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 . 「一个小时後你打电话给我好吗 ? 我想先休息一下 . 」
我答应了 , 他到宿舍休息 , 我下线 . 紧急特别任务 ... 整个早上和下午都和际拚命 ... 我们预定是白天工作 , 晚上练技 ...
不过也好 , 看今天能拚到多少工作值回来 . 至少有一万 ... 太好了 . 以我和际的拚命来看绝对不止这麽少 .
和他升职後 , 我们可以拆夥另组 , 但我们都没有 , 现在职位都升了两级 , 我们还是一组 . 我们不是很有默契 , 常为没默契这件事大叹失败可惜 , 也因此走过不少犯 . 但那不会构成我们拆夥原因 .
重要的是 , 我和他的合作基础没有变 , 我给准确情报 , 他出多我一分力 , 我们要的是速升 .
奇异和合衬的一对拍档 , 今晚要创个神话出来 ! 我们练的技不就为今天这突发事件吗 ? 想到这里 , 我眨了眨眼 , 赶快处理必须公务再上线 , 要赶时间多练技 .
匆匆上线 , 我竟看见际的侧身 , 他一身出勤装备练著枪 , 没有护耳塞 , 没有护目镜 . 我知道他在适应非练习模式的开枪 , 因为我和他打同一个主意 .
没叫他 , 我在最近的空位练枪 . 际却先发现我 . 「任 ? 可以了吗 ? 」
我摇了摇头 , 指指挂著的免提 . 「还是五点 . 」
他点头 .
我开了第一枪 , 没有护耳 , 声音很响 , 有点耳呜 ... 但我没有待适应 , 继续连连开枪 .
四点半一到 , 我就用电话开例会 . 「今天没特别报告就不用说 , 首先找 AN 部和 HM 部 . 今天会有黑社会厮杀 , 通知卧底放聪明点 . 有胆的话就趁今次切入他们心腹地带 , 没胆的话乾脆今晚别出现 . 」AN 是 AI 加 Npc 部 , HM 是隐藏 GM 部 .
「是的 , 明白 . 」
「所有手底下的警察全都得出现 , 凡出现也有一万经验 , 来一阵子也好 . 」
「是 . 」
「对於调查黑社会 Bug 的事有没有进展 ? 」换了排新的子弹 , 我继续练 , 至少练得胆子大一点 , 待会别手震 .
「我们有怀疑 , 他们的 Bug 是程式出错还是他们自己蓄意造成 . 」
我微笑 . 「很好的怀疑 , 循这方向试试未尝不可 . 」
「但亦有可能是警力真的太弱 . 」
「这件事我在调查 , 待一阵子再给大家资料看看 . 」突然我看见际的打量眼神 . 我偷閒给他来个飞吻 , 他偏开脸继续练技 . 我们隔得虽然不算远 , 但我压低声音 , 加上枪声四响 . 他不会听得见 . 「还有什麽重要事 ? 长话短说 . 」
五点左右我结束电话 , 向际招手 , 他一早就停下望著我 . 我在入口附近 , 所以是他走向我 . 「你一个电话聊半小时 ? 有要紧的事吗 ? 」
际不是我狩猎的对象 , 我当他朋友 , 被关心也有点喜悦 . 「没事 . 」
「真的没事 ? 我见你脸色一脸凝重 , 像发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 」他装著平常 , 但却很担心 .
我伸手拉了拉脸颊 , 虽然不是在现场 , 但习惯了面对下属就板起张脸下命令 . 「没事喇 , 放心 , 我们现在快点赶到现场 . 」
我拉著他出警局坐上计程车 . 「我不知道谁是队长 ... 」际望著电话很为难地望著我 . 要联络谁 ? 不过我没打算找队长问 , 直接打给净 , 问了地址 , 车飞快地去 .
际时不时打量我 , 我好几次对他挑眉他都别过脸 . 最後他终於问我 . 「净是警局内什麽人 ? 」
「是这局的局长 . 」游戏内分很多不同地区 , 这里是最繁盛的首都 .
「你是什麽人 ? 」
我望著际 , 他第一次问我这问题 , 我微笑 . 「普通有点钱的少爷仔 . 」
「你不是 ! 」际很强硬地否定我的答案 .
我耸肩 . 「真的呀 , 没骗你 . 」
「不止这麽简单 . 」
我眨了眨眼 , 有点无奈 . 「可以有多不简单 ? 我只是个普通人 . 」
际没再追问 , 望出窗外 . 我付了车钱 , 和他一起进入净的临时司令部 . 门口有人挡我 , 净温和地望了他一眼 . 「让他们进 . 」
我提过际不要告诉别人净是 AI 的身份 , 基本上知道的人很少 . 大家都只当净是个特别一点的玩家 , 他身边是其他在警局内高职的玩家 . 我和际还是拉不上边 , 可是 ... 有特权就要撤底用尽每一寸 .
