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夜+也许会寂寞————秀人
秀人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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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夜

偌大的咖啡店里,我独自坐在临街的落地窗前,一边握着温暖的卡布奇诺,一边静静地观察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阴沉的天空,乌云密布。天气预报三天前就声称暴雪将至,可是直到今天也没有动静,都说现在的天气预报形同虚设,看来不假。
  圣诞即将来临,街道上的情侣们渐渐多了起来,有明目张胆的男女手挽手亲密地黏在一起,也有不太张扬的,走到很靠近,却可以感受到他们身边散发出来的暧昧气息。呵呵,没有一个孤独的人。
  真好,那么多的情侣哦,有兴高采烈的异性,还有含情脉脉的同性,简直是情人的天下嘛!忽然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咖啡店的店长,不知何时也凑到我身边来一起看街景。
  瞪视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我无奈地推开它,"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不要突然这样冒出来吓人?店里没生意做了吗?"
  "镜子"对着我苦笑,"你自己不会看啊?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今天的客人这么少,我看哪,八成是你那张冷冰冰的脸作祟,害得客人们都不敢进来。"
  切,自己明明和我长得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还敢说这种话。
  "我说,怎么不见你去交个男朋友啊?"安忽然鸡婆道。 "我已经好久没看到你和别人出双入对了耶?"
  我懒洋洋地:"烦人。"
  她很不可思议:"不会吧?想当年你可是风靡校际的交际花啊!交往过的男生少说也在两位数以上,怎么现在说这种话?简直是丢我的脸嘛!"
  "什么风靡校际的交际花?"我作势要将一整杯咖啡到在她头上,"说得人家好象做什么特种行业的一样。小心我去告你毁谤!"
  她大笑,躲开攻击,转身去招呼刚进来的一位客人。
  安最近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如今正处于甜蜜阶段,看来圣诞节我势必要孤家寡人了。
  微笑着扭过头看着窗外,我再度陷入恍惚状态。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安和她男友的恋情轰轰烈烈了一段时间,就没有什么动静了,也不见她忙于出去约会,也不见她热衷煲电话粥,冷静得像是一个端正的好孩子。
  问她,居然给我皮皮地回了一句,分了。
  谁甩了谁?
  我谁了他。
  大惊失色,早知她如此喜新厌旧,当初就不该退缩的。白白浪费我美丽的手足情。
  安蹑手蹑脚探上来,说既然我都分手了,你也算了吧。
  我一把推开企图染指手中薯片的魔爪,义正词严的申明:"本人才没有某女那么朝三暮四,得陇望蜀。再说我们之间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作什么要分开?"
  对方笑得狰狞,宁你不过是一时赌气,何必与自己过不去?那男孩根本不适合你,速速分手可保世界和平.
  我怒气冲冲指着她道:"你姐姐做事善始善终,决不会对人始乱终弃,死了这条心!"
  她不语,笑意盈盈,转身去也。
  我奇怪怎么这么容易争取来一室清净,环顾左右,发现吃了一半的薯片已不翼而飞。
  天阴,有雨。
  放学后的教学楼外源源不断地涌出雨伞织就的河流。没有伞的人匆匆穿梭于他人的伞下,借以避雨;带伞的人不急不徐,漫步前行。
  安属于比较有先见之明的人,早上一看天色不对,遂决定带上一把折叠伞以防万一,当时我还笑她杞人忧天。
  男友忘记带伞,正好名正言顺的与我共患难。
  看着莫名兴奋的他,我也不好说什么,倒是有些惊讶男生竟会有此等雅兴,或是愚不可及的罗曼蒂克,想要体会与恋人雨中漫步的滋味。随他,反正雨也不是很大。
  但,雨居然就给他产生愈演愈烈的趋势了。
  出了校门没多久,我俩已经快进化为落汤鸡。站在一家小小的唱片店门口,我指望着有人来搭救。
  也许是我的虔诚祷告感动了上天,救星来了。安撑着看来分外可爱的伞儿,一脸调侃地望着我。
  杞人忧天,恩?
  我无言,这种有求于人的时刻,当忍则忍。
  或许良心发现,安终于大方地招手,过来吧,我们一起回家。
  我正要开步,衣角却被人拽住。回头一看,男友正以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我。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指控的语气。
  我一时语塞,确实,就这么丢下男友自己先走好象是有些不对。"那要怎么办?安的伞又装不下三个人。"我为难地问。
  "那你陪我等雨停了再走。"
  啊?要是雨不听怎么办?
  "要是雨不停呢?"安不耐烦地开口问。连问题都与我想得一模一样,不愧是我的孪生妹妹。
  "......我不管,你先走就是了。"男友的口气竟像个任性的小孩。
  "拜托,你未成年啊?还要人护送你回家不成?"安的口气开始不爽。
  "你怎么这么说话?"男友也有些不快。
  "我怎么说话了?"安不知为什么好象针对他一样,浑身带刺。
  "......"察觉到周围刺探的目光越来越多,我浑身不自在。"STOP!"
