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弓术很强，这一点在座的不是菜鸟都能看出来。但就在箭中那玩家的前一秒，一道霸气十足的强力风刃"唰"的一声砍过去，将箭支斩成两截。
    银羽金顶的鹰威风凛凛地掠进窗，扇扇翅膀，落在一个不起眼的玩家肩上。
    "你是新来的把？居然敢这么大胆扫‘中世帝国'的面子？！"为首的青年径自去一个空桌旁坐下，跟在他后面的一个灰衣法师冷冷地问。
    雪灯摸了摸沧的脑袋，和和气气地回答："既然你们吓走了说书人，坏了在座这么多人的兴致，何不让个步，好好吃顿饭？"
    话音刚落，一箭射来，可是还没有靠近雪灯就被一团火球焚毁！
    雪灯为了锻炼召唤技能，平时一直都召唤小精灵状态的精灵，让它们隐身陪在身边，现在陪伴他的正是小精灵状态的伊服里特。
    "你！"女孩两击落空，大为恼火。怜砂苦笑，站起来右手在脸前虚晃一下，变回原貌，上前一步挡在雪灯之前温言道："各位，来即是客，请入座吧。今天怜砂做主请各位一顿，还望各位赏个薄面，不要与怜砂的这位朋友计较了。"
    那边雪灯也不想惹麻烦，安安静静的喝茶。带头的青年知道怜砂是"春满楼"里极有分量的人物，点点头，示意同伴们过来坐。
    那几人刚刚离开楼梯口，楼梯下传来"咚咚"上楼的声音。雪灯暗道不好，还来不及反应，一个酒红长发的年轻女玩家出现在楼梯口，继而直扑向雪灯！
    雪灯当然挡不住这么凶猛的一扑，有些狼狈地被那女玩家压在桌子上起不来。这么长时间过去，易容也失效了，加上雪灯现在穿的衣服被打翻的茶水弄湿，他只好一边微弱地挣扎一边点选换装备。
    绯凤绝焰一上来就看见一个诡异的场面：一个红发女玩家八爪鱼一样缠在他的宝贝守护者身上，几乎全二楼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
    "小焰不要！"千钧一发之际出声，雪灯阻止了绝焰继续攻击，"她是我的......"
    "小弟，他是谁？"女玩家及时抽身用一把细剑格挡下绝焰的攻击。可是她的力量及不上绝焰，再晚一秒，绝焰就会把她的脑袋连她执剑的手一起削下来！
    雪灯忙站起来，安抚地拍拍绝焰的背："小焰，你误会了，她是我姐姐......"说着又转向女玩家，"姐姐，他是我的守护者‘绯凤绝焰'。"
    "剑魔？"林姐姐挑起柳眉，与绝焰同时收剑，"小弟，你太夸张了吧。"传说中手持魔剑"尊之制裁"的剑士残暴冷血，是魔王的大王子。他是魔剑的主人，也被魔剑控制，拥有无与伦比的强悍剑术......因为他杀了太多神族，背负着数不清的罪孽，所以人称"剑魔"！
    "阳光灿烂的月子......"怜砂看向女玩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1/2苍穹'的会长是你的......姐姐？"
    "现实里是。"雪灯无奈地笑笑，"姐姐，你的名字......"
    "谁规定孕妇不准玩‘世界传说ONLINE'？"
    敢情她用"月子"做名字还有这种原因？
    "姐夫......"在家里，雪灯一对付不了问题姐姐就会把姐夫拉出来救急。
    "别管他！"阳光不屑，"小弟，你确定他是......"
