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策————笑扬
笑扬  发于:2008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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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揪著他的耳朵,不停的破口大骂,而且光骂还不解气,连声唤来护院要将他好好教训一顿,却不想被付钰书拦住。

"我看还是算了吧。"看了一眼害怕得不停发抖的小家夥,付钰书心中一酸,将他护在了身後,替他向老鸨求情道:"刚才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还这麽小,又这麽可怜......您就饶了他这一次吧。"这才三月,乍暖还寒的时候,他却一身破衣烂衫的,也不知道那麽长的冬天是怎麽过来的......

老鸨见金主开了口,不想得罪,也只得作罢,只是恨恨的命护院把人赶远些,不要影响到生意。

小乞丐被护院们拖著丢在了路中间,那些人还往他身踢了几脚,吐了几口唾沫。捂著被踢疼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小乞丐颤巍巍的走了。


"大娘......"

"公子叫我春娘就可以了。"老鸨一脸热络的道。

"春娘?!"付钰书一脸勉为其难的唤了一声,问:"那个......春娘,这京城里还有乞儿吗?"

"当然有啊。"老鸨款摆著风韵犹存的身姿,领著他们进了牡丹阁。"京城西有座土地公庙,那里面就有不少的乞丐。他们白天出来要饭,晚上就在庙里过夜,总算有个地方挡挡风,避避雨。还有些,连个遮风挡雨地方也没有的,只能在大街上、门檐下窝著。每年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

"真的......有人冻死吗?"付钰书咬著唇,有些不相信。如今正当太平盛世,年年风调雨顺,不应该是国泰民安的吗?怎麽还会有这麽多的人无家可归,在外要饭?

"公子,你是读书人吧。"见付钰书点头,老鸨一脸"这就难怪了"的表情,道:"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算是太平盛世,这也是免不了的。劝公子一句,人生在世,只管即时行乐,何必管那麽许多。好了,我也不说这些,来来来,公子,里面坐吧。"

是这样的吗?!

一想到老鸨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付钰书心中便隐隐作痛。原本仅剩的一点游玩兴致,此刻也早已消失无踪了。

26

进入牡丹阁,放眼看去,只见宽敞的一楼大厅几乎已座无虚席,挤满了放肆调笑、大声喧闹的寻欢客和欲拒还迎、卖弄风情的青楼女子。

作为一国之君甚少出宫的付钰书,肯定是没有到过这种烟花之地的。或许不光没来过,可能连提都没人敢在皇帝的面前提起这种地方。见到大厅里的这幅情景,他显得有些茫然、疑惑。不安的看向摩珂想要问他,却见他也皱了眉头。

摩珂身为以乌的王子,自然也不会去这种地方。不过,他的身份毕竟比付钰书自由得多,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比他多一些。所以,如果说刚才在外面时还不明白,那麽一踏入这个大厅,摩珂就已经清楚这个牡丹阁到底是什麽的地方了。它不是一般的酒楼,而是一所青楼妓院,是男人们寻花问柳的之地。


"二位公子请坐,我呀,这就去替你们把我们这儿最红的姑娘叫出来。"

"姑娘?我们不要姑娘,我们是来吃饭的。"付钰书连忙站起来拦道。

"吃饭?"老鸨眨了眨眼,猜想是玉面的小公子不好意思了,害羞著,复又笑眯眯的点头道:"对,对,用饭,是用饭!我们牡丹阁的酒菜都是京里一流的名厨子做的,保管二位公子吃得心欢!不过啊,我们这儿有个规矩,就是客人用膳时得由姑娘们在一旁陪著,侍候著。"

"是这样的吗?"想到自己在宫里用膳时,也有太监宫女在旁侍候,付钰书半信半疑。

"是这样的。"老鸨掩嘴巧笑著,冲楼上一嗓子喊道:"桃红,柳绿,快下来招呼客人啦!"

"哎,来了!"


付钰书抬眼一瞧,楼上下来一红一绿的两个年轻秀美、婀娜多姿的女子。两名女子来到桌边盈盈一福,一阵浓郁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呛得付钰书忍不住咳了几声。

她们一人一边坐下。红衣女子放荡的贴附在付钰书身上,一张描红画绿的脸上涂满了胭脂,不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故意装出娇声细语在付钰书耳边昵喃道:"公子,奴家叫桃红。"

"桃红姑娘。"付钰书硬著头皮应了一声,身子一个劲的往旁边挪。

"公子叫奴家桃红就可以了。"红衣女子娇笑著,又贴上来。"来,我为公子倒酒。"

挪不动,躲不开,付钰书刷的从位置上站起来。红著脸,结巴著朝摩珂求道:"我......我们......还是不吃了,回去吧?"

