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到了我弟的室友[穿书]——故栀
故栀  发于:2023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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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坐了下来,沈松跟他解释:“看这里,水草比较多,树木的根也扎在水里,鱼的胆子小,一般就喜欢往这个地方跑。”
  沈时曦笑着道:“长知识了。”
  这一年里,沈时曦渐渐地和沈松熟悉了起来。
  最开始时,他总是喜欢与任何人都隔着一层距离,因为性格使然。
  也因为还总想着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不太想与这里的人太过亲密。
  可实际上,早在不知不觉中,对方已经成为了他的另一个父亲。
  沈松在商场上雷厉风行,可私底下,却是一个极会享受生活的小老头。
  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一位智者,沈时曦都想和对方说说话。
  夜色静谧,夜风呼啸着刮过,
  面前的火堆里还烤着红薯,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香气。
  鱼竿就摆在一边,也没人管,大有一种管它钓不钓得起来的随意感。
  沈松给沈时曦的身上搭上厚厚的毛毯,沈时曦说了声谢谢。
  然后看着周围冷调的环境,他没忍住问:“爸,你为什么喜欢来这种地方野钓?”
  沈松拿着一根棍子,轻轻戳了戳面前的红薯,以防烤焦:“你不觉得这里很安静吗?”
  沈时曦愣了下,沈松继续说道:
  “在城市里的时候,周围的声音太多,好的坏的交杂在一起,有时候会影响到我的判断。”
  “所以有时候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问问自己,我想要什么,以及我这么做了的后果会是什么。”
  “是真正意义上,自己思考得出来的结果。”
  沈时曦静静地听着他说话,然后就听到沈松话头一转,问道:“所以呢?你是想问什么?”
  见沈时曦明显的怔愣,沈松笑道:“怎么?难道是我猜错了?我看你是有心事来着。”
  沈时曦摇摇头,低头笑了,心里再次冒出那两个字——智者。
  他缓缓开口:“您当初和我妈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这么一说,沈松就长长的“哦——”了一声:“看来是感情问题。”
  沈时曦垂眸,半晌弯了下眉眼,回答:“是。”
  在上辈子,他身边亲近得能说心事的人几乎没有。
  更遑论是这样心思通透、对他有着最纯粹善意的长辈。
  所以,他竟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沈松没有继续调侃他,而是回想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我们……当时是自由恋爱来着。”
  “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对方啊,我对感情向来直接,她同样,于是很快说开,恋爱、结婚、有你和小木一路顺畅,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沈时曦有些好奇:“那你们当初是为什么分开?不喜欢对方了吗?”
  沈松摇摇头:“不,离婚的时候,我们也是爱对方的。”
  “只是真正的在一起后,才发现我们都有着各自的追求,想要生活的方式和前进的方向不一样,就无法一路同行。”
  红薯烤好了,沈松将它扒拉出来,把最大的那一个递给沈时曦。
  一边垂眸开口道:“只是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懂那个道理,所以离婚的时候闹得难看。”
  沈时曦剥着自己手中的红薯,低声道:“你看,就算是一直互相喜欢又怎样,也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沈松听到他说的话,没忍住笑出声:“好结局?”
  “什么才是好结局?你定义所谓的在一起就是好结局吗?”

  沈松深吸了一口气,冷空气灌入了自己的喉腔,他只感觉心胸舒畅:“我觉得现在就是很好的结局。”
  “以前我也以为会和时雯在一起一辈子,虽然最终和我想的有出入,可这个结果我觉得一点也不糟糕。”
  “我们热恋过,有过一段幸福婚姻生活,两个很好的孩子,短暂的痛苦分开后,最终,她拥有着更广阔的天地和自我价值的实现,我也有着我想要的稳定生活,多棒。”
  “你太想追求一个你以为好的结局,就会本末倒置,首先好好享受每一段过程,得先有好的过程,才会有令人容易释怀的结局。”
  沈时曦垂着眸,听得很认真。
  沈松说:“不去经历就不会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去设想是没用的。”
  “因为到最后,你会发现无论怎么猜测,所有的事情很可能都不会照你设想好的道路来走。”
  说到这里,沈松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沈时曦。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围也没有什么路灯,只有身旁的露营帐篷里亮着灯以及面前的桌子上一顶复古雕花小提灯。
  面前的火堆闪出的光影在人的白皙精致的面颊上跳跃闪烁。
  在这荒郊野外,他近乎于带着一种妖冶的漂亮。
  沈松轻叹:“小曦,不要太过于重感情了。”
  沈时曦愣住,他听过别人对他的很多评价,比如冷感、无情,又或者是难以接近。
  只有沈松跟他说,不要太重感情了。
  这是很新的一种说法。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沈松笑了笑:“你好像很怕在一段关系中受到伤害,真的冷漠的人怎么会怕这些?”
