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休假好几天了老师。”
　　费凌不以为意。
　　自从参赛之后他就一直在休息，前阵子他着手准备下一幅画，但一直没有灵感，加上系统出现就搁置了。
　　老师嘱咐了几句，放了电话。
　　费凌趴在岸边，听见身后有入水的声音。
　　魏城还没回来，只能是乘淮。
　　他无聊地想着之前画展看到的一幅静物构图，回头看了一眼。
　　入眼，是年轻男人裸着的后背……宽肩，皮肤晒得很黑，肌肉紧实有力，他站起身上岸，水流从肩上流下，手臂的动作牵动筋肉和背肌，整个身体都显出流畅的轮廓和动态感。
　　费凌微微一怔。
　　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怎么了？】
　　‘他身材很好。’
　　【？】
　　‘很适合做画模。’
　　【！】
　　‘我想用他的身体。’
　　【？！！】
　　宿主，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啊……
　　‘但乘淮是身价很高的明星，我之前看到网上说，他的代言费是天价。’
　　费凌自己是请不动他做模特的，不免心里有些遗憾。
　　他游到了比较近的地方，久久地、遥远地望着乘淮头部以下的部分。
　　乘淮正拿着毛巾，擦着手臂。
　　【那个，宿主，你的眼神写满了兴趣……万一乘淮不小心注意到，误会了啊~~】
　　系统婉言提醒。
　　‘嗯……好吧。’
　　费凌只得挪开视线。
　　泳池里，他又慢吞吞地游了几个来回，仿佛是在慢速划船。
　　他心里一直浮现着那一幕，乘淮从水里出来，近乎完美的身体，令他想起希腊人物的那些塑像。
　　费凌浸在水里，慢慢往上浮。
　　他眼睛以下的部分都遮掩在水中，只露出一对专注的、湿润的靛蓝眼睛。
　　他悄悄地望着岸上，却不知道他在乘淮眼中，已经是一尾好奇的小美人鱼了。
　　……
　　岸上。
　　乘淮倚在躺椅上，戴着墨镜。
　　费凌认为他已经在小憩休息，于是又仔细观察了很久。
　　……头部以下的身体，实在很完美，很适合在画布上成为堕落恶魔的破碎躯体……
　　乘淮静静躺了半小时，一动不动。
　　直到手机响了，他走了，费凌若无其事潜进了水里。
　　酒店室内泳池有三层，魏城包下的是第二层，他到外面去拿毛巾，回来的时候拿手机回蒋之野的信息，往上多走了一层，到了门口才发觉走错。
　　早上人不多，里面没有太多人。费凌瞥了眼就往回走，恰好门外有两个男人，位置挡住了出口。
　　他抬头看了眼，其中一个是熟人。
　　傅司醒穿了件黑T恤，手里拿半燃的烟，手臂紧实，
　　头发半湿，似乎是刚从泳池里上来换了衣服。
　　与他面对面的是一个陌生人，两人似乎聊着什么，傅司醒心不在焉睨着别处。
　　将烟递到嘴边的时候，傅司醒听到了一句冷冷淡淡的“借过”。
　　低头一看，身旁有个年轻男生……长发湿透，身上披着白浴巾。
　　异域的碧蓝眼睛，白肤黑发，微微皱着眉。
　　傅司醒下意识地将烟掐灭，但没给他让道，只转头与同行的人说：“晚点再说。”
　　那人诧异地看了费凌一瞬，也转头离开了。
　　门边只剩下他们二人，隐隐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水声欢笑。
　　“堵我？”
　　费凌冷声说着，也睨了眼傅司醒掐灭燃烟的手指。
　　不疼吗。
　　……怪人。
　　傅司醒还是之前那种态度，既不否认也不承认，低下头，将沾在费凌脖间的几撮湿发慢慢挑开。
　　带着薄茧的指腹，从他雪白的侧颈缓慢抚过。
　　湿润，柔嫩……
　　但很快就消失了。
　　费凌眉尖紧皱，正要推开他的手，倏然间身后有一股力道猛地将他往后带。他被搂进了一双男人的臂弯里，身上的浴巾也被裹紧了。
　　“你最好别再碰他了，”年轻男人的声线满是挑衅，从头顶传来，伴着一声嗤笑，“像你这种……还是滚远点吧。”
