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滋味————原上小草
原上小草  发于:2008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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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这种有风的感觉,自己造出来的风,依自己角度看出的世界,自由想飞。
「以前会比赛谁盪得最高,每次赢的都是自己,那时好得意,盪到最高点时还真以为自己是只鸟,有一次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真的放开手,结果跌得好惨呀!回去也不敢说,自己拿了药随便涂,嘿嘿。」阿福好像在转述著别人的事迹般平静,还带了笑容傻笑著。
「那你还真是命大呢。我记得看过一个故事,里面有个女人就是这样摔死的。」维轩不冷不热地说著,更像是在评论著不认识的人一样。
停下摆盪的姿式,秋千的速度开始缓缓降下,只有阿福还在加快他的动作,那是一个很特别的身体律动,稍稍曲起身体,然後宛如将自己的身体当成弹簧般弹出,双手紧紧捉住两侧的铁鍊,将所有的力道往前推送,等到力道止了,秋千摆上了最高点,身体又曲起蕴酿著下一次要弹出的力量。
看著阿福愉悦地玩著,自己的心情也跟著愉快起来,维轩忽地转念想到,两个大人玩著秋千由旁人来看应该会觉得更可笑吧!相当罕见的场景呢。
阿福缓下秋千,在飞出之势稍停时跃了出去,以一个稳健的动作落地,完美的十分,只差没来翻个前後空翻而已。
「走吧!今天要把所以的游乐设施全玩过一遍。」阿福兴致勃勃地说道,童心大起。
「你一个人玩吧!我在旁边看著就行了。」维轩淡淡地说著,他对这些东西还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校园里的凉意他倒是挺喜欢的。
看著阿福一下子吊上单杠一下子攀过攀爬架,来来回回地,像只猴子般敏捷,维轩的眼光就忍不住地追著他瞧,彷佛在欣赏著运动的美。
接著,玩到了翘翘板,维轩只好奉陪地跟著坐下。
脚一蹬,维轩这边轻易地浮起,再换阿福一蹬,浮了三分之二就掉了下去,幸好脚长,乾脆就站起。
「嘿,溜滑梯多了一个耶!」玩腻了翘翘板,阿福又往下一个目标物走去,「以前只有这一个大象造型的。」
维轩走近审视,大象造型的溜滑梯看起来颇有年代,上面著的彩漆都剥落大半,後头上去的水泥梯子也都磨得光滑,把里头的红砖露了出来。
至於新的这个,比较高耸,大约一楼半的高度,也没任何造型,就是溜滑梯。
两个溜滑梯正好相对,阿福就从这个溜下来後就直接冲到对面溜滑梯的顶上,两脚张弓曲身滑下,快跑奔上滑溜的溜滑梯,馀力不足只好弯下身两手捉著一旁的扶手一步步地爬上去。
看久了也觉得无趣,不过,阿福好像对这两个滑梯情有独锺,维轩只好也跟著爬上去,无聊地溜上溜下。
後来胆子大了点,也就站起来在上头跑。
新嚐试固然有趣,但,也存在著不定的危险,维轩溜得太快,收势不及,一个跌扑当场趴在地上,维轩赶紧爬起,衣服全沾上了泥砂,幸好肩头的伤没事,但,也是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只好在心底大骂。
丢脸死了,绝绝对对不再碰这种小孩子玩的东西。
「你没事吧?」阿福紧张地趋前观看,帮忙把衣上的灰尘拍去。
死阿福,你刚刚怎麽没有拉住我,可恶!
「我没事,不玩了,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阿福拉住维轩的手,「你的手受伤了。」
依言一看,维轩曲起自己的手,果然靠近手肘的地方渗出了红色液体,伤口四周还沾黏了一堆黑灰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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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雨之後又变得更冷了(抖抖抖~~~)
图书馆会漏水,感觉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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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到月末有种冲业绩的感觉~~~加油~~~^^///

38
打开水龙头,维轩在冰凉的水流底下冲掉伤口的泥污。
「擦破皮了。」阿福说道。
是呀!不用你说我自己看得出来。
「这种小伤舔一舔就行了,只是最近运势真不好,老是受伤。」感受到伤口碰到清水的刺痛,维轩决定要结束今天完全不浪漫又超级凄惨的告别之行,不仅让太阳晒得晕头,还跌了个颠蹶不堪的窘样。
本想应会有点感伤,但,一点感觉也没有。也许内心高兴终於可以离开这里也说不定,可是......眼前这个人......
