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一跑出来,刚刚的一切又犹如幻觉般消失了,房间内外都没有水,刚刚被淹的一幕好像只是做了个梦,只是身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冷水跗骨的寒意,随着庭院的夜风,仿佛要把寒气一直吹进骨头缝去。
“谁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黑店!”元溪气坏了的在庭院里跺脚,抱着手臂搓了搓胳膊,才感觉暖和了一点。
想要就这么躺在院子里睡算了,但是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冷得受不了,根本睡不着。
困得不行的元溪,最后还是抱着禄根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了刚刚出来的屋子里,顿时就觉得暖和了很多。
眼看着元溪打着哈欠把房门关上,沾床就又要睡过去,暗中的眼睛彻底怒起。
“呼——”
大门突然被撞开,元溪迷糊地又被吵醒,刚睁眼就看到一个两三米的巨蟒闯了进来,一下子就游到了元溪的床前,血盆大口张开到磨盘大小,嘶地一声就要将元溪一口吞下。
“跨擦!”
元溪睁开眼看着那咬来的大蛇,猛一翻身躲开了那蛇的巨口,但是身下的床却全都塌了,眼看那蛇转头还要朝元溪咬过来。
元溪简直被气哭了:“你怎么老是打扰我睡觉,我给了钱的!你怎么这么讨厌!”
巨蛇:“……”
给了钱这句话,似乎打断了巨蛇的施法,巨蛇那长大的蛇口,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地小了下来,然而转头它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又将嘴长大,似乎决定就这样不讲江湖道义地将元溪一口吞掉。
不过在它短暂地做决定间,一会儿的功夫,却发现元溪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它身后,抓到了它的尾巴。
“既然你把我的床弄坏了,你就来陪我睡吧。我看到你毛茸茸的尾巴了!”元溪一边说着,一边用鸡毛笔在巨蛇的尾巴上画了一道拉链,想要把他看到的毛茸茸的尾巴给扒拉出来。
毕竟蛇皮太冷了,想要陪元溪睡,元溪都还不太乐意。
“嘶嘶!”巨蛇瞪大双眼,嘶声咆哮,然而那根鸡毛笔点在身上后,它好像被破了法术一般,竟有些不能动弹。
眼看着元溪在他的皮上画出一个拉链,最后将拉链嗞啦一拉开,蛇皮仿佛一间衣服敞开来,露出了下头毛茸茸的尾巴,还有三条之多。
元溪和那披着蛇皮的脑袋对视,顿时那蛇头就扁了下去,似乎想要就此逃跑!
元溪赶紧扑上去,一把攥住那条想要跑的尾巴,几乎不假思索地单手在上头画了一个镇字符,拍在那尾巴上,啪,那差点瞬移消失的东西就仿佛突然不能动弹一般跌倒在地,被元溪慢慢从蛇皮披风下拉了出来。
那是一只三条尾巴的大狐狸,看起来很有些眼熟,元溪辨认一翻,立刻想起来,这不就是上次假装成李狗蛋,被识破后还要叼着他逃走的那只狐狸嘛。
“是你啊。”元溪感慨道。
吱吱吱!显出原形的狐狸精康宁扑棱着手脚,还想要从元溪的手中逃走,但是那镇字符的威力,它让扑腾半天都没跑出多远,被元溪一只手揪着尾巴又拽了回来。
“你一只狐狸,为什么伪装成一条蛇?”元溪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电视里那些在外国干了坏事后,就说自己是韩国人的日本人,又或者说自己是日本人的韩国人,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败坏这条蛇的名声,让人以为是这条蛇在开黑店?”
狐狸精康宁闻言翻了个白眼。
开毛线的黑店。
“小破孩子没有见识,我分明是借别人的身份,来转嫁之后害你的因果。”狐狸精康宁吱吱乱动间,赫然发现自己竟把心里话和秘密说了出来。
元溪“哦”了一声,“原来你这么坏的,那你还干了什么?”
