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谌仍然多留意了一个心眼儿,一直暗地里将目光投注过去,便看到刘觞与李悟拉拉扯扯。
无错,拉拉扯扯!勾肩搭背!
两个人的手摸来摸去的!
不止如此,李悟“醉的厉害”,刘觞扶着他离开,刘觞的手搂着李悟的腰身,李悟的手搭着刘觞的肩膀,实在太紧密了。
李谌捏着筷箸,“啪!”一声,翡翠筷箸愣是被掰断了,心中抱怨,好一个刘觞,他都没有这样亲近的抱过朕的腰身!
“陛下?”鱼之舟道:“陛下的筷箸断了,小臣为陛下换一个。”
李谌这才回神,低头一看,还真是断了,没好气的道:“换成金的。”这样掰不断。
“是,陛下。”
鱼之舟刚吩咐宫人换筷箸,李谌突然站起身来,大步离开宴席。
“陛下?陛下?”鱼之舟赶紧追上去。
李谌眼看着刘觞和李悟离开了宴席,也不知那二人拉拉扯扯要去做什么,他心里头有些不欢心,也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只顾着饮酒,没有用膳的缘故,酒水烈的烧心,胃里也酸溜溜的。
李谌在后面跟着,目光幽幽的盯着那“私奔”的二人,很快便发现不太对劲儿。
刘觞和李悟离席之后,与刘光汇合,三个人竟然去了清思殿毯场。
毯场平日里没有人,今日燕饮,负责保养毯场的官员也不在毯场当值,空荡荡无有人烟。
而毯场中早有人等候,这人李谌并不识得,但李谌从小习武,耳聪目明,看的十分清楚,那人穿着一身太医院的官服,不止如此,手中还捧着一只药囊,必然是太医无疑了。
很快,太医给李悟诊脉,竟然还下了针,怎么看都不像是小病小痛的样子。
李谌眯了眯眼目,没想到只是跟随而来,竟然还发现了这样的端倪,他低声道:“绛王李悟可有什么旧疾?”
鱼之舟摇头道:“小臣不曾听说。且……绛王殿下深得太皇太后的宠爱,这绛王殿下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太皇太后派遣兴庆宫最得力的御医去医看,从来不经过大明宫的。”
李谌更觉奇怪,这其中必然有什么秘密。
李谌吩咐道:“鱼之舟,你去查查,绛王到底怀了什么恶疾,需要这般偷偷摸摸。”
“是。”
李谌嘱咐:“小心行事,不要让旁人知晓。”
“是,陛下。”
那几个人在清思殿毯场中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御医首先离开,刘觞还帮着李悟给手腕上药。
李谌一直躲在毯场的暗处,扒着墙根偷看,看到二人又开始拉拉扯扯的摸小手,李谌几乎咬碎了后槽牙,只觉得胃里更是被酒水烧得慌,烧的心窍直难受。
御医离开之后,三个人也不便在毯场中逗留。
刘觞道:“绛王殿下既然不胜酒量,便先回去吧。”
李悟有些顾虑,天子还未离席,自己倒是先离开了,在外人眼中,绛王又是太皇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岂不是托大?
刘觞道:“你这样回去,也唯恐被人发现端倪,还是先行离开,明日再向天子请罪。”
李悟点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今日还要多谢二位援手。”
刘光笑道:“绛王把我们当自己人,我们自然也把绛王当自己人,自己人何必说见外的话儿呢?”
李悟没有再说,离开了清思殿毯场,为了岔开时间,刘光和刘觞也是分开走的,刘光先行一步,最后刘觞才离开。
李谌目光一转,看到刘觞最后离开,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鱼之舟挥挥手道:“你今日精神不济,回去歇息罢。”
“陛下?”鱼之舟惊讶:“可是陛下您……”
李谌打断了他的话头,道:“朕?朕自会让宣徽使送朕回紫宸殿。”
鱼之舟不敢有违,只能应下,李谌还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刘觞从清思殿毯场出来,本想回太液湖的,哪知道刚一出来还没走多远,便听道“阿觞!”的喊声。
刘觞心里咯噔一声,什么情况?小奶狗天子?
