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那宫主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咱们就算了?”赵岚清面上不动,眼里却隐隐透着狡黠的光。
“算了?”春江凡却是冷笑了一声。还没吃过这样的闷亏。只一掸袖子,顷刻便是恐怖的威压袭来。“你便罢了,他如此忤逆冒犯我,凭什么就这样算了?”
风吟天面色一变,腾地便抽出了怀霜剑,一手抱过赵岚清,急急往身后撤去。
只下一刻,只看到春江凡周身灵光一闪。灼热的炎气比威压弥漫得更远更为霸道。
那如藏了刀剑般的眸子一抬,离火阵便怒火腾腾地开启了,随心所欲地将他们死死钉在原地。
“离火阵果然名不虚传。”风吟天那抱着赵岚清的手突然抖了一抖。刚想逞强,却在春江凡第二次抬眸的时候,感受到那似要压摧断筋骨的威压。
风吟天忍着痛将怀霜剑旋刺在地上,踉跄着便半跪了下来。
那似曾相识的灼热感觉又生了出来。赵岚清还没有问出口什么事,便隐隐看到身边的灵气腾腾,宛如被加热到极致的水气一般,直往上漫。
立时脸色就变了。深吸口气,才勉强跟他道:“宫主,你便是这么对我的?”
“我可未曾伤过你。”春江凡淡淡看着他,轻飘飘道:“你先别急,我布的阵,我自己心里有数。等他死了,我自会放了你。”
春江凡确实没有骗他。凡入他阵者,便是他的掌中玩物。他只针对了风吟天,那赵岚清哪怕被风吟天如此抱住,也会安然无恙。
察看到自己与风吟天截然不同状态的赵岚清,听到这般狠辣无情的话,直吓到深吸了口气。
“父王!您息怒啊!”春江皓早吓得一下子就跪倒了地上,止不住地磕头道。“风吟天年轻气盛,您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伤了身不划算!”
“不……需要……”风吟天眼望着赵岚清,口齿不清道。
因着离火阵,连着脸上的皮肉都在不可抑制地抽动着。
一双眼睛眼睛却灼然睁着,死死望着赵岚清的身影。那幽深的眼睛执拗极了,哪怕红色的血满满沁出来,又顺着眼角留下,也未曾闭眼。
赵岚清再也忍受不住。
那灼艳的脸上尽是决然,终于咬牙切齿地狠狠将袖子一挥,让风吟天再也支撑不住地躺倒在了地上。
赵岚清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往前走了两步,跟春江凡道:“我跟你走,甘愿入你离火宫。”
“看在他还要为苍生和宗门奔波的份上,留下他一条命吧。”
第47章 成亲
“就这么简单答应了?”春江凡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身形未动,眼望着苦苦挣扎着的风吟天,幽幽问道。
“两厢情愿, 还不简单吗?”
赵岚清游刃有余的态度让春江凡满意极了,那深邃刚硬的脸上总算是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
再也不看风吟天, 直接带着赵岚清,脚下一掂,将他带走了。
……
疏落的树林里, 杀意终于散了。
一旁跪着的春江皓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朝着风吟天扑过去,动作熟练地将他几个大穴封住。
待到他意识略微清醒了, 才松了口气, 那清雅的脸上尽是劫后余生的心有余悸,幽幽道:“多亏了岚清斩钉截铁把他弄走了。”
“再过一会儿, 他的离火阵都能把你烧得灰都不剩。”
“风仙君, 不是我说你。你年纪轻轻,修为天赋如此之高,何必如此不惜命?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我要是你, 我才不会跟他硬碰硬。努力个几十年再来,难道他还能直接这样, 用修为碾压你?”春江皓颇有些愤愤地望了眼春江凡离去的方向。
帮理不帮亲地“呸”了一口,恨铁不成钢道:“老东西!越老越不讲理!”
“岚清……”风吟天对春江皓带着情绪的唠叨话充耳不闻, 只灼灼望着赵岚清离开的方向。眼里的血淌了一地, 椎心泣血一般, 让人怪心疼的。
江离乖巧地走过去给他擦了擦脸, 扶着他坐了起来。想了想, 还是叹了口气,认真道:“别哭。”
“他又不是不喜欢你了。”
一句话便让风吟天抖了个激灵。只狠狠抓住春江皓的手,那清俊的脸上尽是苦大仇深,狠声道:“少宫主,可能帮帮我?”
“将岚清救出来。”
“风仙君,你先缓缓。”春江皓觉得有些棘手。自己的爹做了混账事,连着自己都抬不起头来。
偏生地还要帮着苦主,胳膊肘往外拐不曾?
