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草回忆了下接着说道“铁生他阿娘是个很温柔的人干活也利索。”
“据说和铁生阿爹还是娃娃亲, 他外祖母那边穷, 以前还没成亲就靠着铁生他阿爹做工贴补着。”
“他们家铁生娘是老大, 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我听说岁数相差也大，中间为了要儿子还送了两个闺女出去。”
卫秋皱眉“送孩子？”
“嗯！”林草点点头“明面上说是送给别人，但那会年景不好, 谁会要孩子而且还是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丢后山了。”
“真他妈缺德！”卫秋对于这种只管生不管养的人, 真的恨到骨子里, 简直不配为人父母。
“谁说不是呢！”林草赞同。
“铁生他娘自记事以来，就开始啥活都干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时候, 不干就是往死里打。”
“后来跟顾家结了娃娃亲才打的少点，也不知道那老太婆从哪听说把铁生娘相出去，找个命格好的夫家就会带子回来。”
“反正我看是那老太婆想儿子想的疯魔了啥都敢干！”林草瘪瘪嘴，不屑一顾。
“不过话说回来, 后来确实跟顾家结亲的第二年就生了儿子, 等了一年又生了一个。”
“这下那老太婆是高兴了, 不过铁生娘就更受罪了，家里里里外外活计更多。”
“而且那两个畜生从小，就不把这个一把屎一把尿带他们长大的姐姐当人看, 反而变本加厉欺负她。”
”不止压榨铁生娘让她去问顾家要银子贴补, 而且最后发现铁生爹供不起他们的开销后。”
“两个畜生甚至为了赌钱, 把亲姐姐差点卖进窑子里。”
“什么？”卫秋瞪大眼睛，震惊道。
林草也咬牙切齿的说“当时就差一点点, 铁生娘就被窑子里来的人给带走了！”
“不过幸好，她们同村有个小夫郎跟铁生娘关系不错，看着情况不对连忙赶过来找顾家。”
“后来还是铁生爹带着村里一帮汉子，帮着把人抢回来的，不过奈何那俩畜生跟窑子里是签了字画了押。”
“白字黑纸立了卖身契的，而且那俩狗东西还拿了银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事就是拿到官府也不好说。”
“铁生爹只能硬着头皮四处借钱，还卖了家里良田，凑够银子给铁生娘赎了身。”
说道这林草也不禁叹口气“好人不长命啊！本以为把人赎了回来，俩人能和美过上好日子。”
“结果，唉……铁生娘这一辈子就最后那两年在顾家过了几天好日子，自从生了铁生后亏了身子，本来她就体弱，做姑娘家的时候就没养好身体。”
现在十月怀胎鬼门关走一趟，亏了血气在补也补不回来的，而且那会顾家也穷，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吃。”
“最后哪怕铁生爹拼尽全力挣钱，给她看病也没留住她多少日子，她去了不久后铁生爹没出一年得急症也去了。”
“就留下顾家一老一小，白发人送黑发人，苦啊！”
卫秋听完后久久沉默，心口堵的慌！
林草叹口气索性一口气说完了“铁生爹娘走的时候，顾家真的是一穷二白，还欠了不少账。”
“丧事都是村里帮着收敛的，我那会刚嫁过来，刚好遇上就听了这么一耳朵。”
“直到这两年顾大爷才把账都还清了，这不知道他们日子能过得走了。”
“那边可有劲作妖了，这两年那老太婆遭报应，听说是瘫在炕上没人管。”
“两个儿媳妇也不伺候，实在受不了就把铁生接过去，跟他说说好话让他照顾。”
“让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照顾老人，她们家人是死绝了吗？”卫秋赌咒。
“更气的不是这个，她们让铁生过去，自己一家吃好的，让铁生啃窝头就咸菜。”
“她们家那几个小王八蛋，还扒铁生衣服抢他东西，所以你看上次铁生都穿旧衣服去，不敢穿你买的衣服去。”
