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行————紫轩
紫轩  发于:2008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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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因缘皆有天定,此刻看来倒有些不由天了。世间情爱,究竟何解,你们又能明白几分?"清朗而柔和的话语如春风拂过两人的心。
"你们执着的是什么?爱上的又是什么?看上的是我这副皮囊,还是我的灵魂?情爱的滋味我没有尝过,我不知是何味道,只是世人皆为此疯狂。谢曜......"萧湘眼一转,盯住谢曜,谢曜看着那双看透世事的眸子不由得愣了,那是萧湘吗?少年的青涩荡然无存,有的只有伫立于人世的超然。
"你想得到的是什么?我这模样?还是我这灵魂?还是两者结合?你得到了,不过是满足了你的欲望而已。你心灵是空虚的,得到后不过是将那空虚填补。你认为这就是爱?你认为得到了我的身,就可以得到我整个人吗?你可知,要真正得到一个人,一定要让他的心也属于你。我曾期望过,期望过你能看透这些,能明白这些。最终我还是失望了,你的转变,你的温柔不过是掩盖你本性的一层面具。为的是让我对你有好感,让我动心。我曾对你说过,你要慢慢去体味你周围的那些感情,亲情,友情。可是你还是执迷不悟。即使你得到我,你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我的灵魂你是永远得不到的。那你又何必抓住那具没有生气的躯壳不放呢?"
谢曜清楚的在萧湘眼里又一次看到了怜悯,萧湘在怜惜自己,在怜惜自己得到的不过是空......是空......
为什么,在失去很多后,不过是再一次想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得不到......为什么......颓然垂下头,谢曜有些茫然,抬起脚,缓慢向门口走去。
当门关上那一刻,萧湘的眼看向了燕绍晗,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叹,"我把你当朋友,不好吗?"
燕绍晗的心一颤,那句淡然的话刺得自己心痛,痛的让他几乎无力,朋友......他只能把自己当朋友......他不会爱自己......不会......
"人类总看不破爱恨情仇,总是在爱恨情仇里挣扎。不觉得痛苦吗?"萧湘淡淡的问。
燕绍晗缓缓摇了摇头,黯然神伤地向门口走去。
看着他那失落愁苦的背影,萧湘心一痛,口张了张还想什么说,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看着燕绍晗的痛苦,自己没由来的也感到微微痛苦,自己是否伤了他?那些话是不是已经伤了他?伤他太深吗?
萧湘无力倒在床上,一切都乱了......乱了......

任沐凡站在拐角处,托自己站的好位置的福,既听到了屋里人的对话,又没让失魂落魄出来的两人看到自己。
有趣,有趣,没料到萧湘竟然如此的看破红尘,实在不象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到象个修行的隐士。萧湘......你究竟还有什么样的东西可让人挖掘呢?任沐凡想到这里笑了,笑的诡谲末测。

第二十一章
"还在伤心?"路战语看着静坐在后院池塘边发怔发了半个时辰的燕绍晗,实在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没有,我只是在想些事。"燕绍晗转过头,回了一个笑容,但路战语却清楚的看到了他笑容中的苦涩。
"你要真是喜欢他,就别灰心,再接再厉,你人品这么好,时间久了,他就会动心的。"路战语双手抱着头抬头仰望天空,倒是一脸的潇洒。
燕绍晗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池塘中泛起的涟漪,"难......我觉得我摸不透他,有时他如少年般可爱,有时却又象个历经世事的老人,我看不透......"痛楚又袭上,燕绍晗抚向自己的胸口,为什么这么痛呢?因为爱吗?爱的太深,所以才会更痛......
路战语默默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别想这么多了!陪我喝一杯怎么样?十年沉酿花雕,如何?"
燕绍晗抬头,看到那爽朗的笑容,痛楚一缓,唇边带起笑,"好!我们喝个痛快!"

