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花开————闪灵
闪灵  发于:2008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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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他狠狠地、果然绝决地向身后的大理石柱上撞了上去。......
............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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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又是飞速蔓延开来的、触目惊心的鲜血。
程旭全年身发冷地看着那熟悉的场景,蓦的,他猛然扑了上去。不!!!......不要,不要死,不要和妈妈一样在我的面前死掉!
怀抱着林雨明昏迷倒地的躯体,五年前刺骨的恐惧再次降临,那是唯一的亲人即将离他而去的惊惧,是再也看不至爱的人一颦一笑的无助,这感觉,他不要再来一次!
"去找医生!"他狂喊,转头看着林雨明右边额头上汩汩流个不停的鲜血,手足无措。......
..................
好痛。好冷。
......林雨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是那个他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眼睛和眼睛中熟悉的深情。可下一秒钟,那深情已倏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冷漠与敌视。
是他的幻觉,那前一秒的深切关怀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林雨明长长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所有的事都浮上心头,自己原来还在这个噩梦里。
窗外刺眼的阳光明示着昨夜已是过去,触目所到之处,是全然的陌生。
他的身上是一件新的干净的衬衫,纽扣扣的严密。稍稍活动一下,身上并没有异样的不适--除了额头纱布层层包缠下一跳一跳的刺痛。
而自己正全身无力的躺在一间卧室的大床上,床边目不转睛的那人,正是程旭。
......
他终于醒了!望着那双略带迷惘的清澄眼睛终于落在了自己身上,程旭飞快地俯身下去,凶狠的语气禁不住的惶恐:"从现在开始,你不准死!!我不准!"
林雨明静静地听着,不回答,也没有表情。似乎弄不清他说这话的含义。
一种狼狈的感觉席卷上程旭的心,该死!他不要以为我心软!
他顿了顿,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你给我听好!--你是我花了两百万买下来的,在你还完林家的债之前,在我没有让你死之前,你就得给我乖乖活着。"
他的语气越发生硬:"是生是死,还是继续昨晚没完成的游戏,......你都只能接受。不要妄想在我手底下逃脱!"

林雨明的眉头蹙了起来,"继续昨晚没完成的游戏......"一瞬间,他想大笑;为什么不能饶了自己,干脆赐自己一死?阿旭,你何其残忍!
"程先生--"改变了称呼,他的言语中掩不住的无奈,"我知道林家欠你太多,要杀要剐,全都随你处置--只要这样能遂了你的心意。可是--"他道:"昨晚那样的游戏,恕不奉陪。"
"哈!"程旭气极反笑:"恕不奉陪?恕不奉陪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慢腾腾地道:"我还是会去死。"

程旭恶狠狠的看着他眼里柔弱下面的倔强,他怎么不知道,那个永远在他身边安静而快乐的他何时会有着这样绝不屈服的胆量?
冷哼一声,快速地抽下领带,双手一握,将他的手腕并在一处,三下两下,捆了个结结实实,而另一端,在床柱上打了个死结。"你以为,以你的能力现在可以再故技重施?"
林雨明并不挣扎,--他瘦弱的手腕在那双大手的掌握下似乎没有半分挣脱的可能。他又叹气,神情掩不住的疲惫,"你错了。人要是真的想死,总会有办法。"
他张开嘴,趁他不备,狠狠地用力朝舌头咬了下去。

一直严密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的那个人没有让他如愿,他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住了林雨明的下巴,在他再次伤害自己之前成功地阻止了他:"我说过你休想!"
他身下的人儿的脸上尽是他从没见过、也最不愿见的无言倔强,让他的怒火不径而走,"答应我不再寻死,我就放开你!"
手下用力,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终于让林雨明的秀眉因为吃痛而紧蹙,可却没有得到他想听的呻吟求饶。发不出声,却立刻重重地坚定摇头。
无法控制局面的挫败感让程旭只觉得想抓狂: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死来威胁自己?!那么,你就去死吧!......
他右手一错,只听"咯"的一声脆响,林雨明的下颌骨应声错位,"啊......"忽如其来的巨痛让林雨明闷哼一声,有一瞬间的失神。下颌无力地张着,再也闭不上,竟是已被重手扭脱了臼。

程旭大步转身,离开房间。那个人他算什么东西,一个早该去死的仇人的儿子而已!他的身子因为愤怒而些许的发抖,甩手摔上房门,走到客厅。
沙发上沉吟而坐、手拿一杯红酒的是肖天。
昨晚他虽然负气而走,却根本不敢真的走远,预感中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果然,不出几分钟,他就在外面听见了程旭那狂暴着呼喊医生的声音。制止住程旭的狂燥,找来医生,遣散那些个因欲望被强行遏止而狼狈至极的手下,几乎都是他在冷静的吩咐处理。

