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云在青天
云在青天  发于:2008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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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一觉得这个人的样子似乎很熟悉,但是他想不起究竟在哪里看过他,因为这个给人的感觉是这么的特别,而且虽然不能够算得上是绝色,但是静一觉得他的气质比绝色更能够深入人心,怎么说呢,他整个人长得十分干净,但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他很亲切,很像邻家的哥哥似的,而且他很细心,静一知道他刚才那样做其实是故意的他其实注意到妓院的后门没有关,他其实是看到了自己和云水抱在一起,而自己又在哭,为免除自己的尴尬才这样的。在他用力一推后,静一已经偷偷拭去了自已的眼泪了。
静一时呆呆地看向他。
这个人笑道:“我有这么好看吗?”
静一说:“我觉得我曾经在那里看过你。”
那个人听后觉得有点吃惊似的,又很快恢复平静。
云水却对那个来的人皱眉道:“太子太傅每日都来这个烟花之地不怕别人闲话吗?”
来人笑道:“我本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来围绕。来这里是我的事,我觉无事,云水你觉有事吗?”
云水一时静默无言以对。接着他大笑道:“果然是状元,果然是沈明河。”他突然很开心地拉住静一说道,“状元爷今天要请客了。”
明河问道:“为什么?我有说吗?”
云水笑说:“庆祝你佛学又有新的精进啊?而且,不是这样你找我这个只会吃的人有何事?”
明河说“我根本就不信佛,我有什么事,你是知道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啊,冷云。” 他突然间像想到什么,轻蹙柳眉,状似哀伤。但转而复笑道:“这位小道长怎么称呼啊?”
静一说:“贫道静一,这次来是请云水大师去降伏鬼湖的一鬼一蛇为师傅报仇的。”
云水说,“我说你真的是白痴,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干吗跟这个老人家说那么多。”
静一笑道:“老人家?”
云水笑说:“老先生是他的绰号,所以我叫他老人家。日后你就会明白。”
静一顿觉心中的郁闷稍减,跟着这两个人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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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与静一不知道这时候离不开湖的鬼已经修炼成功了。鬼急切盼望着人间之行,他的目的地就是京城,这个繁华之都,这个让他作过梦又深深梦碎的地方。鬼作梦也想着报仇的每一个细节。在王爷上了战场的这几年其实政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因为有人状告原太子包庇自己的党羽贪污受贿,这是其他的王子之间的合谋,但证据确凿,一点疏漏都没有,可见却有此事,皇上震怒,所以下令撤查太子与之关联。一时谣言四起,都说皇帝要废掉太子另立。太子的党羽与太子急噪万分,在不知轻重的情况下,为求自保,居然召集人马攻打皇宫逼皇帝老子退位,但是姜还是老的辣,叛乱很快就被平定。皇帝心寒自己年长的子女的机心,又无可奈何,他将太子之位给予了自己最年幼的儿子。但是众王子哪能够服从这样的安排,但太子被五马分尸的惨剧还在他们心中形成了一定的威吓所以不敢明来,但又不甘失败。朝中貌似平静,实际上处处波涛暗涌,人人自危。
这是个七月十四的夜晚,蛇正在水底变回原形盘成一团地休眠,但是睡眼朦胧中,他看见鬼背对着他,正在褪下自己身上的红衣,他醒来了一半,本来他想叫唤一声,好等鬼知道,但他看见鬼看的那面镜子的样子,里面映着一个骷髅,但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眼眶中却有眼泪慢慢渗出来,他觉得喉咙一紧,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眯着眼睛装睡,悄悄看向鬼,鬼的背似乎很光滑,丝质的衣服无声地慢慢顺着他的身体滑下,被手挂着,然后手缓缓移开,蛇这时候却看到他的背脊接近腰处实际上有绣有一朵白色的莲花,本来鬼就有着如雪一样的肌肤,远看下去,你是看不见的,但其实鬼与蛇的距离是这样的近,蛇看见了,他觉得在蜡烛摇曳的光中,那莲花似乎正在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吸引着他,诱惑着他,他不知不觉觉得呼吸有一点艰难了,但是依旧清醒的是他的头脑,他想这朵莲花有什么来历呢?这时候,莲花也似乎发出一种幽幽地哀伤,蛇觉得这一刻的鬼浑身都美丽无比,那是一种极至的哀艳,这时候的鬼看上去比任何时候更美更性感。
