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很聪明，他可以在不同的人之间周旋，一点破绽都看不出的东游西晃，林染有一天排时间表，某年的七月认识小东，次年三月份开，远距离恋爱六个月，相处四十七天，第一次被做；次年三月末跟刘成好上，同年七月无疾而终，上过五次床；同年五月认识蒋佟，九月宣告结束，同居四个月，做爱无数次；同年九月认识黄哲，持续至今，没有分开的迹象。某年到认识黄哲前的一个月，一夜情三次。
林染应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就算是要一夜情，人也是提前好几个月选好的，条件肯定不差，林染很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办公室白领发生关系，这种道貌岸然的斯文人往往在床上有着很惊人的表现，林染想所谓人面兽心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个个看起来清高了得，到了床上不是一样。林染的一夜情没有任何不愉快的经历，来去匆匆，干净利落。事后林染也觉得这样不好，只是诱惑不是那么容易抵挡的住的，自己只有二十不到，不见识一下实在是有些不合算。
林染记得有一次他被一个某银行的中层约出去，其实大家都聊了很久的天了，见面那天对方扭捏作态，显的很清高，我们去打网球，林染说我还没有球网高，那我们去游泳，林染说我嫌人多，那我们去看电影，林染说去你家，男人很无辜，好像是林染的欲望在燃烧，要吃了他一样，其实林染一看这个只有27岁不到但一脸精明并且西装袖口上的商标还没有剪掉的男人的时候就没有好感，但是林染可能就是有制服情节，看见别人白衬衫黑西裤就走不动路。果然，男人带林染回家，二话不说的把林染拨个精光带进浴室洗澡，那天林染被做了两次，做了别人一次，感觉不错，但事后男人问，你是不是不是第一次，是不是第一次，问的林染很烦，林染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第一次了，男人说我后面是第一次，林染突然想起来好像的确事实，又捡便宜。后来林染把别人直接拧进黑名单，因为男人不停在这个事情上纠缠他，林染想都什么年代了，还想在网上钩到处男，林染觉得这个男人思想不成熟。还有一次跟了个教大学英语的老师，还有一次给了个跨国公司的市场部助理，他后来总结，这些男人穿白衬衫黑西裤；戴着近视眼镜但是度数不太高、脱了眼镜眼睛没有变形；说话的时候有英语单词跳出来；身上有香水味道虽然未必都是高田贤三。林染想其实一夜情在爱情处在真空的时候真的不是个坏事情，大家都看不惯419，但是又多少人上网是真的老老实实聊天的，装腔作势的、清高纯情的、扭捏作态的，又有谁不是暗潮汹涌，目标统一，林染觉得要做婊子就不要立牌坊，明明就是抵抗不住，还要装的纯情就不应该了。

（二）赤裸的秘密
林染认识黄哲的时候，是某一年的九月，他22岁零7个月，黄哲不到20岁，他们稀奇古怪的成了同学，为期半年，学外语，目标简单，出国之前的语言考试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大使馆不给签，就算有中介，到不了最低分数线也休想，其实这两个人一开始就都没有好好上课，一个是为了应付家里来上课的，一个是为了签不了美国报仇一样来改学小语种的，居心都不良。
1、狭路相逢
林染一直认为，任何事情都有报应一说，而一物降一物是古训由不得不信。黄哲就是林染的劫，逃是不可能逃的过的。既然知道逃不掉就享受。
黄哲说，"林染！！你不要以为你不想说我就不知道，你跟别人上过床，这个帐我要好好给你算！！"
"恩，对不起，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嘛。"林染底气不足，撒谎也要撒到底，不然死无全尸。
林染跟黄哲说自己以前有个女朋友分手了，小东是主角，只是小东变成女的了。
林染记得他跟黄哲第一次亲热的时候说了一句，给哥哥好不好，然后黄哲就一直叫林染叫哥哥，生气的时候叫名字，林染叫哲哲乖乖。林染从一个被男人宠惯的弟弟突然升格做哥哥，去宠别人，然后被人呼来唤去。
