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笑皆非————绯语
绯语  发于:2008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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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凤起》之东南篇
啼笑皆非

咔嚓,我随手折下一段有兰色小花的枝头,正要折下另一枝。
这些兰色的小花虽然没名,可是其实满可爱的。
"小心!"后头有人喊。
倏地,一个青色的身影飞扑过来,快得让我有点吃惊。那个青色的身影抱着我滚了几滚。后面,一个黑衣人手握一把明晃晃的刀,带着杀气劈了过来。
镪!刚刚抱着我的青年马上抽刀一隔,把那黑衣人硬生生打退了好几步。
青年的刀法快如闪电,刀光如虹,如一道道霹雳劈下来一样,那黑衣人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被打得是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
我看得眼睛都花了,他一招招过去都是绝世顶尖的漂亮,这种刀法,我大概也只见过七八次而已。
"好漂亮的刀法!真精彩!好厉害好厉害!好啊!打他个落花流水!"我兴高采烈地跳着鼓掌喝彩。
青年发狠一刀劈去打下黑衣人的刀,那黑衣人见势不妙,反身一跃消失了。
"你是傻子吗?"青年的身影轻盈地掠过来气急败坏的一掌击在我的额头,大骂:"那把刀都劈到你头上去了,你居然还在折花?刚才为什么不逃?还喝彩!你傻子吗?!"
我对他的怒气不理解,愣愣的微仰头看着比我高了半个头的他。
我好象不认识他吧?
青年的脸是棱角分明的坚毅,微黑,剑眉英目,此刻正紧抿着唇盛怒地看着我。
"逃?"我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要逃。
"你!"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一脸"你是白痴吗"的疑问。"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好自为知。"他对着我眼里‘为什么要逃跑‘的探究目光无力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又掠过来四五个黑衣人,个个握把刀子对着我们。
青年剑眉呈竖立状,大叹:"真是趟了你这淌混水!"说完,他拦腰环住我纵身一跃,眨眼间已经飞出好几丈外了,是如刀法一样,也是绝顶的轻功。
"好厉害!你不单--刀法--厉害,原来轻功--也这么--了得啊!"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我大声的赞扬他。
他一边飞跃一边狠狠的瞪着我,好象要把我千刀万剐,一言不发,我自讨了个没趣,只好闭口。
飞掠了好久,到了一间破庙前,想那些黑衣人没他那么俊的轻功,肯定是摆脱他们了。
青年放我下来。我拍干净那套价值不菲的绸缎衣裳上沾的一点泥土,坐着看他拣柴木、生火。他见我没有帮忙的意思,又是大叹。生好了火,他坐到我的旁边来,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叫什么名字?"见我还是盯着他看,他叹出这个晚上的第三口气,终于开口说话。
"名......字?"我歪头看他。只问名和字吗?为什么不问姓氏呢?
"对!名字!"他重复,并开始磨牙=_=||||
"燕,从容。"我说。
"燕从容。"青年重复。
"你呢?"
"上官昭然。"他扔了根柴进火里,噼里啪啦的烧着。
原来是上官家的三公子,难怪有这么漂亮的刀法和这么俊的轻功,我了然。
上官慕容宇文钟离雄踞四方的四大家族,江湖上谁人不识?东方的上官刀法名动四方,南方的慕容双剑独步天下,西方的宇文掌法无人匹敌,北方的钟离暗器防不胜防。
"好了,燕从容,我只能保护你这个晚上,明天就要赶路了,你好自为知。"说是这样说,可他一脸的不相信。
"赶路?你去哪里?"我好奇的问。
"说了你也不知道。"他鄙视地看我,"我要去杭州。"
我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我也是去那里!杭州我熟悉得很呢!我家就在那里。"
上官昭然来了兴趣,眼睛睁大了,问我:"那你知道杭州的慕容家吗?"
"知道啊。慕容家上至当家下至宠物小花我都熟悉得很,不过小花不喜欢陌生人,会拿爪子抓,你要找它作什么?"我看着他,想了想补充道:"对了,你可也别想从我口里挖些什么秘密,我的嘴巴可紧着呢。"
他嘴角歪了歪,再次磨牙:"我找只猫做什么?我要找的是猫的主人慕容四公子慕容燕!燕从容,你认识他吗?"
"认识呀。"我懒洋洋的随口答:"干嘛?"
"他的事情你无所不知?"
我点头:"无所不知。"
上官昭然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树林,月中当空夜正浓。他年轻的脸上全是崇拜,是只有初出江湖的小伙子才有的单纯和耿直。"慕容燕的武艺堪称一绝,以轻盈鬼魅著称。我的刀法犀利是犀利,却少了份灵巧,所以想去跟他过几招,学习学习。"
"哦,原来是这样。经常有人这样呢,不过多数不能如愿,要看心情才能决定比不比的。"
"咦?你怎么知道?慕容燕为什么不比武啊?"他诧异。
"我怎么不知道?那些人是我遣退的呀。为什么不比武?因为懒得动。"我管他爱信不信,继续道:"不过你赶到杭州大概也见不着。"
"为什么?他不在杭州么?"
我点点头默认,是不在杭州。
上官昭然一击手掌:"我想起来了!他五天前独身一人在锦州灭了炎孺邪教,真厉害!现在大概还在回杭州的路上吧。"
"聪明,"我赞赏的点头,"要不要和我一道回杭州呢?"
他斜眼盯着我,没好气道:"你是要我当你保镖吧......"
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
"对了,你这笨蛋公子哥儿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被那些黑衣人追杀?那些都是邪教的死士。"
我从衣衫内摸出一颗发着微微光芒的珠子。
上官昭然倒抽一口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认得这样东西的。
这颗珠子是邪教趋之若骛的物品,只要在这颗珠子的光芒消失之前,拿它去炼丹,对邪教至阴至邪的武功有极大的帮助作用,如果落在邪教手上,武林上再掀腥风血雨可想而知。
他蹙起眉沉思片刻,才一片恍然:"我明白了!慕容燕在锦州灭了炎孺邪教,收缴了珠子。你是他朋友,所以他为了掩人耳目,于是把它放在你身上,他自己去引开别的邪教的视线。你毫无武功,不容易被发现带着这珠子,但是终究还是被人查了出来,所以才这么多人追杀你对不对?"
他推理着,越说越生气:"慕容燕这个人也真是的!即使你是他朋友,也不应该让你这样无武功的人冒险啊!"
"啊!不是的!不是的!"我连忙辩解。
"你别为他说好话了!"他愤怒着:"算了,我陪你回杭州吧,算我不幸。这珠子看上去大约还有一个月就灭了光芒,一个月,恰好能到杭州。"
我耸耸肩,一边对他不听我说话感到无奈,一边也觉得有上官昭然这么个憨直的青年陪着走一程也不错,于是闭口不再作任何解释。