  “只有太重视了,才会惶恐。”
  沈时曦怔怔的看着面前平静的湖面,沈松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温和。
  “重感情其实是一件好事,可一旦太重,反而容易畏手畏脚。”
  “当然,这并不是让你对感情不认真的意思,而是说,就算一段关系破裂了,也完全没关系,并不可怕的,它并不是你的全部。”
  “你年轻、富有、有能力,能支撑你的东西太多了,你的掌心就算没有了感情,仍旧抓着很多东西。”说到这里,沈松看向他的手掌,“比如,你现在正抓着一个很甜的红薯。”
  沈时曦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郊外的视野极开阔,沈时曦能看到延伸得很远的浓黑夜幕,天地辽阔。
  冬夜的风席卷而来,将他额前的发向脑后掠去。
  说到这里,沈松开玩笑道:“再说了,爸爸妈妈给了你一张能够伤害别人的脸,你怎么老在害怕自己被伤害。”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空气中的温度过低,立马形成了一道白雾。
  沈时曦低低道:“那如果我说,我更害怕的是伤害到对方呢?我的精神世界疲惫又匮乏,好像……给不了他任何东西。”
  沈松不以为意:“你问过人家想要什么吗?你没有给对方选择的机会就把人家判出了局啊。”
  “那如果和我相处久了后,发现会很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松阻止了。
  “诶诶诶!我刚刚说了什么,不要自己胡乱设想没发生过的事。”
  小老头说:“真到了那一步再说呗,再说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很流行个说法,不要精神内耗,有事发疯。”
  “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不要总是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沈时曦大笑出声。
  不远处映着皎洁月光的湖面,那些光反射到他的眼中,连带着也光亮了起来。
  他说:“我知道了。”
  沈松从桌子上倒了一杯热水:“所以——问题来了,你喜欢谁?”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差点给沈时曦整不会了。
  他忍不住睁了下眸子,原本形状内尖外翘的桃花眼一瞬间都变圆了些。
  沈松难得见到他流露出一些可爱的神态,忍不住笑。
  沈时曦眉眼弯了一下,垂头咬了一口红薯,正中心那块儿真的很甜。
  沈松轻声说:“你这么纠结,会让人家女孩子感到不安的,要坚定点。”
  沈时曦掏出一张纸巾擦着刚刚剥红薯蹭脏的手指,神情淡定道:
  “是男生。”
  “啪——”的一声,沈松的手一抖,握着的红薯就掉在了地上。
  沈时曦探身给他捡起来塞到他的手中:“三秒内捡起来的,还能吃。”
  沈松:“……”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
 
 
第57章 『“把我什么?”』
  后来, 直到沈时曦进入了帐篷里要睡觉的时候,沈松还跟在他的后面追问。
  “男生?男生?谁?我认识吗?”
  沈时曦守口如瓶,一句也不肯多说。
  最后, 沈松实在有些忍不住,有些扭捏的问道:“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你和他呃……谁……那个……谁?”
  很神奇,沈时曦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心想, 小老头人这么潮,居然还没有得风湿。
  然后他唯一回答了对方的这个问题:“不出意料——”沈时曦手撑着下巴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然后模仿着沈松的语气, “呃他……那个……我吧。”
  “……”
  沈松僵在原地, 脸色麻木,看上去真的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最后已经完全的陷入了沉默中。
  沈时曦都在怀疑他后悔说那番开解他劝导他的话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行了, 去睡吧。”
  最后,两人躺在帐篷里,沈时曦听着一旁的呼噜声, 脑袋简直要炸掉。
  睡不着, 沈时曦侧转过身,开始整理自己今晚的思绪。
  他想到沈松问的那句:“你喜欢谁?”