会这么喊刘觞的,唯独小奶狗天子一个人,天子怎么突然到清思殿毯场来了?有没有撞见李悟?
“阿觞!”
那人又唤了一声,果不其然,当真是李谌!
不过……
李谌蹲在清思殿外面的地上,双手抱膝,小可怜似的,还晃来晃去,好像要变成一只不倒翁,他口中虽然喊着刘觞,但并没有看向刘觞。
“陛下?”
刘觞奇怪的走过去,试探的叫了一声。
“阿觞!阿觞……”
李谌回应了两声,不过……小奶狗天子是对着地上的蚂蚁在叫。
刘觞轻轻拍了拍李谌的肩膀:“陛下?您是不是饮醉了?”
李谌这才装作刚刚看见刘觞的模样,仰起头来,两只黑亮亮的眼眸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阿觞?”
刘觞环视左右:“陛下,侍奉您的内侍呢?怎么一个人也没有?也不见鱼之舟。”
“嗯……”李谌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伸手抱住刘觞的肩背,将人箍在怀中,脑袋还蹭在刘觞的肩窝上,道:“不要其他内侍,就要阿觞。”
刘觞:“……”天子这是喝醉了!?
李谌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轻声道:“阿觞哥哥,你怎么不抱抱谌儿呢?”
他说着,还把着刘觞的双手,非要刘觞环住他的腰身。
刘觞推拒了两下,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虽然清思殿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但幕天席地抱来抱去的,不太好吧?
李谌装着酒醉,感觉到刘觞拒绝自己,心中更是气愤,好一个奸佞,竟然敢违逆朕的意思?刚才对绛王搂搂抱抱的,现在朕主动给你抱,你竟然拒绝!
李谌起了争强好斗之心,非要刘觞抱住自己的腰身,箍着刘觞的手,还往刘觞怀里钻。
活脱脱一只巨型奶狗!
刘觞被他蹭的直发痒,对方是天子,又是个酒疯子,刘觞干脆真的双手环抱住李谌的腰身。
嗯——手感还不错,虽然隔着衣裳,但一模就知道非常有料,显然是那种肌肉精瘦的类型,这就是传说中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的身材吧!
“阿觞哥哥,”李谌见他服软,得意起来,又道:“谌儿好困。”
刘觞道:“陛下别在这里睡着啊,还是回紫宸殿再燕歇吧。”
李谌的目的就是让刘觞送他回紫宸殿,当即乖巧的点点头,道:“嗯。”
刘觞扶着李谌胳膊,李谌就跟没有骨头一样,浑身软绵绵,分明是一滩烂泥,刘觞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法子,最后只得搂着李谌的腰,半扶半抱。
李谌偷笑了一声,学着方才李悟的模样,架着了刘觞的肩膀,心想别人做的,朕都要做一遍。
方才是刘光和刘觞二人架着李悟,还能分担一些重量,如今是刘觞一个人架着李谌,别看李谌年轻,但身材高大,浑身都是腱子肉,平日里不是白打毯的,虽看起来不壮硕,但肌肉比肥肉要重的多,李谌的体重自然不轻。
刘觞走了几步,差点被压趴下,他开始怀疑天子把自己当成拐棍儿了!
刘觞一头热汗,总觉得自己不是大内总管,而是码头扛麻袋的苦力,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双腿打颤的扛着李谌一点点往前“爬”,累得他直想喊娘。
两个人艰难的踉跄前行,走了一段之后,刘觞似乎看到了鱼之舟,简直就是救星!
他刚要唤鱼之舟过来拖死狗,不,拖奶狗,但鱼之舟行色匆匆,并没有看到他们,从不远处快速经过,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而去。
刘觞唤住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鱼之舟匆忙走过去之后,还有一个人影尾随其后。
那人身材高大,风度翩翩,大有儒将风范,一身外族的衣饰格外扎眼,可不正是吐蕃特使没庐赤赞吗?
鱼之舟?没庐赤赞?