谢曜呆坐在走廊上,风吹着走廊上悬挂的灯笼微微摇晃着,谢曜呆呆的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什么了。冷静过后,再回想萧湘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前自己想得到什么就是什么,当初看中了柳松云不也花钱买到了吗?而现在,谢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现在自己却得不到萧湘。
冷笑掠上,谢曜自嘲道:"真的得不到吗?为何?他究竟会爱谁?还是谁都不爱......"
任沐凡站在不远处看着谢曜的身影不屑的笑了笑,谢曜是个傻子,用这种手段怎么可能得到萧湘?他这样只会招来萧湘的厌恶。
燕绍晗也是个傻子,他的感情太过外露,被谢曜戳破后,得到的是萧湘的拒绝。那在谢曜和燕绍晗相继败落后,唯独剩自己......
想到这,任沐凡不禁有些得意,面对萧湘感情是需要隐藏的,等到他依赖自己后,再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这样才是最好的办法。
扇子捂嘴笑了笑,任沐凡向萧湘屋里走去。

萧湘怔怔的看着头顶的床幔,为何自己在看到燕绍晗那失望之极的背影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也会痛,自己伤了一个对自己温柔的人。
虽然任沐凡对自己也温柔,但是,燕绍晗的的那点点滴滴的关心让自己心头始终放不下。还记得在破庙的时候他救了自己,以为他把自己当柳松云一样的怜惜,却没想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会变为爱情。
萧湘苦笑,人世间的感情他实在不想去尝试,而且,他怎么可能呢?人和仙......始终是殊途,人类不过短短几十年的寿命,而自己的生命却是永恒的。
至于自己对燕绍晗的感情连自己都不太清楚,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只是想和他做朋友,因为,一旦爱上,牵连就太多......
正想的出神,就听一声门外一声轻唤,"萧湘,我可以进来吗?"
萧湘听出是任沐凡的声音,应了声,"进来吧。"说着他翻身而起,胸口的疼痛已经好转了,拭去额头的汗水看着任沐凡推门而入。
任沐凡愁这个脸,仔细看了看萧湘纳闷道:"你们怎么都这个样?我刚才见燕兄和谢兄一脸愁思的,怎么你也这样,你们怎么了?"
萧湘黯然,微微摇了摇头,"没事的......"
"怎么能没事呢,不当我是朋友是不是?有事就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任沐凡佯装生气在床边坐下,握了握萧湘的手道:"看你的手冰凉的,躺下吧,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说出来会好些......"
温柔的话语在萧湘耳边回荡,萧湘抬眼看到任沐凡那和煦如暖阳的笑容心头一热,笑了起来,"多谢关心,可是有些事,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究竟怎么了?"任沐凡睁大眼,一脸不明样。
萧湘睫毛颤了颤垂下眼帘,悻悻然道:"是我不好吧......我伤了绍晗的心......"
"哦?"
"他对我......"萧湘说到这一声长叹。
任沐凡眼珠一转,眨眨眼,"他喜欢你,对不对?"
萧湘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他那感情啊,我们都看得分明,怎么?你不喜欢他?"任沐凡斜眼看萧湘,见萧湘神色略带忧伤,心里感觉有些不妙,看萧湘那神色,莫非......
"我......不能触及爱情......"萧湘合上眼,云淡风清一笑,那如玉莲般的清雅让任沐凡看得心头一震,但面色却未变,依旧维持他的温和,"为何?"
萧湘摇了摇头,不语。
"那好,我不问了。谢兄呢?他又是怎么了?"任沐凡的目光在萧湘身上溜了溜,以谢曜的个性,谢曜这家伙怕是对萧湘动手动脚了。
加上先前自己听到的对话,推测一下,如果没错的话,怕是谢曜对萧湘不规矩,被燕绍晗撞见,然后那两人才闹了起来。
"谢曜的本质露出了,他隐忍已久的本质露出了。"萧湘吐出这话后,任沐凡脸色大变,"那家伙,莫非他对你做了什么?!"
