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虫的修仙之道——无心云
无心云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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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老久以前的事情,不解释明白,谁会知道?
都认识这么久才搞清楚他的名字......不过以前好像也没想过要问。
老不死的提供几种称谓让我选择,我一概否决。
叫他「老不死」、「老怪物」的,不也感觉挺亲切的嘛?
其实是喊惯了......改不了口。
反正人都要离开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见,现在改口也没多大意义。


老不死的还在翻来捣去,原来地上的两堆变四堆,四堆变八堆,分好用不好用的,分威力大威力小的,分要带走要留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看起来虽然多,但好歹这老怪物也活了千年,有这点「积蓄」也是应该的。
他在那忙活,我顺了几样进手镯里,反正老不死的也说随便我拿。
天黑了。
才想招呼老不死的一起吃晚饭,突然想到他不需要。
老是忘了他们这些修道人跟自己的不同。
这个时分,应该有人送饭到我房里了,可是不大想回去。
反正吃米饭是吃,吃草叶也是吃。
老不死的床边居然还摆着一盆黄槐,当然不是当初那盆。
当初那盆黄槐应该长得够大,移植到院子里了吧。
从我能化为人身以后,就没怎么待在黄槐盆栽上。
他还摆一盆在自己屋里做什么?
我很是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倒方便了我就近取食。

吃饱坐在床边,斜靠在床头,这么晚了,我好像应该回去,可是不太想动。
不知道是吃得太撑,还是怎么的,像这样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有点反常,可是要我自己起来走动,又觉得很累......
干脆踢掉脚上的鞋,爬到床上躺着,被子一拉,盖得稳稳妥妥。
反正那么多间房,床借我睡一下没关系吧。
手摸到被子上绣的花纹,手感有些熟悉。
我睁眼看了下,这不就是昨晚在山顶盖的那床被子?
难道老不死的有把床被收进手镯的习惯?
我纳闷地在被子上摸几下。其实想想也不错,这样到哪里都有棉被盖,不怕着凉。
往老不死的那边一瞥,他估计是整理得差不多,正站起来环视了一圈,与我的视线对上。
「你过来干麻?」我瞇眼。
「这是我的床啊,我想睡还不行?」
话是这么说没错。「两个人挤在一起睡很闷。」其实这不是主要的理由......
「不会、不会,床挺大的。而且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也没喊闷啊。」老不死的笑瞇瞇的坐在床边,脱鞋。
「什么叫『又不是没一起睡过』?我什么时候跟你睡过了!」我大惊。
「昨晚才盖同一条被子,才一晚就忘了啊?」
昨晚?被子?
「......我睡着了,怎么会记得?」有点恼火,正想把老不死的踢下床,又被他一句话惊醒。
「你不也常跟你家老大睡一块儿,跟我睡一张床又怎么了?」
一桶冷水浇下来,我清醒了几分。
两个男的睡一起确实没什么......可是......
我有些气虚。「老大是我兄弟,可你不一样啊。」
老不死的脱了外袍,斜眼看我。「你昨晚才说咱们是朋友,不是忘得这么快吧?既然是朋友,睡一张床有什么不可以?」
我无话可说。
只能说服自己:反正他人都快走了,我就迁就他一点。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迁就。
老不死的钻进被子里,跟我并头躺好。
身边热呼呼的躺个大活人,不是头一遭;可我就感觉别扭,浑身不自在。
还以为老不死的还会跟我说几句,没想到他躺下后,就安静了。
真不像他。
今晚他的话比以前少。
嘿,虽然不想这么说,可是以前咱俩碰在一块儿,嘴上可没片刻稍停。
不知道以后会变怎样。
等老不死的飞升天界,以后没人再跟我拌嘴,没人跟我打闹,没人提点我修行......想想真有点可怕。
以前觉得可有可无的,现在却觉得十分之重。
刚刚他说「咱们是朋友」,我居然感觉十分古怪,好像除了朋友还......不仅只如此。
可是除了朋友,还会是什么?

