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夙————eggy-hab
eggy-hab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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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啊,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不知不觉,唇贴上了那几缕耀眼的金色。梦中的少年不知在呢喃着什么,一不留神晶莹的液体越过浓密的睫毛渗了出来。敖磐突然看呆了,那从脸颊滑落的泪珠如天边陨落的流星般,竟比这水域深处所产的水莹珍珠更为美丽,美丽得让人心痛。手指不由得伸向前,轻轻抹去这记录着悲伤的痕迹,放到嘴边,咸咸的,还有些苦涩,发自我心中的苦涩。敖磐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虹说的没错,我是真的爱上这个人类了。
煌昏昏沉沉地一直睡到近午时,几次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身边有个暖和的东西,不假思索地抓着又陷入梦境。直到睁开眼睛,才发觉敖磐笑盈盈地对着他看。
"煌,原来你那么能睡。"轻柔地在他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昨晚睡得还好么?"
"唔......嗯。现在什么时候了?"
"大概正午了罢。"笑着回答,接着抓住煌正在揉眼睛的手,"别揉,眼睛都肿了。那么漂亮的金瞳都快成兔子眼了。"
煌还是有些神志不清,抬头看着满脸温柔的敖磐。那眼睛微微肿胀着,但分明不是揉出来的,他应该不知道昨晚哭了吧。
"好了,该起来吃饭了,肚子饿了吧。"敖磐拍拍少年白里透红的脸,终于使他清醒过来。
"磐,你......没去早朝吗?"
"呵呵,你这样抓着我,我能走开么?"敖磐搭在煌背上的手稍稍动了下,另一只手将羽被掀开一个角,煌这才想起来迷糊中那个温暖的东西是什么,红着脸低头,双手果然还牢牢地抓着敖磐,指甲都掐了进去。
"对不起......"煌小声说着,想将身子挪到一边,却不料被敖磐紧紧抱着,柔软的唇送上了吻。
"好些了么?"
"嗯......"
"想回艾斯蒂克么?"
煌趴在敖磐身上,半晌终于摇摇头,"我......无颜回去面对帝国的一切。母后......是怎么死的?"
"似乎是操劳过度而病逝的。"
"果然是因为我,"煌低声道,"因为我使母后伤心憔悴,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只会被人耻笑而已......"
"那么,你就一直在我身边罢,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充满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耳边,煌诧异地仰头,敖磐黑色的眸子里闪着似曾相识的光芒,那是从前父皇与母后相视的目光,那是"他"擦拭赤灵时的目光......
斯蒂亚丧失国母,举国上下服丧三日。龙宫中的煌也亦然。三日内,煌解下了所有饰品,只着黑色棉袍,膳食也仅以蔬果为主,那些鲜美的珍肴丝毫都不沾口。敖磐虽有心疼,但也不忍阻止他最后唯一能尽的孝。
三天过后,原本被以为会继续消沉的煌却意外地开朗起来。开怀地与燐畅谈各种趣闻,时常骑着蛟在水底游玩,与敖磐在一起的时刻更是笑脸盈盈,或是亲密地相拥相吻,或是无间地偎依谈笑,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是刻意在隐藏心中的痛吧。敖磐虽是如此明白,却从不表露,一味地宠着惯着心爱的少年,每夜温柔地搂着他入睡,早晨悄悄地压好被褥在那天使般的睡脸上印上唇印,依依不舍地离去。煌是他的宝贝,一碰即破的瓷娃娃,那触手可及的笑容,却是会在须臾间化为乌有的曦雾。
对,这确实是刻意的伪装。但这样的幸福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了,这样的自在无忧。曾经在皇姐成为巫女之前,在那些贪图名利的求婚者到来之前,皇宫中的生活是多么令人怀念。经常装病不去听那些冗长的教课,溜到皇宫外寻找新奇的东西带回给皇姐。皇姐虽然会不悦地训斥我,但总是带着微笑接过我手中之物,然后给我补上那些戴着单边眼睛的老爷爷们唠叨的内容。
现在一切都那么相似,磐给我我想要的爱护和宠溺,什么都顺着我。我什么都可以不用想,不用去关心,只要笑着呆在他身边。
"磐,快来!"寝宫门口,煌兴奋地拉着刚回来的敖磐的袖子。
"怎么了,我的煌,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敖磐捏了一把煌的脸,迈步走进屋子。
"你前些天送我的那对人鱼快要生小宝宝了!"煌把敖磐拉到墙角,一个巨大的水晶缸中,游着两条生灵,手臂般长,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鱼的尾巴。这种纤细的生物雄的生得英俊潇洒,雌的则是美丽动人,时常被贵人们作为礼品赠送。前几日煌无意间听人说起,敖磐就特地命人挑了一对上品送进宫来。
敖磐凑近鱼缸,只见那条雌性羞涩地躲在水草中,微微隆起的腹部正闪闪地发出亮光。煌好奇地睁大着眼睛,却不料一块暗色绒布遮上了整个水晶缸。
"磐?"