  正在争吵的两人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突然发飙的我。
  我不发一言,默默走出避雨的店门口,气冲冲地回家。安在身后大声叫着,但我就是不回头。忽然左臂一紧,男友上来捉住了我,平时文静的脸上此刻居然漾起一丝阴翳:"你这是和谁赌气?"
  新发现,原来一直木讷腼腆的人也会有这种表情,真是枉我与他交往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现。
  我甩开他的手,用书包盖着头,淡淡地说,你们慢慢吵,我先走了。
  他不料我如此不给面子,呆了一下之后大声说,你走的话,以后就不要来见我!
  这是演的哪一出?他以为他是谁,八点档肥皂剧里的悲情女主角?
  忽然觉得男友很幼稚。
  后来我还真的没有见他了,倒不是理亏,而是由于自作自受淋了雨,结果染上重感冒,又差一点转化成肺炎,在家足足休息了半个月才返校。而当我回到学校时,他已经转校了,听说是因为父亲调职的缘故。
  不了了之的交往关系,不了了之地结束。我没有一丝的留恋,看来当初还真是在赌气呢。
  安拿眼白看着我说,这就是你的善始善终?被人始乱终弃了吧?
  一个枕头砸过去,整个世界清净了。

时间像是无声无息的流沙,在不经意间,匆匆溜走了。一转眼,我们都成为了社会人,并继续在社会上里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傍晚,咖啡店停止营业,我们回家享受自由。
  "在想什么?"安捧着她的最爱--红茶--来到我的身边,并与我挤做一堆蜷缩在电视前的沙发里。
  我抓着遥控器胡乱地换频道,一边懒懒地说:"在想以前的热血青春。"
  "扑哧......"她险些一口红茶喷出,狼狈地擦着嘴角,"我还年少无知,壮志凌云呢。你病了?"说着便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我丢了一张纸巾过去,"擦擦。"
  "还不都是你害的......对了,说到以前,今天我看见阿戎了。"安忽然神来一笔。
  心中一悸,随即若无其事的应了声:"哦。"想想又补了句,"在哪里看见的?"
  妹妹笑的诡异:"GAY BAR。"
  什么?我微愣,接着古怪地看她,你没事做跑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拜托。"老妹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那不是重点吧?我在同志旧吧看见了阿戎哦!而且......"她故意停了下来,想钓我的胃口,"而且什么?"我如她所愿地问。
  "而且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哦。"激动地公布谜底,不知道哪里值得如此兴高采烈,她是何时变成同人女的?
  我冷眼看她,GAY BAR里面男人所占比值超过百分之九十,他身边有九个男人不一定就说明他是GAY吧?
  "身边站着男人的确不奇怪,如果那个男人正在吻他的话又说明什么?"安的表情像极了循循善诱的优秀女教师。
  "非礼。"
  "宁宁啊......你在逃避现实。"安用力扳过我正看向电视的面孔,"这是没有用的,阿戎就是个GAY,你早就应该醒悟了。"
  是啊,我早就醒悟了。但是非要再一次把它翻出来见光吗?
  我丢下遥控器,站起身,"突然好困,我先去睡了,晚安。"
  被我抛弃的安不敢置信的在沙发上大叫,喂喂喂,你不是吧?
  不理她,明天早上就会一切如常。
  该死的安,害我今晚注定失眠。
  阿戎是我大学里交往时间最长的男友,而且也是我最喜欢的那一类型。健康的肤色,开朗的笑容,整个人犹如阳光般的存在。当我和他交往的那一段时期,不知有多少暗恋他的女生怀恨在心,咒我上街被车撞,上学被人抢(这是安在和她男友约会偷听来的)。
  所以我在这一次的手脚比安快了一步,在她还没有注意到时,我已经告白成功,和人家手牵手约会去也。
  安气愤地哇哇大叫,说有这么优质的男生居然瞒着自己,实在太没有手足情谊了。
  我轻轻拍拍那张和我如出一辙的脸,笑嘻嘻的讽刺,我的手足情谊早和我的"第一次"给了你,忘了啊?
  她蓦的红了脸,挥开我的手转身跑开。
  搞什么啊?莫名其妙的望着自己的手心,没有藏着图钉啊?
  阿戎是个很温柔,很细心的男生,他非常的会体谅人,会在拥挤的公车上注意帮我挡开人群,走在大街上也总是让我*近内侧,有时我都觉得这么细心的男生简直快成为稀有品种了。
  只是偶尔阿戎显得会有些不解风情,譬如当气氛刚好,适宜接吻的时候。
  阿戎绝对不是那种保守的人,他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我招摇过市,招摇到我都觉得他在招摇。可是一旦我们二人相处的时候,他却会时而露出心不在焉的表情,接吻也仿佛为了证明彼此的关系。
  安在和我呕了两天气后就恢复如初,而且也找了个新男友,原来的那个好好的酷哥也蹬了。新男友非常沉默,长相属于阴柔美,绝对和阿戎属于相反类型。而且和我们见面是总是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有点类似于嫉妒。
  嫉妒?对谁?我?还是阿戎?