三年多前,老大受了重伤的时候。
我很慌张、不知所措。
因为我只有老大一个兄弟,我生命里依靠的只有老大。

我是老大带大的。我天生懒散,不太爱动脑袋,所以老大说什么,我做什么。虽然我常常搞阳奉阴违,可事实上也习惯了跟老大一起生活,习惯听老大唠叨我。
所以当老大倒下了,我突然不晓得自己该何去何从。
因此当看到老不死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救不了老大,恐怕也没人救得了......虽然是当时莫名的想法,现在看来倒是没什么错。
没来由的信任,没来由的安心。
可是......以后,还会有个「朋友」,给我同样的感觉吗?

越想越多,也越躺越精神。
我翻身,换个睡姿。
瞪大眼睛看着顶头的床帐。虽然昏暗一片,也没啥好看的。
过了大半夜,侧头看看老不死的。
应该睡着了吧。
我坐起身,挠挠后脑。
既然他不挪位子,我就换张床好了,不过......
「睡得这么香,真想踢下床。」我小声嘀咕,戳戳老不死的脸,又滑又嫩的,简直像小娃儿一样,真想掐一把。
「小东西想踢谁下床啊?」
「你还醒着?」我唬了一跳。
不过醒了更好,我掐。
老不死的哼哼了声,把我的手拔开。「你当揉面团啊,使那么大劲。」
我悻悻然。「你怎么还没睡?」
「又不是死人,让你那么戳还能不醒?」老不死的埋怨道。
咳......确实是刚睡醒的样子。
找不到话可反驳,我赶紧转移话题:「我要下床,你滚里面点。」
「下床干什么?你要起夜?」老不死的一副犯迷糊的样子,咳,我居然看了觉得可爱......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看着岁龄有千的老家伙,咱居然觉得可爱!?
我惊出一身虚汗,脑子更是完全清醒了,一点困意都没有,匆匆道:「我到隔壁去睡。」
正要从他身上越过,被老不死的当布偶一样抱住。
「睡什么隔壁啊,这里不是有床吗?」老不死的哄小孩似的拍我的背,我暴汗。「还是你要我哄你睡?」
我看着老不死的神情,无语。对神智不清的人,说啥也没用吧......

「还是要我说故事给你听?乖徒儿刚来的时候还小,睡不着觉,我就常常说些奇闻异事哄他睡......诶,我想想,最近有什么好当故事说的......」

两百年前的老事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不不,更让人意外的是,老不死的居然会哄小孩睡觉?嘿嘿,等他明天醒了,可以拿来笑话笑话他......
等等,说故事?
我灵光一闪,试探地道:「讲讲那个魔头怎么样?」
「魔头?」老不死的静了下,低头看我。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告诉我:他清醒了。
我干笑两声。「就当故事说说,有什么关系......」
「想听啊?」老不死的摸摸我的头,笑瞇瞇。「好啊,就说给你听好了,反正是很老的事了,说出来也无所谓。」
老不死的还抱着我。也许是靠得太近,从他身上我感觉到淡淡的惆怅。
那个时候......他和那个魔头说话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让人听了心里发酸的感觉。
「你说的那个魔头,叫杜峰铭,他还有一个双修的伴侣,叫嬅儿......」
双修的伴侣?难道是那么魔头口口声声要救的......在那个什么浆下的尸体?
「我们三个,认识了近六百年,算是老朋友;那么多道友里,和我常来往的,也就他们两个,交情算是挺好的。」
六百年......我和老不死的认识的时间,加起来才三年多......