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无情了?明天就要走了,为何现在一点感觉也没有?已经死心了吗?自己应该是喜欢他的没错吧!
记得一开始对这个人真没什麽好感,到底是什麽时候变了呢?
维轩确确实实地记得当自己亲口说出要离去时所流的眼泪,一股连自己也不太明了的情感随著泪水滑落,悄悄地掉进自己的心里,让自己充份了解了那份不安的感觉。
没错,自己真的很喜欢他。维轩肯定地想著,他要好好地记忆著,纵使不能说出口,纵使这是个没有结局的爱恋,他仍是要珍惜著与他仅有的时光。
不过,自己真的太平静了,彷佛被什麽压抑著,虽然没什麽感觉起伏,可是胸口就是有股闷闷的感受,无法舒坦。
两人并肩走至刚才看到的小凉亭,四面的柱子以及方形顶盖全攀上了花朵,近看更觉得色泽美艳,有著夏日奔放的生命力。
坐著乘凉,维轩曲起手来检视伤口,红色的小血珠兀自流著,只是以极缓的速度从伤口渗出。
「有没有面纸?」维轩问道,低下头来将伤口旁的血水舔掉。
阿福朝著自己挪了一步,原以为阿福向前是为了递面纸给自己,没想到竟是将自己的手扯过去,仿著刚才的举止用舌尖轻拭著。
一阵愕然,思绪转了好几圈才飞回正常轨道。

奇怪,应该当场给他一拳的,自己怎会如此平静,宛若一池没有涟漪的湖水,湖水,对了,那一池紫色的湖水瞬间跃入维轩脑里,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你、你干什麽?」激昂的语调只用了两个字,後头的声音宛若消失了,彷佛听到自己理智断裂的声响,维轩就这样红著脸任由阿福举动的放肆。
微眯起眼,维轩不敢多瞧。触觉上的感官刺激比视觉上还来得多,阿福的舌像有著自我意识般灵巧窜动,有点滑腻又带了点粗糙,轻盈的舌尖点在伤口四周,夹著湿润与温热不时地往那处失去皮肤保护的脆弱伤处舔去,微微地刺痛,使维轩紧抿的眼皮不时地抽动,告诫著他该结束这样奇怪的景象。
厚实富有弹性的唇瓣有时不经易地贴附在维轩的皮肤上头,传来那层微妙柔嫰的触感,以及温热的体温,同时,在激盪憾骇的胸臆情绪里更令维轩直接联想到那日的池畔亲吻,告诉著他,这些事都是真实的,是存在的。
而他,正接受著。
这真的很重要,对维轩来说,那一刹那,他像是可以完完全全地接受阿福这个人,这个性别与自己相同的人,他是怎样的人令维轩不在乎了,明天即将离去也不在乎了,之前想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烂结果更不在乎了,霎时,他有著一股想将深藏在心底的情感抒发的冲动。
咽了一口乾涸,「我、我......」嘴唇颤动著,声音却不配合地打起结来。
突地,一个推力把维轩的手臂送回,阿福打起严肃的眼神端睨著自己。

39
糟了,又做了这种事!惨,这次肯定会被骂。
「对不起!」大大声的抱歉宛如把维轩吓懵了,下一刻,只见他不语地凝视著自己的手肘又转眼看了看阿福。
「走吧!回去了。」维轩轻描淡写地说道,恍若什麽事也没发生过。
阿福如获大赦地抬起头,快步地跟了上去。
方才真不知著了魔还是犯了什麽病,一瞧见维轩的举止,脑袋唰地一声空白,等到自己从茫然里清醒时,才知自己拉著维轩的手腕正做著亲腻的动作。
幸好对方没有生气,也没责问自己,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回覆才好。