  我在想什么呢?失笑地摇摇头,把这个古怪的念头甩到一边。
  安不知是何居心,老爱拉着我们一起去四人约会,我虽然奇怪,也无可奈何。
  但是阿戎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方式。
  "我们不能有自己的二人世界么?"一天在又一次四人约会时,他私下里问我。
  没办法。谁叫安是我妹妹,我挽起他的胳膊,你讨厌我妹妹?
  怎么会,他立刻摇头。
  那是讨厌她男朋友?我进一步推测。
  他忽然沉默,然后好象是下决心否认什么似的说道:"对,我不喜欢他。"
  咚!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我们俩一起回头,看见安的男友阿槐脸色苍白,手里的冰淇淋已经掉下,尘归尘,土归土。
  怎么回事?阿戎的面色也不太好看。
  对方握紧了拳头,正当我担心是不是两人会开打时,对方语气不稳地开口:"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惨,果真被听见了。我有些担心地抓紧了阿戎的衣襟。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阿槐看见我的动作后好象更生气了,他瞪了阿戎一眼,转身就跑。
  不是吧?这么没度量?安还在这里啊。
  没想到安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对着阿戎说,你不去追?小心以后会后悔。
  搞什么?该追也不是阿戎吧?我一时转不过弯来。
  阿戎突然按住我的肩膀,表情凝重,宁,对不起,我一直都瞒着你,其实,我是个GAY,我喜欢的是阿槐!
  我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一时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他仿佛没发现我的异样,只顾自己一吐为快,对不起,我和你交往是因为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会伤害到你,都是我不好,可是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对不起,真的很抱歉,再见!
  一阵风似地说完,阿戎立刻转身去追阿槐了,徒剩下我们这对同时失恋的双胞胎。
  好不容易从震惊与打击中清醒过来,我扭头看向安,"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她的表情在夜色中高深莫测,许久才回答:"对不起。"
  我笑,为什么今天老是有人和我说对不起?是不是很多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安急急地跟在我身后,解释道:"其实那次阿槐把我误认为是你,向我挑衅,结果我才知道阿戎一直都喜欢他,只是不敢面对而已,所以......"
  "所以你就一时兴起,想尝尝当红娘的瘾,假装扮做一对来接近我们?"我冷冷地接上她的话。
  安停住了脚步,静静地看着我,我不是一时兴起,宁,只是不愿意阿戎利用你来掩饰自己的懦弱而已。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都是了你。
  我不语,一个人慢慢回家,我需要冷静。
  阿戎成为我最后的一任男友,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安还是男友一个接一个的换,也不知道累。明明我都不和她争了,还是喜欢将自己的恋爱经历如履家珍般的倒给我听,一直到我发觉男人都不是完美的为止。

"叮铃铃,叮铃铃,铃儿响叮当......"圣诞歌已经开始像流感一样从各种商店蔓延至大街小巷,花花绿绿的彩带和苍翠的冬青花环装饰着全世界,圣诞节要到了。
安经营的咖啡店生意空前地忙碌了起来,最近已经不常见她和男友卿卿我我,倒是成天忙活在吧台,甚至连我这个不问事事的股东也拉了过来帮忙。
喂!那是抹布,擦桌子拥的,不要拿来擦咖啡壶,不卫生。安一把抓过魂不守舍的我手里的抹布,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你在发什么呆?
我回过神,不好意思的去收拾客人留下的空茶具,没有说自己正在想到某一个人。
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无法释怀,对阿戎的心情依旧未曾更改啊。
叹了口气,端起一摞茶具,转身走向吧台,一不留神,撞到了刚好进门的客人。
"哎呀!"连人带东西摔倒在地上,我暗叫糟糕,一边揉着摔痛的膝盖,一边连忙站起来向客人道歉。
"对不起......"刚出口的道歉在看见眼前的人之后生生地截断,我惊讶于眼前熟悉而陌生面孔,这真是......想着那个谁,那个谁就到啊!
对方看起来与我的吃惊程度不相上下,不过他立刻恢复过来,温和地询问:"你没事吧?"
"......还好,欢迎光临。"看清他身边的人之后,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阿戎看来有些尴尬,他不确定地看着店堂里面,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我点头:"这家咖啡屋是我和安经营的,请进。"
阿戎犹豫不决,踌躇再三,使得他身边的女孩有些莫名其妙,戎,你怎么了?进去呀。
喝!居然叫他戎,看来交情非浅。我意味深长地扫过他们俩一眼,礼貌周全地将他们引至靠近窗口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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