    "姐夫好......"阳光回头一看，一个英俊高大的西方男骑士苦笑着向自己走来。
    怜砂自言自语道："太好了，是不是要把楼主也叫来，干脆来个四方会盟？"要知道，刚来的这个骑士不是别人，正是第三大公会"圣光骑士团"的团长莱特！
    阳光只竖起食指一指，莱特立马止步。阳光满意地点点头，拉住雪灯的手，环视一圈，大声宣布："各位，他是我的弟弟，非常厉害，请各位多多跟他交朋友！"
    "......大家好，我是明·雪灯......"被赶鸭子上架的雪灯只好自我介绍。
    "哐当"一声，中世帝国领头的那个青年猛地站了起来，从刚才起就没正眼瞧过谁的一双利眸直直定在雪灯身上。
    一样的纯白装束、一样的优雅气质、一样的温和语气、更加精致绝伦的容颜和......一样的感觉！
    雪灯奇怪地迎上他的目光，那个青年用不稳的声音问："你......是......"喘了一口气，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名字。"雪夜明灯？"
    这次轮到雪灯的脸失去血色。绝焰感到他的不安，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深呼吸一次，雪灯放开绝焰的手，周身的柔和气质忽然变得冷然疏离。他平静地看着黯蓝短发的青年，稳稳地说出一个让青年欣喜若狂又心痛如绞的字："是。"

    尘封往事
    第十章
    绝焰以前没有玩过网游，自然不知道"雪夜明灯"是谁，但是两年前另一个大型网游"悠远国度"里第一大主教的名字，在老一代游戏玩家中仍是如雷贯耳！
    那是一个传奇。
    雪夜明灯不但是全游戏第一个满技能大主教，还是游戏最大公会的二把手。他的仁爱，他的温和，他的智慧，他的沉着，他的俊美......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成为人们心中的神话。然而就在他的游戏进行得如日中天时，他突然消失在游戏中，连带号也砍掉，没有原因。一个神一般的存在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直到今天，他的失踪仍然是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如果是别人问起自己的名字，雪灯一定会跟对方说："抱歉，我与那位只是碰巧名字相似而已。"但是，问的人是他。
    时间是最好的感情伤药，这句话没有错。又见到那个人，雪灯虽然还是没有如自己所想的一样完全没反应，但是也没有一丝激动或者愤怒，有的只是对往事的遗憾。
    许多事情，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中世帝国"的会长--那个黯蓝短发的青年被雪灯的反应刺得脸色惨白。他踉跄走了两步，深深地凝视着冷淡的雪灯，一向镇定沉厚的嗓音颤得令人难以置信："是我错了......雪夜，是我的错......"见雪灯没有反应，青年更是痛苦得话都说不下去。
    阳光看着看着明白了，突然拔剑指向青年："冰封冥河会长，你以前在‘悠远国度'玩过吧？那时你是不是叫‘暗夜朝圣者'？"
    冰封冥河一怔，仍然望着雪灯："是......"
    阳光高举手中的剑，一字一句道："我以我之名起誓--从此刻起，我与冰封冥河不共戴天！"只见一道银芒闪过，阳光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到影子的速度攻向冥河！
    眩目的银光中，一抹黑色的影子突兀地闪现。待武器撞击声响过，众人才发现冥河手持一杆漆黑长枪立在原地，长枪顶端与阳光手里的细剑相持，两人都没有移动。
    "雪夜......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他的声音终于低下去，却透着绝望的执着，"我的命，你想要就拿，想杀几次，就杀几次，我......绝不反抗！"
    雪灯没有再回应，转向姐姐说："我有点不舒服，先下线了。"又对绝焰抱歉地笑笑，消失在人们眼前。
    阳光格开冥河的枪，也跟着下了线："我不会放过你的，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你给我等着！"
    ※※z※※y※※b※※g※※
    封岚下了线，走出豪华密封舱到酒柜去拿了一瓶红酒。他端着酒杯，一边喝一边拨可视电话。电话一通，那边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笑眯眯地跟封岚打招呼：
    "怎么了小侄子，想起跟你小叔我联络感情了？"
    "......是，老头子。"
    "......真不可爱，算了，要问话拿钱，别给我瞎扯。"
    现实中的绝焰跟苍莲--也就是封岚跟封文谦是叔侄关系。说是这么说，其实两人的年龄差距才两岁。苍莲在游戏里建立了春满楼商盟，在现实里也建立了类似组织。但他最赚钱的不是什么商业利润，而是情报费。没错，封文谦正是现实中全星系数一数二的情报组织最大的头目。
    所谓奸商，就是封文谦这种连六亲之钱也不放过的家伙！封岚暗想，放下酒杯沉声问："我要问的是......‘雪夜明灯'是谁，还有他消失的原因。"
    作为商人，封文谦的头脑是无可挑剔的。早在绝焰对雪灯感兴趣时他就全面调查过雪灯的事情了。出于道德和感情方面的原则，在现实里是雪灯朋友的何溪没有透露任何关于雪灯的情报，不过封文谦的实力足以搞到他想要的相关消息。
    封文谦在电话那边低笑一下："找对人了，雪夜明灯最后一次死亡的场面正好被一个我的人看见了呢......那么，因为只是游戏，我要一百万游戏金币。"按照换算规则，这就是十万人民币了。
    封岚没有表情，只是略点了一下头。封文谦立刻动手开始调出相关信息。一分钟后，一段视频传输到封岚的可视电话上。
    "看完了不要太愤怒。把你那窝里的东西弄坏了就太可惜了，都是好装备呢。"
    封岚点击屏幕的手顿了一下："我没有那么暴力。"
    "难说，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是这么冲动的家伙。你知道现在这边是什么情况吗......"收到侄子冰冷的眼神，封文谦举举双手做投降状，"你看吧。"
    没有犹豫，封岚点选了可视电话屏幕右下角的视窗。
    ※※z※※y※※b※※g※※
    偏僻的林子里，两个人正一前一后地走着。前面埋头赶路的战士一言不发，似乎心情非常差，后面的一个白衣主教也很安静。
    走了一会儿，前面的战士突然站住了："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白衣主教也停下："暗夜，今天的责任主要在我，你要是心情不好就对我发泄吧，我很抱歉......"