黄哲说，哥哥我要吃樱桃，林染骑自信车满街转，买回来黄哲说不好，不新鲜，我要吃草莓林染马上出门买，买回来黄哲说也不好，要吃批把，林染气没有回过来又出门，买回来了，黄哲说我不想吃，你吃，然后一会去买冒菜给我吃，林染说好，低头出门，满眼泪花，冒菜不好吃，黄哲生气说你怎么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摔门睡觉，林染在客厅抽烟，突然想起来家里不能抽烟并且还是别人的家去阳台抽，黄哲吼烟灭了进来，林染说好，黄哲说，你去给狗把澡洗了，然后牵出去走，看到好吃的买点回来，我饿的很，林染给狗洗澡，一边洗一边在想怎么说分手，或者骂他一顿走人，想了很多，突然听见黄哲喊，哥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出去吃比较好，你也不用那么累，还可以去遛遛我们的女儿，林染破涕为笑，好，其实自己还是个很幸福的人。
其实林染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始喜欢黄哲的，林染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坐在没有人坐的第一排，那个叫黄哲的男人他好像根本都没有看见，却被黄哲说成故意穿黑T-shirt剪短头发来勾引他，林染说我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我怎么勾引你，黄哲说你根本不喜欢我，你进教室的时候都不注意我，说明你根本不喜欢我的样子，我晓得我不好看。生气摔门，林染在沙发上郁闷，那门子道理，我看你第一眼就要喜欢你啊，恩，以后说话要注意了，其实林染是真的没有注意到有黄哲这么个人在班上的，林染一直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那段时间正在为了他周围的几个男人难受，喜欢他的，好像他都喜欢，因为他是那种来者不拒的人，不是说上床，都没有上过床，但是林染觉得被人喜欢就是被人肯定，对他来说很重要，其实林染很自卑，虽然跟他的同龄人比起来他算不错，从小就听人说这个小伙子好秀气这个小伙子好帅这个小伙子气质很好，但是他知道别人只是说他那张脸，他只有160多一点点，并且还有点单薄，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跟别人比起来那么难看，林染觉得要是帅哥就一定要手长腿长的没有180也要有175，他觉得自己是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大眼睛高鼻子薄嘴巴，但是再怎么好，都只有160那个点点高，再好都等于零，所以他认为只要有男人看上他就是好事情，至少自己有人爱，不做恋人做朋友好不好？事与愿违，那些男人都在没有顺利把他搞上床的第二天绝尘而去，他又开始伤心，做朋友不好么，难道自己这么不可爱。
林染最稀奇的是认识一个快要满30的蒋佟，蒋佟五官不端正但是气质很好，一七二公分高，不胖不瘦，有钱有事业，是在网上认识的，林染喜欢写些纠缠的文字在帖子里面，比如"极至兴奋的时候会说‘我爱你'。高频率的呼吸结束，开始为自己辩解，玩笑一句，你又何必当了真。谁又告诉你，我当了真了？"比如"嘴唇可以划破皮肤，甜丝丝的血腥里面，堕落到谷底。唾液可以流进心脏，蔓延到血管里面，感染爱情的细菌。"比如"我并非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痴迷，要，不要，都无所谓，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要么？你要的起么？我给的起么？"这些根本没有根据的装腔作势的多愁善感，并且假装不小心留下自己的电子邮箱，蒋佟说被林染的文字吸引，写信问林染，你能给我什么，是独孤高阳还是曲高和寡，林染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赞美冲昏头脑，觉得找到知己，那个时候林染还在上海实习，还在每天给刘成打电话，等公司的人下班走光了就抱着电话打，那段时间他疯狂喜欢王菲的半途而废"半途而废，你无所谓，伤了自由才能海阔天空，这真是自作自受自虐"。林染跟蒋佟每天写email但是不打电话不看照片，大家都觉得茫茫人海找到了对岸，好的不的了，林染又开始白日做梦，并且自说自划的规划未来，要怎么样怎么样，其实林染之所以要回成都，这个男人应该脱不了干系，两人见面，彼此不失望，疯狂做爱，第一夜做了不下七次，然后开始同居，再然后大失所望，林染敏感的嗅出这个男人绝对不能爱，因为这个男人不知道什么叫爱，蒋佟认为有钱就可以买爱情回来，钱的多少决定爱情的质量，而自己有钱所以爱情的质量一定要高，并且还一定要新鲜，林染知道自己只是蒋佟众多男人里面的一个并且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这个男人会喋喋不休的描述以前的恋情，但是好像每次都要穿帮，不是记错名字就是搞混淆剧情，他说话的时候深情与你对望，手里握着昂贵的碧欧泉的晚霜准备防皱，然后会补充一句，"碧欧泉这个晚霜是才进国内市场的，的确很好，说一瓶晚霜里面有好几千瓶矿泉水。"林染当时想，以后他会不会在别人面前说起我，会不会名字记错，剧情记错，说话的时候会不会用更高级的晚霜。
