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兔子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了。
第42章
纪宴晚回来时, 她们的小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灯。
凉凉夜色里,那一盏暖黄色的灯格外温暖。
纪宴晚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回家的脚步也加快了些。
只是她一推门进去, 屋里并不只有傅岁和。
……
……
傅岁和将抱回来的兔子放在桌子上, 因为惊吓过度, 兔子已经神志不清了。
看着桌上一瘫软绵绵的小东西, 傅岁和叹了口气。
她实在没想到这小东西也太不禁吓了。
只是比起这个她更想知道,这兔子背后的来历是什么,是傅雷武, 还是……那只狼呢?
一涉及回忆, 傅岁和的表情就暗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谬。
除了自己为了活命会在天敌身边虚与委蛇, 忍辱负重,应该不会再有其它生物会和自己一样荒唐了。
不好的回忆在脑海里浮现,腕骨传来轻轻的刺痛感。
傅岁和被拉回神,眼前并不是冰冷的狼窝, 而是暖调的小屋, 来这里已经有一周了。
这间小木屋也从一开始的单调慢慢变得有生活气起来, 桌案上有一个陶瓷瓶,瓶内插着鲜花。夜风阵阵里,夜晚都是花香气。
铺满地板的地毯,新换的四件套, 以及为自己定制的小夜灯。
这个临时住所在纪宴晚的布置下渐渐有了家的味道, 而每一件物品也都有自己的参与。
不得不承认, 纪宴晚是很贴心的爱人……但, 自己需要的并不是爱人。
啪嗒——
门推开了,纪宴晚笑吟吟的脸出现在门口。
傅岁和看着她的笑, 实在是太热烈纯洁,就连她怀里的向日葵都被比下几分。
刚刚的想法有丝丝动摇,但很快被她掐灭。
傅岁和连连起身相迎:“姐姐怎么吃这么晚。”
她先是接下花,然后给了纪宴晚一个大大的拥抱,抱住的同时手探进了她的口袋。
“这是什么?”傅岁和把手从她口袋退出来,指尖夹着张卡片。
黑红色的卡纸,精致的暗纹在灯光下泛着光。
“这个是赵家晚宴邀请函。”纪宴晚如实答。
傅岁和哦了声,打开了邀请函,如封面一般精致,内里是由人手书上去的致词,受邀人那一栏只有纪宴晚一个人的名字。
显然这是赵沐沐为纪宴晚单独注备的邀请函。
纪宴晚察觉到傅岁和的失落,安抚道:“这种晚宴主要目的是为了生意场上的社交,很无聊的。”
赵家这几年势头正猛,在江城已经实现了两个阶层的跨越,目前的公司市值正仅次于程家后面。
此番联动,赵家显然有了跻身四大家族的想法。
傅岁和收回思绪,柔柔一笑:“那姐姐会带我去吗?”
纪宴晚被她问的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因为我不想姐姐一个人去见她。”傅岁和柔声说:“你一个人去见她我会吃醋。”
她的脸在氤氲灯光下有一种很朦胧的美感,尤其是那双眼睛,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一时间,纪宴晚像是被拽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桌子上昏厥的兔子渐渐恢复了意识,胡萝贝迷蒙着双眼,脑子有些不灵敏。
她这个角度看不清纪宴晚的脸,只能瞧见那双狐狸眼。
原本混沌的脑袋猛地清醒了,清醒的同时迅速垂下了头。
狐狸擅魅,在夜晚时常常会扮演出弱者的角色引诱无知的动物靠近,或者用那双眼睛。
胡萝贝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狼会被狐狸魅惑住,更想不明白为什么狐狸敢靠近狼。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做出反应,她只能把头埋得低低的,片刻安静后,她听见了纪宴晚那声轻轻的应好声。
胡萝贝突然就懂了,纪宴晚对傅岁和的感情来源。
今夜无风。
兔子躺在桌子底下蜷缩着身体,等待着逃出去的机会。
……
……
洗漱过后的赵沐沐独坐在书桌上。
眼前电脑的文档上一字未动,她擦了擦微湿的发梢,无奈地叹了口气。
桌面上还有尚未收拾完的钢笔和墨,以及写废无数的请柬。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亮,赵沐沐没有去看,等待屏幕自然灭掉。
直到铃声响起。
赵沐沐被拉回思绪,屏幕上是陌生号码,几乎是刚一接通对方就自报了姓名,语气淡漠。
“喂。”
“我是纪明陶。”
原本疲倦的人瞬间紧张起来,下意识也坐直了身子,赵沐沐柔声道:“喂,纪总。”
纪明陶不咸不淡地嗯了声,说:“你和晚晚是在一个剧组吧?”