「我们三人时常互相切磋,修为也相去不远,嬅儿还曾说笑,说我们三人搞不好可以一起渡劫。不过他小两口如胶似漆,我插在中间算什么样?自然是拒绝了,后来他两人先我一步渡劫......一起双修的同道,本来进境就要比孤家寡人的快,那时我还挺羡幕他们俩的。」
原来他也会羡幕人?挺意外的。
「两个人渡劫,原比一个人容易。当时我还想他们俩肯定能顺利飞升,却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老不死的脸色有些差,缓缓道:「我和老杜都没想到,嬅儿修习的并非正道......而是天魔道。」

「天魔道?」好像跟魔沾上边,就不会有好结果。原本我等着老不死的给我解释魔道跟天魔道不同在哪,不过显然他一点解释的意思也没有。

「本来她修了天魔道也没什么,虽然修道人闻魔色变,但天魔道与魔道还是不一样,虽然也属邪道,但仍能自控,不至于过于滥杀......可坏就坏在她偏要跟老杜一起渡劫。」老不死的苦笑了下。

「她将身上的魔气隐藏得很好。她选择跟老杜一起渡劫,也许是想借老杜之力顺利渡劫修成天魔,却没想到仙魔同渡,引来了天劫中最恐怖的九重天雷劫。」
九重天雷劫......光听名字就觉厉害,我咋了咋舌。

「若不是嬅儿心存侥幸,也不至弄得魂飞魄散......虽然是两人同渡,九重天雷劫却是针对修魔者,因此攻击几乎都施加在嬅儿身上,结果老杜顺利渡劫,嬅儿却仅存一魂一魄。」

老不死的叹了口气。「后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嬅儿对老杜心存利用,可老杜对她却是真心恋慕,他不恨嬅儿隐瞒他、利用他,反而恨天降下雷劫毁了嬅儿魂魄;虽然他已渡劫,过于偏执,却让他堕入了魔道......一个傻一个痴,难怪成了一对。」
说人家痴傻,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明明自责的要死,还要嘴硬。

我想了想道:「再痴再傻,不也是他们自个儿选的,就算是错的,也没得后悔。他们自己的选择,跟旁的人、旁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就算你想重来一次劝劝他们,也得要人家肯听才行。」
老不死的低头盯住我,一脸惊奇。「哎呀呀,小东西也懂得开导人了?说得还头头是道的,转性了?」
「......闭嘴,睡觉!」他哪里感伤哪里惆怅了哪里自责了?我看他挺好的,浪费我感情浪费我口水。
我背转过身,盖好被闭上眼。
闹了大半夜,真的有点困了......
突然感觉背后温热......原来是老不死的靠了上来。
「你有完没完啊?」我不耐烦了。
老不死的眼睛晶亮晶亮,对着我......也就是说,他又趴到了我身上。
「诶,小东西,你说等你也飞升天界,我们双修好不好?」
「......」

那一夜显得很漫长,但又很短暂。
起来的时候,身旁没半点余温。
两次跟他睡一起,起来都没看到人......
回去自己的小屋,道士站在我的门口,看到我从外头走过来时明显一愣。
「你昨晚不在屋里?」
「不行吗?」院子里一片泥泞,草木的叶子像被洗过一样鲜亮......昨天有下雨吗?好像没听到雨声,我有睡得那么沉?
道士搔搔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啊,我能拿你怎样不成?」
道士一副为难的样子。「嗯......师父走了......」
「走了?」我瞪大眼。「什么时候?」怎么会?根本没看到天兆啊。

「今天清晨下起暴雨,师父过来看我,说他要走了,然后自己一个人往山顶的方向去......诶,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啊......」

没有......
山顶上没有人。
已经走了吗?
我有些泄气。说走就走,居然也不叫我起来......让我送一程是怎样?
而且他昨晚问的,我还没答他啊。
早知道昨晚就说了,这下梗在心里不上不下......
难道要我过了三五百年飞升天界再说?谁忍得了这么久!
「这老怪物,要走也不让人心安......」

算了,反正等我修到渡劫,还有很久的时间。
说不定过了三五百年,我又改变了主意......
而且老大肯定比我先飞升天界吧?如果顺利的话。
到时候问问老不死的能不能「三修」好了,反正都能跟我修了,再加一个老大,应该没关系吧?