  当时的沈时曦并没有反驳, 甚至给出了沈松一个答案。
  是他活到迄今为止,第一次, 承认喜欢一个人。
  并不是沈松问他才意识的到的。
  沈时曦远比别人以为的要活得更加清醒, 甚至可以说, 在一年前他就有所意识到。
  ——在程周策离开后。
  人在身边的时候, 不觉得有什么, 只想着他们应该拉开距离。
  在后来的日子里,沈时曦也会想,当初在医院里闻楚仪说的话倒真的是一语成谶了。
  感情是需要沉淀的,他们都需要空间和时间去想清楚。
  后来回想的时候,就会发现在拒绝时的失落和难受证明了这段感情早有迹可循。
  在之后的那段日子里,他会不自觉想在夜店的那个晚上。
  明明他看的一直都是程周策,他弹的是电吉他,为什么鼓声的存在感会那么强烈?
  后来沈时曦才意识到,不是鼓声,是他的心跳声。
  明明很抗拒同性对自己别有心思,可程周策一掉眼泪,他就有些扛不住了。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结果——他喜欢程周策。
  于是在巴塞罗那的高山之上看日出时,想到了程周策的那枚戒指。
  然后沈时曦回来就创造了睹日。
  越夜过后,日出清晨
  曙光初现,拨云睹日
  他希望程周策能够迈过他这一个坎,未来一帆风顺。
  没错,在意识到自己喜欢程周策后,他也仍觉得自己和程周策分开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沈时曦这么多年,活得太过于理智。
  他想,两个人互相喜欢又怎样?什么都说明不了。
  成年人之间是否在一起并不是只由喜欢来决定的。
  横在他们之间的又不只是这个。
  他的犹豫、彷徨与不安让他难以向前,他畏惧着浓烈深刻的感情。
  他无法做出承诺,也仍觉得那么好的程周策,值得找到一个更炽热明亮的人。
  所以在一年后,他们在那场宴会上再次见面,看到程周策的模样,看到他手上消失的戒指,又欣慰又难过。
  他没有耽误到人家。
  这真的……是很好的结果了。
  就在他已经开始整理自己早已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给人家带来困扰的感情时。
  对方的生病像是重新洗了一次牌。
  猝不及防的,他面对了一个新的局面,再次拥有了一个重新出牌的机会。
  身边沈松的呼噜声一阵一阵的,像是小钻子在凿地。
  沈时曦的思绪被打断,他侧过头看了沈松一眼,没忍住弯了下唇。
  他想,不知道时雯所说的生活节奏不一样包不包括睡觉打呼。
  冬日的夜晚晚风呼啸,听起来就很冷,但沈松有经验,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帐篷里面居然很温暖。
  沈时曦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沉,那天他回到家后就感觉自己嗓子有些难受。
  或许是知道源头是什么,他防范的快,不至于特别严重,但总归还是不舒服的。
  他想到了上次落雪的那个下午,在程周策家,在程周策的怀里,他睡了一个很好的觉。
  程周策不打呼的。
  他伸手有些失神的碰了碰自己的唇。
  一个带着温度轻柔的吻。
  137个梦。
  或许是因为现在他在生病,意志力极其的薄弱。
  又或许是因为在静谧的深夜,他变得尤为感性。
  这一瞬间,沈时曦有点想让对方的一百三十八次梦成真。
  可他……不知道程周策还想不想要。
  一年的思考,让沈时曦想清楚的是他自己的感情,他不知道程周策想清楚的是什么。
  要是他们的立场完全来了个对调,现在抱有“就算是喜欢也决定不了什么”想法的是程周策,那可就真的太滑稽了。
  外面风声簌簌,沈时曦脑子有些疼,他轻轻阖上眼睛。
  一切都是在对方意识模糊间发生的,迄今为止,在对方清醒的状态下,他们甚至都没有好好的交谈过一次。
  他不知道理性情况下的程周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出什么样的牌。
  意识昏沉间,沈时曦有些委屈的想着,程周策一回来就气他。
  第二天,沈时曦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沈时曦已经很久没有一觉睡这么久了,但好在之前和闻橙请了好几天的假,他不慌不忙的起来穿上衣服。
  沈松正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湖边,眺望着远方思考人生。
  “……”
  沈时曦总觉得他一副要跳进去的架势。
  沈时曦站到他的身边,看着不远处青山之上升起的冬日暖阳。
  沈松头不动,就眼珠子往旁边挪了挪,看了眼身边的沈时曦。
  然后仰头喝了一口手中保温杯里的热水,有种闷了一瓶二锅头般的沧桑感。