正好,摩珂也被另一绿衣女子缠得有些恼了,也跟著起身。他还没大胆到带著凤朝皇帝逛青楼。

"哎,两位公子,怎麽突然就要走了?这酒菜还没上呢!"老鸨见不对劲,过来了。

"不......不了,我们不吃了。"付钰书狼狈的甩开扯著自己纠缠不放的红衣女子,躲到摩珂身後。

"可二位已经点了菜,那这酒钱?"老鸨面色不善良了。

"酒钱我们照给。"付钰书连忙回答。推了推摩珂,催促著他赶快付银子离开。

老鸨见他们答应付帐,脸色这才稍稍转好了些。手一伸,"那好,付银子吧。"

摩珂不屑的瞅了一眼老鸨,慢吞吞的伸手去拿银袋。

"你快点啊。"眼见摩珂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什麽来,付钰书感到一丝不安。偷偷看那老鸨,暗叫不好。

"怎麽?拿不出银子?"老鸨一脸的阴沈。

"谁说的!"摩珂瞪她。

"那就拿出来啊!"老鸨一脸嘲讽,"你可别告诉老娘正巧被偷了。"

"偷?!"一语惊醒梦中人,摩珂回想起刚才进门前的那次突然冲撞,惚然大悟。"是、他!"

看摩珂语无伦次的,付钰书脸一白。"摩珂,不是真的被偷了吧?"

"你在这儿等著。"话音未落,就见摩珂已经冲出了牡丹阁,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

"摩珂──!"害怕被丢下的付钰书拔腿就去追,却在门口被牡丹阁的护院挡住,拦了去路。

"想走?没那麽容易!"


"他跑了?"

青竹翠绕的一间古朴庭院中,传来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

"卑职等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青衣卫跪在苏涣然面前。

放下手上的公务,苏涣然从书桌後缓缓起身。"和皇上在一起的还有什麽人?"

"回主子,是以乌的九王子摩珂。"

"摩珂?"怎麽会和他在一起?轻吟了声,苏涣然问:"皇上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呃......好像是南大街。"青衣卫犹豫了一下,回道。

谁都知道,京城的南大街上开的不是青楼妓院、歌舞坊,就是赌坊。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一国之君该去的地方。

苏涣然半眯了眼,释出一抹危险气息。"集合府中所有的侍卫,随我去南大街一间一间的搜!"


27
"你......你们想怎麽样?"付钰书慌张的後退著。

"怎麽样?你们喝花酒想赖帐,还问老娘我想怎麽样?"老鸨怪叫著,手一招,那些个护院们就将付钰书围了起来。

"我们不是不想付钱,是......是钱袋被偷了。"付钰书想要解释。

"偷了?!你以为老娘是被唬大的?"老鸨哼了一声,"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在牡丹阁白吃白喝白玩姑娘不付银子的!没钱,就别学人家来喝花酒!"

"不是的,我们真的不是不想给银子......"他们一步步逼近,付钰书在心里狠狠的骂著摩珂。呜,他......他怎麽可以丢下自己一个人先跑了?"你们能不能再......再等等,我朋友或许很快就会把银子送来了。"

"人都跑了,你还指望他来送银子?"老鸨不信。

"不会的,他一定会来救朕......呃,救我的!"付钰书向老鸨不停点头保证。他应该不会不管自己的吧?不管怎麽说,自己还是皇帝,而且再有几日,公主就要与他完婚,到时他们就是姻亲了,他应该不会......不会丢下自己不管的吧?

"那好,我就再等等。要是过会儿你的那位‘朋友'还没来......哼!"老鸨阴恻恻的一笑,"到时,就别怪老娘心狠了!"

不敢想像老鸨话里所谓的"心狠"是什麽意思,付钰书一脸刷白的祈求著。

摩珂,你......你一定要来啊!!!


京城的南大街一向热闹非凡。

摩珂冲出了牡丹阁,来到南大街上。左右一望,然後拔腿向右边追了过去。记得那个小乞丐是往这个方向走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乞丐给偷了,还被妓院老鸨冷嘲热讽的,真是丢人!
摩珂越想越气,脚步也更快了。找了大约二条街,在一个拐角处,摩珂发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那个小乞丐正在那儿和一个男人说著话,混然不觉自己的接近。

"把我的钱袋还来。"

当摩珂的声音突然在背後响起时,小乞丐的身体明显一僵。他惊愕的回过头,看到一脸愤怒,面色铁青的摩珂。

"还给我!"摩珂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小乞丐想也不想的立刻推了一把身边的那个男人。"快走!"

男人拔腿就跑。

"站住!该死的,你别想跑!"意思到那个男人可能是与小乞丐一夥的,摩珂跟著就追。

小乞丐张开双臂拦在了摩珂身前。

"让开!"

"不让!"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里却透著绝不让他踏过一步的坚决。

"不让?"摩珂猛的一拳揍向他。

小乞丐被打翻在地,却仍是死死的拖住他的腿,让他不得动弹。

"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摩珂恶狠狠的警告。他可不想在这儿磨蹭,那个单纯的笨皇帝还等著自己拿回银子去接他呢!

