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糖(GL)——顾徕一
顾徕一  发于:2023年06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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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含烟听到了季童打招呼的声音。
  她本来是没必要过来的,但她关了火、放下锅铲,走过来问莫春丽:“你怎么来了?”
  她站在莫春丽和季童之间,那是一个很微妙把季童隔开的动作。
  莫春丽问:“我能进来么?”
  沈含烟这才说:“哦,请进。”
  她们家其实连客用拖鞋都没有,沈含烟好不容易给莫春丽找了双鞋套。
  莫春丽扶着墙一边套鞋套,一边冲季童笑:“季童,你好吗?”
  季童缩在沈含烟背后笑了一下。
  沈含烟把她引进客厅,给她倒了杯水,又问了一次:“你怎么来了?”
 
 
第53章 
  莫春丽望了一眼厨房:“是不是打扰你们吃饭了?要不你们先吃饭?”
  此时的格局是,莫春丽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水,沈含烟坐在她身边,因为沙发太小,季童一个人坐在餐桌边的椅子上,撑着下巴晃着腿。
  莫春丽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又从厨房折回来笑盈盈落在她身上。
  季童一愣,莫名有种被cue到的感觉。
  她本想问莫春丽“要不要一起吃饭”,可看了眼沈含烟的脸,还挺严肃的,丝毫没有邀请莫春丽共进晚餐的意思。
  季童就闭嘴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之前看的那些纪录片,草食动物对自己的进食时间往往更警惕,周边有其他动物时它们往往不选择进食,因为不确定是否有被攻击的风险。
  相较而言,肉食动物则要随意得多,它们会当着一群羚羊蚕食另一只羊,因为很清楚自己站在更高的食物链上。
  季童心想,她和沈含烟的进食习惯为什么完全反了过来?不是她是兔子、沈含烟是豹吗?
  正胡思乱想,就听莫春丽问沈含烟:“你怎么不接电话?”
  沈含烟淡淡的说:“手机坏了。”
  嗯?季童下巴从掌心上抬起来一愣。
  她到现在才知道沈含烟的手机坏了。
  毕竟她和沈含烟的生活,可以说十分规律。她知道沈含烟几点会出门,也知道沈含烟几点会回家。有时候晚那么一点,只要季童在阳台站上没多一会儿,总能看到那个清丽的身影,向着她们共同的家走来。
  那时季童粉白的手指,总是轻扫在厨房栏杆上写一个字。
  刚开始的笔画是,一点,一撇,一横勾。
  过去她在那座三层楼的老房子里很多年都没明白的一个“家”字,在这里好像插进泥土的花,顿时生长出了意义。
  原来有温度的地方,才能叫作家。
  而季唯民曾带回家的无数女人,她们或长或短、或厚或薄的一条条丝巾,荡涤了那座老宅所有的温度。
  季童把注意力放回眼前,因为莫春丽在跟沈含烟说手机的事。
  莫春丽:“不能修了?”
  沈含烟:“问了,不能。”
  莫春丽:“赶紧买个新的吧。”
  沈含烟:“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再换几个地方问问。”
  莫春丽急了:“哪能等呢?你不知道朱蔓等着揪你的小辫子吗?”
  朱蔓这个名字季童可太熟了。
  她跟沈含烟去参加过一次张愚教授的同门聚会,当时就是这个朱蔓为难沈含烟让她喝酒,不然就不给她最新的考题。
  因为朱蔓男朋友是学法律的,跟莫春丽有交集,一次共同的聚会上,莫春丽听到朱蔓抱怨填资料时联系不上沈含烟,太耽误时间。
  莫春丽自己给沈含烟打了个电话,也没打通,这才找到家里来。
  因为沈含烟已经考上张愚教授的研究生,九月一开学就要进项目了,朱蔓作为在读研究生里年纪最小的,被张愚安排来提前登记新弟子的资料什么的,好提前跟项目报备。
  沈含烟:“我跟那边打招呼了,正常工作时间都可以打实验室电话找到我。”
  莫春丽几乎是冷笑一声:“她才不管你呢!你任何时间让她联系不上你,就够她在张愚教授面前参你一本了!你还不知道朱蔓那个人?”
