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从案几上爬起来,揉着老腰,宫灯也落在了外面,殿内昏暗一片,根本无法掌灯。
刘觞摸黑走过去,李谌头晕脑胀,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还以为是守在外面的王觞翻窗进来了,厉喝道:“滚出去!”
刘觞吓得一个激灵,他从未见李谌发这么大火儿,平日里的李谌仿佛是个小奶狗,油腻是油腻了一些,但架不住他年轻鲜嫩啊。
而如今的李谌,赤红着眼睛,仿佛一头野狼,嗓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暴戾。
“朕叫你滚出去!”
刘觞心底里陡然升起一股委屈,又是委屈,又是生气,好一个假奶狗,我好心好意的赶回来救你,你竟然吼我?
刘觞气得撸胳膊挽袖子,黑着脸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瞪着李谌。
李谌的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着火一样,越是忍耐,越是难受,四肢却十分无力,他眼看着那人逼近过来,撑着全身的力道,往后挪了挪。
还跑?刘觞酒气上头,心说你这个小奶狗,不知好歹,今日就让阿觞哥哥教教你社会的险恶!
他一句话不说,捏住李谌的下巴,直接吻了下去。
李谌睁大了眼睛,四周本就昏暗,加之二人距离太近,李谌更是看不清楚,不知来人是刘觞,他愤怒的一把甩开刘觞,若是平日里没有中药,绝不会如此狼狈。
刘觞被他拒绝,仗着酒醉,更是不信这个邪,又捏住李谌的下巴,一定要亲他。
李谌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样的气息他不知道品尝过多少次,如此甘甜令人回味,一瞬间李谌差点深陷其中,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不对,是药物的缘故,此人不是阿觞,阿觞还在窦悦的府中,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大明宫中。
李谌又想去推刘觞,刘觞哪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一把抓住李谌的手不让他动弹,若是在平日里,李谌一只手就可以抓小鸡仔一样桎梏住刘觞,可今日风水轮流转,刘觞反而一只手捏咕住了李谌。
李谌完全没有力气反抗,恶狠狠的道:“放开朕!朕……朕警告你……”
声音的确威严沙哑,刘觞定眼一看,但小奶狗的眼神怎么这样奶呼呼湿润润,又气又怒又不甘心,还被自己亲得气喘吁吁。
刘觞登时大满足,酒气更是上头,笑起来道:“小可怜,我就是喜欢看你哭唧唧!”他说着抽下自己的绣裳腰带,唰唰唰几下,将李谌的双手一捆,直接捆在了案几的矮腿上。
李谌吃了一惊,自己现在这模样,仿佛砧板上的鱼,只能毫无作用的挣蹦两下,完全都是徒劳。
“谌儿乖乖的,”刘觞搓着掌心嘿嘿醉笑,道:“阿觞哥哥要霸王硬上弓了!”
“阿觞?”李谌借着暗淡的月色,仔细去分辨,他实在看不清楚,眼前的景物一直打晃,头脑也眩晕的厉害,但无论是刘觞的声音,还是刘觞的气息都如此的熟悉。
“阿觞哥哥,”李谌额角滚下热汗,沙哑的道:“是你么?慢一些,别伤了自己。”
刘觞宿醉头疼,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他“唔?”了一声,睁开眼目,天色还灰沉沉的,并没有天亮。
刘觞稍微一动,登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昨日不是去参加阿爹的生辰宴了么?怎么……后来好像回宫了,匆匆忙忙赶回来,把图谋不轨的王觞给押入了神策军牢营,再后来……
“嘶!”刘觞疼得一个激灵,睁大了眼睛,瞪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天子李谌。
李谌一脸疲惫,双手还被刘觞的衣带绑着,捆在案几的矮腿上,四周凌乱不堪简直没眼看。
断片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入刘觞的脑海,刘觞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低声自言自语:“霸王硬上弓?完了完了……”
刘觞顾不得太多,趁着李谌还没醒过来,胡乱的套上衣裳,从地上爬起来,飞快的往外跑,一路上腰酸背疼,疼得刘觞呲牙咧嘴,心里咒骂着,别人霸王硬上弓都是享受,自己这怎么还反过来了!失策失策!