"小昭!"我坐在茶寮中,对骑马飞奔而来的上官昭然挥手高兴地呼着。
他怒容满面翻身下马,碰的一拍桌子。上官昭然的力气非比寻常,即使这样没有注入内力的一拍,茶寮里的小桌子喀的一声,细微的裂纹迅速曼延,啪啦,桌子碎成了七八块,其他茶客颤了颤,立刻不约而同的低头,当没看见。
"燕从容!"他咬牙切齿,"混帐!我刚才好不容易才打退那些人,你居然光明正大的坐在茶寮喝茶?死不够是不是?!"他揪起我的领子死命摇晃。
这是这十多天来天天上演四五次的戏码。我倒不懂他这么紧张是干什么,不就几个邪教的喽罗来追杀嘛,他不都全帮我挡下来了吗,犯得着这么紧张么?
"燕从容!就是因为你这么大摇大摆,招来些有的没的,才让我为你挡得那么辛苦!你就不会躲一躲!"
我沐浴着他愤恨的眼光,感到无可奈何,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这么杞人忧天呢?
"小昭,来来来,别生气,喝茶喝茶~~"我笑吟吟的安抚着。
上官昭然仰头灌了一壶:"累死我了!自从和你一道走,一天最少解决四次追杀!没到杭州我命休矣~"他哀哀的叫。
"从容,我们不能再待在这个小镇子了,他们可能会追杀到这里来。"
"对对,小昭,我们快点离开!"
他白我一眼,道:"你也知道要逃了?"
"这里的茶不好喝,扬州就在几里外,那里的茶是上贡级的好茶,还有糖醋鱼,扬州炒饭,杂锦八宝,我要吃!咱们快点离开吧!"我兴奋的说。
"......"
他把我像扔包袱一样扔到马上,然后自己也上了另一匹马,绝尘而去。


扬州客栈。
我从房间里晃悠出来,才踏下楼梯,所有饭客都霎时呆住了,满厅都是嘶嘶的倒抽气声音,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看。
上官昭然噗的一口茶喷了出来,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瞠目结舌着。我皱皱眉,上官家教出来的孩子真没教养~
忽然,他眼里冒火,噌噌噌的几步跑过来,粗鲁的拉起我的袖子死拖活拽着把我拖回我的房间。
他合上房门,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从容!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的!"
我有点委屈地看着他,"你不是说我应该不要那么张扬?那我扮女装啊!他们追的燕从容是男子,我以女子的形象出现不就成了吗?"
"你你你!"他脸上倏地青倏地白,好半天才挤出话来:"你穿成这样,有没有看到其他男人的眼光?!你这个公子哥儿真是不知江湖险恶,长着这样一张脸,本来就是惹事,还穿女装,不要命了是不?!"他一边说一边对我的脸又捏又掐>_<||||
"又没有武功防身,那些男人如果、如果、"他说不下去,‘如果'了好一会,自暴自弃地道:"如果我没有在你身边,那你、那你"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觉得逗他逗得有点过分了,才对他笑笑,他忽然撇过头去,脸上似乎有点红。
"那我换回男装。"我说。上官昭然转身欲走。
"小昭!"我想起什么喊住他。
他一脸不耐的扭头:"又怎么了?"
"可是你又说我大摇大摆招招摇摇的。"
上官昭然眼神游移了好半晌,才道:"你穿女装更招摇......那些人的眼光好象......好象要剥了你一样......"他拼命地搔头,脸上苦恼极了,似乎还有话要说。
我歪着头看他,等他说后续。
"唉......"他大叹,"从容你还是穿回男装吧......招摇就招摇,大不了以后我......我多拼命点......保护你就成了。"
"保护?"我不解,要保护我?
"你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
上官昭然黝黑的脸瞬间红了,不晓得说些什么,只好暴躁地喊了句:"你这富家公子,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又不知世事险恶,被追杀还不知危险。以前拼命保护你的人想必也不少!你少骗人了!什么第一个!快点换衣服!"说完,他摔门而出。
我瘪瘪嘴,看他从外面合上门。
他为什么不相信?
我从一出生就被人告知要保护家族,即使牺牲自己。
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真的,就是他上官昭然。