赵沐沐愣了下:“对。”
纪明陶说:“这周末你家的晚宴,你和晚晚一起出席吧。”
她说话间,轻轻曲起指关节扣了扣桌面,语气淡淡:“纪家也会去。”
赵沐沐还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她与阿晚一起出席,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是的,请柬上没有邀约程家,我想赵老的意思和我们也一样。”纪明陶说:“合作吧。”
“东郊那块地皮,我可以作为合作礼划给你,或许更多?”
纪明陶的声音自始至终都没有起伏,东郊的地皮炒到三万一平,可是她的语气却淡漠到像是在说白菜萝卜一样随意。
赵沐沐愣了下,四周一下就静了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
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东郊地皮我不要,我想要纪家取消与傅家的订婚。”
“或者,我想要纪宴晚。”
赵沐沐说完屏住了呼吸,时间一下就漫长了起来。
她听见电话那端轻笑了声,女人的声音终于有了些起伏,纪明陶说:“好啊,不过前提是你得让我妹妹基于自愿。”
“只要她亲口提退婚,我就同意。”
赵沐沐嗯了声说:“可以。”
得到回应后电话挂断,赵沐沐却握着手机久久无法回神。
就在刚刚,她不知道从哪里生长出了勇气,青春里绵长的雨季仿佛终于迎来了尽头。
站在跑道尽头的那个名为纪宴晚的胜利奖励,是她坚持的勇气。
赵沐沐突然站起来推开了窗户,月色蔓延下,她将自己浪费的那些回忆都拿了出来,任凭思念绵延在黑夜里燃烧。
回忆过去确实没意思,赵沐沐想,她会去纪宴晚说的那个未来里从新开始。
第43章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 胡萝贝的社恐更加严重了。
在第三次擦肩而过时,赵沐沐回过头看着脚步匆匆的女生,满肚子疑惑。
自从上次和纪宴晚吃完那顿饭后, 赵沐沐发现她们的关系有些恢复又好像离得更远了。
而傅岁和则是彻底挥发出了她的娇蛮大小姐脾性, 在片场也是丝毫不掩饰她和纪宴晚的关系。
所以经常可见的就是, 刚一下戏的纪宴晚立马就跑到傅岁和身边, 给她喂水,搽汗,拿衣服。
有时候赵沐沐觉得纪宴晚比阿布都要忙碌。
这种太过刻意的显摆手法, 就像是幼稚园里得到奖励的小孩。
而这样颐指气使的态度, 纪宴晚也常常有受不了的态度。
比如现在。
本身今天的戏份是纪宴晚和傅岁和的对手戏, 为了节省时间, 所以二人就一起做妆发换衣服。
今天拍摄的是路鸣获奖,纪宴晚此时换上了她自己带来的剪裁精致,做工高昂的手工西服。
这场戏本该是路鸣领完奖后被主持人苛责,她站在颁奖台上不知所措时。
扶鹤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 她站在后台处看向舞台上不知所措的路鸣, 然后果断落下了电闸。
一时之间颁奖现场陷入黑暗, 在场的人都乱一团。
扶鹤在黑暗里牵起路鸣的手往前奔跑。
二人跑出颁奖台,跑出宴会厅,将名利场和欢声笑语都抛诸脑后。
趁着月色,二人踏进了小巷, 踩碎了路灯的影。
这场戏很唯美也很重要, 是路鸣对扶鹤动心的一场戏。
导演陈飞一早就开始筹划晚上的拍摄, 甚至还专门给二人腾出了下午的休息时间, 为了让二人更好的进入状态。
时间一过六点,导演就开始喊就位了。
因为今天是周五, 乌镇里也热闹了些,下周乌镇要迎来祈福节。
所以家家户户都把暖黄灯笼给摘下来,换上了喜庆的五颜六色的灯笼。
这个节日来的刚刚好,符合了陈飞想要的冲突感。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做妆造时,两个人就有些小摩擦。