刘觞一路快跑,本想冲回宣徽院更衣洗漱,毁尸灭迹,没成想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路上碰到了王觞!
王觞显然刚刚从神策军牢营放出来,身边还跟着良酝署的人,必然是良酝署的人接到了通知,说王觞犯了宫禁,让他们来接人。
王觞身为良酝令,虽然品级只有正八品下,但在良酝署也是个头领,一路上责骂着身边的部员:“慢慢吞吞的!怎么现在才来领我?害得我一晚上都在牢营中呆着!你们可知道那里不是人呆的?如此怠慢,你们就不怕我到王太后跟前告状?!我告诉你们,我王觞可是太后跟前的红人!”
“是吗?”刘觞施施然走过去,就算身子不舒服,这个邪茬儿他还是要找的。
刘觞端着架子,完全看不出他辛苦上弓了一晚上,幽幽的冷笑:“王大人,您好大的脸面儿啊,竟然是王太后眼前的红人儿,吓死小臣了呢!”
王觞哪里想到大明宫如此小,只隔了几个时辰,竟然又碰到了宣徽使刘觞,他一个八品小官,怎么惹得起宣徽使?
王觞立刻换上怯懦委屈的表情,期期艾艾的道:“宣徽使……小人拜见宣徽使……不知……不知小人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宣徽使,宣徽使要如此针对小人。”
“得罪?”刘觞道:“你才发现自己得罪了本使?”
“来人!”
刘觞一声令下,此处正好是神策军附近,神策军的士兵都识得宣徽使刘觞,立刻迎上来道:“宣徽使,有何吩咐?”
刘觞指着装可怜的王觞道:“他偷了本使的东西,抓起来!”
“是!”
王觞大惊失色:“宣徽使!宣徽使饶命啊!小人没有!小人是冤枉的……小人怎么可能偷盗宣徽使的东西呢?”
神策军士兵才不管这些,冲上去将王觞五花大绑,直接一踹膝盖,让他跪在刘觞面前。
王觞哭哭啼啼的道:“宣徽使,小人没有啊!小人刚刚从神策军牢营放出来,哪里……哪里能偷盗宣徽使的东西呢!宣徽使就算是权势滔天,也不能……也不能如此诬陷小人罢!小人呜呜呜……小人要见陛下!”
还想见天子?
不提李谌还好,一提起李谌,刘觞这火气噌噌的往上冒,自己昨日辛辛苦苦的跑回来“救驾”,若不是王岁平和王觞这一伙人搞事情,自己会醉酒后回来上弓吗?害得刘觞这会儿浑身都疼,哪哪都难受!好像要散了架一般。
刘觞昂着脖子,理直气壮的笑道:“笑话!本使是宣徽使,说你偷了我的东西,你就是偷了东西!还需要到陛下面前去分辨?就凭你,也配?”
王觞依旧哭得梨花带雨,吭吭唧唧的道:“宣徽使,小人真是冤枉,您说小人偷了东西,小人……小人当真没有,那宣徽使倒是说说,小人偷了什么您什么东西?”
刘觞冷笑一声,理直气壮的道:“好啊,那本使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你……偷了本使的智商!”
“智、智商?”王觞懵了,饶是他再机智善辩,智商是何物?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刘觞一本正经,完全不觉尴尬的道:“你就是偷了本使的智商,还不认账?”若不是你这个小娘炮和王岁平搞事情,我还在小悦悦家里喝酒吃肉呢,怎么会醉醺醺的跑进宫里来,身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太监,脑袋一热竟然搞什么霸王硬上弓?这不是坑自己吗?
“没错!”刘觞指着王觞道:“本使突然降智,都是因为你偷走了本使的智商,你还嘴硬不承认?给我打,打到本使满意为止!”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叮——
系统提示:恭喜阿觞哥哥男友力+1!
霸气值+5!
无理取闹指数+10!
体力-5!
第80章 表白成功
“啊!宣徽使饶命啊!饶命啊!别打了!”
神策军可不管王觞的求饶, 对着王觞便开始踢打,王觞抱着自己的头,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避。
刘觞道:“还敢躲?把他给我押起来。”
“是, 宣徽使!”
