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行————紫轩
紫轩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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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怔怔的看着萧湘,燕绍晗听着他那两字断情,只觉得肝胆欲裂。
"难道,你到现在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吗?"声音是颤抖的,燕绍晗浑身都在颤抖,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自己这么爱他,而他难道一点情也没有吗?
"我......"萧湘语塞,他该如何说?若照实说了,燕绍晗更不会放弃,若骗他,将会伤透他的心。
萧湘抬眼,天空象块黑幕,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闪耀着格外的迷人,沉静的夜晚,自己的心也沉了......那幽黑的天如自己的心情一样,幽幽暗淡。萧湘站在结界里背过身去,低了声,缓慢一字一顿道:"我从就没爱过你......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这声音虽小,却象雷一样惊天劈在燕绍晗的心上,燕绍晗脸色转白,惨然笑了起来,"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我用尽心去爱你,你终究也会动情的。却没料到,你的心依然不动,从来没为我动过......"
萧湘在发抖,他的心在发抖,燕绍晗的惨笑听在他耳里声声如刺,刺在自己的心上。伤了他,真的伤了他,可是......自己与他本就不该爱......
灵云子忍不住叹道:"绍晗,放了吧,放了这段孽缘吧。专心修道,你能成正果的!"
燕绍晗倒退数步,猛摇头,"不,没意义的,修道对我来说没意义的,只他,才对我有意义......"
"绍晗,你!"灵云子气得指着燕绍晗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为什么就陷得这么深?他对你没感情,为何你还要执迷不悟?!"
燕绍晗静了下来,凝视着萧湘的背影,他想看到萧湘的心,但却什么也看不到。那个背影依然显得是坚毅,似乎他对自己的死毫不在乎,他真的什么也不在乎吗?可是要自己看着他死,怎么能够忍心?
萧湘,为何你的心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为何你的心就那么的冷?
燕绍晗握紧拳头,心也静了下来,不管他如何对自己,不管他对自己有没有情,自己爱他,所以,还是不能放!
扑通一声,燕绍晗跪倒在地,低头对灵云子恳求,"师父!我还是要救他!"
"你......"灵云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萧湘大震,想回头看,却又不敢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说出不该说的话。
"师父,给我七天时间!我要说服祖师爷出关!不管祖师爷有没有办法救到萧湘,但总是个希望,我不能放掉这个希望!"燕绍晗跪在那里,如铁铸一般,他的决心也如铁一般,不可动摇,不可改变。
灵云子怔了,他真没想到,情的力量竟有如此之大,让燕绍晗甘为萧湘做一切!
"师父,我恳求你!给我七天时间!"燕绍晗重复。
灵云子看着燕绍晗,喟然长叹,记忆在眼前回荡,他走到燕绍晗面前蹲下,冷漠的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绍晗,你真的和你父亲一样,我还记得。当年你父亲要离开师门和你娘成亲,掌门大怒,对你父亲说,如果他要成亲,那么以后就再不是天极阁的弟子。他和你父亲也就断绝师徒关系,而你父亲在重重磕几个头后,离开了天极阁。你现在也如他一样,他本是想自己没修成仙,见你资质高,送到我这里来,期望你修成仙的。却没料,你和他走上了同样一条路。你......真的不悔吗?"
"不悔!"燕绍晗的声音异常的坚定,他从不后悔,他不后悔认识萧湘,也不后悔爱上他。唯一后悔的是,自己救不了萧湘......
"傻孩子,真的很傻......"灵云子站起身来,身形有些摇晃,他心酸,心痛,为燕绍晗而痛。一厢情愿的去付出,却得不到回应。
"好!我给你七天时间!"灵云子转过身去,蹦出一句话。
燕绍晗大喜,对着灵云子的背影磕下头,"多谢师父!"
他站起身来,看着萧湘,萧湘始终没有转过身来,燕绍晗苦涩一笑,眼里的情依旧,他朗声道:"萧湘!等我七天!七天后我一定带祖师爷来救你!"
他话音落,身形纵起,从东面侧门闪了出去。
灵云子解开困住萧湘的结界,低声道:"回清心室吧。"
萧湘默然点头,转过身来,灵云子惊然看到萧湘竟是泪流而下。
第二十九章
萧湘缓缓的走向清心室,脸上泪痕已干,可他的心依旧在痛。自己伤了燕绍晗,可为何他还是那么的执着。那一声不悔,如重击击在自己心口。他竟然不悔,不后悔,哪怕是自己不爱他,他也不悔......是因为爱吗?
"你......"灵云子看着萧湘的背影迟疑良久终于开口了,"难道对他......"
萧湘低眉苦涩一笑,"我刚才那样说,是骗他的......"
灵云子默然,他已经不讨厌萧湘了,最开始因为他是魔子,所以不自觉的带了厌恶,而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对萧湘的厌恶感已经消失。他发现萧湘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魔教之人,他淡然,他善良,他肯为了这个世间牺牲自己。
"我明白绍晗为何会爱上你了......"灵云子唏嘘长叹。
"别把我想得太好,我没你所想像的那么伟大。"萧湘明白灵云子的心,自己谈不上什么牺牲,这具身体本来就是死了的,只不过是借用而已。灵云子杀自己,也只是再杀一次这个身体而已。所以,自己根本不算什么牺牲。
"可是......"灵云子还想说什么,却见萧湘转过头来淡淡道:"你求的是什么?"