　　费凌抬头，瞥见了乘淮的脸。
　　一头半湿金发，穿白T恤，挑着眉盯着傅司醒。
　　气氛像绷紧的弓弦……随时爆发。
　　仿佛一对争夺猎物的对峙野兽。傅司醒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走上前了。！
 
 
第34章 ♂
　　傅司醒一如往常看上去很冷静,但他走上前的刹那，就朝乘淮砸下了一拳！
　　费凌登时愣住,还没反应过来,乘淮也霎时回手了。边上的路人顿时发出了几声惊呼，有人上来拉架。
　　他见过的年轻人之间门的斗殴，就没有打得很轻的,上次还是傅司醒和段英叡……
　　……又打起来了。
　　【好疯啊！小乘对别人这么凶哦……他的性格原本就是这样的吗？应该是在帮你吧,以为你被欺负了？】
　　系统被吓得瑟瑟发抖。
　　系统也注意到,费凌看着这场景，倒是没有太多反应。
　　系统印象中，原著曾经提过，从费凌的中学时代开始，就频繁地有同性为他争吵斗殴，红着眼,歇斯底里。
　　他后来已经习以为常,像是隔岸望着一团火，尽管那些火焰是爱慕者们为他而烧的。
　　此时路人已经将一人拉开了。
　　“别发疯了。”
　　费凌叫住了傅司醒。
　　“别在这里吵架,听话。”
　　他说。
　　傅司醒被另一只手摁住了。
　　雪白瘦削，柔若无骨,沾着未干的水汽，虎口贴着他的手腕。
　　很轻易就能扭断推开的细弱手臂，但这种接触,傅司醒心脏顿时加快了起伏。
　　……费凌的手。
　　让他想起昨夜在阴暗巷子深处，他白玉似的双手，从黑暗里探出，扼住自己的手臂，指腹的温度微冷,却给他无端的灼烧感。
　　傅司醒垂下眼，说：“我没打算做什么。”
　　这种话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费凌也懒得拆穿，撤了手，将自己身上的浴巾拢了就原路返回了——当然，他也叫上了乘淮一起走。
　　没有别的原因，一是怕他转头就和傅司醒打起来，一是怕被路人拍到。
　　……这些躁郁的雄性动物，就应该被他用鞭子抽打到老实听话为止……如果是在他的故乡，这些人能更安分一点。
　　比如傅司醒。
　　【……！】
　　系统擦了擦冷汗，心想该说果然是来自奇怪疯狂的遥远小国的血统吗，成年后在宿主身上开始渐渐显现出来了。
　　乘淮随便擦了擦下颌的伤，很愉快地应了声：“我去拿点水果给你好不好？”
　　但在临走之前，他非常挑衅地看了傅司醒一眼——不屑且得胜的意味。
　　然后乘淮才转过身，跟上了前方的费凌，若无其事问起了他对水果的喜好。
　　他一向自诩是个狂热分子，对喜欢的东西从来都不会忍让，何况是在竞争者面前。
　　费凌随口说了几样：“这些都行吧。”
　　一人回到了顶层的室内泳池，费凌暂且不想下水，坐在池边继续喝刚才的橙汁。

　　他发现乘淮已经穿上了T恤，露的肉很少，他的兴趣一下子减弱了一半。
　　不过他的脸受伤了，大概得留下淤青。
　　“刚才的大家会被拍到吧？”
　　费凌问他。
　　“你是说之前那些媒体？”乘淮摸了下嘴角，盯着他笑着说，“他们不会发这种新闻的。说起来，他是你朋友吧？……很凶啊，看起来是经常练这些。”
　　“嗯，算是吧。”
　　“他那态度……难道是前男友？”
　　费凌酌量道：“不是，只是朋友。今天的事情很抱歉……他脾气不好，赔偿的事，我该联系你助理吗？”
　　他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
　　“不用，这不就是小伤吗，你不如担心一下对方吧。”乘淮莞尔，“不说了，我要下水了。”
　　费凌也便不再说了。
　　此时男高的信息源源不断涌入，仿佛池里扑腾的水花。
　　Zoo：[Ling宝贝，我好无聊哦。]
　　Zoo：[嗯哼，几个景点都被我一探究竟过了，接下来好像没地方去了。._.~]
　　Zoo：[这可怎么办嘛，Ling宝贝给我一点建议？._.]