傅岁和说什么都不肯让纪宴晚近身,就连对词时都离纪宴晚远远的。
陈飞开始还没看出不对劲来,直到喊了第三次咔后,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他从摄像机后面探出头说:“扶鹤啊,你要表现出爱路鸣的样子,你现在相当于她的救世主一样。”
“不要老是板着脸!”陈飞把手一挥:“再来一遍啊,一镜四次,开始!”
站在舞台上的路鸣表情有些不自然,主持人还在坚持问着着涉及她童年经历的话题。
台下都是摄像机,路鸣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台下鼓掌拍手叫好的人宛若吃人的妖魔,张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就在她快昏过去时,突然在后台出现一抹熟悉的人影。
站在幕布后的扶鹤穿着一身黑,眼神里满是心疼的表情,二人视线相接,扶鹤冲她伸出手的同时,拉黑了电闸。
“咔咔咔!”陈飞探出头时,脸色很不好看:“扶鹤,你是去救路鸣的,哪怕是装的也要流露出心疼的表情和样子,明白吗?”
被训斥的傅岁和咬着唇,神色落寞。
而还沉浸在戏里的纪宴晚刚刚的情绪还未收回,整个人还沉浸在被苛责问询的状态。
正惨白着脸站在舞台上。
陈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挥手叫了停。
站在一旁的赵沐沐将纪宴晚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泛起怜惜感。
一叫下戏,傅岁和就转头走掉了,徒留纪宴晚一人站在原地。
赵沐沐的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住,终于是忍不住了才上前。
“没关系的,阿晚,回神。”赵沐沐递出纸巾,轻声安抚着。
尚未出戏的纪宴晚愣愣地看着递过来的纸巾,轻浅的香气,纸上还有浅红色的草莓拓印。
香味让她回过几分神,接着整个人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赵沐沐轻轻拍着她的背脊,耐心地一遍一遍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阿晚,晚晚,你是晚晚呀。”
赵沐沐感觉着怀里人的紧绷,因为害怕整个人处于严重的戒备状态。
人类就和小猫咪一样,也是会应激的。
这些是赵沐沐之前在片场学到的,她的上一个剧本也改编成了电影,是比这一部更加压抑的风格。
主演长时间走不出戏,站在原地崩溃痛哭,尽管导演站在一旁不断引导着都无法起作用。
直到戏里的一个早就已经杀青离场的小配角拨开人群,抱住了崩溃痛哭的主演一遍遍安抚。
也是像这样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或许是听见爱人的呼喊,主演最终彻底爆发出情绪,狠狠地窝在爱人怀里痛哭后才回神。
赵沐沐感受着怀里人的轻颤,效仿着那对情侣的作法,一遍遍轻声呼唤着纪宴晚的名字。
直到怀里人愣住,接着轻轻地哭声顺着她的颈窝里传出来。
宛若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突然被人撑腰后,落下的感激的眼泪。
直到哭声停滞,赵沐沐依旧耐心地安抚着她。
她带有私心的贴着纪宴晚的耳廓轻声呼唤着,在心底悄悄以爱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