突然一转的话题令灵云子一愣,求的是什么?
"得道成仙......"反应过来后,灵云子脱口而出。
萧湘一笑,"仙......人人都向往成仙,是因为这人世间不快活吗?"
灵云子低头思索。
"这人世间目前祥和安宁,人们安居乐业,岂不快活?我也才体会到人间的快活是什么,朋友,恋人,安静平凡的生活,这也是种快活。竟让我觉得比当神仙还好。"萧湘的声音清脆,声声入灵云子的耳里。
仙界的日子是逍遥的,可是却从未体会到爱的感觉......仙人们不常聚在一起,因为各自要修炼到更高境界。
在人间过了这几个月以来,有朋友陪在身边,谈天说地,看遍风景,真的很快活......萧湘曾想过,若是就这样一直待在人界该多好。
随即而来的变故,清楚的告诉萧湘,自己还是不能久待的。自己该是属于仙界,而不属于这里,自己不该动凡心的......
灵云子听着萧湘的话有些疑窦,听这少年的话,活象他自己是个神仙而羡慕人间生活。
走到清心室门口,萧湘在脚跨进去的时候突然转身,面色严肃的对灵云子说了一句话,"道在人心,心存道则道自在,万物顺其自然。心中有道,则自可成,并非一味埋头苦修,切不要心太重。"
灵云子大怔,呆呆的站在那里,直到萧湘进去,清心室的门关闭。
他......为何......一个魔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灵云子有些恍惚,刚才萧湘的看起来象个仙人......

萧湘盘坐在清心室内的石床上,灵云子没有再锁住自己。萧湘摇头失笑,刚才他点拨了灵云子一句,他见灵云子求道心太切,也太急,这样修炼对他没有好处。
萧湘脸色开始泛白,随着时间的推进,血珠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而自己灵魂所存的灵力要压制已经很勉强了。
血珠,竟没想到人界会有此物,而血珠所招来的血魔则是魔界中最嗜血凶残的。绝不能让它来到人界!萧湘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叹气,太弱了,现在自己的力量太弱了!
若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倒有几分把握能除掉血魔。但是,时间还未到,自己的身体还未修好。
萧湘有些恨自己当初的鲁莽了,若是自己小心点也不至于会弄坏身体。
他恨恨的一拳捶在石床上!可是......萧湘心念一转,若是自己身体没坏,自己不会来人间,不会遇到谢曜,不会遇到燕绍晗,不会成为魔子......这就是命运的转轮,这就是自己的劫......
苦笑浮上了眉宇间,绍晗啊,为何你要如此的痴情......萧湘捂住自己的心口,无法不为燕绍晗动情,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执念,那样的付出......

静心打坐时,无心去察觉时间的流逝,灵云子吩咐了人每天给萧湘送饭,都是些素斋。萧湘食不知味的吃着,已经忘却时间过了几天了,只想着燕绍晗。
可是,燕绍晗请来了祖师又如何?血珠乃是魔界之物,不为何会落到人界来。燕绍晗的祖师还未成仙,即使成仙了,对付血珠也很危险。
萧湘淡淡一笑,一切都随风去吧......

心绪正繁杂间,清心室的门打开了,灵云子急急冲了进来拉起萧湘就走。
"怎么了?"萧湘疑道。
"祖师......祖师爷来了!"灵云子激动的满脸通红,祖师爷他只在几岁的时候见到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真没想到燕绍晗还真把祖师爷请出关了!
萧湘眉宇间喜色浮起,绍晗回来了......
"七天了吗?"被灵云子拖着跑动的萧湘喃喃道。
"对!刚好七天!"灵云子答道。
七天......萧湘才发现这几天,自己心里是如此的想念燕绍晗,想再看到他,哪怕一眼也好。
进了大殿,萧湘一抬头,只见八卦图前站着一人,那人眉目清俊,容貌如三十多岁的中年,含笑而立,白衣长袍,清绝的风姿恍若仙人。
"祖师爷!"灵云子低头跪倒在那人面前。
萧湘直直的看着那人,眼睛越睁越大,他......天极阁的祖师?
"你跪下!"灵云子见萧湘依旧直直的站着,不满的一拉萧湘,"他可是天极阁的开山祖师,你得尊重点。"
萧湘未动,心里直叹气,这是什么,一切果然是命运的因果循环......是自己,是自己造就了这一切......
"绍晗呢?"萧湘低声问。
"那个傻孩子,竟然在我的清修室门口跪了六天六夜。"祖师的语调虽低,却带着祥和。
"什么?!"萧湘睁大眼,急了起来。
"他为请我出关,一直跪在外面,实在是太倔强了,以致最后体力不支昏倒。"祖师眼里闪过一丝欣赏,"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给他治疗了,现在他在后面休息。"
萧湘眼角湿润起来,绍晗他......竟然跪了六天六夜......为了自己......