可若是不帮风吟天……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划过便湮灭了。
因为风吟天已经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一手执着怀霜剑,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要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
被江离贴心扶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前。
“风仙君,稍安勿躁,您稍安勿躁啊!刚才都打不过,这个时候就能打过吗?不要去以卵击石!”
“纵使……以卵击石……,我也不能……,让他身陷囹圄……。”风吟天说一句话,那唇边便流出一丝血沫来。因着全身使劲,皮肤上开始渗出点点的血珠。
那血珠逐渐汇集成线,又成股地流下来,没一会儿便滴湿了衣衫,顺着鞋,渗进了泥土里,留下了一串血印。
离火阵霸道又灼烈,哪怕外表没什么伤,只怕五脏六腑都已经遭不住了。
春江皓惊得眼皮子直打颤。想要扶他又不敢,只能跟着他,又惊又惧道:“不能去啊,你可不能去呀,万一他一气之下把你杀了怎么办!”
“那便……,死吧……。”风吟天没有停顿,只继续孜孜不倦地继续往前走。
让春江皓气急败坏道:“什么仇什么怨啊!你要这样对他!杀了你,他还能有安生日子?”
清徵宗的名声在仙界如雷贯耳,风吟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春江皓和风吟天第一次见的时候并不是只寒暄的。能够在短短二十余年踏入合体之境,风吟天的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天才。
假以时日,他的成就自是不可限量。
只是,春江皓还记得自己是离火宫的少宫主。那个强取豪夺惹得这位旷世奇才狼狈如此的人,是他那位不着调的父王!
今天,无论如何他也要阻拦风吟天继续挠挠不休地赶着送死。
“你便当真要破罐子破摔,去我离火宫吗?”春江皓脑子里千回百转后,终于是豁出去了一般,深吸一口气,咬牙道。
风吟天没理他,只艰难地挪着步子。什么态度自然不言而喻。
“行了!莫要逞强了。”春江皓捏紧了拳头,再也忍不住地飞身过去,将他挟制住。眼望着他灼灼道:“你先医治,离火阵和岚清的事情,尽皆交给我。”
“我有办法!”
只风吟天仍旧没有回答他。全身都洇着惨红的血,却唯有嘴唇白到惊人,在微微发着抖,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似乎听到了他说的话,那坚定的眼里泛起些微的波澜,却在下一刻,那抹光亮也倏然发散了。
颀长的身体像是枯木一般顿在原地,随后歪栽着,直直朝后倒去。
……
离火宫没有赵岚清想象的那般富丽堂皇。冰冷的刀戟随处可见,偌大的院子里巡逻的侍卫时不时地经过,哪怕看不见人,只感受着那复杂繁多的气息也知道这离火宫不容小觑。
春江凡回来只后便将他放在了自己书阁的门外。
闻声而动的侍从们匆匆出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宫主领人回来。
刚想询问些什么,便听到已然坐在书案前的春江威声嘱咐道:“准备准备,三日之后拜堂成亲。”
“啊!哎!”最为机灵的侍从连忙应下。对着赵岚清兴奋看了一眼。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道:“敢问宫主,不知道将这位……,仙君,暂且安排到哪里下榻?”
春江凡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阁外,那双眼睛淡漠又冷酷,想了想却是玩味道:“都要成亲了,还讲究什么繁文缛节?”
“把他送去清黎宫。”
“是。”赵岚清还不知道清黎宫是什么地方,那侍从倒是从善如流地应了。
接而朝他抬了抬手,直往院子深处带。
“恭喜仙君……”那侍从名唤沉秋,自报了姓名后,便开始热络巴结道。
“恭喜我什么?”赵岚清眼里没什么波澜,跟着他一起往后走,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道。
“我跟了我家宫主百来年,可从未见到过宫主说要和谁成亲。”沉秋直言不讳地感叹道:“仙君能够被安排进清黎宫,更说明在宫主心里,您不同凡响。”
“不同凡响?”赵岚清却是轻嗤了嗤道:“再不同凡响,有才见了几日就要和人成亲的吗?要是这么说,那你家宫主也太过不值钱了。”
“这……”沉秋被赵岚清怼的一噎,看着那过分漂亮的脸,不得不承认,赵岚清说得有几分道理。
眼望着他,刚想替春江凡找补找补说些什么。
待到目光停留在赵岚清那灼艳又无辜纯稚的脸,恍然一惊。
突然就意识到了,为什么宫主会把他带回来。
第48章 将就
清黎宫和着整个殿宇的风格, 带着股幽暗的冷硬。
却也还是有些不同的。朱红漆的大门上似有斑驳,从外边望去,都能看到那莽莽铮铮的一棵古树在宫院里撑起了大伞一样的枝桠。
沉秋将他送到了宫门口, 随后退到了一边。殷勤道:“仙君自己进去吧。宫主的寝宫,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地方。”