狐狸精康宁黑心肺地道:“我还天天给你家吹丧气,让你们家里人都容易暴躁易怒,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打你就打你,想骂你就骂你,听见你叽叽喳喳就不耐烦,让你有家不能回,气得自己跑出来。”
元溪瞪大眼睛看着那只狐狸精,想要跳起来骂它,然而过了一会儿后,元溪就叹了口气。
元溪发现自己伤心过后,好像心也冷了,突然对这些就不是那么在意了,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感觉,大概就是觉得非常孤单。
元溪一边叹气,一边拿出鸡毛笔来,在这个狐狸的手腕脚腕,都画上了看起来就很结实很厚重的锁链,省得这坏狐狸再趁自己睡觉害自己。
狐狸精还在逼逼叨:“然后我就一路跟着你,在这里等你来,我抢先一步抢了这蛇窝,偷偷把那睡了快半个月的蛇精转移出去,就等着你落入陷阱呢,然后吃了你。”
等你死了,这片天地都会以为是蛇精杀了你,谁要帮你报仇,也都会去找它,连诅咒都会被转移掉一大半,可惜,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真身。
元溪听到这里,恍然想起来刚刚伤心时,路上突然亮起的磷火微光,“那刚刚是你给我点的灯?”
“谢谢你啊。”
最伤心的时候,路上还有一点光亮起来。
狐狸精康宁正暗自饮恨自己被识破真身,陡然一句谢谢差点把他砸蒙,康宁一时被元溪镇住,哑然无语地看着元溪。
它说了那么多,这小纸人竟然只记得它帮他点了几盏灯?他脑子是坏掉了吧!
元溪还继续自说自话道:“我就感觉有什么一路陪着我,原来是你。”
我那是陪着你吗?我是想要弄死你!
狐狸精康宁吱吱乱叫了一会儿,手脚被元溪画了锁链后,沉重得它竟然动弹不得,逃脱不了。
最让狐狸精康宁无语的是,这小纸人嘴上一边甜言蜜语谢谢陪伴什么的,手上却没有停地不停画画画,画完锁链,连嘴套都给它画上了,沿着它的狐狸鼻子和尖牙用鸡毛笔嗤啦嗤啦地描,还假模假样地嘀咕,“这是怕你咬我,毕竟你这么坏。”
“好了,还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哈啊,好困。”搞定好五花大绑的狐狸精后,元溪立刻将狐狸精整个摊平,用它尾巴当枕头,将它的毛毛当被子。
给狐狸精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分配好用处后,元溪就缩在它的毛毛里睡了下去。
元溪躺在暖融融的毛毛里,顿时心都要化了,好暖和啊!
元溪连禄根都扔在了一边,将冻得冰凉的小手小脚,都塞到狐狸精暖融融毛乎乎的肚皮下。
“吱啊!”狐狸精康宁炸毛地抗议了几声,想要跳起来挠元溪一脸花,然而手脚根本动不了。
不一会儿,生无可恋地狐狸精就看着那枕着自己尾巴,盖着自己尾巴,拿自己取暖的小破孩子,已经闭眼打起了小呼噜。
狐狸精康宁看着睡着的元溪,再看看被五花大绑的捆成床单的自己,一时间翻着白眼没了脾气。
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折腾累了,它竟也睡了过去,只是睡了没多久,狐狸精毛茸茸的耳朵就动了动,被小孩子的喃喃呓语声从梦中吵醒。
“回家……”元溪闭着眼睛喃喃梦呓。
“回家。”
元溪说着要回家却好像哭了出来,似乎在梦里也没找到自己的家在哪里。
狐狸精康宁见状,良心陡然像是被针扎刺了下,忽地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坏了些?
虽然这小纸人烧他们驻地,淹他们的大本营,害得他要去和亲了,但是他既然已经要去和亲了,嫁出去的狐狸泼出去的水,那他们狐狸精的大本营是被烧还是被淹,又关他何事?