  沈含烟:“我知道,谢谢。”
  季童忽然想起,有天她忘记带钥匙,给沈含烟实验室打过一次电话,去实验室找沈含烟拿钥匙。
  当时季童走在走廊里,好像听里面在说实验经费什么的。
  季童走进去,沈含烟看了她一眼,就没说什么了。
  季童之前查过一些资料,一些项目组的学生为了保证实验进度、尽早做出成绩,不会等冗长的经费申报流程,而选择自己垫资,有些甚至是自费。
  季童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沈含烟不修手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段时间没钱。
  或许对沈含烟而言,她的实力强到,根本不在意朱蔓在张愚教授面前那几句闲言碎语。
  可季童在意。
  季童忽然想起那个一起在奶茶店打工的女生说——“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懂人生有多难”。
  又想起沈含烟说——“人生,是很难很难的”。
  可她不要她的沈含烟,人生是很难很难的。
  这时莫春丽站起来:“好了,我就是来通知你赶紧买手机,我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走了。”
  季童一听这话,溜进厨房端沈含烟刚炒好的菜,准备先把饭桌摆好。
  这时被沈含烟送着往门口走的莫春丽“啊”了一声,笑着看向季童:“今晚有空吗?”
  季童马上看了沈含烟一眼,沈含烟没什么表情,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莫春丽。
  莫春丽直接告诉她:“今晚有个聚会,是我哥给我的邀请函,会展出一些国外知名服装设计师的手稿,国内圈子里很多设计师也会去,你有兴趣么?”
  这下季童是真的有兴趣了。
  她又悄悄瞟一眼沈含烟,沈含烟一张脸上还是淡淡的没什么表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好像没什么给季童意见的意思。
  季童只好自己拿主意,很小声的说:“好啊,我想去。”
  莫春丽一笑:“那太好了,衣服你不用自己准备,我妹昨天刚买了好多,我借一套给你就是。”
  她叫季童:“你先吃饭吧,那聚会九点半才开始,我一会儿稍微早点来接你,顺便把衣服给你带过来。”
  看来时尚圈的人都是夜行动物。
  莫春丽笑着走了。
  沈含烟把莫春丽送出门以后,自己走进来,看季童已经把菜都端到桌上了,她打开电饭煲添米饭。
  季童在她身后好像犹豫了一下,用很小的声音问:“喂沈含烟,我可以去么?”
  沈含烟端着两碗米饭转身,刚好看到季童在用粉白的手指,轻轻抠灰色格子的桌布。
  这个动作说明两件事——第一,季童很想去那个聚会,第二,季童很紧张她的答案。
  沈含烟把米饭放在桌上:“你不需要问我,你自己拿主意。”
  ******
  饭后季童洗碗,沈含烟把餐桌收拾出来。
  因为这间出租屋很小,季童所用的卧室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就塞满了,根本不可能再塞下一张书桌,客厅也是一样狭促,好在四人餐桌还算够大,所以沈含烟和季童都拿它桌用。
  沈含烟在桌边处理实验数据没一会儿,门铃就响了。
  季童看了沈含烟一眼,沈含烟这次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也就不会隔在季童和莫春丽之间了。
  季童自己去开门。
  莫春丽笑盈盈跟着季童进来,沈含烟也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
  她看上去没管莫春丽和季童在说什么做什么。
  莫春丽先把衣服拿给季童:“先换衣服,我帮你简单弄一下头发化一下妆。”
  其实这些季童也不是不会,又一想,可能莫春丽更了解今晚聚会的风格。
  她先去卧室换衣服。
  走出来的时候,餐桌边的沈含烟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季童本来还担心莫春丽妹妹的衣服不适合她,现在看来这担心是多余的。
  这是一条带点哥特风的吊带裙,通体黑色,裙摆有一点点蓬,吊带上有一点白色褶皱的滚边,胸前黑色蕾丝做出的一点小镂空,让少女雏鸟般的胸脯,也隐约有了饱满起伏的形状。
  脖子上一个黑色项圈,是蕾丝与皮质的结合,像那种漫画中长生不死的吸血鬼少女,也很应和整体的哥特风格。
  莫春丽满眼惊艳:“也太适合你了吧!我妹穿这裙子简直是糟蹋!”
  她走过来拍拍季童的肩:“等我帮你卷下头发化下妆,保证你整个大变样。”
  莫春丽准备的真的很齐,她还自己带了卷发棒和化妆包。
  而且莫春丽被富养长大,审美其实挺好,也不是那种只知道搞学习的类型,比如她能从她妹的所有裙子中,一眼挑出最适合季童的一条。
  这会儿做的妆发,也都很适合季童。
  比如她把季童栗色的长发做成了复古的维多利亚卷,整体妆容是强调眼妆的小烟熏。
  眼尾勾出一条带小小三角形的眼线,像恶魔的小翅膀,弱化了季童双眼过圆的感觉。
  她笑着把季童推到更衣镜前,从背后一拍季童的双肩:“看!都不像你了!”