心绞痛起来,萧湘急喘几口,他想见绍晗,现在立刻就想见,要自己亲眼确定他没事,才会安心!
萧湘正欲抬脚,就听一声熟悉但却虚弱的声音,"萧湘......"
"绍晗?!"萧湘猛然转头,见燕绍晗面色灰白的扶着门框,含笑看着自己,"我做到了,我把祖师爷请来了,你有救了......"
"绍晗......"萧湘激动的上去扶住摇摇欲倒的燕绍晗,"你......何苦啊......"
"我说了,我不悔了,为了你,我可做一切......"燕绍晗的声音飘渺,但那坚定依旧。
"你......"萧湘忍不住眼泪滴下,"我......我是骗你的......我是骗你的......"萧湘忍不住了,他不忍心再骗燕绍晗......这样的燕绍晗让自己如何骗他?而且,也该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了......不能就这样一直瞒着他,不管他信不信......
"什么......"燕绍晗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晚,我是骗你的......"
燕绍晗瞳孔猛的收缩,明白了过来,他喜冲脑门一把紧紧抱住萧湘,"你是骗我的......骗我的......那么你......"
"我对你并不是无情,我......"萧湘偏了头过去说不下去了。
燕绍晗抱住他,激动的声音直颤,"你爱我,你是爱我的......"巨大的喜悦冲击着燕绍晗,他得到了萧湘的情,终于得到了......
"真是一段孽缘......"祖师感叹的晃晃头。
"祖师,千万别责罚绍晗,是我教导无方。"灵云子急急道。
祖师笑了起来,"怎么会,感人致深的感情啊......"
两人平静下来后,萧湘扶着燕绍晗走向祖师,他看着祖师云淡风清的一笑,"青阳,好久不见,算算时间也有七百年了吧......"
第三十章
萧湘话一出,惊得燕绍晗和灵云子瞪大了眼,萧湘居然直呼祖师爷的名讳,而且,还说七百年未见了!他们之前根本未告诉过他祖师爷的名讳叫什么!
青阳平静的脸上浮起一丝波澜,但脸上还是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七百年?请问一下,我与你,在七百年前见过?"
青阳心头的疑惑不下于燕绍晗和灵云子,眼前这个魔子竟然会认识自己?!青阳的目光停留在萧湘脸上上下打量,在他记忆中,似乎没见过这张脸,他微微摇头,"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萧湘淡淡一笑,"七百年前,翠云湖边,凤栖木下,求道之人,心绪急切。"
萧湘的话落,青阳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见他眼里仍然有疑窦,萧湘继续道:"仙云术,辉金结界,两本仙法书,《惊雷咒》,《风术》,萧萧落木,湘云渺渺。"
"萧萧落木,湘云渺渺。萧湘仙人!"青阳脱口而出,心中的惊讶无以复加,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是魔子吗?他怎么会知道七百年前的事?!
"萧湘......仙人......"燕绍晗已经糊涂了,他不明白,萧湘为何会知道这些,为何萧湘会和仙人扯上关系,看祖师爷的神情,这些似乎都是当年所发生的事实!
"这......萧湘,究竟是怎么回事?"转向萧湘,燕绍晗急切问,他需要知道答案,萧湘究竟隐瞒了些什么?!
灵云子呆呆的立在那里,努力消化着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一个魔子突然身份陡转,成了仙人?!
"萧湘......他叫萧湘吗?"青阳转头看向燕绍晗,见燕绍晗点点头,"没错,他是叫萧湘!"
萧湘看着他们的反应,心里暗笑,又轻声继续道:"我身体损坏,不得已只有暂借一个身体来用。"
他说到这,青阳恍然,疑惑也解了开来,他确定了,站在眼前之人是七百年前的萧湘仙人没错!虽然样貌变了,但是,那双眼睛蕴涵的东西依旧是那样淡然潇洒。之所以不认识,只因为他换了身体而已。但是,萧湘始终是萧湘,那样的气质和神态依旧是如七百年前一样!
"身体损坏?借用身体?"燕绍晗只觉得自己的头脑越来越昏,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迫切的需要萧湘给他解释。
灵云子再也忍不住了,正要开口问,就见青阳面向萧湘跪倒在地,大喊一声,"师父!"
两人见他们在心中被奉若神明的祖师竟然向萧湘下跪,如雷击,怔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湘忙退后两步扶起他来,奇道:"你为何称我为师父,你并不是我弟子啊。"
青阳起身,神色恭敬中带着激动道:"若不是您当年指点了我修炼方法,又教了我仙术,送了我书,我现在怎么会有这样的成就?!在我心中,您早已是我的师父了!若不是您,也就不会有这天极阁!得您指点,我在四百年前后大有所成,修炼到半仙,然后建立了这天极阁。所以,我已经认定了您是我的师父,还请师父不要嫌弃我这个不成材的弟子!"
看着他的坚持,萧湘不禁苦笑,师父,自己若是成了青阳的师父,那和燕绍晗该算是什么辈分?
见萧湘不答,青阳又要跪下,"师父!请您一定要收下我这个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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