蛇其实一直想知道鬼的故事,为什么他总是看起来这样和别人不一样呢?他很特殊,他好象不太会收敛自己的情绪,总是无缘无故地大喜大悲,或者就是对着湖面独自伤神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蛇与鬼已经相处了一段很长的时间,蛇隐约觉得鬼其实很寂寞,很孤单,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在蛇的面前哭过,一个一个以除魔灭妖为几任的道长来了又去了,鬼也曾经多次在蛇身边露出过自己最可怖时候的相貌,他经常会像自言自语一样地向蛇诉说人间的事情,那种种的热闹繁华、人生百态,悲欢离合,或者就向一个小孩子一样地喃喃自语,说着蛇听不明白的说话,蛇不是没有见过人间的繁华,但是他却总是在鬼的诉说中迷失,蛇好想知道的其实是鬼,鬼他生活的世间,他觉得他渐好像渐渐忘记了以往的日夜煎熬,甚至他的妻子的样子也在梦中慢慢变得模糊。
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青青,他想我再也不听鬼说的那些故事了,因为鬼说的故事让他感觉到自己好像再也不能忍受山间修行的种种寂寞,让他感觉到自己离青青越来越远了,蛇觉得自己变了,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曾经天真地半天没有搭理过鬼,但是当鬼真的不理他的时候,他却觉得是一种煎熬,他先是等待鬼对他的改变,但却发现等不到,但当他正觉得六神无主的时候,鬼却突然又像没有一件事情一样对待他。
鬼不知道,蛇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他的,蛇觉得鬼的身上,有种沉重的意味,那是恨和憎,但也是爱,鬼也许连自己也不是清楚的,他心中似乎藏有种种的抑郁和秘密,鬼——他是对于自己的事情,他总是很少提起,鬼甚至连笑的时候都有一种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感觉,或者是以彻骨的怨恨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痛,蛇看向鬼,他有一种错觉,和鬼一起他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那种青山秀水,那种心中的逍遥和纯真,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了。现在蛇却觉得自己的妻子青青好像已经慢慢地变成了他心底的一个小秘密,虽然想起来也觉得有点心痛,但是却再也不是原先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蛇也原谅了自己,他觉得青青好像与以前一样,在梦中向他微笑。
蛇其实很想了解鬼,但是鬼却并不想他了解自己,蛇也不提起,鬼的往事就像一层薄纱隔在两人中间,一个欲揭,一个欲遮,但却谁也不敢碰。
鬼对蛇说,“我已经有办法离开这个湖了。”他说的时候是看向镜面的,“今天是一年间阴气最盛的一天,这是我的一个机会。”他顿了一顿,“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蛇看向鬼,他的泪痕未干,但神色已经变得蛇从没有看过的平静,他已经穿上一件蓝灰色长袍,一副书生得打扮,却更显得弱不禁风。
蛇无言地在心中说“我会的无论你想干什么。”
月上中天,时已夜深,而这个时候,灵王府仍是灯火通明,这个时候灵王正在凝望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的身影。他不发出一丝声响,他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罩到因为熟睡而浑然不觉的人的身体上,他又静默了很久,他突然将身体凑近哪个人的头发,浓密而乌黑的头发就像瀑布一样散下来,他拿起一撮,轻轻地吻在上面,却不觉那人的睫毛轻轻地翕动了一下,他熄了灯,就这样走了。
趴在桌子上的人其实早就醒了,或者说根本没有睡过。他看向王爷离开的方向,他笑了一笑,拿起自己的头发,说:“头发啊,头发,你长成这样也居然有人喜欢,”突然他的眼波中流转着一丝狡黠的光彩,说道:“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已经四天没有洗头了呢?”
