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了几分钟，程洛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泡发了的木耳，于是站起身准备擦干离开。
　　然而刚站起来些许距离，他忽地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手脚也软了起来。
　　……
　　裴予将最后需要审阅的文件处理完，合上电脑。
　　创办经纪公司的计划基本落地了。
　　他起身，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肩膀，离开书房。
　　外面静悄悄的。
　　他下意识地望向后院温泉的方向。
　　还没出来吗？
　　裴予看了一眼腕表，见距离程洛进去已经接近四十分钟了。
　　只是一联想到温泉，平静无波的心绪便不受控制地荡起一丝涟漪，裴予垂眸，掩去眼中涌动的情绪。
　　“砰！”
　　一声闷闷的响声从后院传来。
　　裴予蓦得抬头，眉间蹙起，察觉不对。
　　他立马往后院去，一面问道：“怎么了？”
　　没得到回答，似乎只有很细微地一点声音。
　　裴予察觉到情况不对，脚步加快，推开了后院门，径自绕过屏风走过去。
　　果然看到程洛脸色发红，撑在泡池边缘似乎已经站不起身。
　　裴予快步上前，将人一把捞进怀里，急切地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程洛摇着头，抓着他的手臂：“没事……可能有点缺氧。”
　　裴予没再说什么，弯下腰来捞住他的膝盖，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摄像机关了吗？”程洛见他往屋子里走，紧张地确认。
　　裴予见他声音细若蚊蝇，眉间皱得更紧：“放心，直播已经结束了。”
　　程洛这才放下心来。
　　裴予将他抱回卧室，坐在床边，将人放在自己腿上，用手给他扇着风：“现在怎么样？”
　　程洛的上半身软绵绵地靠在裴予怀里，手臂抱着他的肩，脑袋埋在他肩上。
　　身上的水全都沾在了裴予的身上，将白衬衫湿了个透彻。
　　程洛细细地喘息着，脸色很快就没那么红了，说话也有了力气：“好多了，也不晕了。”
　　裴予听他说话的声音已经基本恢复，紧皱的眉头才慢慢舒展，责怪自己没有早点去看看的心情也终于松弛了些。
　　程洛恢复了力气，但是鬼使神差地不想从他身上下来，于是还是软软地靠在他怀里，腰腿挪动了一下，调整舒服的姿势。
　　裴予喉结一滑：“……别乱动。”
　　程洛不肯听话，手臂用力攀得紧了点，脸朝里埋在他颈间。
　　裴予生怕他还没完全恢复，只得由着他折腾。
　　一来二去，两人身上都湿透了，裴予原本衣冠楚楚，只落得个湿漉漉的狼狈下场，白衬衫里透出流畅的薄肌线条。
　　程洛轻薄的短裤贴着肌肤，光裸的腿搭在男人膝上，上身被他搂在怀里，所触碰之处白皙光滑的后背肌肤仿佛起了一层小小的酥麻电流。
　　半晌，程洛埋在他脖颈间，闷闷地笑了一声。
　　裴予一直没有动作，浑身都有些僵，深晦的眸色中满是克制和隐忍，嗓音微哑：“笑什么？”
　　程洛偏了偏头，凑在他耳边，半是挑衅半是说风凉话，拖长了音调轻声道：
　　“我还以为裴老师硬不起来了呢。”
　　作者有话说：
　　崽现在作的死将来……
 
 
第63章 把持
　　卧室里没有开灯, 只有门边墙壁上的感应小夜灯亮着光，在木地板上投下一片暗淡的光影。
　　程洛俯在裴予怀里，小声说完这句话, 笑音还没散去。
　　他听到裴予默了几秒。
　　大腿边的触感则随着自己这句话说出口, 似乎更加明显了些。
　　男人的嗓音更加喑哑了些，在耳边沉沉响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程洛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眼里狡黠的笑意慢慢淡了。
　　实际上他还没有从缺氧的晕眩里完全恢复过来，甚至还因为过度不适得到好转后产生了生理性的兴奋感。
　　所以嘴一秃噜，说了如此不得了的话。
　　男人这句话里透着点不可忽视的危险感, 程洛脑海里嘎嘣一声, 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
