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丰的嫌疑也暂时可以排除了。
那么就剩下夜班保安刘名传,此人是个相对自由的人,虽然他出现在了监控之中很多次,时间也都集中在案发的那半小时之中,但缺乏目击证人的证词,他的不在场证明略微薄弱一点。
其实陆念文有怀疑那个年老的保安,猜测他是不是和夜班保安合谋杀人,也许那年老保安就是曾经的连环杀手,但最近调查出来的几个结果连番推翻了她的猜测。
首先是她注意到那老保安的脚很小,穿得鞋都是那种老棉鞋,和残留在案发地小区榆树旁外墙上的脚印完全不符。那是一个壮年男子的粗大脚印,来自一双硬底靴,痕检采集了靴印上的泥土样本,正在分析土壤分布位置。虽然详细报告还没出来,但痕检给出的初步结论是这靴子是崭新的,沾染的都是案发地附近硬化路面的土层。如此来看只存在两种情况,一、靴子的主人就住在附近,二、如果不住在附近,他应该是在中途换过鞋子。
其次是她注意到那年老保安身材矮小佝偻,走路略微跛脚。以他的体能,很难控制住被害人郑淑佳长达1分钟时间。郑淑佳可是常年坚持锻炼的主,不仅爱跑步,她还会去健身房做力量训练,训练水平不弱。而且郑淑佳本身的身高也不矮,有164厘米,这老保安可能也就160厘米的身高。
但她仍然觉得这个合谋的猜测其实符合逻辑,不能轻易排除。这两人合谋的目的是制造两个人都不可能犯罪的证据。老保安假装体能弱,无法杀人,嫌疑排除,而夜班保安在杀人时间段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老保安穿上大靴子,厚大衣,增高、垫肩,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强壮高大的男子,杀人后故意出现在监控下,引导警方的调查方向。
当警方怀疑到夜班保安身上时,发现他有监控的不在场证明,则两人嫌疑都可洗脱。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夜班保安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被利用,甚至被老保安嫁祸了。
那么……那位老保安是不是真的体能弱呢?现在还是无法确认的事。陆念文想找机会试探一下他。
她抱着一肚子新的疑问出了戏院,在夜班保安刘名传执着的注视下,返回派出所。一直走到路口准备过马路时,陆念文回头,发现刘名传还站在门口远远注视着她。她眸光微凝,心头泛起疑虑。
与此同时,正在聚精会神看监控的许云白,忽而从某个迅速略过的片段里注意到了什么。她立刻把进度条拉回去,调倍速慢放,一帧一帧细细看过去。
她恍惚间似乎明悟了什么,明眸在电脑屏幕的蓝光照耀下闪烁出思索的流光。
作者有话说:
心情不是很好。每一个作者都希望自己创造的角色可以被所有人喜欢,但这永远不可能做到。也许,我应该更像个传统小说家,以理性创造工具性强的角色,而不该带入太多个人的情绪。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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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陆念文显得有些泄气。
陆念文脚步匆匆返回派出所, 她决定再仔细过一遍监控,而且这一次不能局限于大戏院的监控,她还得找郦学明和周颖, 查看凶杀地附近的监控。
她现在有一种感觉, 凶手确实当晚并不在大戏院里,但这个凶手利用了大戏院作掩护。凶手仍然与大戏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想到刚回到派出所看监控的房间, 就见郦学明和周颖正站在许云白身后, 三人围在屏幕前仔细看着什么。
