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牧秋————远远
远远  发于:2008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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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小夫人的心中满是失望。一眼看去,这就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更让她伤心的是,这孩子居然长着那样一张脸,让她都怀疑是不是领错了人。姐姐、姐夫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孩子来。一阵昏眩,千种思绪,万种情怀,惋惜、悲伤、担心、气愤、一起涌来。轻轻地以手摁着心口。急怒攻心间就听身前的孩子唤了一声"母亲!"

"你叫我什么!?"一阵激动让她坐直了身形,注目着面前的孩子。

"母亲!牧秋已经没有亲人了,以后姨就是牧秋的母亲了。娘以前一直说起过姨,说姨长得漂亮,人也好。姨!牧秋可以唤您母亲吗?"想着罗文传嘱咐过的话,褔至心灵间,牧秋把那声母亲叫得清清脆脆。

听了这孩子的一番话,柔娘一刹那又有了希望,她见到了那丝曙光。轻轻抚着牧秋的那头长发。说道:"长得虽不怎样,但性子还算是聪明。男孩子吗!也不必好看到哪去,只要聪明就行。唉!这头长发倒是又黑又亮,跟姐姐的一模一样,那......往后你就叫我母亲吧。"

说完,轻抿着唇一笑道: "从没有过孩子,还真不习惯!"

"雁儿,去拿点吃的来。"

"夫人,罗文传在外要求见您!"

"怪了!他有什么事吗!"说着,疑惑地看了雁儿一眼。

"不知道,她只说要见夫人,还说是为了牧秋公子的事情。"

"是吗!那就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就见罗文传从屋外走了进来,俯身跪于阶下。

"罗文传见过夫人。"

"有什么事吗?"

"夫人,小人冒昧的问一句。不知夫人是不是已认了公子为义子了?"

"既然已知道是冒昧了,还要问吗!不过,这事也迟早要让府里的人知道的。从现在开始,牧秋就是你们的小公子了。"说完,轻笑着看了罗文传一眼道:"你该不是就为了问这一句话,才来的吧。"

"自然不是,只是想让夫人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让小人能够当公子的贴身侍从。"

"这是为什么呀?"柔娘真是感到非常奇怪,哪有人会放弃现在比较有利的地位,而去就一个看上去没有什么未来的位置。说到底,牧秋现在还是个孩子,更何况即使自己认了他为义子,因为不是老爷的亲生子,老爷是绝不会把家业传给他的,最多也只能保证他经后的衣食无缺罢了。

看着小夫人疑惑地双眼,罗文传诚挚的说道:"夫人也该知道,这次是由小人去接公子的吧。这一路走来,小人早已把公子看作了自己的亲弟弟般了,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小人非常担心公子经后在这里的生活。有了夫人的关爱,有了小人的保护,公子会生活的非常好的。不过,如果由小人去跟老爷说,老爷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希望夫人能够为了公子,而答应小人的要求。"

在这府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柔娘当然知道府中的情况。这深宅大院中,杀人往往不见血。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人会挖了陷阱让你跳。早听雁儿说过,这叫罗文传的小伙子,有着一身武艺。能够跟在牧秋身边,自然是求之不得。就算不说,牧秋已是自己的义子,就说他是自己姐姐的孩子,她也不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她看了身边的牧秋一眼,见他正看着阶下的罗文传,小孩子藏不住心事,欢喜神情早已在脸上尽显。

"那就这样吧,我看牧秋也非常喜欢你呢。你先下去吧,我会跟老爷说的。"

见罗文传站起,向自己行了一礼,退了出去。低头轻颦着秀眉,想了一会儿。拉过了牧秋,对雁儿说道:"你带他去"逍遥居"吧,以后他就住那了,另外再从我这带两个人过去,专门服侍小公子。或许,我可以再向老爷要两个人。"

吩咐完雁儿,又柔声对牧秋叮嘱了几句,就让雁儿领着他离开了。

"逍遥居"并不远,出了小夫人的居所,穿过一条拱门就到了。园内曲径回廊,小桥流水,造的极是小巧别致。以后自己就要住在这了吗!牧秋简直不敢相信。如哥哥般关心着自己的罗文传,如仙子般美丽的小夫人,还有这"逍遥居",自己未来的住所。这一切地一切。牧秋怕自己一夜醒来,这一切全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罢了。

一夜就在牧秋患得患失间,悄悄地过去了。趴在园中小桥栏杆上,牧秋对着桥下的流水,定定地出神。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让从小没被人服侍过的牧秋,感到极度地不习惯。从怀中拿出那把漆木梳子,细细的摸着上面的花纹。小小的梳子上用金丝镶出各种纹路,精致华丽。这或许是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代表着她曾经身份的物品。繁华富贵转瞬即逝,那曾经显赫的祖父,一朝失势,子孙也同样沦落至庶民,小夫人还当了一个商人的小妾。虽说自己从没见过祖父,但在父、母的谈话中总也依稀听到过一些。牧秋知道虽说现在的老爷很富有,家中奴仆成群,但身为一个商人,社会地位却是极为低下的,律法上更是规定,商人的后代,三代不能为官。是被以前的祖父看不起的,而现在,又如何呢,小夫人还不是嫁给了一个商人,还只不过是个小妾。