“要是去了指定穿不回来。”林草恨恨道。
卫秋气的额角突突跳“真的好久没遇到这么极品的一家人了。”
“我看比起那家有过之无不及。”林草向村尾那家努努嘴。
卫秋点点头，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那个小家伙身世这么可怜。
“行啦！今天跟你说这么多你心里有数就行，我看铁生也是真的喜欢你。”
“我听孟全说，那天你生产的时候小家伙蹲在院门外，抹了好久的眼泪也不敢进来。”
“不敢进为什么？”卫秋疑惑。
“忘了，他娘是怎么走的了？那小家伙自己就感觉自己不详，他觉得是害死他娘的，以前也被人这么骂过。”
“所以他心里其实也特别计较这个，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觉得他不进来，还是怕你会跟他……一样。”
“后来去叫赵大夫更是吓着他了，等众人反应过来见孩子平安出生，找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卫秋深深的叹口气“这小傻子！”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小傻子已经为他做这么多了。
“虽然村里也有不少人羡慕你对他好，但大家也都是善意的，他们家也不容易，顾大爷年纪越来越大，也不能不为铁生多考虑一点。”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顾家和他外祖家是靠不了的，还不如卫秋两口子来的稳当。
“铁生应该没跟你说过这些是吧？”林草语气迟疑道。
“没 ”卫秋摇摇头。
“那孩子嘴严着呢！哪怕在他外祖家受了虐回来也不多说一个字，就怕他阿爷担心，气着他阿爷。”
“顾大爷呢！最开始没拒绝他们家得要求，其实也是想着孝字当头，他阿娘不在了理应回去看看，也想着等他死了，是不是给孩子多留条路。”
“结果呢？狗改不了吃屎，对那种人还是不抱期望为好。
卫秋颇为认同的点头，以后还是让他们多看顾小家伙一点，毕竟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
中午林草和蛋蛋在卫秋这边吃的饭，卫秋把铁生也留着这边吃饭了。
午饭是林草做的，虽然手艺不及程石南，但几人还是吃的很香。
卫秋喝了两碗骨头汤，还吃了一个馒头，林草看着觉得不错，这饭量虽不及他。
但少吃多餐也不错能补的回来，下午两个小家伙陪着崽崽一起玩，一起午睡玩的不易乐乎。
程石南他们是天快黑了才回来的，今天是收税粮的最后一天，没想到人还是那么多。
等人回来后，林草便和孟全带着蛋蛋回家去了，铁生也早早的帮卫秋喂了鸡鸭大鹅，便忙着回家了。
猪食就只有等程石南回来喂了，程石南风尘仆仆的回来，去浴室洗了个澡才出来抱他的小宝贝。
“一天不见可想死他了！”卫秋看他腻歪的模样忍不住笑。
“ 锅里还给你留了饭！去吃点吧！”卫秋知道去年他就是饿着回来的，今年特地给他留了饭。
程石南点点头将孩子抱给卫秋出去端饭了，桌上，程石南狼吞虎咽的吃着中午留下的饭菜。
一看就是饿狠了卫秋心疼“早上怎么就忘记给你带点东西过去呢！”
“今天人多，带上也吃不了两口，还是在家吃的香。”
听他这么说卫秋心里软了软“那你多吃点，别光吃饭多喝点汤。”
程石南一碗汤下去突然郑重跟卫秋说“秋秋……”
“嗯，怎么了！”卫秋正在逗孩子，听见程石南一本正经的说话，马上抬起头看他。
程石南摸摸肚皮说“我发现跟着你一起吃，肉全部长我身上了！”
卫秋仔细看了看他，然后忍笑回了句“骗人！”
“我没有，你看裤头都紧了！”程石南扯着裤头让卫秋看。
卫秋连忙捂着小崽眼睛笑骂“没正经，谁家吃饭吃着吃着脱裤子的！”
程石南低头一看裤子有点崩开差点漏鸟，不禁赶忙放下衣服，自己也忍不住笑。
桌上俩人乐了半天，只剩崽崽迷蒙着小眼睛不知道阿爹和阿么干嘛突然这么开心。
晚上俩人哄睡孩子后，然后靠在一起说小话，难得的轻松下卫秋也小声的跟程石南说了。