维轩似乎有点变了。阿福下了一个这样的推定。
他不似以往那样容易生气,也不再挑语病讥讽著自己,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像是纵容著,又像是顺从著,自己对他的逾越举动他都不再计较,不管是握住他的手还是把他推倒在床上,抑或是刚才的舔嗜,他都没有表现出反感或厌恶,的确很奇怪,维轩真的变了。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猜测不出对方的想法,阿福仍难以高兴,他想了两个结论。
一个是维轩终於也喜欢上自己了,另一个则是可怜自己,因为他要回去了,他不想惹自己伤心。
反覆地推论下,题目简直越来越难,答案愈是隐而不见。
唉,维轩是个温柔的人,应该是後者的机率比较大,更何况他曾对自己明白地说过,他是不会喜欢自己的,永远也不会。
「你在想什麽?表情这麽奇怪,一会儿皱眉的,一下子又傻笑个不停,被太阳晒坏了脑袋吗?」维轩骑在一侧问道。
「没、没有啦!」
忽地,仅容一辆汽车通过的道路上驶来一辆大卡车,迫得两人先暂时分开各停在路的两侧,好让大卡车驶过。
震耳的呼啸加上柴油燃烧的浓密黑烟,薰得两人差点呛到。
「呼,好像大象奔过一样,地面都晃动著。」头一次这麽靠近砂石车,硕大的轮胎几乎跟脚踏车一样大,只有几公分的远离差距,轰隆轰隆的可怕音效逼出了点惧意,维轩感叹道:「被压过去一定很痛。」
「嗯,这些大卡车已经压坏我们村里好几条马路了,最近都在建东建西,好像又有新工厂要盖在附近,就连村长也在盖新房子,也许再过几年,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
「马路变多变宽,房子也可能改建成不同的样式,到时维轩再回来的时候也许会认不出来是同个地方呢,呵。」阿福笑嘻嘻地说道。
并肩地骑著,阿福瞟了维轩侧脸一眼。
明天以後就看不到维轩了,这种感觉还真的很奇怪,就像在强烈得炫目的太阳光下头看著远方的景像般,会扭动著,相当不实在的错觉。
明明维轩现在就在面前跟自己聊天,听得到他的声音,看得到他的身影,可是,後天这一切就不存在了,好奇怪。
以後还真能见到面吗?烈日下头的阿福,内心倏地浮现一种诡谲的感受,在脑里不断混乱地拼织交接膨胀,奇怪、奇怪、好奇怪。
「你真的要走吗?」阿福带著不确定问道,有著刚刚才得知消息的假象。
当然,阿福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就在那天他从阿昆家回来後,维轩即对他说了,趁大家一起和乐地吃著晚饭,他无法挽留这个答案的时候,好伤心,那是阿福当时惟一的感觉。
阿福不认为维轩无情,更不觉他是残忍的,阿福只觉得维轩一定会跟自己一样难过,而自己却无法改变这必然的结果,也无法让维轩带著开心的记忆离去。所以,阿福感到伤心,十分地伤心,那晚,阿福彻夜无眠。
「废话,你忘了我有多麽讨厌这里吗?能离开真是求之不得呢。」维轩不再说话,大力踩著踏板往向前驰去。
真的吗?维轩,你真的对这里一点留恋也没有?任何一点东西都好,小诚、白色小猫,还是阿妈煮的食物......什麽都好......我好想亲口听你说出不舍,你有点不舍。
不知为何,阿福如此强烈地冀望,或许,最想听到的是『不舍的对象是自己』吧!