敖磐含笑将煌搂到怀里,"你这么盯着人家,还有谁好意思产子呢?耐心等着罢,半个时辰就够了。"
绒布上,几丝光亮透了出来,形成一个浅色的光斑。煌目不转睛地看着,光斑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终于伴着一声水花声,光亮笼罩了整个墙角。敖磐揭去绒布,两条人鱼双双跃出水面,将那新生的孩子送到敖磐手中。煌探头张望着,只有巴掌大的雄性小人鱼正在敖磐掌心中蜷着身子甩着金色的尾巴。
"给他起个名字罢。"
"嗯,"煌可爱地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靠倒在敖磐身上,"就叫磐好吗?你不在的时候,他可以像你一样陪伴我。"
敖磐愣了一下,接着抚了抚煌的秀发,另一只手将小人鱼送回到水晶缸中,"好啊,他从今天起就叫磐。"
鱼缸中,那对露出水面趴在鱼缸边缘的人鱼夫妻欣喜地笑着,抱在一起庆祝着他们孩子的诞生。鱼缸外,龙族的王与人类的少年相亲相吻,相互依存,相互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磐他爱着我,我知道,可这真是我想要的幸福么?这样真的好么?我真的可以抛弃一切么......
水晶宫中近来有些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敖磐在辉务殿的时间变得长了,出入宫殿的不少人脸上都带着严肃的表情。虽只是弱冠之年,但生长的王宫中的煌察觉得出来,那是浓重的硝烟味。
"磐,发生什么事了吗?"煌想一只小动物一样软软得靠着敖磐,轻轻地开口询问。
敖磐伸手隔着做工精良的缎袍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煌的背脊,"没什么,只是我准备出征去讨伐血腥之王。"
煌惊诧地坐起身,一阵心绪涌了上来。"是......为了我......?"
敖磐点头,一如既往地自信地笑着,"我答应过你的事,怎会食言呢?"
"可是,就为了我而出动龙族的军队......"当初曾经对父皇的拒绝不满,但当真正的现实摆在面前时,煌却不得不承认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惊动大军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敖磐冲着少年翘了翘嘴角,"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有令兵将信服的法子。"
煌点点头,又重新躲进那温暖的怀抱中。许久,又开口。
"磐,我能一起去吗?"
"不行,"敖磐皱了皱眉,"那种充满令你痛苦回忆的地方,我怎舍得让你再去?你就乖乖地等我回来罢。"
"嗯。"果然被否决了,但心中却还是想见那人一面啊,即使有现在的一切,却还是不能忘怀那人。
"放心,我不会当场杀了他。那血腥之王,我会将他带回这里,使他跪在你面前向你赔罪。"敖磐似乎看穿了煌的心思,如此安慰道。
"嗯。"煌应和着。但是,那人是血腥之王啊,要将他擒回,那是何等困难之事。光凭道听途说根本无法了解那人的强大,只有亲身经历,但能在那剑下苟命的又能有多少呢?
"磐,你一定会回来的吧。"
煌的担心却换来了敖磐少许的不满,闪着尊严的黑眸盯着少年,"你难道认为我敌不过那区区一个血腥之王?"