  因为出租屋太小,卧室放不下穿衣镜,所以穿衣镜放在客厅,就在玄关进门那一块。
  季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样的裙子,这样的头发,这样的妆。
  看上去好像脱离了十八岁的桎梏,莫名其妙的,变成一个大人了。
  季童没看自己几眼,就开始从镜子里偷偷打量沈含烟。
  没想到一直埋头学习的沈含烟,这时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季童一愣。
  沈含烟已经放下笔,走到穿衣镜这边来了。
  一时之间,穿衣镜里照出三个人的身影。
  季童注意力全在沈含烟身上,她看着镜子里的沈含烟,个子那么高,脸长得那么好,这样成熟一点的她自己,会不会更能追上沈含烟的脚步一点点?
  这时她听到沈含烟对莫春丽说:“这样,过了吧?”
  莫春丽笑道:“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你真还把她当个孩子么?”

  她轻轻搡了搡季童的胳膊,三个人一起在穿衣镜里看着季童。
  沈含烟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卷了头发、化了妆的季童,既往的“孩子”标签再往她身上贴,几乎是固执而可笑的。
  季童先是盯着镜子里自己的一张脸,然后不知怎的,目光又落在了沈含烟脸上。
  涂着莓果色唇釉的双唇,看上去比平时更有分量一点,季童的嘴本来就是小而嘟翘的,这时几乎有种可以称为“丰腴”的味道。
  莓果色的双唇动了动,接着,喉头微微滚动。
  沈含烟移动了目光。
  莫春丽笑着说:“高考完了,该解放了对吧?上了大学就可以好好玩了。”
  季童一直看着沈含烟,好像觉得她还要说些什么。
  其实沈含烟是想说些什么的,但莫春丽说的一点也没错,过了十八岁、高中毕业、踏入大学校园,季童就是半个与社会接轨的大人了。
  要谈恋爱,要和是男是女的人谈恋爱,要和是男是女的人谈无论怎样的恋爱。
  那都是季童的自由。
  沈含烟刚才那句“过了吧”,说的其实不是裙子和妆,莫春丽也知道她说的不是裙子和妆。
  沈含烟不知季童看出来没有,她和莫春丽刚才已完成了一次暗暗的交锋。
  回想莫春丽对季童的态度,其实从第一次的过分关注就有迹可循。
  季童一直看着沈含烟,这让她在与莫春丽的交锋中不至于败下阵来。
  某种意义上沈含烟不是输给了莫春丽,而是输给了她自己。
  因为她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莫春丽带季童出去玩,你要这么不开心?
  要知道她作为一个效率至上的理性主义者,过往除了在面对她亲妈奚玉时,她几乎可以做到摒除一切无意义的情绪。
  内心一个名为“占有欲”的答案呼之欲出,让她本能的畏惧逃避。
  她为什么会对季童有“占有欲”呢?她是作为什么身份,来对季童有“占有欲”的呢?
  内心那种失序的感觉,让沈含烟从季童身边退开了一步。
  然后穿衣镜里,就只剩季童和莫春丽站在一起了。
  沈含烟没有再说任何话,几乎是逃回了摊着她书本的餐桌边。
  莫春丽理了理季童的卷发:“还有什么想调整的地方吗?”
  季童摇摇头。
  莫春丽笑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们走吧。”
  沈含烟再没抬过一次头。
  季童跟着莫春丽走到门口,转头用很小的声音对她说:“姐姐,那我出门了。”
  沈含烟盯着书上的一道化学反应式:“嗯。”
  平淡得一如往常。
  莫春丽就带着季童走了,门是被季童悄悄带上的,锁只发出很轻微的“咔嗒”一声,却像撞钟一样在沈含烟心里撞了两撞,耳朵里都是嗡嗡的回响。
  等门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以后,沈含烟终于丢开了她许久没翻一页的书。
  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走到窗口去看季童的背影,她只是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动作缓慢的坐到了沙发上。
  这小小双人沙发是日式的,靠背很矮,沈含烟这么高个子靠上去,就几乎变成了一个仰躺的姿态。
  天花板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道裂纹,像混乱的蜘网。
  沈含烟喝了一大口水,又重新躺下。
  现在她内心的感觉,几乎可以用“恐慌”二字来形容。
  她记得以前一个合作项目里,有学医的学生,曾给她们科普过恐慌症发作的情形——心悸、出汗、发抖、窒息感。
  尤其心里堵了一大块东西的感觉,沈含烟刚才拼命喝了一大口水,也没能把它咽下去。
  她没想到季童的离开会带给她这样的感觉,这让她几乎要对内心的“占有欲”举手投降。
  她就是想要占有季童。
  她就是不想让季童跟莫春丽走。
  如果再重来一次,当季童从穿衣镜里看着她时,她会抛开所谓的矜持和自尊,对季童说一句“不要去”么?