看着程旭终于从卧室里出来,肖天舒了口气,这代表那个男孩醒了。
他观察着程旭的脸色,很是难看。
--这也难怪--从昨夜十二点多开始折腾,又守着那男孩不合眼地熬到现在,不满眼红丝、疲劳不堪才怪。
"怎么?他醒了?......"他小心翼翼地问。"医生说了血虽然流的不少,但伤口应该没事的,你不用为他太担心。"
"我担心他?"程旭冷笑:"对,--我是担心他死的太快,这样我就来不及把所有的报仇方法在他身上试一遍。"
"哎?......"肖天惊讶地睁大了眼,很快地,他叹气:"不要口是心非。"
程旭狠狠朝他一瞪,"不要你管!"劈手夺过肖天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要喝酒不需要用抢的吧?""肖天失笑:"那个男孩到底怎么样了?伤口有没有再出血?"
程旭不语,刚才的出手,一方面是因为林雨明的不妥协恨的他牙根痒痒,一方面也是怕他再不分轻重地咬伤自己的舌头。可是那样的手法会让人疼痛不止,他刚流过血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思及这点,他忽然似乎已觉有冷汗流下。
"我......刚刚把他的下巴扭脱了臼。"他无力地说:"他一心要咬舌头自杀。"

"什么?!你真想弄死他啊?"肖天楞住。想骂他,可看到他眼中的复杂神情,终于叹了口气。"你这个冷血的家伙!"他低低咒骂了一句,跳起身来,向卧室急跑而去。
推开房门,看到床上那个男孩双手被缚的模样,肖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孩脸色不正常的苍白,嘴巴微张不能合拢,显然被人拧脱了臼。疼痛折磨下的冷汗,正密密地从他的额头渗透出来。......可是如此,他竟然一声不吭。

(六)
肖天坐到了床边,一手固定住他的脸颊,一手微微用力转动,只听一声轻响,饶是林雨明有了准备,仍然又是一声压抑的痛楚闷哼。可再下来,他的下颌已可开合自如。

"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怕什么。"肖天温和地对他一笑,还好他的旧伤没有破裂的迹象。眼前的少年,似乎有种会叫人忍不住从心底想呵护的特质。"相信我,不要再伤害自己--因为阿旭绝对不会再叫人对你作昨晚的事。"

"哼......"一声冷哼从门口传来,"不要随便替我做任何保证!"
肖天扬眉,挑衅地望他,"是我会错意了吗?好--"他点点头,随手拿起床头柜上医生用剩的一团纱布,很快地塞到了民的嘴里。
"这样他既没法儿动,又不能寻死觅活的--要是你真想解恨,我这就帮你再把昨天的弟兄找来。"肖天似笑非笑。
床上的人浑身一颤,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显然被肖天的话吓到了。无用的挣扎着,苦于口中被堵,他的嘴中只能发出呜咽的悲鸣。
"你!......"程旭气结。"我说过现在不想他死!"
"对对对......"肖天狡黠地笑起来:"我知道--你想好好养好他,然后慢慢折磨。所以你暂时不会再折腾他了,对不对?"
"咣"的一声,程旭再次摔门而去。
..................
肖天望着他离去,忽然有阵短暂的出神。
很快地,他转头,帮林雨明解开绑住他手腕的领带,取出塞口的纱布:"怎样?没吓到你吧?"
林雨明慢慢地坐起,身子却向床里挪了挪。听到肖天的话,他脸上一红。

眼前这个和旭看来交情很好的陌生男子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才有机会仔细地看他。
黑亮的头发比阿旭的柔顺多了,眼睛却一样的明亮有神,
可他脸上总有着股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表情,似乎可以一眼望穿人的心事,又似乎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去深究去望穿的事情。

"哦......没有。"他想起从昨晚到现在,这个男人似乎一直在帮他。
从夜总会里为自己说情,到进门时温暖的外套,还有最后危急关头的阻拦。
不由地,一个感激的羞涩微笑在他嘴角绽开。

那个笑容让肖天一楞,这是这个男孩第一次笑,虽然虚弱虽然浅淡,却自有一种温润绝美的光泽。
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程旭的笑容时的那种震动,就象是黑夜里突如其来的一抹阳光,一闪而过,在不可能的时候就那么突然地出现了。
那是几年前在洪帮和东兴帮的一场恶斗中,他以为砍向自己的那一刀绝对躲不过去了。可一个人斜冲了上来,用自己的手臂生生帮他挡了那一刀。血光四溅,夜色无边......可那个家伙看着他惊谔担心的表情,居然咧开嘴,对他展开了个大大的、阳光般的笑容。
--是从那时起,就很想很想能经常看见他的笑容的吧?......