煌条件反射地摇头,甜甜地一笑,接着接受下来自龙王的亲吻。

出了华龙宫,敖磐脸上的慈和宠溺不复存在,漆黑的眸子里尽是王者的冷峻和复繁的心机。
"蜃,出兵的事宜准备得怎样了?"御书房中,敖磐召来东方青龑军的统帅,龙族四将军之一的蜃。
"是,陛下,只等陛下一声令下。"蜃的声音恭敬却不卑不亢,青色深沉的眼睛不失分寸地看着他的主君。
"怎么了?"
"陛下,臣认为陛下此次并无亲征的必要。"
"无妨,本王正想看看那血腥之王究竟长得怎个模样,能令这魔法大陆如此为之胆战。"敖磐躺在靠椅上,勾起一抹魅笑,"想来,本王还要当面去谢他呢,助本王登上这王位。宫中之事交由虹本王也无不放心。"
蜃站在原地,默默地收回了刚才的进言。虹与他是自敖磐皇子之际便跟随在他身边的心腹忠臣,一文一武,不贰地辅佐着敖磐。十几年前,身为长子的敖磐理所当然地被立为太子,但来自深得前代龙王宠爱的二皇子的威胁却无时无刻地逼近。直至去年那场震惊全族的血腥风暴......想到此,精通百般武艺的蜃也不由得心冒冷汗,那暗飒究竟是何许人也!数百人的龙族精锐竟毁于一人之手!
"本王那自作聪明的二弟,到头来还不是自讨苦吃。"敖磐的语气随意得不关己事,好似谈论的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父王也是偏心,居然私底下把龙族的镇族之宝传给二弟,不过正因为此二弟才会引火上身,还来了个飞蛾扑火。"
"陛下,那东西要是不在血腥之王身上,该如何是好?"
"笑话!那血腥之王还会把这等灵丹扔了?即使他已将它下肚,我也定让他吐出来!"
龙族四方将军统帅着四方军队,东方青龑军,南方红龚军,西方白垄军,北方黑詟军。四将军中,又以东方将军的地位最上,乃是满朝武官中的最高官位。敖磐登基,这个重要的位置自然给了心腹的蜃。
水晶宫外,青龑军千余将士汇集一堂,胄甲兵器泛着水光闪闪发亮。身着钦赐战袍的蜃立于阵前,一语不发地检阅着自己的军队,那严厉的目光实在看得叫人心慌。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良久,蜃转过身,单膝跪下行礼,迎接从宫中缓步走出的敖磐。
一身金色的盔甲披在身上,黑绢般的长发随意地扎起,乌黑的眸子射出犀利的目光,这平常已是俊美非凡的龙王,此刻更显得神采奕奕。
"好。"敖磐一扬手,呼来自己的坐骑。正想出发,视线却突然被一个奔跑而来的身影吸引,皱了皱眉,敖磐不自觉地缓下那凌厉的目光。
"煌,怎么跑这里来了?"敖磐伸出双臂,接住直奔他怀里的少年。
"磐......"煌轻轻呢喃着。
宫外的士兵们无不小声议论着,早听说他们的主君有个人类的宠儿,没想到竟是如此亲密,竟能让他们威武冷峻的君王露出这样的温柔表情。看那身影,挺纤细的,不知脸生得怎样。正在此时,少年突然抬起头,那绝佳的脸型配上精巧的五官,那眸子仿佛十五的明月,那秀发则是漫天的星辰,妩媚却不失少年的阳刚,还有一丝平常人所没有的高贵皇族气质。士兵们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如此美人,怪不得陛下特地去斯蒂亚带回来,还深藏在宫中不让人见。
"煌,我不在的时候别到处乱跑,有什么事就去找虹。"敖磐的声音很小,但那充满宠溺的样子,从背影也感觉得到。
煌嗯了一下,"磐,一定要回来,"煌顿了顿,几次欲言又止,许久终于鼓足了勇气,"我,喜欢你,所以一定要回来......"
敖磐被这突如其来表白怔了一下,煌不顾在场那么多人,伸手拉下敖磐的脖子对着那唇就是一吻。
放开手,煌凝视着面前的男子,素来冷静的敖磐竟然失常得半刻才回过神。
"放心,我的煌。"笑容渐渐绽放,重新将少年搂紧。
"嗯,"贴着夜夜共眠的胸膛,煌轻轻地再次启口,"磐,暗飒的那把剑,要小心,那把剑......"