　　大腿旁边更加勃发的触感进一步提醒了他这一点，吓得他像被灼伤了一样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似乎是意识到他想逃跑，搂在背上的手忽地用了力道, 将他桎梏在怀里。
　　程洛浑身一僵, 偏了偏头偷摸看向裴予的神色,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绷成一条线的下颌如刀刻一般, 一看就……不太好惹。
　　程洛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句很狗血的话：
　　完了，这是在玩火。
　　很显然，想撩完就跑是没戏了，搂着他的那只手看似力道散漫，实则不容反抗, 手心里的灼热温度毫无保留地蔓延到他光裸的后背肌肤上。
　　程洛心头砰砰得跳, 灵光一闪想出了另一个法子。
　　裴予只觉得怀里原本绷紧了的猫咪一下子软了下来，软绵绵地伏在自己身上，大有一种任君处置的意味。
　　配合着他气若游丝的声音：“裴予, 我头又晕了。”
　　裴予：“……”
　　程洛轻轻的吐息落在男人颈间, 主打的就是一个苟延残喘。
　　裴予凉凉地低笑一声：“是吗。”
　　程洛缓慢地点了点头, 喘了几下气儿：“可能是低血糖了。”
　　这倒还真不是胡扯，是有理有据的。白天太累了，晚上胃口就不好，所以没吃几口，裴予可都看在眼里。
　　果然，裴予默了默，转而站起身将他抱起，再放在床上
　　程洛展现出了高超的演技，那叫一个绵软无力，本就清瘦的体格更显得脆弱得很。
　　程洛陷在柔软的床垫里，裴予拿过被子替他盖好，转身便离开了。
　　不多时，带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回来。
　　程洛缩在被子里，只有上半边脸露在外面，警惕地望着裴予。
　　裴予抬眼，在昏暗的视线里一眼就看到程洛仅露在外的眉眼，就像自知犯了错误的小猫缩在角落，漂亮的眼瞳乱飘，生怕被教训似的。
　　程洛一眼瞥到杯子里还插着一支吸管，心下感叹。
　　这男人在这种状态下居然还能考虑得这么体贴？
　　从来不觉得自己犯错的高贵猫猫难得感到了一丝愧疚，有点后悔不该脑子一热去说那么挑逗的话。
　　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程洛只觉脸颊又热了热，顺着裴予的动作侧头叼住吸管，不敢吭声地小口小口喝着。
　　温度合适，甜度也合适，似乎还加了一点柠檬蜜，所以即使实际上没有低血糖，程洛还是喝了大半杯。
　　裴予把杯子放在床头，从床边站起身。
　　程洛抬了抬手臂，虚虚地拽住了裴予的衣袖。
　　裴予回身看他：“怎么了？”
　　程洛的下半张脸又缩进了被子里，手却执着地拽着他：“你去哪？”
　　总不会这么小气，看出来自己是装的，生气了吧？
　　裴予的目光顺着自己的衣袖向下，抓住自己的这只手臂光裸着，在台灯的温暖光线下像莹白的玉。
　　他的视线掠过随着程洛的动作露在被褥之外的肩膀，说道：“给你拿睡衣。”
　　程洛：“……”
　　他沉默一瞬，把手臂赶紧收回了被子里。
　　怎么忘了这茬了。
　　“哦。”见裴予不是生气了，程洛又收了方才脸上的小心翼翼，“你去吧，谢谢。”
　　裴予唇边的些许忍俊不禁一闪而过，去衣帽间替他拿衣服去了。
　　一套干净的睡衣被裴予拿回来，不是一体式的睡袍，而是上下分离的套装。
　　程洛支起上身，伸手去过了拿衣服，将上衣抖开，忽地动作停住。
　　他抬了抬头，有些预感不妙地看向裴予：“……你还在这干嘛呢？”
　　裴予微一挑眉，抱起手臂，居高临下地垂眼望着他：“怕你没力气，看你穿上了才放心。”
　　程洛：“……”
　　不对不对，情况不对。
　　程洛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还是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没事，我已经恢复了，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裴予好整以暇地重复：“没事了？”
　　程洛点头：“嗯嗯，没……”
　　话到一半又停住。
　　程洛的视线飞快地往下移了移。