　　费凌瞄了眼，直白地回复“打道回府，写高三试卷，争取考上帝国大学热门专业”。
　　Zoo：[=皿=难得的假期不要说这些……你这个不解风情的美少女！]
　　Zoo：[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见一面嘛Ling宝贝._.~（对手指）]
　　他慢悠悠回了句“NO”。
　　无视了如雪花飞来的男高回复，费凌
　　打开APP的新闻频道，惯例地查看境外的外文报道。
　　C国近来无大事，只有国会和军队的间门歇小冲突。
　　首页是执政女大公安妮的近期照片，金发碧眼的女人，穿红裙红斗篷，嘴唇也是鲜艳的血色。
　　今天的新闻写了安妮与其家族的一些流言，他看得眉头紧皱，每个单词他都认识，凑在一起的句子意义也可以理解，但写的每一件事都是危险事件。
　　费凌对母亲的家族不是很了解，怀疑记者比他知道得更多。
　　如果他能回去就好了。
　　但回家仍然遥遥无期。
　　“我拿了葡萄和哈密瓜。”乘淮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他坐到了身旁，“今天有什么安排？”
　　费凌说不知道，又看了一眼，乘淮还是穿着T恤。
　　他毫无兴趣了，拿了片哈密瓜咬了一小口，继续翻新闻报道。
　　魏城直到这时候才拿了雪碧可乐回来，他解释是打了个电话：“我姐突然闪婚了，家里问我什么时候回首都，看下周婚礼时间门会不会撞。”
　　电影杀青后还有一系列工作，开始忙送审上映应酬。费凌知道这些，也问：“赶得及吗？”
　　“不知道，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呗？”
　　魏城帮他开了雪碧。
　　费凌和魏家人也算熟悉，小时候时常去他家玩，自然是答应了。
　　乘淮在一旁冷不防说：“不邀请我？”
　　魏城佯做惊吓：“大明星，我哪请得动你？你想就到时候过来呗，我姐肯定高兴。”
　　费凌不清楚他俩关系如何，看起来应该还不错。两人聊起了圈内的一些新闻，某某男星的新作，电影票房之类的，费凌一个名字也不认识，那些术语也听不明白，只拿了两片瓜边听边吃。
　　几分钟不看手机，男高的信息已经宛如雪崩淹没了他的微信。
　　Zoo：[阿巴阿巴……]
　　Zoo：[whyNO？]
　　Zoo：[为什么不和我见面，是因为得和新男友约会吗？._.]
　　Zoo：[你可以分一点点时间门给我啊……qwq]
　　Zoo：[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皿-]
　　……
　　已经吵到眼睛了。
　　费凌只得搪塞回复：“再说吧。”
　　“什么时候啊，我差不多要回去了。”蒋之野委屈巴巴，“你看我特地过来，你都不招待我。”
　　费凌：“……”
　　男高中生都是这么黏人的吗？
　　费凌被他缠得没办法，问：“好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下午咯，或者其他什么时候都行？我可以去找你啊，你报个地址我火速赶到……”
　　蒋之野马上活过来了。
　　酒店里已经潜伏了一个变态主角攻，男高过来必然水火不容。
　　费凌这辈子都不想再劝架了。
　　他回答：“我去找你。”
　　“那我们出去玩好了，逛逛街不要太累了，今天好像要降温哦，Ling宝贝记得多穿一件……”
　　“嗯嗯先这样，下午我再找你。”
　　“你那里怎么有水声啊？你……又在洗澡？”
　　蒋之野竖起耳朵，脸红了。
　　——然后就听到了两个不同的男声，一个男人在问“下午去哪”，一个男人问“要不要吃零食”。
　　蒋之野：？！
　　“我在游泳。”费凌这样说，“好了，就这样。”
　　他啪地把通话挂断了。
　　魏城诧异：“你怎么把高中时代的伪音技能重新拾起来了？”
　　当年费凌读初中高中的时候，每次学校舞台剧都会被全校学生投票去当女主演，他不厌其烦，后来干脆学了伪音。
　　因为他留长头发，又生得美，母校至今仍然流传着他其实是女孩的流言。
　　“学校社团有些事。”
　　费凌解释。
　　魏城以前见过他用女声，已经见怪不怪。乘淮则在一边倚着，听得很有兴致，他忽地问道：“这是你男朋友？”
　　“不是。”
　　乘淮：“哦？”
　　这语气是不信。
　　费凌不在乎，拿了泳镜自己戴上，转身下水了。
　　哗啦。
　　之后岸上两人在聊什么，费凌不知道，他想着下午和男高出门的事。
　　他在水里待了很久，期间门魏城有事到外边
　　去了，说待会儿再回来。
　　游了几个来回，右腿很不舒服。
　　……抽筋了。
　　费凌只得停了下来。
　　‘好疼。’
　　他对系统说。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了水声，一个男人游到了他身边，费凌还未转过去就被捞着带到了岸边。他以为是魏城，一抬头看见的是乘淮。