“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判断错了。”许云白问。
“嗯……你没错。”郦学明瞪着一双鹰眼,给出了他的判断。
“这个人是左撇子啊……”周颖用念叨的口吻说道。
“怎么了?”陆念文疑惑出声。
“哦,你回来了啊。”周颖招手,让陆念文过来,道,“你来看小许的新发现。小许, 你再给她放一下。”
陆念文凑到电脑前, 许云白把进度条再倒回去, 然后以很慢的速度慢放。陆念文发现这段监控正是案发地院墙外的那段监控,疑似凶手的高大兜帽男从这里路过, 时间是案发前的8点左右。
他刻意躲避监控, 突然身体趔趄了一下, 好像是被路面石砖的缝隙绊到了,但他没摔倒,很快就站住了。这个此前陆念文也注意到了, 但因为他很快就闪到了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所以她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许云白迅捷地按下暂停, 将兜帽男的姿态定格在了趔趄中的姿态。她指了指兜帽男姿态道:
“你看他的这个动作, 失去平衡后第一时间用左脚找支撑, 这是左利脚的特征。另外你看他的右手手腕, 是不是看到了金属表带在反光?他把手表戴在右手手腕上,这也是左利手的一个典型特征,虽然也有右利手的人这么干。”
接着许云白退出这个视频,又打开了另外一段监控的视频,正是8:28分,那兜帽男从案发小区东路口监控下路过时的片段。她再度把视频定格在了一个位置,然后道:
“我怕我判断错了,所以专门又去翻找其他的监控段落。这里也有左利手的证据,你们看他的背包肩带,他背的虽然是双肩包,但是左肩带明显更长,并不平衡,这是因为他经常会以左肩单肩背这个双肩包,常年累月下来,左侧的肩带就越来越长。
“另外,你们看他大衣的右胸口。他大衣右胸口的内袋里有个沉坠的重物,看轮廓应当是他的手机。当然也可能不是,但是对比一下,他胸口左侧内袋没有放东西,很平整。这不正常,因为一般衣服设计时很少会考虑到左撇子的习惯,所以要么是左侧胸口设计了内袋,要么就是两侧都有内袋。我猜他的这件大衣应该是两侧都有的那种。而他把东西都放在了右侧的胸口内袋里,说明他总是会以左手去拿口袋里的东西,这也是左利手的证据。”
“太漂亮了小许,你这推理太漂亮了。”郦学明赞叹道。
许云白道:“郦队,我想申请再去查一下郑淑佳的尸体。之前我忽略了左右手的问题,我现在需要再确认一下致命伤的刺入角度,判断一下凶手杀人时用的哪只手。虽然这很难,因为最开始我们验尸的时候就发觉刺入角度十分垂直,没什么偏移。如果确认他用的是左手,那么刨除掉极小的概率,凶手与出现在监控里的兜帽男,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好,我立刻安排。”郦学明掏出手机,走出去打电话。
周颖笑道:“小许立大功了,你这眼睛真的是太敏锐了。唉,小陆,你看你这回输给小许了吧。”
陆念文一笑,完全不以为意,反而相当谦虚地道:“谁有发现都是好事,只要对破案有利就行。我的思维存在很多的局限,这回我被大戏院吸引了太多的注意力,所以忽略了很多的细节。多亏云白心细如尘,不然我这监控也是白看了。”
“呀,你不错啊小陆,很好!”周颖夸赞道,她从多方汇集来的信息中给陆念文做的心理画像就是——争强好胜但不伤害他人。她在破案中很愿意积极表现抢头功,但也会照顾到其他人的感受。所以周颖才会用“输给许云白”做调侃,没想到陆念文给出的反应是这般。
许云白听陆念文说这番话,心里开心的同时,也注意到陆念文其实有心事。不然这会儿她应该会和颖姐开玩笑地回应,而不是如此认真严肃地表态。
她看出来的问题,老辣如颖姐当然也一眼识破。于是她递出话头:
“怎么买个饭这么长时间,你不会又去查大戏院去了吧?”