　　嗯……
　　裴予回来以后就换了宽松的深黑色居家服，此时倒真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凡事还是保险起见。
　　虽说脑海里时不时回想起那晚看到的画面，男人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甚至比两年前更加惹眼，完全没有贴贴的欲望是不可能的，不过今晚不是良机。
　　程洛深深知道在那种玩笑话开完以后就发生点什么的话，自己很可能又三天下不了床。
　　两年前那晚的记忆又一次袭来，让他的尾椎骨都一阵幻痛。
　　程洛硬着头皮狡辩：“……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自己穿衣服当然没问题。”
　　滴水不漏，完美规避。
　　程洛的手指捻着睡衣，不安地等着裴予主动退出去。
　　半晌，裴予忽地短促地低笑了一声。
　　程洛一怔，喉结滑动。
　　怎么，没奏效？
　　高大冷淡的男人低下身，在床边坐下。
　　程洛心跳乱了一拍，手上将衣服捻得更紧了。
　　然而裴予望了他一眼，神色平淡不带什么情绪，直接伸手过来拿衣服。
　　程洛手上用力，暗地里跟裴予拉扯了两个回合，但是也不知道是泡久了真得肌肉无力还是因为心虚，没拉扯成功。
　　裴予拿过睡衣，伸手揽着程洛的肩膀扶起他。
　　被子边缘倏然滑落。
　　程洛还没来得及觉得身上凉，睡衣就蒙头下来。
　　“……”程洛眼前一黑，挣扎着抬起手臂从袖筒里穿过去，“你……我……这里……”
　　裴予耐心地把小猫脑袋从领子里拎出来，再把衣摆扯下来，整理服帖。
　　程洛的头发被弄得乱糟糟的，头顶支棱着几搓毛，脸上有几分怨气。
　　裴予这分明就像给即将迟到的小孩穿衣服一样，动作是耐心着却又带着点粗暴啊！
　　裴予对程洛投来的幽怨目光视若无睹，拿起放在一旁的干净内裤，伸手去掀被子。
　　程洛：“！”
　　程洛一把按住盖在下半身的被褥，如同按住自己的命门：“我自己来。”
　　一字一顿，异常坚定。
　　裴予看了他两秒，没说什么，把内裤递给了他。
　　程洛一把将衣服抓到被子里，在里面折腾一番，脱下了在温泉里泡透了的短裤，换上内裤。
　　“好了？”裴予见他动作小了，问道。
　　程洛点了一下头：“睡裤给……”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被子就被扯开了。
　　程洛大惊失色，后悔一时松懈忘了按住被子边缘，被裴予钻了个空子。
　　怎奈已经来不及了，裴予面色平淡地将被子扯开，替他套上裤子。
　　两条修长白净的腿极其不自然地紧绷着，连脚趾都尴尬地蜷着。
　　已经这样了，只能速战速决尴尬的时间还能短点，程洛快速配合，将睡裤穿好。
　　短短一分钟，真是度秒如年。
　　程洛试图回想一下上次这样被人当小孩子一样帮忙穿衣服是什么，居然完全没想起来。
　　爹不疼娘不爱的小野猫不幸地意识到，上次这样可能是在上辈子。
　　衣服换好了，程洛脸色也熟透了，又重新缩回了被子里，躺平闭上眼。
　　“晚安。”
　　有气无力的，生无可恋的。
　　比起晚安，直接永别也不是不行。
　　薄薄眼皮透进来的些许台灯光线也没有了。
　　程洛听到关掉台灯开关的轻微咔哒声，然而却没有等到离开卧室的脚步声。
　　程洛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黑暗，看不清裴予人在哪，走了没。
　　“你……”
　　程洛轻声开口，刚说出一个字，唇上就微微一凉。
　　卧室里寂静极了。
　　细微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轻轻浅浅，捕捉不到。
　　程洛没有动，掩在被子下面的手轻轻蜷起，慢慢抓紧床单。
　　男人的吻很轻柔，跟他刚刚仿佛家长给小孩穿衣服时的些微粗暴完全不同。
　　程洛生涩地回应着。
　　辗转。
　　厮磨。
　　温柔的吻顺着唇珠，到鼻尖，到额头。
　　“睡吧。”
　　微哑的嗓音低低响起，融化在这个冬日的夜晚。
　　.
　　《心动概率》的收官之夜原本在情人节前一周，但由于中间暴雪休播，就推迟到了情人节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