铁生家的事，不出意外程石南听后也沉默良久，其实他爹娘的事程石还模糊记得的。
当时闹得很大，而且顾家借钱的时候，也曾经上门问程家借过，那会逼得没办法。
凑不过只能向程家开口，不过最后当然是没借到，还被程钱氏阴阳怪气的讥讽一顿。
顾家最后只有卖地凑银子，这时说着没银子的程家却突然跳出来买地，而且还压了顾家良田的价钱。
当年为这事儿程家也没少被村里人念叨，程钱氏买地出门被村里人嘲笑。
回来心情不爽不但打了程石南出气，还罚他三天不许吃饭，那时候正是冬天那种饥饿难耐，饿的胃抽筋。
不停扒雪吃的感觉，到现在他还记得，程石南抱着卫秋回过神，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叹口气“以后我们对他好点！反正家里够吃的。”
卫秋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而且铁生性情也定下来了，以后让他跟着你做菜打打下手吧！也是个稳当好的谋生出路。”
“等他在大点，能决定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再考虑要不要教他学做菜，要是他想学，石哥，你就带个小徒弟吧！”
“行啊！都可以！”程石南点点头，对于卫秋的想法，他也是很赞同的！
第73章
时间慢慢飞过, 转眼到了满月的日子，这两天8他们终于定下了崽崽的大名。
程石南憋了一年终于放弃，那些花里胡哨, 什么寓意十分美好的名字。
连两个秀才郎给他出的字, 都让他拍板过掉了, 就简简单单给他小宝贝取一个乐字, 快乐的乐，大名程乐……
卫秋……………
卫秋忧愁的摸摸怀里的小脑瓜，默默感叹“崽儿, 别说爸爸没为你争取过，实在是太难为你爹了！”
“你爹那不大脑容量, 现在除了我们父子俩是真的, 放不下别的什么了，我们还是不要为难他了。”
崽崽小家伙压根不管, 此时他阿么忧愁的心理，叼起嘴边的手指就嘬的震天响。
卫秋无奈抽回手大喊“石哥，你儿子饿啦！”
“哎……来啦！”
院里水井边程石南依旧在哼哧哼哧的洗尿布，听见声音连忙答应一声, 洗了手进来喂乳果。
卫秋将崽崽递给他, 然后困倦的倒下去想继续眯会, 昨晚大风刮了一个晚上。
他没怎么睡好，程石南靠在炕头，卫秋离他八丈远, 没办法这个月他自己都嫌弃死自己了！
没洗澡没洗头, 连擦程石南都不让他擦, 虽然现在这天气已经入秋凉快下来了。
但卫秋还是十分膈应，偏偏程石南每晚还雷打不动的要抱着他睡。
卫秋撵走撵不走, 卫秋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跟程石南嘟囔“石哥下午给我洗个澡吧！都一个月了……”
卫秋抽抽鼻子“再不洗我感觉我都腌入味了。”
程石南笑着看着床上翻来覆去的人，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等下午再看，要是下午出太阳我就给你洗……”
这会外面还刮着风虽然小，但程石南也怕凉着卫秋，听到他答应了，卫秋兴奋的爬上起来。
“真的啊！你给我洗！没骗我？”
“嗯，不骗你。”程石南看了眼天色，下午应该会出太阳。
等到了下午不但风终于停了，连太阳也出来了，卫秋乐得赶紧催着程石南去给他烧水，他等不及了……
好容易哄睡小崽崽，程石南扛起人就进了浴室，麻溜的给卫秋脱的精光。
扔进浴桶里，浴桶里的草药水烫的卫秋一激灵，嗷的一声跳起来扒在程石南身上不松手。
这迅雷不及的速度让程石南，抱着他白嫩嫩的小屁股笑了半天，卫秋磨牙“这么烫你是想给我褪毛吗？”
程石南大笑着将卫秋慢慢放进浴桶里“乖啊，我专门问过赵大夫了，说用草药熬水洗烫一点。”
卫秋用脚尖点点水摇头“不要，皮都要烫没了。”
程石南无奈的忍笑，看自己身上撕都撕不下来的小夫郎，只能依着他“那不洗我们就回房间了！”
卫秋头疼的看看那一桶黑糊糊的水，又想想这都一个月没洗澡了，内心纠结“不能在加点冷水吗？”