这个男人极度否认自己跟林染的关系，林染知道他嫌自己矮，但压根没有往心里面去，林染知道，他自己的心也不在这里了，当初会喜欢他只是因为他说他是被林染的文字吸引的，林染最喜欢别人夸奖他的东西写的好，林染问爸爸说"我可以不可以学中文或者外语？"爸爸说"林染我给你说你只能学工科不是建筑就是微电子其他的你休想。"林染哦一声。然后林染想这个就是命，自己要是当年学外语就留在成都了读川大了，肯定过得很糜烂，成都盛产五官精致但是气质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的美男。林染认为喜欢看书的男人是有内在的男人，他要找一个有内在的男人，可是并不如愿，他很快就知道这个男人有一种极度浮躁的心态并且也自卑于自己的长相的时候，他就跟自己说这个男人其实不能去爱，那就不爱，林染的观点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他非爱不可的，当然后来黄哲是例外。跟他在一起并没有妨碍林染做自己的事情，因为他们的交流不多，每天晚上会做爱，林染在下面，然后没有其他多的东西，其实对林染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所有的男人都一样，能用就可以，林染不喜欢说分手，也不喜欢开口伤人，除非他真的觉得自己爱别人了，不然他不会耍自己的脾气，不会提要求的，所以林染一直认为他是爱小东的，因为在小东面前才是那个骄横的林染，那个不可一视的林染，那个指手画脚的林染。
林染一生下来就被认为是个脾气好极的人，但是林染却不以为然的认为他可以蒙蔽所有的人。因为早产，林染还是婴儿的时候就倍受宠爱，二十四个小时家里的大人轮班看护，林染也乖，不哭不闹的，长的又晶莹剔透，虽然是出名的病西施，但是连打针的时候都不哭，爸爸把他抱在怀里，说，染染，我们染染变狗狗了，又生病了，然后用胡子去蹭林染的粉脸，那边护士已经把针扎到林染的小脚上了，手上扎了太多的洞，只能扎脚了。林染想自己喜欢男人，他爸爸也脱不了干系，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爸爸单独带的，妈妈那个时候在外地上班，林染的爸爸把他打扮的比那些妈妈在身边的小朋友都干净整齐，把铅笔削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文具盒里，把林染写的好的毛笔字一天一换的挂在墙上，如此如此，再加上林染的爸爸又兼具了很多的优点，有事业，有责任心，并且也是出名的帅哥，于是林染小小的心里面就有一种男人那么值得依靠，男人是样好多西的概念，林染的爸爸回家看见玩积木的林染总是把他举过头顶，染染今天拼了什么，好大的房子啊，好乖好聪明，然后用胡子去扎他，后来林染特别喜欢的男人是跟自己爸爸一个类型的，青青的硬硬的胡子茬，可以扎他，并且找男朋友也要跟找性格跟爸爸一样的男人。
其实林染最开始是有决心要跟蒋佟走到底的，因为他认为自己真的是风景看透了，男人也见多了，玩也玩够了吧，该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了，只是他错误的以为爱情跟做爱一样都是两个人的事情，对方并不领情，可能因为林染的年轻想暂时玩玩，最终腻味了还是要扔掉的，十一放大假，林染回家去陪父母，蒋佟出去找一夜情，事后神采奕奕的跟林染说那个男生是学表演的，长的极象日剧的偶像，做爱的时候喜欢不停喊他的名字，林染最开始还是难过，觉得胸口很紧，转而就好了，一点多余的反映都没有，继续窝在蒋佟怀里说要做爱，平静的让蒋佟觉得不正常，手忙脚乱的追着林染问，"你不生气吗？你不生气是不是？"林染说，"不生气。"蒋佟紧张起来，说"染染其实这么多人里面你对我最好，只有你才会帮我洗衣服和做饭，你不问我要钱用。"林染说，"不会啊，我对我以前的那些男朋友都这样。"林染感到蒋佟身体有变化，好像有些僵硬，林染觉得很开心，不要以为我比谁傻多少。
林染第一次去黄哲的家是十月十三号，其实在十月七号蒋佟给林染说了他的一夜情经历以后林染就决定跟蒋佟分手了，只是还没有把脸撕破，因为蒋佟说只是玩玩，林染看蒋佟接电话说你那个模特打的吧第二天蒋佟把手机留在家说林染我请你去吃饭你选地方，林染心软了一下。黄哲正好在这个时候出现，所谓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林染在想，好就好在我这么多次开始结束没有一次是青黄不接，真的不难过，有新的旧的也忘的快。