　　“抽筋，这里吧？”
　　男人的手搭上了他的小腿。
　　乘淮看起来无疑就是经常体育运动的人，他低头按着费凌的小腿，如此熟练，无端地给费凌以信服力。
　　费凌皱着眉，在乘淮的手捏按小腿的时候，条件反射地嘶了声，想蹬开对方。
　　没成功。
　　乘淮捏着他的脚踝，不让他动。
　　“一会儿就好了。”乘淮看着他的眼睛说，“别担心。”
　　柔软细嫩的小腿肚，在他手里揉捏着。
　　皮肤白，又嫩，很容易留痕迹。
　　只是按摩了几下，就已经在腿上留了指痕。
　　乘淮微微平缓了呼吸，低头问：“好些了吗？”
　　被他盯着的美少年咬着嘴唇，贝齿雪白，嘴巴也被咬得湿润泛红。
　　费凌眉头紧锁，抿了抿嘴说：“好些了。”
　　他本是想让乘淮松手的，但后者见状干脆将他抱在岸上——让他坐在腿上，一只手穿过膝下，圈着他的身体继续按摩抽筋的小腿。
　　这个姿势……
　　费凌坐在男人腿上，几乎被搂在臂弯里。
　　他们都刚从泳池里上来，上半身裸着……前胸后背贴在一起，运动后，男人的身体有种灼烫感。
　　费凌想着和他说算了，但瞥见他裸着的上半身，条件反射地沉默观察了一会儿。
　　……很有感觉。
　　过了很久，门口才走近了一个人影——魏城挑眉看着他，惊诧地摸摸下颌：“你俩干什么呢？我还以为……”
　　远远看去，像是一对亲昵情侣。
　　高大的金发男人搂着费凌，体型差明显，把他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揉着双腿，像是在……
　　魏城收敛了想法，望着乘淮的神色打量。
　　乘淮表现
　　得十足坦荡荡：“他抽筋了，我帮他按按。”
　　他的手还在费凌腿上。
　　费凌不知道是身上难受，还是不喜欢这种姿势，很快就起身躺到椅子里。他的腿叠在一起，湿漉漉的雪白皮肤透着润意。
　　“确定好了？”
　　魏城也捏了捏他的腿。
　　“不疼了。”费凌又瞥了乘淮一眼，那人已经披上浴巾了。
　　他收回视线，恹恹地拿了份杂志，盖在脸上：“有点困，别叫我。”
　　这是准备睡觉了。
　　魏城习以为常，在一旁喝了半杯雪碧。
　　室内泳池静悄悄，只有魏城在水里畅游的声响。
　　魏城下午还有剧组的事要办，准备走了。
　　他和乘淮说：“你对费凌就别多想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别想着骗炮之类的。”
　　“我像是那种人？我可是处男啊，初恋初吻都在呢。”乘淮扬眉说，“……怪不得他对我忽冷忽热，原来我给他这种风流的印象？”
　　魏城：“……”
　　实际上，费凌对大部分人都这样。
　　魏城也不打算解释，只说：“你追不到他的。”
　　但转念一想，费凌也不是没谈过恋爱，而且是同性。
　　这事还真不好说。
　　与此同时，费凌还在椅子上睡觉。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才醒来，揉揉眼，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回酒店房间门。
　　乘淮跟在他背后，擦着头发问：“下午一起出去玩？”
　　“有约了。”
　　费凌不喜欢穿着衣服的他。
　　“好吧。”
　　乘淮很遗憾，窄长的眼睛睨向电梯。
　　他想，费凌多半是和电话里的男生约会。
　　这种情况，怎么才能让费凌对他印象好转？
　　……
　　费凌回了房间门。
　　他的房间门是单人房。
　　还未进门，远远地他就见到门把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花束。
　　视线正中央，系在门把手上，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束香水百合。
　　花瓣新鲜
　　，仍沾着露珠，在阳光下格外耀目。
　　又是傅司醒。
　　费凌想到在原著里，这位一直是跟踪狂。
　　不知为何对别人没兴趣，只默不作声尾随他。
　　漆黑的巷子，明亮的教室，路边的面包店，画展，音乐会……甚至是回家路上，都是傅司醒悄无声息地陪同他走过。起初，费凌并不知情，后来才知道室友是这种疯子。
　　原著提到过他也在同一个酒店吗？
　　【没有……】系统弱弱说，【小傅一般不会做得这么明显，一直到后来你发现了，他还装得很正常。】
　　【小傅，也许已经黑化了？这是受了刺激吧……因为泳池那件事。】
　　费凌将花束拿在手里，进了屋子，先是四周端详检查，连衣柜都打开看了一遍。
　　还好，没有来过的痕迹。
　　将怀里的百合花们放在桌上时，他才留意到花束里夹带的一页彩色照片。
　　一张不知何时的照片……画面是类似宴会之类的场合，觥筹交错，背景是香槟塔和交谈的人群。
　　费凌就在画面中央，低头不知道在看哪颗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