换回一身男装,我晃悠着走出去。上官昭然正负手站在转角处。我跳过去拉他的手,指指客栈的屋顶,上官昭然斜了我一眼,无可奈何地把我带了上去。
"从容,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月色多好!来来来~赏月赏月~~"我指着当空一弯月开心道。
"你,唉,算了......我看哪,这世间被追杀了还有这般闲情逸致的,就你一个了......"
听他这样说,我觉得应该把这个优点发扬光大~于是拿起腰间系的洞箫,吹起来。
上官昭然听到箫乐,回头看我一眼,又转头过去了,闭起眼睛听着。

"从容......你家经商的吗?你回了家就继承祖业不再行走江湖了吗?"我一曲吹完,他忽然睁开眼睛,目光烁烁的看着我。
我不太懂他这样问的意思,沉默的看着他。
"也是......你这个富家公子......也受不了江湖的腥风血雨......不像我这种粗人....."他自嘲的笑了笑:"算了,当我没问吧。"
"我家已经有大哥当家了。我会继续行走江湖。"我说。
"那.....那......我......、我......"他期期艾艾。
"什么?"我歪头。
他一闭眼睛,仰头道:"我拜访过慕容燕后也继续行走江湖,你愿意和我在江湖上走走吗?"
"行啊。跟你一起走我轻松得不得了~"我戏谑道。
他嘀嘀咕咕:"你一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惹来杀手,你负责喝彩我负责挡,当然轻松了......"



杭州。
"这个珠子怎么办?"上官昭然拿着毫无光彩的珠子问我。近几日来邪教的人已经不怎么来追杀了,这颗珠子的光芒已经散尽,于他们再无任何用处。
"还能怎样?丢了咯。"我从他手里拿过来,随手一抛,把它丢进了碧波粼粼的湖中。
"这样好,我们不用再这么辛苦对付杀手咯。"
"不是‘我们辛苦'"他斜我一眼:"对付杀手的是我,辛苦的也是我,不是你。我看你倒乐得轻松嘛。"他凉凉的讽刺。
"呵呵~"我干笑,无从辩驳。
"从容,我先送你回家吧。等我拜访完慕容燕再来找你?"他问,有点伤感的表情。
"我的目的地也是慕容家。"我边走边踢着小石头。
"哦?啊,也对,你似乎是慕容家的世交。"

两人不知何故,走得很慢,一路沉默,却终于还是到了慕容家门前。
我正要上前推门,上官昭然拉住我皱眉道:"从容,即使你是慕容家的朋友也不能这么没礼貌啊。要敲门。"说着,他上前敲门。
真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啊~
不多时,有个丫鬟应门。
"请问公子找谁?"
上官昭然一拱手道:"在下上官昭然,想要找慕容四公子慕容燕赐教武艺。"
那丫鬟道:"原来是上官家的公子,对不起,四公子他......呀!公子!你可回来了!"她目光一转,看到我立刻眉开眼笑的扑了过来"四公子!你可回来了,小花天天上跳下窜的找你啊!我和菊红被它弄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
我叹气,我还没来得及和她使眼色呢,当真欲哭无泪。
"菊绿,你先跟大哥说,小燕回来了,正式为灭了炎孺邪教复命。并且那颗珠子已经解决了。"我对菊绿吩咐道。
菊绿躬身道:"是,四公子。"忽然又凑过来悄悄道:"呐~公子啊,少见你和别的什么人走那么近呢~那个上官公子怎么回事儿呀?"
我瞪她一眼:"被你害死了!"

当我转头寻找上官昭然的时候愕然地发现后面空无一人。
居然走了我也觉察不出?是他的轻功在我之上吗?这似乎不太可能......难道......和他待了一个多月,我的......警觉感......降低了......?
唉......现在迟了一步,我要找也未必找到。心里居然有点失落,这是......从没有过的。

三天后。
"四公子,有人拜访。是上官家的三公子。"菊绿进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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