反正一切──为时尚早。
〈全文完〉
 番外 思凡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话说,在杨盛飞升天界後,他一人精很迅速地熟悉了天界的环境;结果发现不管成不成仙飞不飞升,人性里根深蒂固的某些不怎良好的东西始终是存在的。比如天界也跟人界一般,也有所谓势力分布;也会排挤外人、欺善怕恶,也会为了利益互相争夺,也会虚伪作派、内部腐败。这就是仙人?杨盛深感不以为然。他既没投入任何势力,也没参和进去,自寻个清静地安顿下来,结识了几个同样保持中立的仙友,熟络起来後,慢慢套话。「未离,你飞升天界以後,回去人间没有过?」状似不经意地提问,杨盛慢悠悠地落子。眼前是零星阑珊黑白分明,对座是一名白衣羽冠温文尔雅的男子。相较於对方的仙气琅环,杨盛倒是多了几分世俗的人气。乌发披散,衣襟大敞,坐姿更是浪荡不羁──搭上那张娃娃脸,倒像个野惯了不受拘束的少年顽童,只有那双眼眸时不时闪过的诡诈,表明了他的内心不若表象的童稚。他对座的男子修养倒是好,一点不在意他那轻浮作态,一心只在那棋盘上,只略分了神答他问题:「怎麽回?各界之间都有结界,没有花费个万年之功,修到金仙境界,想来去自如穿梭各界,难啊。」杨盛一听要耗上万年,不由皱眉。真要那般苦修,他还不若翘腿等著人间的小东西飞升天界......看来仙人修行,比起凡人修道是要更难上百倍。杨盛琢磨半天道:「难道除了修到金仙境界,没其他法子?」「也不是没有,不过这就要看你有没有那能耐。」未离似有所察觉,挑了下眉,一边又提醒道:「该你了。」被看穿了意图,杨盛也不急不躁。扬手,又落一子。棋盘上是你来我往,棋局之外是悄然无声。杨盛倒是气定神閒,反正他本没想过能瞒过他这位仙友,慢慢磨著耗著,他就不信问不出来。未离沉默了一会儿。「怎麽?才来多久就想回人界?莫非浮华人间,还有值得好友你留恋的不成?」桌边摆了几盘瓜果,杨盛拿了个红豔豔的苹果在手里把玩,有几分讽刺地笑道:「怎麽也好过待在这天界,在人界好歹还有几个徒子徒孙伺候著,而这天界嘛......」就著苹果啃了一口,也不吱声。未离斜睨他一眼,手往棋盘上一拨,生生毁了一局好棋。「横竖你心思不在棋盘上,我们就来好好聊聊。」杨盛清了清喉咙,似笑非笑。「明明是你又要输棋了,偏要赖我说我心不在焉?啧啧,这人脸皮能有多厚,我可是长见识了......」被说穿了堪称无赖的举止,未离脸上红也不红,扬眉笑得尔雅。「你若不想回人界,咱也不忙著说。」杨盛闷不吭声地啃苹果,等著。未离细细讲起天界旧事,几个下仙穿了结界跑回人间的故事,然後作出总结:「......简而言之,想穿过结界,要做两手准备,一是自个儿弄出个上上等的法宝硬闯,二就是备好五色石。」杨盛歪头想了想。「上上等的法宝?比如什麽?」未离凉凉地解释:「七彩锥心罩,让你直接在结界上穿了洞出去,不过既然是上上等的法宝,制作的材料自然不是那麽好找的。」杨盛听了不太对头,又结合一下「女娲补天」的民间传说,琢磨出几分意思来。「用七彩锥心罩在结界上穿洞,那五色石不会是拿来补洞的吧?」未离摊摊手。「你说呢?」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话先说在前头,」未离想想不太放心,又好心地提醒他:「仙人到人界,只要安分点,也不会有其他仙人多事理你;可你穿了不补洞,女娲可是会千里追杀你的。早先就有这麽个例子,那蠢材已经给女娲拘禁了两千年,还不知道什麽时候给放出来。」
