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干了——银飞壳
银飞壳  发于:2023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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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总,对也对完了,人我先带走。”刘嘉木走进来,不由分说要拉着路徐走,只是刚抓到他的手臂,行政领导便打断“等等!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呢!”

  刘嘉木也疑惑了,不就是自己今天去打听了一下贡师傅的事,那贡师傅哭爹喊娘地说自己冤枉把事情闹大了么,还能有什么事儿?
  行政领导冷笑一声:“就准路徐说人家闲话,还不准人家说两句?”说着行政领导用一种非常不堪的目光睨了眼路徐,打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工厂的监控画面,便调出某段监控,边道:“贡师傅说的话可有凭证,前些天你怎么来的?”
  路徐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他只盯着行政领导,没有说话。
  “呵,找到了!”行政领导点开某段监控,监控上赫然是苏折寒开车送路徐进来那天!
  路徐睁大眼睛,呼吸都不敢用力,落针可闻的行政办公室里监控里,苏折寒在宿舍楼前停了车,时间走了几分钟后,他倾身吻住了坐在副驾的路徐!
  刘嘉木也不再说话了,他茫然地看了眼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路徐,此时行政领导适时开口:“贡师傅说你当时进了厂作风就有问题,人家给你留了面子,没说什么作风问题,结果呢!被看监控的保安给你揭发出来了,你说吧,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给你开除。”
  说着,行政领导关了监控,似乎再多放一秒都觉得晦气。
  “我...我怎么作风有问题了...”路徐嗓音沙哑,周身在微微颤抖。
  “呵。”行政领导笑了声:“另一个人是部品工厂厂长的亲戚对吧?我们这儿是自动化工厂,不归部品工厂厂长管,你们在厂里搞同性恋,还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没人会留你!”
  难怪,难怪刚刚在办公室里大家都对自己避之不及,所以是都知道了这件事吗?都看到了视频?相信了贡强的话。
  路徐下意识看向刘嘉木,刘嘉木眉头拧着,只和他对视一眼,而后一眼不发地转过身,离开了行政办公室。
  在领队和行政领导看来,这是刘嘉木对路徐失望了。
  但在路徐看来,是刘嘉木不打算帮他了。
  整个窒息的环境又回到了路徐16岁刚刚到工厂里打工,小心翼翼噤若寒蝉,被贡强欺负了只敢忍着偷偷躲在被窝里掉眼泪的时候。
  没有人帮他、没有人相信他、大家都在背后默默讨论着路徐那些空穴来风的传言。
  贡强再次达到了目的,他成功让路徐被所有人孤立,16岁的路徐去贡强的办公室找了他,问他到底想怎样,贡强锁了办公室的门,把路徐逼进角落,强迫他跟了自己。
  16岁的路徐还是个少年模样,窗外的天漆黑一片,尽管恐惧极了,但还是假装屈服地被贡强抱住,然后路徐想尽办法挪到门口,用尽了力气踹开已经覆到自己身上的贡强,打开门跑了出去。
  深夜的办公楼空无一人,路徐对办公楼构造不熟,天一黑更看不清路,他慌张害怕中疯狂地找着楼梯,身后是贡强逼进的脚步声。
  然后路徐一脚踏空,从四楼滚到了三楼平台,腰重重砸在了楼梯上,剧痛席卷全身,四楼平台上,贡强阴森森地站着,看了他好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后来工人间就开始传,路徐的腰是被贡强玩断的。
  路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行政办公室的,他垂着头走在比部品工厂大了很多的自动化工厂道路上。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声音急促:“路徐!”
  路徐恍惚地回过头,是领队。
  “你回宿舍收拾收拾东西吧,自动化这边的领导很生气。”领队叹了口气:“你也是...去惹贡强干嘛呢...”
  “他后台很硬,对吧?”路徐平静地问。
  “这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这边几个大领导其中一个的亲友吧。”说着领队又“啧”一声:“不过你,哎,跟小苏......”
