在这么奢侈的地方。
"没有,公司给租的房子,不点大还贵死人,要是我自己可以找到房子住,这边省下来的钱我也分得到点。"
林染看钟柳得房子也空旷的吓人,凭空觉得钟柳其实也过的很寂寞一样。
染染你先坐,我马上就好,然后钟柳开始在林染面前宽衣解带,穿着他的BOSS内裤站在衣柜前选衣服,林染看见钟柳的身材还跟以前那么好,完全没有发福的迹象,简直是诱惑,林染把头转开,开始仔细打量钟柳的家,一张床,一张桌子,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打印机,一个衣柜,两个小沙发,一个茶几再别无他物。
"钟柳,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今年八月才来的。"
"我也是八月来的上海。怪说的你的家什么都没有。"
"哪是个家啊,是单身宿舍。"
钟柳终于穿好了,深蓝色的牛仔裤,白衬衫,黑色立领风衣。林染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妖。不过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钟柳本来是个模特身材,加上都是些上好的衣服,的确相当不错,跟昨天穿西装的钟柳看起来完全两样。
"你不冷?"林染打趣的问他。
"风衣很厚,看见没有,YSL,你们法国的东西。"
林染走过去,帮钟柳把下摆拉了拉。这样才利索嘛。准备好了没,出发了吧。
"等会。"钟柳打开衣柜,拿围巾然后找香水。
"你什么时候学别人用香水了,今天用什么?"
"你今天用的什么?我跟你用一样的。"钟柳问。
"难道我有的你也有,不会吧?我的是kenzo的eau,你也有?"
"有。"
林染凑过去看,钟柳kenzo的香水都有,Davidoff的香水也齐全了,林染突然又想起来黄哲,黄哲喜欢Davidoff, 最喜欢cold water,物是人非,只是回忆怎么烧也烧不掉。
"好奇怪,怎么你也用这两个牌子的香水。"林染到是真的有点不解,按理这两个牌子的男装香水在国内并不流行。
"没有啊,以前听你说过,后来上班老总要求每个员工都要有香水,显的礼貌,然后我去买,就觉得这两个香水的味道还好,就买了。"
两个人从南京路开始到淮海路最后再到八佰半,其实也没有买几件衣服,林染本身个子小就不好买衣服,钟柳个子有显得有点大,好多衣服穿起来显的有点小。
林染说,"你傻大个,不好买衣服,非长个东欧人体形,该去布拉格买。"
钟柳说,"也比你小鸡子好,只有去买米老鼠童装。"
两个一路打笑,在八佰半楼上吃了晚饭。
天也暗下来了,林染跟钟柳并排着走在滨江大道,浦江两岸的灯都亮起来了,江风吹的林染开始觉得有些刺骨,对林染来说,上海吸引他的原因其中之一就是上海有很刺骨的风,林染还在实习的时候坐22路转72路,他每天很晚从公司回来,外滩的风总是吹得他莫明得兴奋,林染的头发和单薄的身体被风吹的飘摇不定,那个时候他觉得所有的人都会被他吸引,世界是个舞台,而他是那种最不张扬却赖人寻味的演员。
林染说,你还想不想的起来以前我们来这边看流星雨,结果什么都没有看见,回去两个人都感冒了。
钟柳说记得啊,我还记得有一年五一你心情不好,在外滩放烟花,最后把手烧到了。
"都过了好多年了,我们都老了。"林染说得心有戚戚。
"染染,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没有。"钟柳看着林染搂着肩膀,明显是冷着了,所以想是不是该回家了。
"没安排,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安排。"
"不如买点酒去你家,反正明天不上班,咱们好好聊聊。"
钟柳说完就伸手叫出租,师傅,去家乐福。
林染跟在钟柳后面,看钟柳东挑西选。
"林染,你吃不吃开心果,林染你吃不吃鱼片,林染你喝红酒还是啤酒还是......"