不是该不该进去, 而是不能进去。
赵岚清面上了然点点头,自己波澜不惊地进了门,心上却一凛。
意识到, 或许从自己被安排进清黎宫的那一刻,便意味着春江凡对自己的不同凡响。
内里和外部没有什么差别。除了些新奇到赵岚清身为妖修没看过用过的摆设,这不失静寂的寝宫比离火宫本身更加贴合起这人的风格。简洁又粗犷, 宛如一把钢刀, 容不下一点柔意。
只是赵岚清深知自己的定位,没耐心细究这主人的风格。对宫中院里的陈设, 片刻都不敢染指, 左右无事,索性在那宽大的廊庑下侧躺着,只看那院中的一棵树皮已有霜色的参天大树。
都说院中养不出参天树, 可春江凡寝宫里的这一棵却极大, 茂密的枝桠将那不大的空间撑的满满当当。明明没有什么花,却不知为何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馥郁味道。和春江凡身上那股凛冽的味道极为相合, 猛地一闻,甚至觉得有些冲鼻。可刚想玩味咂摸一番, 那气味便悄然消失了。
赵岚清没见过这样的树, 不知道这是一棵什么, 可下意识却觉得这树是被春江凡好生养着, 定然付出了不少心血, 才会长得那么好。
要不然,由着在院子里野蛮生长。这么挡光遮天的,谁能受得了啊。
……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便逐渐没有了进来时候连着小腿肚子都绷着的紧张感。
身体不动,心思便开始沉沉。想着自己离开的时候,偷看的风吟天那一眼。暗自腹诽,自己走得快,应该死不了。
就是那人执拗的眼睛,仿佛烙铁一般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只刚想到这里,便让心里猛地一抽,下一刻针扎一般,难捱至极。
赵岚清蹙起了眉,深吸口气立马停止了瞎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意识到每每只要想到风吟天的事情就会引得心口疼痛。
心道情丝毒果然那么聪明吗?谁是自己的道侣都能知道。
可他现在已经不是能够为风吟天牵动心神的人了。他已经进了离火宫,即将和春江凡双修去毒。虽说顺势帮了一把风吟天,可无论作何都与他无关了。
怎就还这么疼呢?
想到这里,赵岚清尝试自我安慰一般轻轻垂下了眼睛,尽可能敛住心神,克制住那蔓延着的痛意。
不知不觉,若有似无的馥郁气味便又慢慢透了上来。
因着四下无人,没人注意到那原本清冽的眼眸逐渐开始溃散。潋滟的眸光里似有些水意。赵岚清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沉,眼皮子越发倦怠。
不知过了多久,只察觉到一个玄色身影定定走来。
目光自上而下地俯视着自己。恍惚里,春江凡轻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那分明的指节掂起依然有些丧魂落魄的精致小脸。冰凉的脸上一无波澜,唯独那双锐眼却带着股带着兴味的打量。
“小家伙?”春江凡呢喃着喊一句他。看他一声也不应。圆匀的肩头没有了方才和自己对峙时候的硬挺,乖乖含耸着也格外好看。
鬼使神差地就将他头上的玉冠一手剥下。如瀑的青丝落下来的时候,那本就恍惚的脸上有了一丝迟钝。
赵岚清似有些所觉地抬了抬眼角,精致灼艳的懵懂便不期而然地闯进了春江凡闪闪灭灭的眼睛里。
蓦地让人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
春江凡并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都说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便是沧海桑田。可总有些事情,历经了岁月悠悠,却让人记忆深刻。
三百年可以让院子里那一棵玉蔻花的种子沦为苍天大树,枝繁叶茂。
三百年,同样可以让春江凡忘却当年凡间的大部分事情。当年的痛超脱了具象,已让他记不起和自己征战的将士的音容笑貌。
可却没有让他忘记那让他椎心泣血,恨不得凌迟云琛的恨意。
更没有让他忘记,三百年前,那人懵懂着黑澄澄的眼睛,带着一抹无瑕的笑,肆无忌惮地舔上自己的唇。因着那股和他长兄们截然不同的天真烂漫,骤然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攻城略地。
从此,那在敌人眼里,向来有如山海一般不被撼动的神威将军春江凡再也没有了游刃有余的分寸。
明明知道,兵戈之间不容有半分心软。
可那人宛如羽扇一般的睫毛翕然扑簌的时候,总让人心旌摇曳。
宛如现在的赵岚清。
春江凡定定地望着正小口吸气的赵岚清。这人悄无声息吸进了玉蔻树的香味,哪怕是有些修为的修者,也因着毫无防备多少带着些恍惚。
可正是因为昏沉,长长的睫毛无力地在精致无瑕的脸上投下浅浅的暗影。那张脸带着股坦率的迷茫艳色,宛如月夜下的梨花般纯洁漂亮。丝毫不与任何龃龉诡谲沾边。
便是拥有这样无辜模样的人。
却还是会为了别样的目的,苦心孤诣地勾引自己。
是不是那拥有天真无瑕脸的人,总会这般轻而易举地迷惑人?那精致的眼睑间总藏着勾人心魄的能力,轻而易举地走进人的心里,给人纯真的幻想。
却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刀下去,翻皮入骨,不留情面?