拍拍少年的背,敖磐终于松开手。
"那我走了。"
转身回头,面对大军,那黑瞳中没有丝毫犹豫,重拾龙王的傲然和霸气的敖磐毫无疑问是给将士们最好的兴奋剂。呼声响彻水晶宫,一旁的蜃也暗暗放下了提起的心,他的主子依然是公私分明,正是那份冷傲收得了自己的忠诚。
浩荡大军出发,煌靠在柱子上,目送着最前方那黑色蛟颈上远去的人影,心中一阵不知名的味。
沙漠岩洞中,半梦半醒的黑发男子睁开眼睛,随意地用手梳了梳长发,挑起一个阴笑。体内的赤灵鼓动着,那感觉与其说是危险的警示,倒不如说是杀戮前的兴奋更为合适。
"到底是来了。"暗飒自言自语了一句,伸出手凝视着掌心,"你也等不及了吧。"
暗飒出神地看着,那思绪似乎飘向了遥远的地方,不过很快赤灵激烈的波动又将他拉回到现实。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子,紫色的眸子迎着初升的阳光,却依旧看不见一丝暖意的金色。
早晨的沙漠,太阳刚露脸,气温便开始急速爬升。夜晚出来觅食的蝎子百脚也有些受不了渐起的酷暑,忙着往沙子中钻。
浅蓝色的天边依旧无云,清澈透明的蓝大概是白天的沙漠中唯一的风景。微风卷着热浪袭来,暗飒眯起眼,将头转向了东方。
黑色勾绘出了天际线,乘着晨曦,时时闪耀出几点金属的金银光泽。黑色越来越浓,越来越近,依稀可辨出人和坐骑的影子了。看那气势,五百,七百,八百,超过一千余人了。双色的战旗飘扬着,青色上头一个"龑"字,而那金色底纹上的则是一个苍劲有力的"敖"。
"嗬。"暗飒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驻足原地不为所动地看着龙族大军将自己团团围住。金色战旗下,黑发的男子冷眼朝向同样黑发的暗飒,那模样俨然就是九五之尊的龙王敖磐。
"你就是血腥之王?"缓缓开口,那口气威严却带着些不可置信。披散的黑发,匀称修长的身材,高高的额头,挺拔的鼻尖,无缺的唇型,还有那透着寒气的紫眸,就这样一个人竟生生灭去了白垄军几百将士。不过,那容貌确实与自己有些相似,难怪那天酒醉的煌会把自己认错。
"原来我暗飒值得龙族出动如此大军,还引得龙王亲征。呵,太抬举我了吧。"暗飒面无惧色地抬头望着敖磐,接着又把视线移到了他的坐骑上,"蛟么,原来这蛟还能在沙漠中飞行,龙王阿,你就不怕晒着它?我看还是乖乖滚回水里去比较好吧。"
蛟虽然不会说话,但却听得懂,扬着胡须狠狠地瞪了暗飒一眼,看来它也受不了这样的毒言侮辱。
敖磐拍拍自己的坐骑,安下它的性子,接着道,"血腥之王,本王的目的你应该明白,老实将玄阳丹交出来,本王兴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噢,原来龙王不是为了你那被我玩腻了的娈童而来啊。嗬,你们敖家兄弟倒都是一个样。"暗飒不轻不重的嘲讽却引起了敖磐的勃然怒气,一些士兵们的窃窃私语更是令他缩紧了眉头。对煌的侮辱他可以充耳不闻,但他今世最忌的就是将他与他那个一事无成却偏偏博得宠爱的弟弟相提并论。
"你倒是交还是不交!"
"那还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战号响起,蜃大掌一挥,全军压上,明晃晃的兵刃齐对着这孤身一人。敖磐仍旧在空中俯瞰着,猜测着此人究竟有何本领。
人群中的暗飒不慌不忙,视线一扫,第一批攻来的也就一两百人。邪魅地一笑,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大地发出了振鸣,沙粒开始跳动,冲上前来的士兵们觉得脚下不对劲时,沙地已经开始松懈,流沙拽着士兵们向地下拖曳,那速度之快令人措手不及,转眼间几十人已经不见踪影,活埋在这开始发烫的黄沙中。稍稍靠后的士兵们急忙后退并使出结界,才保住了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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