  他说:“你不知道,我昨晚辗转反侧,想着你的事都没有睡好……”
  沈时曦:“……”这他就有些忍不了了,“爸——”
  他幽幽的叫了一声人,然后道:“没睡好?看到了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吗?”说着,他疲惫的对人笑了笑,“是你的呼噜声闹的。”
  沈松清了清嗓子,又仰头喝了一口水,转移了话题:“诶,你病怎么样了”
  沈时曦垂头撕开手中的小面包袋子:“头还有点疼,吃完小面包就去吃药。”
  两人没有待多久,很快就收起这里的东西搬到了车上,准备返程。
  来时是沈松开的车,因为沈时曦还生着病,返程的时候,也是沈松开的车。
  为了不让沈松无聊,两人随意的聊着天。
  沈松拐着弯的打听沈时曦所喜欢的那个人。
  而沈时曦就在拐着弯的转移话题。惹得沈松冷哼了好几声。
  沈时曦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沈松将沈时曦送到了家楼底下,就在沈时曦垂头解安全带的时候,就听到了身边的人开口:
  “小曦,回去好好休息,然后想清楚,能通向容易让你释然的结局的过程会是怎样的。”
  “咔哒——”一声,安全带被解开,沈时曦侧头看向沈松。
  沈松笑了笑:“当然,不要有压力,你的那个性子啊,我又怕你死揪‘容易释然的结局’,其实不释然又怎么?就不释然呗。”
  沈时曦弯了下唇:“我知道了。”
  他下车回到家,洗了个舒服的澡,吃了药后躺在了舒服柔软的床上。
  昨晚他都没有休息好。
  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冬日里的天黑得格外早,外面的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沈时曦从床上爬起来将灯打开,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
  他简单的下了一碗鸡蛋面,然后将电视打开,一边听着上面的新闻播报,一边吃着晚餐。
  面很清淡,以他的手艺也做不出更好的东西了。
  人精神了,胃也舒服了。
  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能够头脑清醒的反复咀嚼沈松说的话。
  他想到了很多,想到过往和程周策相处的短暂时光,也想了这一年自己给自己戴的枷锁。
  也想了现在他们所处的境地。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绝对感情上的悲观主义者。
  他总是会设想最坏的打算。
  所以,他想过去,想现在。
  独独不想未来。
  不知不觉中,晚餐已经吃完。
  收拾好后,他走到了自己的藏香柜面前,将铭牌上刻着“睹日”二字的香水拿出来。

  沈时曦看着玫瑰金的盖帽和上面所刻的清晨日出。
  虽然不知道程周策现在是什么打算,但是他突然有股冲动。
  想要将自己的某些想法和一些更真实的自我传达出去。
  他其实很羡慕沈松和时雯,喜欢的时候在就在一起,到最后就算和想象中不一样,也能大方洒脱的分开,找寻各自想要的生活。
  尽管会有短暂的痛苦,可是放眼观望人的整个一生,就像是看一条长河,不可能一帆风顺。
  真正的能做到他们那样是很难的。
  很遗憾,各种经历造就出的沈时曦并不是一个洒脱的大人。
  沈时曦仍没有把握,也没有信心。
  可他也想努力的往前迈一小步。
  寂静的屋子里,只有电视上的主持人在播报着世界重大新闻的声音。
  “印尼喀拉喀托火山再次喷发,火山灰柱高达……”
  “尼日利亚今日强降雨引发洪水灾害……”
  沈时曦眉心一动,抬头看向客厅里的大屏幕电视。
  世界上正在发生的可怕的事太多,一段感情在宏观角度上来看,真的是太小的一个点了。
  他握着香水转过身,弯身在柜子里翻出了一个香槟色的典雅包装盒,将睹日放进去。
  沈时曦想了想,拿了一张精美的明信片来到茶几前,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拿着笔在上面写下字后,将它压在了香水的下面,然后缓缓的用同色系的丝绸带将小礼盒给封上。
  每一步,他都做得极慢极认真。
  像是想给自己想清楚的足够时间。
  可到最后,他才发现,其实不管到哪个环节,他都没有想要放弃的想法。
  他还是想往前走。
  直到做完了这一切,沈时曦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包装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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