狐狸精康宁动动已经稍微可以动弹的爪子,想着给小纸人编个好梦算了,可爪子刚碰到元溪,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引动。
“嗖——”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康宁身上连到元溪身上,元溪正在做的梦境,似乎逆向引动了康宁的某种法术,让其自行运转了起来。
狐狸精最擅长的法术之一,就是这查探前世今生、姻缘情仇。
但是如此不受控制的情况,康宁还是第一次遇到。
康宁一身法力,瞬间就被元溪的梦境卷走大半,甚至在康宁惊恐的表情下,其法力还在持续地被睡着的元溪,压榨抽取之中。
·
吹锣打鼓的声音。
李昙感觉自己在往哪里走,脑海中的恶念,让他似乎看到了尸山血海,却笑了起来。
……
“喀拉。”
压胜城曾经出现过裂缝的城墙,忽然再次裂开了。
这次裂开的缝隙,在灏社君来到后,没有消失,而是差点就直接崩裂开来,要不是灏社君迅速地调动了地气,直接镇压住了那股涌动的煞气,可能下一刻这快要成魔的煞气就会直接解封。
周围的城管老鼠们吓得都躲到了一旁。
神明的恶念产生了意识,已经快要成魔,它想要脱困,它想要拥有肉身。
这种情况下,神明还会归来吗……
或者归来的会是魔吧。
“去,检查一下似水河边的八卦台!”灏社君面色凝重地看着那面墙,让属下阴兵立刻去检查似水河边的八卦台。
似水村曾经年年都要举行河神祭祀,用缀着铃铛的红色麻绳,沿着两岸的八卦台,来来回回在十几米宽的河道上栓绕,封河五道,如今无人过问的祭台渐渐长草,成了一些人钓鱼的地方,大概只有妖精还会惦记着它们。
忽然,灏社君抬头看向了夜空。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漫天繁星闪烁不定,凝神细看时,灏社君发现这天上的星辰,有些不对。
好像星星移了位置。
第81章 应劫之身
睡着了的元溪好像在做梦, 又好像不是梦。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画面。
有他和李狗蛋到处撒欢去压胜城追月,有黄黄叫他连襟和他嘀咕八卦,有壮壮小天陪他看电视, 爸爸妈妈从远方回来,给他带很多零食玩具, 有姥姥打着扇子给他讲鬼故事……
一会儿, 又变成了舅舅看着受刑的大毛在地府公堂上的哽咽, 小宇哥要赶他走, 姥爷要打他,妈妈说不要他了一幕幕。
画面一幕幕地从元溪眼前闪过,仿佛他短短的一生在做着某种回放, 最后,画面定格在大毛化为人形, 从轮转台上跃入轮回的一幕。
这一刻, 元溪身体也蓦然失重起来。
恍惚间,他也好像从高空中在往下坠落, 失重的感觉让元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但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抓扯着他的心脏,让他的内脏在不停地往下坠,不停下坠……
坠着坠着, 元溪感觉背后好像生出了无数的丝线,在缠绕着他, 让他坠落的速度变缓。
耳后仿佛有个声音在说。
【你该回家了。】
回家?