"你自己看着拿就是了,我现在什么都吃,不挑。"
最后钟柳帮林染拿了一箱光明酸奶。"你是不是还很喜欢喝这个"
林染笑笑,想钟柳,不愧是那么些年的兄弟,如今你还记得。
回家两个人开始胡聊,天南地北。林染说自己出国多么不容易,颠沛流离,饭也吃不饱;钟柳说自己上班多么不容易,都是一帮孙子;林染说自己真的是习惯一个人了,搞掉了爱人难过,但是还没有到生活不下去;钟柳说女人都是他妈的给鼻子上脸永远都满足不了,没有也罢;林染说自己就这么着了吧,奔三十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心浮气躁的,该吃的苦都吃完了,是该安心的过日子了;钟柳说自己还想往上面爬,不能总这么被人欺负,自己当小媳妇穿小鞋以后要把小鞋给别人穿......。
"不早了,睡觉吧,你是回家还是在我这边挤挤,"林染看表,凌晨三点了。
"不回去了,在你这挤挤吧。"
"那你睡床,你昨天晚上睡过自己知道冷热,要开空调你自己开,我去客厅。"
"一起睡的了,免得冷,床又不是睡不下。"
"得了,你自己睡,我怕我晚上不老实把你奸污了。"
"别,谁怕谁啊。"
林染抱这被子还是出去了,他知道一起睡不算回事,自己说不定真的把持不住,以后可能连朋友都没的做了。
3、跳升的烟
再后来,钟柳每个周末都会有理由找林染出去玩,什么东西在打折,什么苏州又有什么节目,什么公司有宴会一起去认识一下人,反正大家都是同行,如此如此,而林染习惯了每到周五接到钟柳的电话,习惯钟柳有事没事的说我在你楼下,我今天上班是出外勤大家一起吃吃饭,习惯了钟柳打电话过来说晚上有应酬要不要去白吃白喝,更习惯了钟柳说染染我喝高了,你帮我把车开回家,然后钟柳说开到你家得了,大家都方便。而林染家里面也被钟柳放着自己得毛巾自己得牙刷自己得换洗衣服什么的,而林染每天开着电话好像就在等钟柳找他一样,等钟柳问他一声好,等钟柳来麻烦他。林染说,钟柳你再这么耍赖,我要收你的房租了。然后林染一下子觉得自己变愉快了,虽然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是他总是觉得有人在身边晃,好像也觉得踏实些,他想为什么男人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原来是这个意思。
同事问,julien,你最近交女朋友了吧,这么高兴。
林染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只是最近老同学的应酬多了一点有点忙,所以走的早。
要过年了,林染要回成都看父母去了,钟柳开车送他到机场,钟柳一边赖皮一边笑嘻嘻,帮我给伯父伯母带声好给我带几条骄子烟给我买点牛肉干给我带瓶全兴。然后拖着林染的行李去买机场建设费,然后看着林染进闸,林染回过头看见钟柳还在那里,看着他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林染突然觉得时光流转,想起他读大一第一次回家的时候也是钟柳送他到的虹桥,两个人顶这寒风五点钟就从控江路坐145到人民广场换车933到机场,然后看见钟柳站在外面跟黄哲比打电话的手势。这一过已经是好多年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若不惊风的林染,钟柳也再是当年那个剪着中分头发的钟柳了,还好情谊还在,男人的友谊可以绵延多少时间?
飞机起飞,带过来失重的感觉,林染从窗户看这个城市,想起黄哲说,他最不喜欢的城市就是上海,因为他被一个上海人骚扰过,然后说哥哥,以后去那里都可以就是不要去上海,而林染想说是,他就是喜欢上海,喜欢上海钢精混凝土的冰冷,喜欢上海从高楼缝隙里面透过来的阳光,喜欢张扬路的宽阔安静,喜欢拖着拖鞋去联华便利买光明酸奶,甚至是喜欢学校路边早上卖煎饼的小摊。那个时候林染想黄哲不喜欢,那就不去,而现在自己还是回上海了,而黄哲,现在在那里林染毫无概念。林染想可能自己最终还是要回成都,爸爸妈妈退休了以后他还是要回那边去照顾他们,自己从上中学就对父母缺席,他们也老了不能再缺席了,只是成都留着太多林染的记忆,那些街道那些商店甚至那些路灯,他都会想起来黄哲,想遗忘那就不要去看曾经用过的道具,所以林染放弃了父亲安排的好工作最终落在了上海。只是在上海,那的确是举目无亲的苍凉,转而又一想自己当年在法国哪里都举目无亲,难得遇见一个老乡自己满心欢喜却被算计的够呛,所以他也无所谓了,林染觉得现在的他对什么都看的淡的不能再淡,事业也罢感情也罢,只要他能一日三餐吃饱不至于睡在路边也就满足了。林染被一句"先生你要点什么"拉回现实,抬头看看这个男空乘长的满帅,白衬衣黑西裤,薄薄的单眼皮大眼睛,然后又想起来黄哲,黄哲拿学位那天穿着自己给他挑的西装,白衬衣,浅蓝色的领带,阳光灿烂的在大草坪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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