  “公司规章制度里没说不能搞同性恋。”路徐直视领队不堪又唏嘘的目光:“你知道的,贡强就是人渣,我没做错什么。”
  路徐迟到的理直气壮让领队一愣,他挥了挥手:“说这些有什么用,社会上混的,该低头就得低头,你还是年纪小,不懂事。”
  从来没有人说过路徐不懂事,他16岁不到就出来打黑工,别人高三的年纪他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他谨小慎微地过着每一天,给家里还债、养妈妈和弟弟、逢年过节他甚至会学着那些应酬的大人那样给厂里说得上话的领导、老家村里的队长买点水果和牛奶送去。
  明明他知道了太多太多的社会潜规则,圆滑又谨慎得和18岁一点都不沾边。
  领队又说了路徐几句便和他分开,路徐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脚步一转,朝试产车间的方向走去。
 
 
第43章 对不起
  晚上八点,试产车间依旧灯火通明,外面也能隐隐听到车间里机器的运作声,刘嘉木给了路徐试产车间密码门的密码,他们现在还没来得及改。
  路徐输入密码,车间门缓缓打开,他走进去,车间门又缓缓关上。
  自动化工厂的车间有一点好,就是没什么人,有也都在自己的岗位上盯着机器,不太注意走进来的人。
  路徐朝记忆中贡强的位置走去,很快便看到了熟悉又令他作呕的人。
  贡强很快也看到了路徐,他挑了挑眉,停了自己的机器,面色红润地下来:“哟?来学习啊?这么晚?”
  “出去聊聊。”路徐没理会他的幸灾乐祸,神情冷淡。
  “走啊。”贡强笑了一声,跟在路徐身后出了车间,夜里天气也很好,繁星满天,试产车间外一大片草坪,路徐站到草坪边缘回过头。
  “小路啊,你说说,我当年是不是就挖掘了你的潜力?你只是嫌我老,那开豪车的富二代是不是对你想干嘛干嘛?”贡强说得难听下流,路徐面色发青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人家那种档次的,都是跟你玩玩,早晚要回去结婚,你可别被他玩废了啊、不过他那车倒是真好,得这个...”贡强伸手朝路徐比了个七,还没比完,面前忽然被带起一阵速风,下一秒,“砰”地一声,鼻子被重重砸中。
  贡强没想到路徐敢打他,一时间没有心理准备,挨了第一拳就没站稳,踉跄着向后仰去,路徐铁青着脸上前,又在他脸上恶狠狠来了一拳。
  贡强摔在了地上,痛呼的同时断断续续放着狠话,路徐沉默而不间断地出着拳脚,直到地上的贡强威胁不出来,只不停痛苦地呼喊着。
  等有人发现跑过来拉开路徐时贡强已经满脸是血,路徐被好几个人拉扯着才没上前,他冷淡而酣爽地睨着痛得在地上打滚的贡强,整个人的气场和平日里客气温和的小路徐一点都不沾边。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同时抵达了自动化工厂,几个管理人员跟着贡强去了医院、另外几个和被戴上手铐的路徐一起前往派出所,其中就有那位行政领导。
  路徐平静坐在警车里,尽管手铐膈手、警察很凶、行政领导还放话让警察同志不要顾忌他们工厂和政府的关系往狠了处理路徐,路徐还是觉得很开心,他觉得胸腔被打开、有自由而快乐的风随意进出,让他痛快。
  “我拘留十天,对吗?”快到派出所时,路徐问。
  警察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嫌少是吧?”
  路徐摇头,十天后还没超过一个月,他刚刚被抓前给苏折寒发了信息,说自己最近要很忙,会没空看手机、也会累得周末只想睡觉,让苏折寒等他这次培训结束再见面;又给桃子发了信息,让她不论什么消息传到厂里,都要拦着不要让苏折寒知道。
  进了派出所路徐非常配合,一切流程走得飞快,最后警察问他有没有人来交保证金给他担保时,路徐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
  “家里人呢?爸爸和妈妈?”警察追问路徐,这小孩刚满十八岁,虽然是在厂里打工,但按理说父母亲还是会管的。
  路徐看了警察一眼:“都去世了。”
  警察一哽,只得叹了口气,继续给路徐走程序。
  路徐在这里平静而安顺地走着拘留程序,自动化工厂却因为他的动手乱作一团,警车和救护车的双双到来惊动了厂里大领导,一问发生了什么之后勃然大怒,大领导不认识贡强,让下面人把路徐那边好好处理的同时也追责了把贡强招进来的人。
  当晚行政人员在公司大群里发了消息,说再有把这件事的相关细节传播到外部的人一律做开除处理。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更别说这次部品工厂有那么多人来自动化这边培训,隔天中午部品工厂消息灵通的人便知道了路徐在自动化工厂把贡强打了一顿的事儿,而路徐和苏折寒的视频也被泄露了出去。
  当晚,七线也有员工知道了这件事,大家对路徐揍贡强这件事的同仇敌忾瞬间被对路徐和苏折寒接吻的震惊压制,陶钰终于明白过来路徐昨晚给他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尽管陶钰第一时间拦住所有七线想去找苏折寒的人,也拦不住整个工厂其他和苏折寒相熟的人去问。
  苏折寒这天白天和国内顶级车企的总工见了面,晚上来不及回北海,便找了家酒店下榻,刚洗完澡出来便收到了向洲的消息。
  “兄弟,放心,我不会瞧不起你,厂里有人敢逼逼找我,我去帮你解决。”
  向洲这样没头没尾却充满江湖气的一句话让苏折寒只能发个问号过去。
  向洲很快回了消息:我们都知道你和路徐的事儿啦,你现在是不是在自动化工厂那边啊?路徐还好吗?
