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月光——木三观
木三观  发于:2023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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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汀连忙摇头,他看了危衡一眼,眼神里还是有点儿畏惧的,可不像一开始志在必得地跑来拉拢危衡的时候那么轻松自在了。他小心地看了危衡一眼,又低声问:“你可不会把我撕巴了吧?”
  “我会的。”危衡道,“如果有必要的话。”
  听到这话,奥斯汀头皮发麻,大脑一声声嗡嗡的,仿佛危衡的手已经抓到他的肩膀上,下一秒就把他给撕两半儿了。他瑟瑟发抖地看着云辰,试图寻找一点儿鼓励和勇气。
  云辰看着平时不可一世的奥斯汀这么害怕,反而觉得好笑,便说:“我想一般不会有这个必要的。”
  危衡便点头:“当然。这是概率很小的事情。”
  奥斯汀、危衡和云辰一起坐上了回程的浮空车。这辆浮空车非常宽敞,有三个舱室。一个是驾驶舱,里面有一个驾驶座和一个副驾座。在驾驶舱后边,有两个燕尾形的客舱,各自独立分开。奥斯汀和驾驶员坐在驾驶舱,危衡和云辰则在独立的客舱里,享受私密空间。
  坐在客舱的软皮座上,云辰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寂静。此时,他的脑海里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遭受了什么冲击。他的目光直愣愣地望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闪烁不停,但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片灰色的迷雾之中,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客舱里只有他和危衡两个人,空气异常的安静。
  向来,在他们之间,打破安静的人总是云辰。
  现在云辰不说话,他们的空气便是无声的。
  却在这个时候,危衡当了第一个打破寂静的人,他问:“你不害怕吗?”
  云辰愣了愣,转过头来看着危衡。
  浮空车的照明并不敞亮,只有嵌在角落的灯带发散发着淡橘色的暗光。光影里的危衡沉静如山,勾画出锋利的轮廓,眼神隐入黑暗,如蛰伏的野兽。
  他看起来很值得任何一个人害怕。
  “怕啊。”云辰答,“我一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在针对你。你看,他居然能弄到这么机密的画面还散播出去,军部对此好像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怕你会出事。”
  阴影里的危衡仿佛得了光,他的眼瞳都变得明亮起来。
  “这不值得你害怕。”危衡说,“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真的吗?”云辰依旧是忧心忡忡,“怎么解决?”
  危衡答:“这是汤校长要操心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危衡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公众形象被毁,反正又不是在云辰眼里的形象被毁。所以,他不会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也不会采取任何补救措施。但他知道,汤校长他们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他相信,汤校长会很快采取行动来挽回这个局面。
  云辰却眉头大皱:“听奥斯汀的说法,黑巴克针对你已经很久了。但是,军部好像也一直没有什么有效的措施……”
  危衡道:“但他对我也从来不构成任何有效的伤害。”
  云辰愣了一下,想了想,近年来虽然针对危衡的谣言和批评甚嚣尘上,但支持危衡的声量也不低,两股声音无法战胜彼此。
  无论有几多风言风语,危衡依旧荣升史上最年轻的元帅并光荣回归地球。所以确实可以说,黑巴克这些年对危衡的中伤确实是没构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是……这次不一样。”云辰能感觉到其中微妙的差别,“这次他是来真的。之前你都在天上打仗,他也很难真的实质性地伤害到你。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回到了地球上。”

  说着,云辰闭上了嘴。有些话,他还不太敢继续说:虫族被驱逐出太阳系,地球危机解除,人类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需要危衡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莫说普罗大众,就算是军部,也不一定会像以前那么维护危衡呢。
  危衡却以为云辰还在担心黑巴克的事情,便说:“没关系的,如果你实在很在意黑巴克,我也有办法解决。”
  “我才不是在意他。”云辰嘟囔道。
  “不是啊。”危衡点点头。
  原本,危衡还想:如果云辰确实很在意黑巴克,我就直接让他永远地安静下来。
  危衡不太擅长这些阴谋阳谋,但他知道,一个人死了就完了。
  他可以让黑巴克完了。
  而在算计着危衡的黑巴克还不知道自己刚刚因为云辰一句话在阴阳边界走了一圈。
  危衡静静地用目光扫过云辰的面庞,然后缓缓地开口:“所以你并不害怕我。”
  说完这句话,危衡的眼神又变得深沉了起来,仿佛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他的脸色始终保持着那种冷漠的神情,但云辰还是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
  客舱里的灯光微弱,危衡的身影在阴影里显得更加幽暗。
  云辰似想起了什么,半晌失笑:“你记得你第一次跟我回我爸妈家,你跟我说了什么吗?”