净把我和际带到街边 , 简单地说了一下部署 . 净有话跟我说 , 际先到岗位候著 , 我和他在街边閒逛 .
走了一会儿 , 净开口 . 「为什麽不找我去 ? 」
「什麽 ? 」他突然这麽一问 , 我怎会知道 ?
「卧底的事 , 即使我出任过局长 , 我也有办法极速离职後进入他们心腹 . 」净很有信心 . 「我和他们领头的本来就有七分熟络 . 」
我没说话 . 他知道这件事了 , 派去的几个 AI 都是他的下属且朋友 . 他不会不知道 .
「你不相信我 ? 」净声音有点难过 .
「不是 .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 . 「我相信你 , 你会无所不用其极完成任务 . 」
「对呀 ! 我可以的 ! 」净有点紧张地望著我 .
「不需要 ... 净 , 不用你勉强去做不喜欢的事 , 事情尽快解决是好 , 但长一点时间也没问题的 . 不需要委屈你 , 你适合当警察局局长 , 乎合你性格形象 , 这里也需要你 . 」我很坚定地望著他 , 没一丝迟疑 .
「为什麽要顾虑我 ? 即使我有感觉 , 那些全都不是真的 ! 即使我会心痛 , 全都是心理作用 ! 」他稍微有点激动
他又钻牛角尖了 ... 我把他拉进暗巷 . 「那又如何 ? 」
「什麽 ... 那又如何 ... 」
他呆呆的表情比刚才痛心的表情好很多 , 可爱 . 「心理作用又如何 ? 」
他倔强地别过脸 . 「还不够吗 ? 」
「净 , 接受这件事 , 真实世界里我不知道有没有一个人叫净 , 或许有 , 而且有很多 . 但你是独特的 , 即使你真身是一堆数据 , 你是独一无二的 . 你已经比很多 Npc 更好 , 你有自己的想法 , 你有感觉 , 你有更多自由 . 你没办法和人类去相比 , 但为什麽一定要去比较 ? 」
我放开捉住他双肩的手 . 「任何人或事 , 永远比上不足 , 比下有馀 , 没有最好 , 没有最差 . 不要拿自己跟人类比 , 也不要跟 Npc 去比 . 你是你 , 你是我最爱的净 . 你不是我的道具 , 我考虑你的感受有什麽不对 ? 为什麽你认为我应该妄顾你感受 ? 」
净垂著头没说话 .
「做卧底的事我全权负责 , 我说不要你去就不要你去 ! 听见没有 ?! 」我很少有地跟净发怒 .
见他还在颓废 , 我走出暗巷 .
他的手捉住我 . 「你考虑我感受 , 但那三个 AI 卧底呢 ? 他们又会比我更适合吗 ? 你挑的是忠诚度最高的三个 , 为什麽就不挑我 ? 难道我的忠诚度比他们更低 ? 」
我猛地向後一扑把净压在墙上 . 「你就是那麽喜欢质疑 ?! 是不是不质疑过就不舒服 ?! 你去呀 ! 那麽喜欢就去做呀 ! 我不会管住你 ! 滚去做 !! 」
净幽黑的眼睛望著我 , 读不出感情 , 很空洞 . 「我滚去 . 」
「拜托你呀 ! 净 !! 要我怎样说你才明白 ? 你是我最爱最爱的净 ! 我 ... 我 ...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 极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 「你去 , 我不想跟你为这种事吵架 , 不值得为这些少事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 . 」
我乱扒著发 , 踢飞几个汽水瓶 , 猛踏一个烂木箱 . 我再回望他最後一眼 , 他仍垂著脸 .
我失望极了 .
为什麽他不明白 ? 我不是神 ! 我只是个人 ! 我最多只可以做到这样 ! 造他出来 , 爱他重视他 ! 我不能给他一个肉身 , 他始终不会是人 . 为什麽要执著 ?
AI 又怎样 ? 可以把满手精液一挥而清又怎样 ? 只有心理作用又怎样 ? 有问题吗 ? 他永远是我的净 ! 我的净呀 !!
我和际会合 , 他见我脸色不好没有主动搭话 , 我不断来回走动 , 很想疯狂地发泄 !! 净可以怨我什麽 ? 他最多只可以怨我不该做错他出来 ! 我知道 AI 做久了都不开心 , 我一开始只想做个冷血 , 什麽都不理不管的 AI . 谁知会做错个多愁善感 , 看人脸色而降低姿态的 AI ?