刘觞眼眸微动,这两个人一定有猫腻!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正巧几个小太监看到了他们,立刻上前搀扶李谌。
刘觞道:“陛下饮醉了,你们带陛下回紫宸殿燕歇。”
小太监们恭敬的道:“是,宣徽使。”
刘觞好不容易脱离苦海,把沉重的天子交给小太监们,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回身就走,追着鱼之舟和没庐赤赞而去。
“诶……”李谌本就是装醉,这会儿看到刘觞要“抛弃”自己,连忙直起身来唤了两声。
不过刘觞着急去打探八卦,根本没工夫关心李谌,压根儿没听见,还嫌弃绣裳碍事,提着衣摆,心无旁骛的追上去。
李谌:“……”这个奸佞如此薄情,朕都唤阿觞哥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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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也不是第一次了
鱼之舟离开之后, 本想回内侍别省自己的屋舍休息。
他从清思殿毯场向西绕行,没走多远,便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清晖阁附近, 月影之下, 那人身材挺拔高大,面容温和。
如此温和的容貌,却将鱼之舟吓得一个激灵, 后退了两步。
沙沙……
鱼之舟正巧踩到一段枯枝, 树枝发出脆响,对方又是个练家子,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一下与鱼之舟四目相对。
是吐蕃特使——没庐赤赞!
没庐赤赞看到鱼之舟,目光有些玩味,甚至对着鱼之舟笑了笑。
不知没庐赤赞在吐蕃如何, 但他的容貌身量放在中原, 那绝对是可圈可点的类型, 尤其没庐赤赞为人温和,这一路出使,无论是吐蕃的官员, 还是大唐的官员,都被他打典的稳稳妥妥,没有一个不称赞没庐赤赞的。
但就是这样的容貌与气度, 鱼之舟看在眼中,眼眸猛地一缩, 愣是一句话没说, 调头疾走, 几乎生怕没庐赤赞会追上来一般。
没庐赤赞见他离开, 也没有出言阻止,反而迈步跟在其后。
鱼之舟身量不高,属于瘦削的类型,步伐也不大,而没庐赤赞身材高大,腿长步阔,不需要如何着急,闲庭信步的跟在后面,便能轻而易举的追上来。
鱼之舟埋头快走,一路往偏僻的地方钻,身后的没庐赤赞不紧不慢的跟着,到了没人的地方,没庐赤赞突然收敛了亲和的面容,加快脚步,长臂一捞,一把捏住鱼之舟的手臂,将人拽住。
“嗬!”鱼之舟吓了一跳,想要挣扎,但是无法摆脱没庐赤赞的怪力。
没庐赤赞拽住他,将人拽回来,低头对上鱼之舟惊恐的面容,笑道:“真没想到,咱们会在这里相遇。”
刘觞无意间看到鱼之舟和没庐赤赞,立刻将天子交给其他小太监,风风火火的追上来。
没庐赤赞是练家子,刘觞也不敢靠得太紧,有一段距离便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他们。
没庐赤赞拉着鱼之舟,二人距离很近,似乎在说些什么。
“听不清楚啊……”
刘觞躲在假山后面,探着脖子努力倾听,距离这么远,实在听不清楚,而且……
如果刘觞听的没错的话,没庐赤赞说的压根儿不是中原话,就算刘觞听得清楚,也完全是听天书,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刘觞眯了眯眼睛,当真奇了,没庐赤赞与鱼之舟说话,竟然说的是吐蕃的语言,鱼之舟一个大明宫的内侍,也不曾听说他会翻译,听得懂么?
很快,刘觞便发现,其实鱼之舟听得懂。
因为鱼之舟的面色变得一片煞白,暗淡的月影之下,鱼之舟惨白着脸,随着没庐赤赞的话,一直在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仿佛筛糠一般,还伸手推拒着没庐赤赞,应该是在挣扎。
刘觞眼眸转动,左右听不懂,就算偷听,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说什么,不如……我过去替鱼之舟解围,如此一来,鱼之舟便会感激于我。
虽鱼之舟只是一个内侍,官职远远没有宣徽使大,但鱼之舟每日都会侍奉天子李谌,在李谌跟前是说得上话的,如果能把鱼之舟拉拢过来,知己知彼,也是个好事儿。
打定主意,刘觞当即迈步出去,使劲踏着步伐,仿佛一个大脚怪,恨不能十里地外便可听到他的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