"没,他没做成什么,我对他很失望,我原以为他会有好转,没想到是我的判断错误。"萧湘怅然。
"可恶的家伙!我也以为他会改好,没想到还是那德行!不行,得赶走他,不然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做出更无耻的事来!"任沐凡气的起身就要出门去找谢曜却被萧湘一把拉住,"可是我没完全失望,他既然是人,就应该有善良的一面,我想,我如果能把他导回来也是不错的。"
"萧湘......"任沐凡忍不住轻叹一声,转身伸手怜爱的抚了抚他的脸,"你太善良了......"
善良......是吗?萧湘低头,微微一叹,"其实,我现在心里愧疚,我刚才说话似乎太绝情了点。绍晗他,很痛苦......"
"可是,你不是说你不想去触及爱情吗?"
"是,但是我......"萧湘心头有浮现出燕绍晗在自己眼前的笑脸,还有那一晚,他含笑轻轻的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那眼中的温柔,柔的似乎要化了自己的心。
任沐凡清晰的看到了萧湘眼里的挣扎,心里大叫不好,莫非萧湘其实还是有些动情?
眼里滑过一丝阴沉,但只是在那瞬间,很快他眼里蕴满的还是笑意,"萧湘啊,我们这一路经历风险下来,应该是同生共死的朋友了吧。那么,以后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感触,若不嫌弃我,就跟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
那诚挚的话语令萧湘连连点头,笑容扬起,"谢谢你,沐凡......"任沐凡始终是个温和的人,一直很关心自己,是个不错的朋友。
"你累了吧,我看你脸色也不好,好好休息吧。"任沐凡扶萧湘躺下后,转身出了门。

门一关,任沐凡靠着门,紧紧握住手中的扇子,指关节略微泛白,自己还是判断错误,原以为萧湘是彻底拒绝了燕绍晗,却没料到,萧湘的心已乱。
还有谢曜,萧湘居然没有放弃他,还想挽回他。
不行,绝对不行......这样发展下去不利......实在不行,只有下狠手了!要快才行,再拖下去就更麻烦了。
想到这,任沐凡唇边掠过一抹森冷的笑。
燕绍晗,谢曜,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哦......
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第二十二章
萧湘披着件外衣靠在窗台上,庭院里有抹孤寂的人影,谢曜怔怔的站在那里。萧湘记得谢曜这段时间没事就站在庭院里发呆。
他在想什么?还是在后悔什么?还是在期望什么?
萧湘看着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忍,虽然说谢曜真的令他很失望,但是,心里始终抱着让谢曜清醒的念头。人总有善恶两面,谢曜不是完全的坏,他其实也并不是个坏人,他只是走上了歧途,只是迷茫了。
"谢曜......"萧湘终于忍不住轻喊出声,谢曜回头,目光在看到萧湘那一刻一丝喜悦闪过,但很快又蒙上了层冰冷,"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萧湘面色一柔,展开笑颜。那笑容让谢曜心一颤,但很快自嘲的对自己道,萧湘不过是在同情自己而已。自己在他面前始终是个失败者。
"想什么,你不用问,你不是讨厌我吗?"谢曜漠然道。
"是,我是讨厌过你,因为你不知悔改,可是我知道,你并不坏,你只是......"萧湘的话还未完,就见谢曜冲到窗前一把揪住萧湘恶狠狠道:"你知道什么?!你既然不爱我!你既然讨厌我!你就不该同情我!我的事你也完全不用管!"
谢曜恨,他恨萧湘,每句话都刺人,明明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却象个长者一样教训自己,指责自己。
萧湘被他的大力弄的胸口一窒,咳嗽几声,"咳,咳,我虽然不爱你,但是,我还是想当你是个朋友......"