但如果他不是变成净 , 我不会带他一个又一个游戏跳 ! 他想怎样 ?! 想怎样呀 ? 谁不知道净是我宝贵的 AI ? 我给他的还不够吗 ? 我还能给他什麽 ?
「任 ! 任 !! 」际突然在我耳边大叫 . 我狠瞪他 . 他先我一步再叫 . 「开警频 , 净在说话 . 」
我立刻开警频 .
『我是净警长 , 请各位参与今晚特别任务的同事们开警频 , 请尽量确认身边的人知道我在说话 . 重覆 ... 』
他心情还真易收拾 , 这会儿就做起正经事 , 我都已经想去找人出出火了 ! 我想做爱 ! 很想做爱 !! 想做一场疯狂的爱 !!
『请各位同事留意 , 有伤人的玩家要扣住 , 有杀人的玩家可以开枪还击 . 今晚各位殉职不会扣点 , 但还是要躺医院 , 请各位小心 . 囚犯车在指定位置待命 , 希望今晚能肃清黑社会势力让他们知道我们警方的力量 . 他们开始厮杀的那一秒 , 任务就正式开始 . 各位请作最後的装备检查 . 』
我穿上派发的避弹衣 , 拿到配给的子弹 , 检查了枪枝 , 一切都正常 . 伸手到腰侧 , 有警棍 , 有电筒 , 有队伍 Call 机 . 「际 , 听到吗 ? Over .　」
「听到 , 先换两颗新电吧 , 刚刚买的 . Over . 」他隔我十几步向我抛电池 .
我有点勉强地接住 , 忧怨地望著他 . 「搅事呀 ? 接不了怎办 ? 」
际耸肩 . 「接不了再算 . 」
该死的 ! 这家伙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潇洒 ? 一切都检查好 , 我和际一起到自己选定的有利位置 . 「先说明 , 我不抓伤人的犯 . 」
际笑起来 . 「抓他们完全是浪费时间 , 反正是抓 , 等多几秒他们就能成功杀人 . 然後一枪 KO 他再抓就易得多 . 」
「对 , 问题是 KO 他之後怎样送他到警车 ? 」
「一开始打斗情况会很乱 , 到後期情况慢慢明朗应该更易立功 , 各自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帮到尽帮 , 帮不到就吃自己 . 」
我了解地点头 , 自己捉自己送 , 这种混乱的情况我和际又是同一岗位 , 能合作的只是并肩作战 . 送囚犯上车是我们最讨厌的事 , 往返战场是浪费时间 . 而警车附近又有一堆玩家占著有利位置 .
不过太多人围著 , 有利也变成不利 , 人多手脚乱 , 很易出错 .
不久警频又响起净的声音 . 『各位同事留意 , 紧急留意 . 战场这麽广阔 , 我们人这麽少 , 为什麽还一起挤在囚车附近 ? 我已经下令增派囚车 , 请大家合作地分散开 ! 』
我见那堆人还是不太愿走 , 我挂起免提通知 HM 部长 , 他也陪我加班 . 离开了际几步 , 我等待对方接通 . 「喂 ? HM 部长 ? 」
「是 ! 顾经理什麽事 ? 」他那边很吵 .
「你也在现场 ? 」
「对 . 」
「叫你手底下的人离开囚车边 , 总要有部份人率先离开其他人才会跟著走的 . 我不想出师未捷身自死 , 想尽办法带头影响其他玩家离开 . 」我望著那堆自私自利的人 , 感到很讨厌 .
「明白 , 我立刻下令 . 」
他们根本不是想合作 , 只是想用最简单的方法抢经验值 . 我有理由相信 , 其中甚至有人是想在其他警员逮犯到囚车前抢犯的 .
慢慢有三三两两的人先散 , 净也亲自到重灾区赶人 . 大家都希望留在这里 , 因为这里近补给 , 近临时司令部 .
警局一大堆打著白色招牌谋私利的人 , 怎可能斗得过明摆著黑道的黑社会 ?
电话突然响 , 是净 . 「什麽事 ? 」没必要的事他一定不会在这种时间打给我 , 我们刚刚才吵完架 .
「看得见任务地图的Z 点吗 ? 」他的声音很平板 , 我却一听就发现那全是勉强得就崩溃的假装 .
拉出地图 . 「我看见 . 」我勾手指叫际跟上我 .
「那里有一辆囚车 , 一些补给品 , 有个非警察的 AI . 当你把囚犯送到车上 , AI 会帮你看著犯人 , 绝对不会出现逃犯令你白捉人 . 这是隐藏地点 , 只有你的地图看得见 , 还有没有特别需要 ? 」
很好 , 预备得很妥当 . 「有 . 」
「什麽 ? 」他跟我谈得愈长 , 声音愈勉强 .