回哪里的家,哪个地方是他的家……
元溪迷迷糊糊地正想着,就见眼前的画面再次出现变幻, 这一次, 元溪好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画面。
就像那次梦见的一般, 爸爸妈妈身边有了新弟弟,弟弟没有再送到乡下,被他们亲自带在身边,从小养大。
爸爸妈妈看着弟弟一年年长大,想起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等到他终于上完小学,再被接到城里的时候,那个家好像已经不太有多一个人的空间,爸爸妈妈有些生疏的呼唤,弟弟抓着妈妈的衣服,有些敌视有些警惕地看着他这个外来者。
元溪看着自己听话地站在一边,听着爸妈说你弟弟有些怕生,他还小,你让着他一些的话。
越是看,元溪就越觉得,想象中想要回去的家,似乎在未来的每一天,都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在元溪扁着嘴想要哭的时候,脑海中的声音又出现了。
【轮回中事,那些让你伤心的开心的,多半都只是一世的缘分,开心或伤心都是为了成就你,缘至则聚,缘散则分。】
【三岁的时候,你就应该归位了。】
【你被拖在红尘中太久,失去朋友,失去亲人,失去修为,不断地失去,越是失去,越容易执着,并因此万劫不复。】
元溪听不太懂,又好像听懂了。
三岁,他三岁的时候,爬上了村里河神祭祀的小船,本该沉到河里,却被河神送了回来。
就在这时,元溪眼前的画面一变,变成了没有他的未来。
失去他一个人,这个世界也照样在运转,弟弟会代替他陪着爸妈,弟弟会很懂事,很聪明,替他陪伴爸妈,并在爸妈的期许下考上很好的学校,将来过很好的生活,是满足爸妈指望的,他们想要的孩子。
没有他的未来。
只偶尔会有人想起他,翻出他的照片看一看,想起的次数,如同他还活着时一般慢慢变少。
【现在该回家了。】
元溪的下坠完全被阻挡下来,他脚下好像再一次踩到实地上。
元溪回过头去看向身后,就见一个浑身金光的人站在那里,似乎微笑着朝他伸出了手,好像要接他回家一般。
元溪看向那仿佛星辰般的人影:“干爹。”
·
压胜城
在一面城墙倒塌后,整个压胜城都如临大敌地迅速行动起来。
“报!八卦祭台出现裂缝。”派去似水河边探查的阴兵已经回来,他们并不能靠近那些八卦祭台,但是远远看到,那些祭台确实是出了问题。
灏社君有些刻薄的面容上此时全是凝重,不断调动阵法强行压制。
轰隆隆的巨响之下。
压胜城所有的城墙都像是积木一样分裂开,在一百零八个方位上,无数到城墙开始左右转移变幻,似乎在试图迷踪掩盖天机。
眼看着周围渐渐有些平静,灏社君正要松一口气,脚下忽然猛烈地震动一下,吓得压胜城内的妖精们都差点跳起来。
“社君!山川移位,周围的山脉在动!”
压胜城内是被稳住了,但是周围的山脉峡谷却嗡嗡震颤起来,似乎被压制的那道煞气,和这星辰移位间天地劫力,相连在了一起。
这时,灏社君仿佛亲耳听到了,那些山脉峡谷从地底传来嗡嗡震颤,想要移动的声音。
这震颤声入耳后一变,变得有些像是祭祀,有些像是庆典,甚至像是他嫁女时那吹锣打鼓的声音。
一股劫煞之力在地下移动,河流摇晃,山川错位,大地仿佛就要被某种力量打开。
“噗!”灏社君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
而这时,李昙坐在轿子上,身体似乎和外层的瓷像渐渐融为一体,笑容一致,姿态一致,随着祭祀的队伍前行,仿佛正在被迎回自己的神台上。
周围的天地都被血色染红。
轿下铺满了各种妖魔鬼怪亦或是人类的尸体,一步步向前。
·
狐狸精康宁仿佛被掏空,好不容易断开和元溪的联系,整只狐狸瘫软在地,呼哧呼哧喘着气。
法力几乎耗干。
随着康宁法力被破,周围的庭院仿佛泡影般啵地消失,露出了一个大树洞的模样。
“噼啪。”洞口的一块树皮似乎被什么挤掉,剥落下来。
树洞外绿草灌木都被夜间的寒露打湿,康宁这只狐狸被元溪挤在洞口挡住了外头的寒风,而元溪自己则窝在洞中的稻草堆中,枕着盖着康宁的狐狸尾巴,睡得蜷成一团。
被挤在洞口的狐狸精康宁一时有些迷惑,他怎么会和小纸人突然气机相连。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康宁耳朵警觉地一动,蓦地发现周围的星辰之力似有动荡,煞气劫力在地气中翻涌。
眼看着蚂蚁从地洞中爬出来搬家,鸟兽在林中停止了夜叫,康宁感觉不对地望向树洞外。
已经是秋冬霜降时节,这颗大树的叶子已经掉了大半,树枝后的天空中,夜星闪烁,似乎前所未有的明亮。
康宁看着看着,蓦地发现,天上的星辰方位有些不对。
康宁心头陡然一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康宁蓦地凝聚法眼再看,却发现一股巨大的劫数笼罩在整个似水河上,和他气机相连,更和小纸人气机相连。
尤其是这小纸人。
狐狸精康宁眉心跳动的越来越厉害,想到刚刚和小纸人气机相连的时候惊鸿一瞥的一幕,仿佛看到了某位星君以劫数为身,下凡显形的一幕。
好家伙,那竟不是他或小纸人的幻觉!