小小的牧秋,在残酷的现实中。早已没有了一个孩子该有的天真,多了分成熟、事故。桥下的那汪清泉,也不知是从何处引来的活水,漾着无限的生机,水流中居然还不时能看到几尾活鱼。在倒映着自己影像的流水中,他在自己身旁看到了另一道身影。一刹时,那原本的不安,原本的无措,在这一刻都似乎不存在了。

把手中的木梳小心的放入怀中,回过头,看着罗文传轻轻地唤了声:"罗哥哥。"

"牧秋,你要记住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侍从了,"罗哥哥"这称呼不能在人前叫。"

看着站在身旁那挺拔的身形,还有那双温暖的双眸。一丝暖意涌上心头,虽说他不明白罗文传为了他放弃了一些什么,但隐隐约约间他也知道,他的罗哥哥为了他,放弃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原本罗文传呆在单石门下,也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不久就想离去,凭着他这一身功夫,天下又有何处不可去,又怎会让自己永远屈居人下。而单石之所心答应小夫人的要求,也是因为罗文传刻意隐瞒了自己的功夫,所以单石才只把他当普通护卫看待,把他送人才毫不心疼。原本这也是为了以后离开的方便。现在有了牧秋,有了这份牵挂,他再也无法走的潇洒。他只能在他身边关心他,保护他,直到他长大成人,不再需要他。到那时他才会走得放心,走得了无牵挂。

"老爷叫我来告诉你,明天你就要跟着这里的十几位公子一起去前院学习。老爷为自己的孩子请了几个先生,你也跟着一起听。"

"罗哥哥你也一起去吗。"

"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里,明天自然也一起去。但我只能在书院外等你,不能进去。不过你不必担心,有什么事,你叫我就行了。书院中是学习的所在,有先生在,大家不会怎样的。"

"我知道,罗哥哥你不必担心。我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比别的我或许不行,但读书,我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我了。"想起小时候,父亲不让他跟那些乡下孩子一起玩,无聊的他也只能在父亲那些竹片串成的文字中,寻找乐趣了。父亲虽然不得志,但家中的书却非常多,因此小小年纪的他却也读了满肚子的书了。

"牧秋,小夫人是个好人,你千万不能让她失望。她一个女子,在这府中也过得太不容易了。"

"知道,牧秋知道,牧秋长大后,会把她当作自己的生母般孝敬的。"

牧秋进府后的第一个午后,就在罗文传的叮咛,和他的应和声中过去了。春天很快会过去,小孩子也终会长大的。在罗文传的陪伴下,牧秋的生活或许真会如他住得"逍遥居"般逍遥无忧吧!


第四节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
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细雨纷飞,碧波万倾。雨丝飘过湖面,洒落湖畔,给行人带来一丝春日的气息。湖畔亭中坐着一老一少两人,正在对弈。满天的风雨被这小小的路边小亭所隔绝,简陋的小亭中传出的唯有落子声与观棋之人的廖廖几声细语。

终于,在一阵大声喧哗后,棋局在老者认输后结束了。只听那老者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呀。小公子你的棋艺真是出神入化!老朽今天输得心服口服。只是打扰了公子的游兴,是小老儿的不是了!"

"老丈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小子也不过是侥幸罢了。倒是耽误了老丈您的时间了。"

"公子,天已近午。该回去用午餐了,小夫人该等急了!"这时插话进来的是一个侍从打扮的男子,他就是陪伴了牧秋七年的罗文传。自然这个与老者对弈的少年就是牧秋了。此时的牧秋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如饥民般的孩子了。整个人看上去虽不是如何英俊,却也已不难看。那曾经的水泡眼,因为脸颊上肌肤的丰润,而导致眼窝的下陷,看上去眼珠居然大大的,非常有神!

"说的也是呢,老丈,那......小子就告辞了。下次有机会再同老丈对弈吧。"这次原本牧秋是同罗文传一起出来踏青、游玩的。但途遇这位老丈,听说自己棋艺不错,硬是要拉着下一盘。这一下,就把游玩的时间给耽误了。也只有过几天再来了。

告别了老丈,牧秋就同罗文传一起离开了小亭。细雨仍旧绵绵的下着,原本以为是个好天气,向先生请了假的,但今天似乎注定不能尽兴,先是半路下起了这细雨,而后就又在小亭中遇见了那位老丈。

早在当年小夫人的安排下,牧秋认了单石为义父。虽说这几年并没与他多亲近,但看在小夫人的面上,他的生活是无忧的。甚至在"寿春"城中,他也有了点不小的名气。在"逍遥居"中,他努力的不让自己有多少空闲的时间,学习所有他能接触到的知识。他知道他不能让小夫人失望,而他也要靠这些来保障自己在府中不被别人轻视、欺侮。他做到了,所以最近两年,他才会有了难得的空闲时间。他不愿意自己活的太累,他要如自己的住处"逍遥居"的院名般,活的逍遥、无拘。以前自己没有能力,而现在他知道,他已经可以不必再活的这么累了。

就算现在自己离开了府中,他也能活得很好了。只是他没法抛下小夫人,这些年来,她就是自己的母亲。他要让她快乐,又怎么能独自把她留下。即使要走,他也要带着她一块儿离开。

一路在罗文传的护送下回了府,雨丝虽细,但回府的两人,也已淋得如落汤鸡般了。一进"逍遥居"就听到雁儿的声音叫道:"公子!你可回来了,夫人都等急了。"

"雁儿,你在呀!"