宛如当年,他以为的一见倾心,不过是夹杂着玉蔻气味的意乱情迷;他以为的两人至死不渝,却转眼被苦心积虑地送上那坑杀了他万千将士兄弟的战场。
连着临行前送与他的香囊里,装的都不是乞求平安的信物,而是一枚玉蔻树的种子。
那是对他赤裸裸的挑衅嘲讽。嘲讽他英明一世,却任人用一颗小小的玉蔻拿捏在手里。不仅葬送了无数的性命,更是顷刻间成为了一文不名的丧家之犬。
曾经有多爱,就会有多恨。春江凡大抵知道自己为何这百年间修为无所进。
当年一役后,他立地筑基,走上了修仙一途。却在去报仇的时候,发现那曾经的将军府已然人去楼空。曾经和自己抵足而眠的人,用将他送上战场坑杀的残忍,将将军府屠戮到片瓦不留。
废墟里,只剩下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春江皓。挺着最后一口气,等他回来。
春江凡到了仙界站稳脚跟后,将那枚玉蔻种子种在了院子里。
从此便开始寻觅那骤然消失无踪的人。三百年,当年的云顷国早就覆灭。世人只知道离火宫主,再也不识神威大将军春江凡。
只是云琛了无音讯,玉蔻仍旧巍峨。宛如他心中那从未消失,并随之增大的恨意。
恨到,他看到了赵岚清的第一眼就魔怔沦陷。
像是压抑了三百年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春江凡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人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如此卑劣又无辜。
如今,可不就到手了吗?
春江凡幽黑的眸骤然森寒凛冽。那掂起他下巴的手不自觉地将精致的下巴上捏出了红痕。
赵岚清下一次蹙眉闷哼一声。这才清醒,看清了眼前的人。
“醒了?”春江凡笑看着他,轻轻道:“既然醒了,咱们就做点别的事吧。”
……
“简而言之,就是那位叫云琛的七皇子,和我父王两情相悦,并如愿当了我的小妈,却利用我父王意欲谋反。后来,更是联合敌军,将我将军府的万千将士坑杀在战场上,想要将他也留在那里,灭我春江府满门。”
“我父王进退维谷之间,立地筑基。待到捡回一条命,匆匆往回赶之时,谋乱已被平息,云琛不知所踪。春江府中,除了我一人奄奄一息被扔在枯井中,其他人都没了。”
离火宫辖内,春江皓拉着江离的手堂而皇之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边跟风吟天秘密传音道。
走在后面的风吟天身子沉重,每走一步都牵动着五脏六腑,仿佛被敲击一般,痛不欲生。
哪怕如此,也非要执拗地跟着他们出来。不肯先去调息一番。
“这跟岚清有什么关系?”风吟天耷拉着眼皮恹恹道。“为何他执着于岚清不放?”
他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从没有因为修为,吃过这么大的亏。如今被春江凡打得身受重伤,也算是一个教训,惨痛的教训。
之是这教训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拿自己去换。
“因为岚清他……,太像了……”春江皓咂摸着嘴,边思忖着道。还不忘记叮嘱江离好好干活,看看人群中还有没有魔修可以抓住。
“不要说我父王,连我都觉得岚清像极了当年不谙世事,却又心思活络的七皇子。”春江皓叹了一口气道:“从内而外,可能境遇相似吧。”
春江皓咕哝着:“要不是命途多蹇,那人也该一直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长不大的孩子。”
“像便要抓住他吗?若是像,你离火宫这百年间不知道可以找到多少。”
“哎……,你说得也是……”春江皓顿了一下才继续唏嘘道:“可能还有一点,这百年间他的修为停滞不前,越发迷惘于恨意中了。”
“尤其是近几年,往往在自己的院子里,陷入迷惘的幻境之中。”春江皓的眼里划过一抹担忧,还是道:“他宫里的侍者告诉我,隔着那么几天,总能听到他在院子里撕心裂肺说要报仇的话。等清醒过来,身上便是掩不住的杀意,连着离火宫地牢里的死囚都不够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