朋友......谢曜一呆,低头见萧湘猛咳起来,苍白的脸色染上了淡淡红晕,谢曜一惊,连忙放手,抚抚萧湘的背,"没事吧,我......"
萧湘急喘,气血又不顺了,呼吸又困难起来了,他眼前阵阵发黑,手撑住窗台才没让自己倒下。谢曜一见不妙,立刻翻身跳进窗户,打横把萧湘抱起走到床边,轻轻把萧湘放在床上,"我去煎药......"
他转身想走,却被萧湘拉住,"咳,咳,我没事了......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谢曜转身凝视着萧湘眼里的清明,看着他脸上的恳求,谢曜慢慢在床边坐下,脸上又恢复了冷漠,"你还想对我说什么......"
萧湘淡淡一笑,轻声问,"你是不是失去过什么......"他看得出,谢曜之所以这么急切想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他失去过,正因为失去过,所以才怕再次失去,才想把自己想要的都弄到手。
"你......"谢曜瞳孔猛的一缩,心被猛力一撞,剧痛袭上,失去......失去......他失去的太多......太多......
"你别以为我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我看得比你们都多,都透彻。我看得到你的本质,你不坏,这世上也没有真正的坏人。每个人的阴暗面都有他的理由,有他的心结。我想解开你这个结。其实我知道,你对柳松云很好,柳松云在你那里两年过的比他的歌舞苑还好,只是你不允许你的所有物失去,所以......"萧湘低眉,看着自己的的手,这是柳松云的身体,是因为这是柳松云的身体,所以自己想帮谢曜。因为自己想交谢曜这个朋友,所以想帮他......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是我把柳松云逼下悬崖的,所以他摔死了,死了,知道吗!"谢曜冷笑连连,"你用不着同情我什么,也不用装成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来教训人!"
萧湘叹口气,淡然而笑,"你当真不愿意结开你心中的心结,你就想这辈子都痛苦下去吗?"
谢曜不语,转过头去,望着窗外那明媚之色。
"你是因为失去的太多,所以才想重新获得,获得你所想要的东西......"萧湘自顾自的说着,"所以你才会拼命的收集你想要的东西,越是得不到的你就越想要......"
"住口!"谢曜回头,恨恨地看着萧湘,"你真以为我就是这样的吗?是因为你拒绝我,我才更想得到吗!你真小看我!你以为我对你没感情吗!"
萧湘怔了怔撇过头,"对不起,我......我知道,可是,爱情,不属于我......"
"不属于......"谢曜惨然一笑,"或许,我早就该知道吧,你有时看起来不属于这个尘世。谁都得不到你......"
萧湘黯然,仙,没有爱情,修仙之人,要做到心如明镜,静如止水。
"你真的不愿意告诉我你的事吗。"萧湘低喃,"你恨我,所以不愿意吗......"
谢曜静静坐着,他眼前浮起一片红光,燃烧着,狂烈的吞噬着,吞噬着属于自己的一切......
捂住胸口,那不愿意再回忆的记忆又浮现出来,谢曜牙咬的死紧,一掌劈在旁边的架子上,架子顿时哗啦一声裂开,倒地。
"我,十岁那年......"谢曜的声音虚无,茫然的不知是何处发出的,"除了我,全家人都死了......我的家人,我这辈子最宝贵的,是我最宝贵的东西。我曾幸福的因为,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东西,我的父母,我的家......可是......在那天一切的一切都去了,在火中消失了......"
"父母倒在血泊中,仆人,丫鬟全部倒在血泊中,火很大,冲天的大,我的家,毁了......在那一刻,我失去了我所有最宝贵的东西......再也不回来了,不回来了......"谢曜的眸子是空洞的,空洞的无神采,"是我父亲的仇家毁的,他们毁了我的东西。幸运的是,我没死,我被我师父收养,长大,我学了武功,报了仇,建起了我的事业。但是,我不满足,我想要我所想要的东西。不能再失去!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要得到!因为我不能经历再一次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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