"夫人让我看看公子回来了没有!瞧你们这身湿得,快把衣服换了。夫人还等着呢!"

"知道了,雁儿,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说完,回头看向罗文传,说道:"你也快去把衣服换了,待会也不必跟我过去了,先去用了饭再来吧。"

罗文传知道牧秋是怕自己饿肚子才这样说的,在雁儿的面前,他不能把话说的太明了。这些年来,他们早养成了在外人的面前,只是主仆关系的说话方式。于是也不多话,答应了一声,下去了。

在小夫人那用完了午饭,牧秋独坐于窗前,窗外雨后初晴,空气中带着一丝甜味儿。这几年,虽说小夫人帮他在老爷那讨了好几个侍女,仆从。但除了日常事物,他并不喜欢有人没事在他眼前晃荡。就如现在,那些侍女、仆人都在门外。

平时,午后他都会小睡一会儿,但今天他却睡不着。中午小夫人的话,至今还在他耳边回响。小夫人告诉他,今年他就满十五岁了,也就到了服兵役的年龄了,她要让老爷帮他想法子,不能让他去送死。

这几年,老爷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去服兵役,没有少花钱。他知道小夫人会帮她想法子的,他也不愿意上战场。因为他虽是老爷的义子,但名意上他仍属于商人的孩子,上了战场那就等于去送死,活下来的机会简直就是零。

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些,他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那是老爷近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眼看时日无多了。老爷要是去了,他和小夫人在府中的地位,可就堪忧了。他虽说有信心一人独闯天下,但在这乱世,他却没有信心,能够保着小夫人安全的在外生活,小夫人可是个美丽的女子呢。

唯一的办法,就是他能够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住。这几年来,他虽有些才名,但远远不及他的弈术。早在几年前,都城的"信阳君"(呵呵!编的!没这个人,唉,偶对历史一窃不通,写得好累。请各位精通历史的大大多多包涵,千万睁只眼闭只眼,别骂偶篡改历史!)就曾邀请过他前去教其子女弈术。当时他没有答应,但如今恐怕这已是唯一的出路了,他要保护小夫人,不能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这春日的午后,就在牧秋的谋划、算计中过去了。唉,这"逍遥居"中的人真的逍遥吗!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寿春"城中早已家家闭门,户户息灯。悠长空旷的街巷,唯有更夫传出的单调、苍凉的打更声。

就在此时,远处一阵喧哗划破了这滇黑的夜空。就见一群拿着火把的官兵正追着前面一条黑色的人影,眼看就要追至。但那人影几个起落,拐入一条小巷,翻过身旁的围墙,进入了一处宅院。

斜倚在墙边,听着外面的人声渐行渐远,直至夜色重归于沉寂。看了身上的伤势一眼,知道自己现在是无法再翻过这围墙了。只有先进园看看了,不知有没有藏身之处,能让他暂时躲避一下。

这黑影进入的府弟,不是别处,就是单府,它现在所处的位置,更是离牧秋所住的 "逍遥居"不远。此时的牧秋并没有睡,房中一盏油灯正荧荧的亮着。他坐于桌前,手中拿着日间由仆从送来的"信阳君"的书简,想着心事。

正出神间,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认得那是罗文传的声音,赶紧起身,边问着怎么回事,边向外走去。出了房门,就见罗文传正站在门前不远的空地上,看着地上一团黑黝黝的物事。

"别过来!"见他要走近,罗文传挥手拦住了他。在确定了没什么危险后,就招手示意他过去。走近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倒在地上的人。疑惑的抬头看向罗文传,问道:"是你伤了他吗?"

"不是我,我是看着他倒下去的,我刚才粗略的看了一下,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

"那快带他进屋,我给他看一下。"牧秋有些焦急的说道。

"牧秋,你可要想好了,这样的深夜,他又身负重伤,我们收留他,恐怕会惹上麻烦!"

"我不怕麻烦,更何况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好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过,不能把他放到你屋里,太显眼了,让他住我那。我那没什么人,不会有人发现。"

于是,这一夜就在两人的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那人并不是在第二天醒来的,他的伤也不是只有几处刀伤那么简单。费了牧秋不小的功夫,终于在第七天看到他睁开了眼睛。他醒来时,牧秋并不在,只有罗文传在一旁。当时的罗文传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的飞刀,听到呻吟声,就转头向床上看去。见那人已睁开了双眼,显然一时还不知身在何处。

"终于醒了呀!看样子牧秋的医术确实不错呢,那么重的伤他都有本事替你治好了!"罗文传笑嘻嘻的走到床边说道。见床上那人似有话说,罗文传挥了挥手,没让他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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