黄哲跟林染说，为了勾你我可谓费尽心思，林染说你就那么点大，你那里有那么多心思，说来我听听。
黄哲是某年九月十号第一次在课堂上见到迟到的林染的，林染因为昨天晚上风流快活没有准时起床，所以等洗完澡，头发没有来得及梳随便笼了件衣服就去上课去了，黄哲当时觉得眼前一亮，喜欢上了这个有懒洋洋的气质，精致的五官并且身上有kenzo香水，眼神落寞的男人，黄哲后来说，哥哥，你看起来真的很乖，懒洋洋的，大眼睛总也睁不开，说话也慢，跟身边的好多人都不一样。林染还是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上了两天的课，跟别人也是一点交流都没有，到了第三天，林染课间看见别人在看印着倒塌的一幢大楼的报纸，自己想问别人借又突然觉得不好，伸出去的头还没有收回来，黄哲就把报纸递给他，标准的普通话，"你是要看这个吧？"林染嘴角轻轻一抽，
"谢谢。你不是四川人，说普通话？"林染问黄哲
"我还以为你不是四川人，我昨天听你说普通话。"黄哲用四川话回答
"没有，我可能是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还以为在上大学，大家说普通话。"
两个人对着笑，四排洁白的牙齿，比谁的更白。
黄哲说，那个时候他眼睛里面的林染举手投足都是性感，尤其林染天生长着电眼一双，不小心瞄过来，电死了他，他用一秒钟就勃起了。到了后来住到一起了才发现原来林染活的乱七八糟，衣服乱扔，不是忘记刮胡子就是忘记梳头，连袜子都难得找齐两支配对的时候，黄哲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爱干净，不爱干净怎么做我哥哥，这么脏一点都不性感，你一点都不符合做一个GAY。林染说，我也没有说自己性感啊，还不是都是你说的，黄哲说，你再说。你嘴巴还厉害，再厉害看看。
黄哲跟林染说，以前你闻到我借给你CD上有CK one香水的味道没有，林染想起来是有很厚的香水味道，林染后来还问黄哲，你把香水打倒了啊，黄哲说，我故意的。黄哲说这个是我主页的地址你去看嘛，黄哲说你看我上高中的时候做的杂志，黄哲说你昨天一个人去吃冰激凌也不请我吃一个你好小气哦，黄哲说你上午是不是说王菲出新专辑但是买不到，黄哲拿出来正版的CD。
多少钱？林染问
你下次帮我买就可以了，还钱不要。
黄哲后来说，哥哥，那个时候你对感情好迟钝哦，你是不是天生脑壳就很笨？
林染说，你哥哥就是笨，可能是小时候鱼吃少了。
黄哲说，所以你长大了就很喜欢吃鸡鸡是不是。
哲哲，你再乱说！
黄哲见林染好像还是无动于衷，最后干脆请林染到家里面去做客，反正黄哲一个人住一套大房子疯到再晚都不怕，林染记得那天在oicq上碰见黄哲，黄哲说你今天晚上做什么，这么有空上网，林染想说是蒋佟今天出去了我一个人，不上网做什么，林染说我看看新闻，满无聊的，黄哲说不然你来我家，林染说不行吧公交车都没了你看看都10点了，黄哲说那你就打的，林染说不行好贵，要30块钱勒，我一个星期的饭钱都没那么多。黄哲说我帮你出，林染觉得这个小家伙满有意思的，说你请我有没有东西招待我啊，黄哲说你要吃什么，林染说至少要有冰激凌巧克力开心果七星烟吧，黄哲说都有，你来，林染要了地址，然后收拾了一下打车去了，林染说，黄哲你们这边几点关大门，黄哲说难道你今天还要回去？林染哦了一声，大概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结果当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大家抽烟聊天，听音乐，王菲刚好出了新专辑，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黄哲送林染走，林染觉得自己又会错了意，想来也是，黄哲这么年轻，这么帅，昨天晚上乘黄哲上厕所的时候还检查他的电脑里面有没有同志网站的地址都没有找到，黄哲肯定不是拉，结果到了下一个周末，黄哲问，林染，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要不要去我家帮我的狗洗澡，林染说有空啊，林染想起来蒋佟每个周末都不在。然后黄哲跟林染去买晚上吃的东西，黄哲说"你喜欢不喜欢喝朗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