  沈含烟觉得她会。
  可是她更加恐慌的发现,她并不确定季童会给她一个怎样的答案。
  就像季童曾送给陈宇的那块巧克力一样,季童的世界里,有太多沈含烟没接触过、而产生本能畏惧的东西。
  陈宇。莫春丽。
  巧克力。时装展。
  沈含烟抬起自己的手,上面除了握笔留下的茧,还有从小放牛磨出的茧,和上山捡菌子时刮出的疤。
  当一个更加丰富多彩的世界,在季童面前徐徐铺展,她凭什么要求季童留在这逼仄的出租屋内?留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小世界?
  有那么一瞬间,冲出去给季童打电话的冲动被沈含烟压了下去。
  她就那样以一个近乎瘫坐的姿势,仰躺在沙发上,承受着那股巨大恐慌的感觉,像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海浪,席卷着她。
  她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心想海浪总有退潮的时候。
  可心脏的痛感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感觉,让她甚至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到那时候。
  门口有轻微的响动。
  这其实是常事,比如外卖员走错了什么的。
  沈含烟在等着那阵响动过去,但并没有。
  作为一个警惕的人,沈含烟此时应该坐起来了,应该环视屋内,找到那把她早想好可以作为防御的菜刀所在。
  可她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默默仰躺着。
  这是她第一次承受情绪失控带来的巨大海浪,并且持续时间比她自己所想象的久得多。
  然后门开了。
  沈含烟反应过来,门口那持续怪异的响动,是有人拿着钥匙、因太过急切而一时没能打开门。
  季童跑了进来。
  沈含烟那时有种喝酒后迟滞一般的感觉,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季童雏鸟般的身影,想:是忘带什么东西了么?
  可季童身后空荡荡的,迟迟没有莫春丽的身影跟进来。
  季童喘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忘了关门,她跑回去关上门,又跑回沈含烟面前。
  她说:“沈含烟,我不去了。”
  沈含烟近乎呆滞的看着她。
  季童缓缓走过来,坐到沈含烟膝头,那是一种让人安心到心痛的重量。
  她说:“沈含烟,我不想去了。”
  ******
  沈含烟呆呆看着季童。
  紧掐着她心脏的那只无形的大手,好像在这一瞬间松开了。她所有的心悸、出汗、发抖、窒息感,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源头一般。
  随着季童撬开了那只隐形的大手,一点一点的,逐渐消失了。
  那股海啸般席卷沈含烟的波浪终于退潮,但沈含烟并非凭自己的自控力战胜了它。
  而是季童回来了。
  “为什么不去了?”沈含烟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的问。
  “为什么?”季童重复了一遍沈含烟的问题,笑着眯了眯眼。
  坐在某人的膝头,这本是一个孩童般的姿势。可若再把今夜这样的季童再当一个孩子,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眼尾那上挑的眼线,莓果色的口红,甚至胸口一圈蕾丝勾勒出的隐约起伏,都在昭显着,无论如何,季童在向大人的世界迈进了。
  沈含烟内心或许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但她避无可避。
  至于她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她以为季童会说——“聊了聊发现聚会没意思”、“太晚了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再不济也是一句孩子般任性的——“就是不想去了”。
  可季童就这样坐在她膝头眯着眼,一字一句的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沈含烟。”
  霎时之间,沈含烟内心的海浪再次汹涌的席卷而来。
  但那是一种反向的海浪,从北极到赤道,煽动着心中一座休眠已久的死火山喷出火热的岩浆。
  心悸、颤抖、窒息感,仿佛都是因为可以被称为“兴奋”的一股狂热。
  沈含烟靠着沙发,觉得自己出了一背的汗,浸湿了她的T恤。
  她甚至觉得自己腋下都在出汗。
  这时季童笑了笑。
  沈含烟惊异的发现,即便季童涂了粉底、化着这样的妆,但她唇边那层浅浅的近乎透明的绒毛还在,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这又让那么一点点的孩子气回到了季童脸上。
  沈含烟发现,“先入为主”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她无法像莫春丽一样,在季童高中毕业的瞬间,就把她当作一个完全的成年人来看待。
  在两人相遇的时候,季童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对感情几乎可以说是懵懂无知。
  据说心理医生如果让病人爱上自己的话,其实是一种很严重的“罪行”。因为那其实并非一种真实的感情,而是病人的一种心理依赖。
  沈含烟在想,季童对自己的感情是否也是这样。
  在孤寂的处境里,在绝望的环境里,如果季童是条藤,那沈含烟是不是她唯一能攀上的那面墙?
  如果是,那么对陈宇、对丁央、对莫春丽,对许许多多多未来可能出现的竞争者,沈含烟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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