两个神策军士兵像是抓小鸡仔一样, 将王觞拎起来,不叫他逃跑。
刘觞笑眯眯的道:“这么不听话,连挨打都不愿意, 那很好啊, 不是很会酿酒吗?把他的手指给我砍了!”
“是,宣徽使!”
“手……手指!?”王觞震惊的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刘觞。
另有两个神策军士兵上前, 把他的双手按在地上。
“不要啊!救命!谁来救救小人!陛下!陛下救命啊!太后、太后——”
刘觞一听他喊陛下,气不打一处来,“嗤——”抽搐神策军的佩刀, 道:“按好了, 本使亲自来。”
“救命!!别!别砍我的手!”王觞哀嚎着, 惊恐的摇头,但根本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刘觞举着佩刀, 越来越近。
佩刀沉重,刘觞双手握住,因着身体不适的缘故, 差点把刀掉在地上,七扭八歪的走过来, 道:“嘿!还挺沉。”
王觞吓得频频翻白眼儿, 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刘觞对着王觞的手指瞄准, 比划了好几下, 还真是有佞臣的架势,道:“你哭啊,本使有个癖好,最喜欢看人哭了,你哭的越大声,本使就越是高兴!”
“哎呦!”他说着,一个没拿稳,佩刀“当!”一声脱手而出,刀刃直接砍在了地上,好巧不巧,距离王觞的手指,也只有一个手指的空隙。
“啊——!”王觞惨叫一声,双眼一翻,直接晕倒了过去。
刘觞挑眉:“这就晕过去了?”
他说着,嫌弃的扇了扇风:“什么味道?”
神策军士兵禀报道:“宣徽使,这宫役他……失禁了。”
“什么?”刘觞更是嫌弃的后退两步,道:“竟然吓尿了,胆子这么小,还来做坏事?真给坏人丢脸。”
神策军士兵有些迟疑:“宣徽使,现在如何?还要继续砍他的手指么?”
刘觞摆摆手道:“丢了丢了,太臭了,你们回去当值吧。”
“是。”
神策军士兵将王觞丢在地上,刘觞只是冷笑一声:“看你还敢惹老子。”
说完,施施然离开,回自己的宣徽院去了。
阳光一缕缕的照入仙居殿的户牖,洒在李谌的眼皮上。
“嗯……”李谌稍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感觉到了刺目的日光,他这一动,登时感觉不对劲儿,因为怎么也动不了,好像被什么束缚着,禁锢了动作。
束缚……?
对,束缚!
李谌猛地睁开双眼,他的双手还保持着高举过头顶并拢的动作,被衣带束缚着,捆在旁边的矮几腿上。
李谌吃了一惊,昨日里的记忆快速回笼,是刘觞!但他的记忆混乱的厉害,刘觞分明在窦悦的家里参加生辰宴,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明宫中,难道不是刘觞?
一想到这里,李谌心乱如麻,药劲儿早就过了,他的气力也恢复如常,“嗤!”一声,李谌双手一分,直接将捆住的衣带挣碎,双手立刻恢复自由。
李谌翻身坐起来,环视左右,没有人,整个仙居殿中只有李谌一个人,他心里乱糟糟,依稀记得昨日与人发生了亲密的干系,那个人还和刘觞长得一模一样,难道朕真的与那酷似阿觞的王觞……?
不不不,李谌使劲摇头,推开仙居殿大门走出去,一路丢了魂儿似的回到了紫宸殿中。
“陛下!”
鱼之舟找了李谌一晚上,他昨日被王太后绊住,虽然很想脱身,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内侍,王太后所说必须要听从吩咐,等鱼之舟脱身之后,王太后便说天子回去了,鱼之舟匆匆回到紫宸殿,压根儿没见到李谌人影,而且这一消失,就是整整一夜!
鱼之舟跑过去道:“陛下,您没事儿罢?”
李谌摆摆手,他心乱如麻,想要将昨晚的事情捋顺清楚。
这一摆手,李谌的袖口敞开,露出被捆了一夜的伤痕,虽然衣带系的并不是太狠,但是架不住李谌激动亢奋,今早又挣碎了衣带,手腕上难免留下一些痕迹。
“陛下?”鱼之舟震惊的道:“您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