    战士冷笑："主要责任？发泄？你知道吗，我们公会遭受的打击有多大！"
    白衣主教抿着唇，眼神哀伤："我知道......一半的人员流失，主城易主，资产损失一半以上......"
    "你指挥的好战斗！"战士转身怒视着白衣主教。
    白衣主教没有反驳，低下了头。
    "解释呢？你的解释呢？！"g
    "我应该注意到的......‘天下战盟'不可能走轻风说的那条路线，更不可能用那种方式向我方攻击......我的指挥失误，是战败的主要原因......"
    "轻风？你说那个混到我们这里高层来的‘天下'的那个奸细？"战士冷笑着摇头，"雪夜，你为什么还不肯坦白呢？"
    白衣主教，也就是雪灯的前身雪夜明灯奇怪地抬起头："坦白什么？"
    暗夜朝圣者眼神冷酷："把我们的库存极品武器低价卖给‘天下'、把防御工事的建筑费用挪用、指挥自己的兄弟到敌人的埋伏里去送死......雪夜啊雪夜，我只是信任你，因为有必须处理的工作下线一个月，你就给我这份礼物？！"
    雪夜明灯一听，有点急切："前面两件事情，我已经......"
    胸口忽然一凉，雪夜明灯茫然地吐出一口血，被穿胸而过的长枪推着退后，直到长枪牢牢钉在树上！
    难以置信地看着完全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雪夜明灯动了动唇，却只又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小叛徒，你真体贴，宁愿跟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送死也不让‘天下'的盟友看到你的下场。"
    动作温柔的拭去主教眼角的泪滴，暗夜的语气更加平和："这倒是你的优点，我应该夸奖你吗？"
    "我......已经在......查了......"
    "查什么呢，不用了吧，辛苦你了。"暗夜又亮出一把尖刀，慢慢慢慢地刺进雪夜的右肩，"你们配合得太好了，好几个元老都跟我报告说没有发现任何预兆，真是人才啊。"
    "我也......有......三......周......没有......上线......这是我......的疏忽......"心痛得无法呼吸，雪夜呢喃着，声音越来越轻。
    尖刀穿透主教的身体，又拔出，接着往左肩刺去。暗夜动作更加温柔："你不疏忽，‘天下'怎么拿我们辛辛苦苦打到的装备？你想得真周到，雪夜，我早就说过，你很厉害的，全游戏里，毕竟你的综合实力被玩家认定只排在我的后面。"顿了顿，他抽出刀，在主教的脸侧轻柔地化出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抱歉，你让我也败了，现在该是你第一了吧。"
    雪夜的眼前一片模糊："辉......相信我......"
    暗夜凑到奄奄一息的主教耳旁，低笑："我也犯了很多错，不过最大的错误就是......我居然自以为你这个叛徒爱我！"
    雪夜浑身一震，忽然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握住暗夜执刀的手，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往自己的心脏部位--重重地一刀次下！
    一道白光远去。
    画面有短暂的空白，接着是一阵摇晃的镜头，然后固定。
    大广场上，玩家们惊讶的声音乱哄哄的。
    "天哪，大主教在干什么？！那里是献身祭台！"
    "这是怎么了？！雪夜明灯在那里干什么？！"
    "谁能告诉我，是我疯了还是这是幻觉？！"
    雄伟的城堡皇家祭台边上，一个白衣人正静静地看着天空中流动的云。他面容平静，眼神安宁，跟着他的三只BOSS级宠物或坐或飞或站在他身边，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