自此一谈,弹指又过了十年,杨盛杨大仙人终於做好万全准备,以下仙的身分,来到天界仅短短五十年,又穿回了人界。※※※
再回过头来。话说六十年前,自从杨盛飞升天界後,某条尚未修成正果的虫就落下了个不大不小的毛病。那同床共枕的一夜,当真虫醒来发现身旁一片冰凉,该躺在侧的人不仅没了影,还不打声招呼就飞了,心中霎时郁闷非常。之後数日,醒来他总下意识摸摸身旁,总觉得该有个人躺在旁边,可偏就是没有。然後恍然又醒悟,那老不死的妖怪是真的......走了。空闺寂寞......咳,是夜里有些孤独的情况下,偶尔他会夜半敲响自家老大的房门,钻到老大床上重温一下兄弟间的温暖情谊,安慰安慰自己:老不死的算什麽?他有老大就好。但这话也就骗骗他自个儿,事实上某条虫的失落很直接地反映到他的日常起居。比如,他更懒了。比如,他更常变回虫样待在某株黄槐上。比如,他食量比以前小了。再比如,他窝在天一宗里看经典专心一致修行的时候多了,跟著老大、道士出去的时候也多了,只是无论什麽时候,他总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少了那麽点精神。然後某天,他又很寂寞地醒来,又很下意识地往身旁一摸,这次倒摸到了点东西,温温热热的,竟有些像人的皮肤。某虫脑袋还不太清醒,以为自己昨晚又摸到老大床上,正要收回手翻身继续好眠,又觉手感不大对,猛然惊醒:不对啊,老大前些日子出门了──那他床上的是谁?某虫从床上弹起来,往旁边一看。那笑脸盈盈,直勾勾望著他的,竟然很像天一宗第二十代六十年前已经卸任的宗主。「......大白天的,连幻觉都出来了。」某虫喃喃自语,翻身、躺下、闭眼,一气呵成,徒留个背影供人观赏。杨盛兴味盎然地看他一会儿,发觉某条虫完全没转过来的意思,於是得寸进尺地趴到他肩上,拈起一绺发丝挠著真虫粉嫩嫩的脸颊,眼里堆满宠溺地笑。「小东西,我回来了......」他贴在他耳边轻轻地道,看那只小巧的耳朵一点一点泛红。某条虫越来越纳闷,这幻觉怎麽像真的一样?还在他耳边吹气,弄得他痒痒的。杨盛看他还没反应,脸上笑得更欢畅了,手慢慢往摸进某虫的衣下,调笑道:「睡著了吗?那麽你现在就是在作梦......乖乖不要动,你正在作好梦呢......」什麽鬼梦......这麽无耻的梦,只有那老妖怪会做吧!某虫大怒,揪出在身上乱爬的爪子,狠咬一口,听到身後一声痛呼,不由发愣。迅速回头,伸手掐住杨盛的娃娃脸,真虫面露惊诧:「原来不是在作梦?」被捏得有点疼,不过杨盛还是笑眯眯。「你说呢?还是你想继续刚才的梦?我可是很乐意奉陪......哎呀!」杨盛揉著自己发红的脸颊,有点委屈地瞥了某条虫一眼。真虫白他一眼,然後眼也不眨地看著他。「......怎麽回来了?」「怎麽?不想我回来?」杨盛想到某条虫的老大──自己莫名其妙收的那个徒弟,想到这六十年放他俩一块儿,心里顿时酸溜溜。真虫瞪著他,迟疑了下才有点赌气地道:「......既然能回来,干麻不早点回来?」杨盛听到这话,两眼放光,扑到真虫身上蹭。「你果然想我的是不是?」杨大仙人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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