而那人就是沈明河。沈明河本来不是一个浅眠的人,但自从他以前发生过一件事情后,他在睡觉中也不得安稳,只要有一点动静都能够惊醒他,甚至连在他睡觉时候,身旁人的呼吸声,也能够令他睡不着。
接着他的眼中突然溢出水气的流光,他叹了一口气说:“其实以你家对我的栽培和恩情, 只要你开口,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他继续挑明被熄灭的灯,他呆滞地站在那里,他挑开了自己的衣襟,里面的身体布满了各种的伤痕,他一边的胸膛上是一大块不知道是被什么打下去而造成的烙印,长条形的,覆盖了他已经变形的乳头,他又轻轻地说“包括我这个残破的身体,” 他狠狠地捏了一下那伤痕,“这么丑。”他笑了笑,“不知道他会不会作呕呢?”却是无限的悲凉。
他想起了前一天,冷云的父亲——当朝的太师冷岩在病榻上见他的情景。
冷岩已经七十多岁了,他早就没有当年在塞北横刀立马,杀敌沙场的威仪,因为无论他怎样厉害,他只是一个会老会死的人,所以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满面皱纹,步履蹒跚并且正在生病的老人,他就这样斜躺在床上。
他用自己几乎无神的双眼看向沈明河,沈明河心中一阵激荡,因为沈明河知道这个人曾经是怎样的有力和威武过,他对沈明河说:“云儿还是不肯回来吗?”沈明河惭愧地低下头,说道:“这都是学生的无能。”老人对他说道:“不关你事”,接着他看向沈明河又说“如果云儿有你一半就好了。”沈明河心中是一阵酸痛,他想的确你再好也比不过人家的儿子亲啊,老人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老人才是在沈明河心中真正的父亲,因为沈明河的真正的爹在他心中已经虽生犹死了。
老人接着说:“你知不知道灵儿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最不放心就是他了。”接着他轻声说了一句“以前的他不是心无大志,只是他可以看清楚局面,知道我们的势力怎么也及不上太子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点气喘,沈明河马上用手轻轻拍打他的背脊,老人抓住他的手,顺过气后说:“现在的他是有机会的。但为什么不争取呢?明河,你知道不,灵儿他爱你啊!我不求你会为他出卖太子,但愿你能够劝劝他,要为自己多多着想一下”沈明河浑身颤抖了一下。但是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劝慰太师吃下了药,睡下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就这样到了云水呆的妓院那儿去了。
从云水那里回来后,他的心情好很多了,其实云水不知道,从第一眼看见云水,他就当云水就是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弟弟,其实正如沈明河弟弟的功课是沈明河教的一样,云水的功课是沈明河教授的。
作为太师儿子的云水根本就不能够忍受那些私塾先生的迂腐气,少时的他喜武厌文,而且仗着是独子倍受宠爱的缘故,经常对那些先生恶作剧,如在他们背上悄悄画上乌龟,如在他们的膳食中悄悄放上蟑螂,而且这些不过是小儿科,有一次因为碰见先生无故用戒尺无头无脑地打他的仆从,于是他就抢过戒尺狠狠地揍那个先生一顿,老太师依旧是使不得罚他,而在偶然的情况下,发现那个被打的仆从居然可以让云水认真地听他的教导后,他就让那个仆从读了书,然后再教云水,而那个仆从,就是沈明河。于是云水就经常玩笑地叫他老先生。
回想往事,沈明河只有一声苦笑。他知道,无论云水怎样,他都是王爷的儿子,但是自己只要有一点不是,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勤勉读书,那时那是为了考取什么功名?但是,如果没有老太师,他早就死了,不是饿死街头,就是死在父亲的棍棒之下,所以他的人情是要还的。
沈明河想起了太师说的那个字“爱”,王爷一直以为他真的是太师的干儿子,正如沈明河曾经一度认为的那样,但其实不是的,沈明河知道。
他记得那一天,王爷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的时候,不过大不过他多少的沈明河就曾经帮助他斟过茶,那天在云水的房中,因为打翻了茶水,而被那时心情不好的王爷用皮靴狠狠地踢自己的肚子。
他自嘲地一笑,喃喃自语地说:“爱我,他爱的真的是我吗?”