  危衡看着云辰:“我跟你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但我不知道你是指的是哪一句?”
  云辰微怔,又笑道:“你说……‘云辰,你不够了解我,你都不知道害怕我’。”
  危衡记得这句话,他还记得,他的原话不是这样的。
  当时,危衡说的是:“云辰,你还不够了解我。”听到这句话的云辰愣愣看着危衡。危衡又继续道:“你甚至还不知道你应该害怕我。”
  不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身为普通人的云辰也不可能记得一字不差。不过,他已经记得很准确了,证明这句话对云辰而言印象很深刻,说不定云辰还经常翻来覆去地思考这句话的含义。
  云辰定定看着危衡:“我一直也在思考这件事,我知道很多人害怕你,我也能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害怕你,甚至说,我也知道你说得可能有点儿道理,从某种意义上,我‘应该’害怕你。”
  危衡的眼神又没入在阴影之中,没有光亮。
  云辰却道:“可是我没有办法害怕你。我做不到。”
  危衡似乎有些困惑,仿佛第一次看到肉罐头的猫,乌黑的眼瞳在光影里微妙变化。
  云辰继续说道:“或许是我自命不凡,但我总是觉得你很脆弱。我一看到你,就想保护你。就算是害怕,也只是会害怕你受到伤害。”
  在别人眼里,危衡是一块冰,令人畏惧的冰山,可让泰坦尼克号也沉没的坚冰。
  在云辰眼里,危衡也是一块冰,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冰。
  危衡感觉心脏顿时变得无比柔软,仿佛每一下坚定的跳动都变作了抑制不住的颤抖。
  危衡心里聚拢千言万语,但他却又笨嘴拙舌不得要领。那么多话,都无法组织成章节字句。他最后只能说出两个字:“谢谢。”
  云辰也朝危衡笑了一下:“我也谢谢你,我知道你……其实没那么需要我……”有些酸楚,但他也不想让这种情绪占据上风,于是他挤出一个微笑。
  “不是的。”危衡轻轻摇头,他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但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他一直以来都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谈话间,浮空车已回到罗莎庄园。
  危衡他们提早归来,罗莎夫人似乎早就知道了。她站在庄园的门口,迎接着危衡等人的到来。尽管是深夜,但她的仪态丝毫不减。她穿着一袭华贵的丝绸裙子,缀满珠宝,宛若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闪耀。她面容美丽,气质高雅,丝毫不显得疲惫。
  “欢迎回来。”罗莎夫人淡淡地说道。
  大概她也已经从新闻门户上得知危衡狂虐战友的资讯了。然而,罗莎夫人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好奇,对此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反倒是奥斯汀像憋着一个屁似的满脸尴尬,一直向罗莎夫人递眼色。罗莎夫人视若无睹,只对危衡和云辰柔笑着说:“两位也累了,回房间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提,千万要把这儿当自己家里,不要跟我客气才是。”
  危衡没有多客气,只和云辰转身回客房。
  可是,没走开两步,他们就听到罗莎夫人继续说道:“黑巴克在这儿虽然势力不小,但我也同样拥有很多朋友。你们如果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略尽绵薄之力为元帅排忧解难,如果你们愿意给我这个荣幸的话。”
  听到这句话,云辰转头看罗莎夫人。
  尽管罗莎夫人的措辞尽管非常谦卑,但姿态却依旧贵妇,天鹅似的脖子高高仰着,脸上带着那种志在必得的人才有的笑容。
  显然,她知道危衡遇到了难题,她也自信有办法帮助危衡,但明眼人都知道,她肯定需要一点什么作为交换。
  云辰转头去看危衡,但见危衡表情波澜不兴,只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我不需要。”
  听到危衡的拒绝,罗莎夫人看起来不太惊讶,笑容依旧美好:“没关系,我的大门随时为您打开。”
  危衡没有继续与她客套,而是干脆地转身就走。
  云辰匆忙跟在危衡身旁,不住地用眼角担忧地打量着危衡。
  回到客房里,云辰把房门关严,一脸忧色地看着危衡:“真的不需要她的帮忙吗?”