小乞丐不说话,只是死死的抱住他的脚,眼里的坚决有增无减。摩珂心下一阵恼怒,脚下再也不留情的踢过去。

"唔!"小乞丐只在第一下时呻吟了一声,之後便咬紧了牙关,不再哼声。


骚动引起了路过的人们的注意。渐渐的,他们被人群围了起来。人们指指点点的,大部分的人都同情小乞丐,对打人的摩珂一脸鄙夷,但又惧於他的武力不敢上前阻止。

"看什麽!"摩珂回头对人群吼,"他是偷儿,偷了我的银袋!"

"才......才没有......咳、咳......"一直死咬著牙不肯出声的小乞丐忽然开口了。

"你说什麽?!"摩珂凶狠的瞪著瘫在地上的人。他居然还敢否认!

"我......我没有偷你的钱。我只是不小心撞了你......咳、咳,在你......你进牡丹阁的时候......咳,我没......没偷......"

小乞丐蜷缩著身子躺在地上,一张小脸沾满了血污,眼里含著泪,费力的喘著气控诉著。这样的他,无疑更博人同情。而且,当人们听到"牡丹阁"三个字的时候,对摩珂的鄙夷之色更甚了。

"他好像也不大嘛,就去牡丹阁喝花酒,我看是没钱付帐了!"有人说道。

"对啊,连这麽小的孩子也不放过,真是狠!"

"哼,会去牡丹阁的都没几个是好人。"还有人附和道:"干脆送他去见官,不能这样打了人就算了。"

"对!对!"

群情激奋起来了,没人注意到小乞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狡黠。

"你们......"摩珂几时受过这样的羞辱,心中又是恼又是怒,当即失去了一贯的冷静沈稳。看到还倒在脚边的小乞丐,又愤愤的朝他肋下踢了一脚。

之前的那几下,摩珂其实都有手下留情,这一次才是真的用上了力道,小乞丐口中当即溢出一口鲜血来。

女人们害怕的尖叫起来。

心知银子是拿不回来了,想到付钰书还有牡丹阁里,摩珂不愿再浪费时间纠缠下去,转身就要走。这个时候,人群中却冲出几个粗壮的汉子来。

"站住,你打了人就想走?!"他们将他团团围住。

摩珂停住,冷冷的扫了人群一眼。

"不能让他就这麽走了!"有人叫道。

"对,抓他去见官!"

"你们......你们中原人简直不讲理!"被无辜倒打了一耙,摩珂眼都气红了。也不再和这些人多作解释,就同他们动起手来。
28
"哼!"老鸨从位置上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付钰书。"这下你没话说了吧?"

等了大约一柱香时间,摩珂还是没来,付钰书无话可说。

"你说这笔帐该怎麽算?"老鸨恶狠狠的问。

"我......我可不可以帮你们干活抵帐?"付钰书小声建议。

"干活?"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一个公子哥儿,你能做什麽?"

"我......我可以洗盘子,呃......还可以写字、记帐。"付钰书连忙回答。虽然这些事情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但是可以边学边做的。"只要我能干的,我都会做的。"

"不用了。这些活,我这里都有人干。"

"那......那还有什麽是没人干的吗?"

听他这麽问,老鸨忽然嘿嘿一笑,"有啊!"

"什麽?"

老鸨将他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後,皮笑肉不笑的道:"可惜啊,我们牡丹阁从来不做小倌的生意,但街尾有个按院(男娼馆)......"

"你......你......"付钰书这下听懂了。她......她是要将自己卖到男娼馆去!

"来人,把他给我抓住了,别让人跑了!"

"是!"护院们应声而上,没几下,就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付钰书擒住。

"我只是欠了你们酒钱而已,你们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就逼良为娼......你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付钰书又气又恼的吼道,被按住的双臂不停的挣扎。

"逼良为娼?"老鸨怪笑了一声,"我们做的就是逼良为娼的生意!你们几个,将他给我捆起来,送到街尾的悦君馆去。"

见他们拿来了粗粗的麻绳就要捆,付钰书急了,"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我是皇帝,你们不能这样对朕......"再也顾不得会暴露身份,只希望能够阻止他们。

"你是皇帝?"老鸨呸了一声,"那我还是皇太後呢!给我捆上!"
"不要!你们放开,放开我!"

付钰书死命挣扎反抗,那几个护院一时还真捆不住他,也恼了。不知是谁重重的往他腹部揍了一拳,付钰书从没吃过这种苦头,立时就弓起身子软了下去。

被他们死死的按在地上,付钰书一动也不能动,刚才那的一击重拳还让他的胃有如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双手被反制在身後,粗糙的麻绳紧紧勒进肉里,引来阵阵刺痛。

屈辱的眼泪夺眶而出,付钰书终於死心,不再挣扎。

"舅舅......舅舅......"

朦胧中,付钰书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宛若春风般,温柔呵护著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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