紧跟著,两人往家的方向默默骑回。

40
幸好阿昆没再来惹事了。阿福总算结束了这阵子来的提心吊胆。
今晚的菜肴比往昔还要丰盛,阿妈特地买了只薰鸡,油亮的褐色外皮漾著引人垂涎的香味,阿妈用菜刀剁成一块一块的,把整个盘子装得满满,买了条鲈鱼,煮了一大碗姜丝鲜鱼汤,还买了一堆平常比较少吃的食材,在阿妈累积了快六十年的厨艺功夫下,化作一道道香珍美食为维轩送行。
就如往常般吃完,只是多添了阿妈一些关怀的叮咛,用餐完毕,维轩便回房去收拾行李。
「要我帮忙吗?」阿福站在房门前问道。
「不用,我已经整理好了,东西本来就不多,只是多了一些杂书而已。」维轩拍了拍桌上一个小型纸箱,「我想这箱用寄的,那麻烦你明天载我去车站前先到便利商店一下。」
「好,没问题。」
阿福望了望维轩的房间,一点显眼的改变也没有,仍旧保持著房间原有的面貌,总该留点什麽下来吧!留点维轩有住过的痕迹下来。
「呀!对了,这张桌子......」

「你放著就好,我明天再把化妆台换回来。」
「好,那就谢谢你了。」
彷佛让沈寂占据这个空间,两人顿时无语。互瞧了一眼,维轩先转移目光,把箱子里的书掏出来翻一翻後又丢了回去。
「...电话......」呢喃著,阿福鼓起勇气问道,「我想跟你要电话号码。」
在张小纸条上飞快地写了号码,维轩面无表情地把它递给自己。那张脸孔就像下午时的表情一样,用著茫然的眼神不知凝视著什麽?是手肘上的伤口?还是自己的眼睛?宛如想要传达某种心象的幻觉。
他想说什麽呢?还是不知要说什麽?抑或是根本就无话可说?
接过小纸条,阿福细心地对折收进口袋里。
「那没事了吧!我想早点休息,晚安。」维轩握住门把,缓缓地将门推送。
看著门内那张渐渐半掩去的脸,阿福的行动比语言快了一步,大手一伸压在门缘,发出喀的一声,瞬间木门转动不得。
「还有什麽事吗?」维轩问道。
「呃......」吱唔了半天,阿福千头万绪也不知要说啥,只好继续僵著。
对望著约一分钟,阿福却觉得过了五百年那样久,冷汗涔涔,脸皮似乎固定住了,阿福连要打个退堂鼓的微笑都做不来。
「噗,你到底要做什麽啦?」维轩咯咯地笑了出来,好像吃了笑菇那样逗趣。
听这一笑,阿福的紧绷神经终於松懈,像滩软泥般无力地放下挡在门上的手。
「哈,不过就是回去而已,我又不是要死了,怎麽觉得阿福你好像来听我的遗言似的,逼得我一定要讲些什麽才行。」维轩说完依稀笑个不停,方才的严肃阴霾一扫而尽。
自己的心跳彷如与维轩清脆的笑声起了共鸣,阿福觉得一阵心悸,他认为自己一定是被妖魔鬼怪附身了,不然怎会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来。
闪进门缝里,阿福反手关上门,双手一环将维轩揽在怀里,低下头对著维轩红嫩的双唇吮吸著。
这样的冲动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感觉怀里的身躯微微颤抖,阿福才恍然大醒地赶紧止住自己的逾越行为。
「不要走、不要走......」不晓得维轩有没有听到,阿福只是在他的耳边重覆地呢喃。

41
这样单方向的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阿福反倒不好意思放开手,需要一些藉口一些勇气,不然,今晚可能就这样站到天明。
怎麽维轩不说话呢?再给我一拳把我推开呀!阿福在内心大喊,只盼维轩快快有下个举动。
喔!有了,怀里的维轩有动作了,但,却引得阿福无比的惊骇。
维轩的双手竟然攀至自己的腰上,微微一拢,身体更是轻轻地往自己的胸膛一靠,整个人彷佛依偎过来,阿福可以清楚地感应出对方暖热的体温与实在的重量,又是一个犹如梦境般的不实。
这是怎麽回事?阿福惊叹!只好用著颤动的语音问道:「维、维轩,这是第二次......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是呀!我是很想杀了你。」维轩仰起头来说著:「要不是我明天就要走了,那我就会杀了你,眼不见为净,可是,我明天就要走了,所以就原谅你了。」
犹如梦呓般的声调,阿福仍旧无法从维轩的话里猜测出真正的意涵。
原谅我?只因为要离去了,因此原谅我,这是什麽理论?
就好像大哥吃了自己藏了好久的冰淇淋一样,因为是大哥所以可以吃,因为大哥在外面读书很辛苦、很少回家所以可以吃,不、不对,这样的譬喻不太对,可,阿福也想不出什麽比较贴切的比喻。
对了,简直就如那次一样,阿福忆起那次大胆的举止,仰躺在床褥上的维轩也是如此说道:『你做吧!反正我快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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