"你和阿旭一样,都该多笑笑。"他忽然很突兀地说。

"哎?"林雨明不解地抬头。
"你和阿旭认识了很久了?"
林雨明低下了头,,"八岁,......那时他12岁,和他妈妈一起来我家帮佣。一直到我十六岁,因为一个意外......"他脸上闪过一丝痛楚,"才离开。"

"是这样。"肖天不再追问那个"意外"。"那么,以前的他爱笑吗?"
"这......应该也不爱吧,尤其是对着外界时。旁人都说他孤僻呢。"
他犹豫着,"不过,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一旦和你熟起来,他就会对你很好很好,也会对着你常常笑。"他急忙地补充道。
肖天晶亮的眼睛探究地盯着他的眸子,"他这样对你,你似乎一点都不怪他。"

林雨明的眼光转向了窗外某处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半天,才转回,神情哀伤而淡定:"你不了解......这是我们林家欠他的。"

肖天不语了,在心里的不安更甚,该是怎样的"意外",才会有今日的仇恨啊!可无论如何,那个意外总是发生了!
"放心,"他温和地道:"阿旭是个念旧的人,他不会真的狠心去对付一个替罪的人,尤其--是你。"

林雨明摇了摇头,脑海中闪过昨晚不堪的一幕,陌生的大汉,粗暴的撕扯......和他脸上那一刻绝决的残忍。
不......不,他忍心的。一种痛彻心肺的寒冷刹那间刺痛了全身,那个会拉着他的手只对他一个人笑的阿旭已经不见了,取代他的,是一个复仇的使者。

肖天看到了他眼中瞬时的泪雾,竟不知再如何劝说。"伤口还疼吗,还有下巴?"
"没事的。"他慢慢地说,想起方才那个人狠心的一扭时的巨痛,也许--他该下手再重些。


..................
..................
从卧室里出来,肖天的心有些乱--已经有很久,他的心都没这么乱了,无论是面对东兴帮的疯狂挑衅还是警方的步步进逼。
一眼看到门口的两个手下,他皱起了眉,"老大怎么说?"
一名手下忙道:"老大说仔细看着他,不准他离开一步。再要是闹自杀什么的,就把他四肢全捆起来。"
"哦?"他噎住了,"有没有其他的?"
"没了。"
"那么,一日三餐要送好的,生活上仔细照料,还有--按时找医生复诊。"肖天冷冷道,眼光扫向其中一人,记得昨晚那十个人中有他一个,"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要是你敢碰他一根头发,我能饶了你,怕老大会活活剥了你的皮!"
"是是,--"那人心底打突,"小的绝对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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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过去了,林雨明双手抱膝,坐在窗前。
春天的风拂上他俊美的脸,吹动他飞扬的发梢,
柔和的令人心醉,仿佛可以让人忘却所以不快的琐事。
可是,有些事是你绝对不会忘的,即使在这平静的春风里。

整整一个星期,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每天有人送来三餐外,来到这间卧室的就只有那个肖天和医生。
额头上的伤已结疤,纱布也拆了,医生说伤口并无大碍。
原来自己用了那么大力撞过去的后果,也不过缝了九针。--自己总是怕疼,他自嘲的想。
记得有一年在阿旭妈妈打理的苗圃里被一根木刺扎到自己,竟疼得眼泪汪汪。"这么怕疼,那就自己小心啊!"耳边仿佛又是那个人当时又急又担心的语声。
......而从那次苏醒到现在,他竟再没踏进这房门一步。

不,不要再想这个,他逃避地在心中呻吟了一声。爸爸怎么样了?吴剑浩有没有平安地把他送去美国开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几天心中的焦急开始逐渐扩大。

为什么阿旭对自己不闻不问,毫无行动呢?难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早已调查到了真相并且对父亲开始报复?这样的念头一经形成,便如毒蛇般缠绕着他,假如让阿旭找到了父亲,天啊......他不敢再想了。
不,得离开这儿,找到吴剑浩问清情况!

门轻轻地开了。
肖天走了进来,微笑:"还好吗?"
林雨明望着他,忽然开口:"求你帮我离开这,可以吗?"
肖天的笑凝固了:"为什么?......"
"我必须回去一趟,见一个人。再见不到他,我会发疯。"他的语声有着颤抖。
肖天凝视着他:"那个......吴剑浩?"

林雨明一震:"你们有......调查他?"
"没有。只是那天在夜总会,我就觉得你们......"他想起他把支票交给那个人的样子,原来不是自己敏感,那个大男孩和他的关系,看来的确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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