跨踏著一堆堆建筑废料 , 我站在其中一个高处回望那全白的身影 . 「我需要你 . 」
我和际两个在新的地点隐藏 , 不久厮杀就开始 , 我们在静候 . 当玩家触犯法律 , 他们的眼睛就会自动变成红色 , 这是独特的系统颜色 . 而当警察的人 , 就可以透过特别眼镜看出他们犯的是什麽罪 .
在我们警察而言 , 阻止是不可能 , 所以我们像猎人 , 他们像猎物 , 只能等待被我们一个又一个射撃倒下 .
厮杀开始了半小时 , 我和际在边缘地区小规模地将他们逐一击破 . 有些没犯罪的 , 但看见我和际都冲前 , 以意图击警拘捕 , 照捉 .
我们不随便出手 , 小心隐藏身影 , 厮杀要到最後期才易被我们取利 . 不过也要小心 , 太多人都死掉又没什麽赚 .
「际 , 那个 , 杀了十五人 ! 厉害 . 」我和际坐在建筑废料後 , 像看杀人纪录片 .
「刚有人晃了一下 , 我见杀了三十七个 , 应该没眼花吧 ? 」际很平静地推翻这纪录 .
「啧 ! 他们当人命是什麽 ? 瞧那刀多狠 ? 」
静了很久 , 没人接话
际没有再应我的话 , 我也没有再说的兴致 . 我们静静地坐在地上 , 不发一言 . 这样好得多 , 比刚才故意找话说还一副兴奋样子好得多 .
耳边尽是人声 , 痛呼的 , 亢奋的 , 叫嚣的 . 武器交接的响闹 , 枪声 ... 很吵 ... 却又很静 .
「你不解释一下我们刚刚见到什麽 , 听到什麽吗 ? 」际盘腿而坐 , 像是受不了这种寂静问出来 .
刚才我跟净说完最後一句话 , 他就单方面挂了线 . 在开始厮杀前十几分钟 , 这边的人閒得聊天 .
「喂 , 老大说警局局长也是他的人 , 真的假的 ? 」突然有人问起 .
「是真的耶 , 见过那白白净净的男人和老大一起很多次 . 警什麽局长 , 这世道哪有真正的白道 ? 这麽有正义感不在现实世界当差 ? 来这里是发泄嘛 , 打就打杀就杀 , 又不用负责任 , 多好 ? 况且真实世界的警局都一样蛇鼠一锅 , 有什麽好稀奇 . 」另一个一副老道 , 轻松得点烟 .
「可是 , 老大说他会加入 , 不怕他出卖我们情报给警方吗 ? 那叫净的家伙怎看都是正气 , 混白道的 . 」问的人还是很质疑 .
「呀 , 哈哈 . 对呀 , 净怎看都似混白道 , 白痴 ! 看人看表面很易死了都不知自己怎样死呀 ! 那小子装得好 , 少人知道 . 你都没见他在私人俱乐部和老大们劈酒时多豪爽 , 几个老大都自愧不如 . 」
问的人大概呆了 , 引得答的人又一阵讪笑 . 「你下次见到他 , 叫一声净大哥 , 没吃亏的 . 老大喜欢那小子 , 宝贝得紧 , 见你对他有礼貌 , 分分钟升你上位呀 . 」
「宝贝 ... ? 又不是女人 ! 」
「女人 ? 嘿嘿 ... 」
「喂 ! 你摸哪 ?! 死变态 !! 」
「去你他妈的 ! 现实世界都满街同性恋 , 何况这里 ? 你管他男还是女 , 爽就好了 . 无聊 . 」
他们又聊了一会 , 终於都厮杀开始 , 我和际一字不漏听进去 . 不只这样 , 开始了一段时间 , 我们用望远镜看见净脱了制服换了一身和他气质完全不相配 , 衬托出另一个性格的便服 . 优雅得像头黑豹 , 笑容狂妄 , 说话带点豪气 .
他被其他人专崇 , 被老大拍肩 , 他和老大站在一起 , 彷佛天生就是混这口饭 . 甚至比老大更像黑道大哥 . 叼起烟尾就有人哈著腰送上火 , 还有可爱的男生贴上去 .
而与此同时 , 前方是打得不可开交 . 净根本就像个监管手下工作的头头 ...
「工作 . 」回忆了很久 , 我终於吐出两字 .
「什麽 ? 」
「净在工作 . 」
「什麽工作 ? 」
我心情不好 , 难受得要死了 , 而际却不知道什麽叫体贴 . 「他在做特别的工作 , 我什麽都不知道 , 但这个不是真的他 . 好了没 ? 别再问好不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