  苏折寒隐隐觉得不大对,立刻给向洲打了个电话过去。
  一开始向洲还以为苏折寒在装,直到苏折寒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事儿,连忙给他一五一十把这事儿说清楚,苏折寒的脸色愈发难看,向洲说到最后两句时苏折寒已经穿好外套拿了车钥匙下楼。
  从苏折寒现在的城市开到自动化工厂所在的城市需要两个小时,上了高速苏折寒一路朝180迈开,边开边给林逍打电话。
  苏折寒一路上压着汹涌的怒意把所有能处理的事处理妥当,他不喜欢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愤怒,但这次他控制不住。
  林逍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去处理了,因为电话里的苏折寒听起来不太妙,他有些发憷,边处理边把赵或也叫去商量对策。
  苏折寒抵达自动化工厂所在的城市时路徐已经被自动化工厂的厂长保了出来,谁都没想到这件事会惊动总部、惊动思拓集团的太子爷,涉事的一大群人半夜诚惶诚恐地在厂里不敢回家也不敢休息,更不敢去问接人的厂长,只翘首等着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消息。
  苏折寒没让厂长把路徐再带回工厂,而是在酒店开了间房让路徐休息,苏折寒到酒店的时候工厂的厂长在大堂里堆着笑迎接他,苏折寒冷着脸:“哪间房?”
  “苏公子,小路在1809,我带您上去,这件事其实...”许是林逍把这事儿的严重性直接给厂长点了出来,也把苏折寒的身份给透了个底。
  厂长诚惶诚恐地想跟着苏折寒上楼解释,苏折寒淡淡看了眼他:“不劳烦您,这儿我在就好。”
  厂长脑袋一点:“行,那我明天在工厂等您吧?处理方案您可以指点一下。”
  “没问题。”苏折寒上了电梯,摁了18楼,很快消失在厂长的视野中。
  满脸赔笑的厂长表情立马严肃下来,他焦头烂额地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副手打电话,歇斯底里道:“一个都别他妈走!全都在工厂等着,我马上回去!”
  城里平日有头有脸里温文尔雅的厂长,此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怒,一路上脏话狠话不断,听得电话对面等在厂里的一众人快吓呆。
  苏折寒站到1809门口的时候没有立即按门铃,他在走廊里站了会儿,把这一晚催生的暴怒和狼藉的情绪收拾干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按了门铃。
  门铃按响的十几秒后门被打开,熟悉的脸出现在门里,路徐神情微怔,厂长只让他休息,没说还有人会来,更没说会来的人是苏折寒。
  苏折寒风尘仆仆,他盯着苍白、瘦削的那张脸,声音沉静:“我能进去吗?”
  路徐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然后错开苏折寒的目光,点了点头。
  进了房间后苏折寒关上门,两人的呼吸前后相邻,在无声的房间里对峙了片刻。
  “没人告诉我的话是准备蹲满十天吗?”半晌,苏折寒压着情绪,眸色发紧地盯着路徐问。
  路徐手心有些冒汗,他依旧不敢和苏折寒对视,只胡乱眨着眼睛,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说话。”苏折寒难得语气强硬地命令。
  “不是什么大事儿...”须臾,路徐终于嚅嗫出声,比起苏折寒盛气凌人的问话显得毫无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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