程石南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不能，赵大夫说水凉不利于药效！”
“真的？”卫秋怀疑。
程石南再次肯定点头“不信过两天赵大夫来了你问他！”
“那好吧！”卫秋从程石南身上爬下来，磨蹭着进了浴桶但坐不敢坐。
也不敢大力的激起水花，在热水里是越动荡水温越烫，程石南忍着笑走到他身后。
用大手慢慢将水一点点蹭到他背上，等他适应水温就不烫了。
果然等卫秋适应完水温，就招呼程石南给他全身到处搓泥，越搓他越嫌弃……
经过俩人漫长的洗漱换了三桶水，卫秋终于感觉洗干净了，趁着浴室热意没散。
程石南进卧室通通风，把床单被罩换了下，在把卫秋给抱出来，用火盆给卫秋烘着头发。
免得时间长了沾了风怕他头疼，卫秋躺程石南怀里感叹“好舒服啊！我感觉我像都轻了几斤一样，头也不重了太轻松了！”
程石南小心给擦着头发“舒服就好，要是困就睡会，你昨晚都没怎么睡。”
“好哦！”卫秋点头答应，不多一会就被脑袋暖意熏的昏昏欲睡了。
等他睡熟后程石南小心将人放下，然后去准备今晚的晚饭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石南便架着牛车去了镇上，他得去备明天的满月酒的菜。
新鲜鱼类是要的，还有就是肉，他和卫秋商量直接在镇上，王屠户那买处理好的整猪。
免得他们在村里买猪杀了，这个季节正是猪肉长膘的时候，现在让村里人宰猪。
虽然他们给银子但还是乡亲们亏的，还是在镇上一站式买齐方便一点。
程石南牢记卫秋所需的东西，一路走一路买，顺带还去了齐珍轩和宁家还有荣家。
让他们明天抽空过来吃顿便饭，等买完东西程石南便架着车回了村。
到家得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卫秋已经把饭做好了，正坐在树下逗弄着孩子呼吸新鲜空气。
“你回来啦！累不累？”卫秋听见动静连忙去开门。
“还行，不累，崽崽乖吗？有没有闹你？”
“没，可乖了！”卫秋接过程石南递过来的糖葫芦，美滋滋的咬了一口。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卫秋感受嘴里的酸酸甜甜，高兴疯了真好吃。
“刚去看到的第一个小贩就是糖葫芦，忍不住想买，我就知道你肯定爱吃。”程石南揉揉卫秋头发宠溺道。
“嗯……好久没吃了！真不错有味道。”
卫秋喂给程石南一颗问“东西都买齐了吗？”
“齐了！”
俩人将东西分类卸到厨房和屋里，明天那么多桌他们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早早的就请了林草和芸娘，燕娘他们还有几位手脚麻利的婶子过来帮忙。
等吃了午饭她们就该过来了，汉子们也提前预备好各家桌子板凳，明天一起搬过来。
难得村里又有喜事热闹起来，大伙都高兴的很，吃了午饭都早早的过来了。
连带着各家的小崽儿也一同过来看新弟弟玩了，瞬间清冷的山脚小院，人声鼎沸热闹不已。
卫秋让芸娘帮忙倒下茶水，顺便把今天买的瓜子，花生，酥糖什么的零嘴拿出来。
给大家嗑着玩人多也热闹，程石南则带着孟全他们去处理猪肉，还有买的羊肉，顺带炸肉炸丸子等炸制品什么的！
婶子们则忙着洗菜 切菜 扒蒜 剁肉馅，忙的那是不易乐乎。
卫秋则彻底被众人架空了，都让他一边玩去，本来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带孩子。
现在带得孩子都带没了，看着在众人手里抱来抱去变成脏脏包的崽崽。
卫秋果断闭眼装看不见，蹲在一边跟孟奶奶她们唠嗑去了。
孟奶奶看着生了孩子，还依然嫩的出水跟小孩子一样的卫秋，高兴极了！
一看程石南就把卫秋照顾的很好，这下她和孟老爷子也就放心了。
等卫秋嗑完一堆瓜子，又被程石南忙里偷闲的灌了一杯糖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