天上的星辰,也已经和这似水河附近的地界,气机相连。
以天地为屋,河流为界,环绕似水河的这片土地上,北斗转,星辰换,廉贞巨门入中宫。
这是天发杀机,斗转星移!
现在又值下元八运运势最旺的几年,五黄二黑处于失令状态,真是劫煞之力最强之时。
这生杀劫数正应在元溪身上,而它这狐狸精,也被牵连在内了。
狐狸精康宁掐指算罢,有些发懵。
完了,原来他是早就被纠缠进这小纸人的劫数中,却不自知,要被小纸人害死了!
“快起来,我们得赶紧逃命了!”康宁一下子跳了起来,见没有摇醒元溪,顿时四肢落地变成了一只大狐狸,直接将元溪甩到后背就要带着他往前逃。
刚这一动,狐狸精康宁发现脚下的地面忽然摇晃了起来,一股震动从地下蔓延上来。
“轰隆隆——”整个山体似乎都开始从慢到快地移动,仿佛在朝什么地方倾斜,山上的石头泥土开始朝着康宁他们这个方向滚落,似乎整个山头都要塌下来了,山体向着道路河流滑坡而去。
狐狸精康宁驮着元溪四脚沉重地跳过一块下滑的石头,在地面上奔跑起来,星辰之力似乎充斥了这片空间,天为屋,地为牢,一时间周围仿佛无处可逃。
“快起来啊!”康宁恨不得多长两只手去摇醒小纸人!
元溪趴在康宁背上,睡得迷迷糊糊地不愿睁眼,口中回应着,“我干爹在叫我回家了。”
狐狸精康宁一边跑一边骂道:“什么鬼的干爹,马上我们就要死了,还回哪里的家。”
话音刚落,康宁咔吧腿一软差点就要直接跪下,甚至嘴也有些发麻,天上的星辰之力似乎直接凝聚到了它身上,差点把四条腿着地的康宁压趴在地,让它猛跌一个跟头。
我去。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康宁却胆颤心惊地赶忙自扇嘴巴,爬起来继续逃。
“你干爹莫非是位神仙?”康宁语气有些抖地问着还在睡梦中的小纸人。
“嗯。”元溪含糊不清地说着,“是……星君。”
你丫不早说!!
康宁心中发凉,恨不得捶胸顿足,懊悔不已,再联想元溪梦中惊鸿一瞥的那道神光,这下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它是应劫而来!
康宁就说自己这不到五十斤的狐狸,怎么就突然有了一百斤的反骨。
明知这小纸人不简单,小纸人那朋友更是个煞星,还非要一味往前凑,换着法地折腾。
大概就像是妲己老祖之于殷商,它之于小纸人。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商之将亡,百妖唱坟,神明落降。
·
挣脱了铁头和心心后,李晓宇就去告状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爷田魁,张口就让他爷把铁头赶走。
田魁虎着脸让李晓宇把刚刚的话再讲一遍,李晓宇立刻嚣张地又说了一遍,“爷你把铁头赶走,让铁头无家可归!”
“啪!”田魁二话不说就给了李晓宇一耳刮子,“说得什么混账话,有你这么做哥哥的没有!谁教你说那些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