“啊!对,吃饭!”陆念文都快忘了自己手里的饭了。忙放在台面上,一一拆开,招呼许云白,“云白来吃饭,哎呀,我饿死了。”
许云白乖巧地坐了过来,贴在她身侧。馄饨有点糊了,烧饼也凉了,但仍然挡不住美味。陆念文大口吞了好几个馄饨,又咬了一大口烧饼,差点噎住,灌了口馄饨汤才顺下去。
“你吃慢点,吃太快胃里受不了的。”许云白拍她后背。
“咳,嗯。”陆念文对她笑笑,然后把自己去兰河路大排档买吃食的所见所闻以及后续去大戏院查看的情况都和颖姐、许云白说了,外面打电话的郦学明中途进来,也基本听了个全。
“咦?这么说这个江丰的叔叔和大戏院老板有关系啊。”颖姐沉吟。
陆念文一边嚼着烧饼,一边慢慢道:
“我现在困扰在一个问题里,那就是嫌疑人江丰、王仟都很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刘名传,他在案发当天的8:00-8:30明确出现在正大门口,尤其是8:26分他出现在了戏院大门口,与8:28分出现在案发地小区东入口的兜帽男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兜帽男就是凶手,那么刘名传的嫌疑也可以排除。三个嫌疑人都排除,那么除非凶手是戏院里的其他人,或者藏在戏院的观众之中,否则这起案子应当与大戏院无关了。
“当然我早就想到这一点,所以看监控时仔细注意了一下出入情况。院墙无人翻墙,只有正大门出入。而正大门在案发时都无可疑人员出入。”
她掰着手指数道:“有两人在8:00前出了大戏院的门,都是工作人员,且都是女的。8:30左右有一辆车出了戏院大门,3个男子进了大戏院,但是直接被戏院老板接待的,应该是贵宾,可以排除嫌疑。”
她看了很多遍,以至于都能背下来了。
“我也怀疑过刘名传是不是假扮的,但显然不是,监控能清晰拍到他的脸。所以现在,大戏院的嫌疑在直线下降。
“我想我必须得转移目标了,凶手并不是大戏院里的人。他可能起初选择在郑淑佳工作室这里下手的目的,就是借附近的天水河大戏院打掩护。因为他知道警方会因为戏剧脸谱而自然注意到戏院,而我就这样轻易上当了。”
陆念文显得有些泄气。
“你没有做错什么,就算查不出来,也是排除了可能性呀。”许云白出声安慰她。
陆念文忍住了搂一下许云白的冲动,又对她笑了笑,然后转头,用筷子挑动着塑料碗里的馄饨,迟疑着道:“我就是还有些在意刘名传,我走的时候他一直在盯着我,走了好远了他也没有转移视线。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周颖想了想,道:“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作为夜班保安,他能看到一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他看到了什么,但他并不敢告诉我们。唉,别多想了,等明天七氟醚背景调查结果应该都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应该就能知道这些人有没有嫌疑。”
“我就怕……”陆念文顿了顿,道,“我就怕凶手会在我们埋头查的间隙再犯案,单纯出于报复和挑衅。”
房内一时有些静默,许云白吃完了馄饨和一块烧饼,把剩下的两块烧饼全推给陆念文道:
“好好吃饭。”
“哦。”陆念文很听话地继续吃饭。
周颖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这一晚陆念文和许云白在派出所熬到了晚11点多,郦学明和周颖赶她俩回去睡觉,尤其是陆念文,头上还带着伤,许云白身子骨也不强健,都不能熬夜。
陆念文信守承诺,今晚没有去“骚扰”许云白,二人分开睡。陆念文这一晚都没怎么说话,许云白帮她重新上药,换了头上的绷带。她抱了抱许云白,就去洗漱,完了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呼吸悠长,微微打鼾。她其实已经累极了,喝的那么多咖啡,已经在她强大的代谢能力下代谢干净了,无法影响她的睡眠。
许云白大概是白天睡多了,晚上一时没了睡意,回想着昨天上午解剖尸体时的一些记忆细节,思索着自己是不是验尸时遗漏了什么,慢慢地也意识朦胧了。
第二日,1月30日,忙忙碌碌又开启一天的调查。许云白没有参与专案组的晨会,而是第一时间赶赴殡仪馆,进行二度验尸。杜法医与她一同前往,路上坐在车里,二人一直在讨论验尸时是否有遗漏的问题。
“也许我们观察创口时没有注意到什么细节。”许云白坚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