沈明河的名字其实是当朝太师起的,取自“明河有露微云外,清露无声万木中”之意。他原名是金宝,正如他的弟弟叫做玉宝一样,本来他们一家是勤勉地守着自己的田地过活,沈明河也曾经有机会到自己那条村的村学去读书识字,那个老秀才特别喜欢他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经常为他加课,他曾经是家中的骄傲,老师的骄傲。
但是这一日就这样来临,他家的田地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被官府没收,那时侯正直秋收,禾里的麦苗一片金黄。还没有收割田地的一家就这样遁入困境。
他的父亲不信邪,他去官府问却被人未见官先打三十,更是雪上加霜。
沈明河记得那天爹跟娘商量卖掉自己或者弟弟的时候,他正在窗下偷听着“不卖掉一个,今年冬天我们只有全部都揽着一起死。”“卖掉一个那我们日后有钱总可以赎回来的。”他听见娘亲不断掩面哭泣,第二天,弟弟就被带走,而他一直躲着,他没有告诉弟弟,他不是像他对他说那样去做工,而是被卖掉了,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这样,被卖的将会是自己,他心中对被卖掉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于是他就这样在窗口中默默地看着弟弟的离去。
他看着月色,十四的月亮是挺圆的,但却并非完美,他想大概是他的欺骗使得自己会得到那种报应吧。
沈明河对自己的弟弟有一种莫可明状的愧疚,这也是他喜欢对小孩子和比他小的人好的原因。虽然他已经早就不相信神佛了,但他一直有一个心愿,希望不知道在那里的弟弟能够平安快乐,好象这些小孩一样,遇见对他好的人,总之过得比自己好。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弟弟早已经死了。而他的鬼魂此刻正在窗外看着自己。
他不再作胡思乱想了,继续灯下的工作。他虽然是太师的门生却是太子的太傅,受到皇上的破格重用,但是寒门出身的他担任这些职务也使得他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他本任兼内阁翰林,但是同僚因为妒忌将手中可以推给他的工作纷纷推给他,但他也只有打掉牙齿和血吞。也因为这个缘故使得一向爱整洁的他也会四天没有空洗头。他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可以的,他必须想办法,所以他一直在等待着改变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必须有耐心。
灵王爷其实看错了沈明河,他的笑只是因为他的坚强,而并非他的纯真,如果他真的纯真,那么他根本就不会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他的笑也正是因为他想放过可怜的自己而已,豁达正是因为最痛苦的都已然经历。
很久以后,灯才再次熄灭,而天已经微微亮了。
这一天是个普天同兴的日子,八月十五,元月夜,京城十里张灯结彩,黑夜中的街上的灯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红色的河流。
皇宫里的宫灯也是各具特色,小太子正在左看右看这些颜色各异的宫灯,觉得新奇又有趣,他圆圆的脸蛋的脸上流着滚滚的汗水,他左手拉着自己的太傅,右手拿着一盏灯笼,飞快地穿梭在各式各样的宫灯中,他看见一盏很大的灯就这样傲立在众灯之上,红色的灯笼上,只是写着一个很大很有气势的“虫”字,就这样放在皇宫的归思亭中。他看向自己的太傅,奶声奶气的说:“太傅谜底是什么?”
沈明河看向远处,归思亭正对着内湖,湖水映着灯光,似乎变成了两个似的,近处杨柳依依,远处假山崎岖,四处虫叫于静夜,他会心一笑,好一派“风月无边”。正想着怎样告诉小太子答案才好呢的时候。突然他觉察出身后有种不寻常的味道,是血腥味,因为明河对这种味道向来就非常敏感,所以即使有周围的草香、花香围绕下,明河还是觉察到了,他沉默了,太子一直看向自己的太傅,见到他突然的改变,就问到,“你怎样啦,难道太傅你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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