  危衡答道:“没关系,汤校长他们会处理好的。”
  云辰的心便放下不少:“是啊……汤校长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话刚说到这儿,汤校长的视讯电话就打过来了。危衡选择接通后,汤校长的面孔在屏幕上显现出来。他看起来从容平静,也不做寒暄,开门见山只问一句:“危衡,你没有对于战场的状况进行过多的解释吧?”
  “没有。”危衡道,“涉及机密的事情我一句都没有说。”
  汤校长点点头:“我相信你是会这么做的。”
  然而,汤校长又无奈摇头道:“但是,我们还是需要你去跟公众解释一下这个事情。”
  危衡答道:“是,校长。”
  他看起来全然服从军部的任何安排,从不提出任何异议。这让汤校长很放心,同时,汤校长还是有些不安:危衡看起来实在太过冷静了,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一切啊。
  汤校长默默叹了口气,又说:“你放心,军部一定会将你的声誉放在第一位,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即便是代价是向公众透露机密信息……”
  “是,校长。”危衡的回应依旧平淡。
  他并不对军部的维护表示感激,也不对自己即将得到澄清而感到开心。看来,他只是简单地接受军部的安排而已。
  汤校长继续道:“你需要出席一个公开发布会澄清这件事,演讲稿会由我们写好,到时候你照着念就行。”
  危衡依旧是那一句:“是,校长。”
  汤校长无奈一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危衡道。
  “你说。”汤校长倒是起了兴致,因为一般而言,危衡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危衡说:“发布会需要云辰出席吗?”
  汤校长对危衡的提问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情理之中,便道:“如果我说需要呢?”
  的确,从公关的角度看,如果云辰能够作为危衡的伴侣与他一起出席发布会,这不但有助于减轻社会民众对危衡的恐惧,还能提升他们对危衡的信任。毕竟,云辰作为“人间兵器”的纯人类伴侣,可以让人们看到危衡不仅是一个强大的战士,也是一个有家有爱的人。这样一来,危衡也能更好地被社会接受。
  危衡却冷静地道:“我会希望你改变主意。”
  他的声音冷漠,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定。眼神中的冷冽如一把利剑,仿佛能隔空将全息投屏切开,直接劈中千里之外的汤校长。
  感受到威胁的汤校长干笑两声,说:“好的,我明白了。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不强求。”
  危衡点了点头,表情淡漠,不再发一语。而云辰也感觉到了危衡身上那股压迫力的消散,整个人重新变得安静平和。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危衡看起来遵守服从一切安排,但他却其实拥有一票否决权。他的顺从是基于他的不在乎。
  如果碰上他在乎的事物,那就是任何坚船利炮都不能轰开的底线。
  汤校长再和危衡确认了几句细节之后,便跟他道晚安,又说:“也请向云辰致我的问候。”
  危衡道:“请不要随意问候我的老婆。”
  汤校长嘟哝一句:“还真是老婆狗……”
  “老婆狗”这三个字听起来十分不尊重,但危衡似乎并不在乎,恍若未闻。但一直坐在房间角落听他们电话的全程的云辰可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气冲冲地跑过去,脸庞挤进屏幕,直视汤校长说:“你刚刚说什么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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