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好久没玩球了，但上手也还算快，一个下午就练起来了……”　　“你自己练的吗，罗真容呢？”　　“他帮我捡球啊。”　　孔梦抬了抬眉梢，似乎对这对颇为出人意料的和谐有些意外。　　“你们呢？”大橘瞟了不远处的温融一眼，表情有些尴尬。他其实好奇的要死，孔梦和温融到底训练了什么，能把房子练成那样，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练没了。虽然，此时二人都穿着原本的衣服，可它下午看得真切，温融浴袍下什么都没有，孔梦更夸张，把被子当衣服。　　“你会游泳吗？”孔梦的话音刚落门开了，第一个表演结束了。奇怪的是门外空无一人，舞台上也空空如也，孙千里和朱高峰没有回到休息室。外面马戏团团长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有请下一位马戏演员朗东以及驯兽人玉耳登台表演。”  第46章 海洋马戏团（七）　　第二组登台表演的狼妖和兔妖在结束后也没有回到休息室，大门再度打开后，舞台上马戏团团长喊出的名字是燕灵回和熊照。　　目送着两道身影消失在渐渐合拢的门后，大橘紧张到无法呼吸，偏在这时，它感受到尾巴一沉，原本就因为警惕而竖起尾巴尖上的毛尽数立了起来，往前跳了一大步，扭头见始作俑者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干似的。　　大橘露出些疑惑的表情，孔梦有猫毛过敏，从来不会撸猫，它将目光移到旁边的人身上。坐在地上的温融打了个哈欠，对上大橘的视线转而移开。这家伙……应该不会无聊到摸我尾巴吧。　　不过不管是谁薅它尾巴，大橘刚才的反应都太失态。它悻悻地嘀咕了句：“我不喜欢站到舞台上。”也不知道解释给谁听。　　不过没有人回答它。　　诺大的休息室里只剩下四个玩家。大橘、罗真容、孔梦和温融。除了大橘之外另外三个人看上去似乎都很轻松。　　门再一次打开的时间比大橘预想得要快的多，它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箭在弦上。大橘深吸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孔梦的声音：“把台下的观众当成你最爱吃的东西就行了。”　　罗真容和大橘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　　潮水般的掌声褪去后，休息室中再度回归寂静。　　“就剩下我们俩了”　　“嗯。”　　“还是不准备说吗，你到底要表演什么？”　　休息室中只有一盏昏黄的顶灯，微弱到随时要熄灭的光打到墙边人的脸上，细密纤长的睫毛影子盖住他阖着的眼，假寐的人儿勾了勾嘴角，“……不差这几分钟。”　　盘腿而坐的温融“呵呵”地轻笑了两声，便也垂下头不再说话。十分钟的时间，两人似乎都老僧入定般微丝不动。　　铜门门缝渐宽时，墙边一倚一坐的身影终于动了。　　“掌声有请今晚最后一位马戏演员孔梦和驯兽人温融登场。”　　甬道的四周是挂满壁灯的黑墙，黑墙上每隔一段路都有一道门。约莫五十米的距离尽头是几级台阶。孔梦的印象中在海洋马戏团的电影里，主角团刚来到马戏团时，团长带他们参观时有走过这段路，走上了台阶后，并不是电影中马戏团演员表演的舞台。海洋马戏团的舞台都是在水中的，因为演员们都是海洋生物，而他们脚下这条路通往的地方显然并不在水中。　　拾级而上，六边形的舞台上，独立在一片海洋之中，被落地玻璃隔开。玻璃之外的海洋中，漂浮着各色各样的大小鱼群。泛着荧光的水母，细长的剑鱼，红头的小丑鱼……孔梦和温融如同两个误入了海洋馆的游客，一时间被这各异的海洋生物迷了眼。　　耳边传来了声音：“在副本海洋马戏团的表演环节中，玩家孔梦和玩家温融分别扮演马戏团演员和驯兽师，在获得1000掌声后即可通关副本。获得掌声的对象仅限于观众。”　　“须知：不同等级下的观众偏好不同，所提供的掌声数量也不同，表演每组玩家表演时间十分钟，表演形式不限，表演流程为驯兽人介绍节目，演员亮相，演员表演，谢幕。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通关。”　　“警告：非表演时间段，演员和驯兽师不能相互厮杀。”　　“表演时间倒计时十分钟，正式开始。”广播声音结束的同时，吊顶上的黑色电子框开始了倒计时。　　“所以，你们就是观众？”孔梦将手贴在了玻璃窗上，游曳在海洋动物们渐渐靠近，也观察着这个与它们截然不同的生物。　　“你有改变想法吗？”温融饶有趣味地盯着孔梦的表情，却没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动摇或懊恼的神色。　　刚才，两个人一同走向舞台时，孔梦终于把他要表演的内容告诉了温融。第一遍孔梦说的时候温融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再次重复一遍后，温融脸上不可遏制地流露出了诧异的神色，要知道当时被孔梦抛弃到许愿池里时，温融的表情都未有丝毫变化。在那当下，温融嘴角抽搐，接着甬道中爆出了一声狂笑。　　孔梦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没有。”　　温融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转过身面朝玻璃墙：“尊贵的观众们晚上好，下面请观赏由孔梦带来的——”温融深深地叹了口气，“……请欣赏歌曲串烧。”说罢，温融抬手捂住了耳朵，后退几步为孔梦腾出舞台。　　六边形的舞台上，四面都是海洋，另外两面，一条是来时的甬道，另一面像是小型的电影院，原本在电影中是观众席，而现在上面坐的是先前早些时候出场的玩家们。　　几乎是在温融说完这段话的瞬间，坐演员观众席的大橘大惊失色，也立即捂住了耳朵。
　　大橘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左边挨着燕灵回，右边是罗真容。　　“ 歌曲串烧是什么？马戏表演里面有这个节目？”燕灵回的疑惑马上得到了解答。　　旁边的罗真容看到温融的反应时就觉得有点奇怪，看到旁边的大橘居然也这样，心中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当舞台上的人薄唇轻启，吐出第一个音符时，罗真容的脸色骤变，嘴角第一时间上扬似乎是想要挤出笑来，继而手掌扶额，眉头紧缩一副头疼无比的样子，他深吸吐纳几口气，最终学着旁边的大橘捂住了耳朵。　　熊照嚷嚷道：“我的天，这是什么鬼歌，怎么能难听成这样？”　　燕灵回还在竭尽全力分辨孔梦唱的歌。“从歌词来听，他唱的应该是一首人类民间童谣，我记得叫外婆的澎湖湾，在上世纪很受广大人类幼崽的喜爱、”　　“和尚念经都比这好听太多。”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离舞台最近，受灾最严重的孙千里面有菜色地抱住了头。　　“你们觉得他这样能有多少掌声？”同坐在第一排的朱高峰饶有兴趣地扭头，“我觉得多少能有3个。”　　“我赌0个。”熊照，“你们呢？”他转过头去看大橘和罗真容。　　大橘摇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　　罗真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我从来没听过那么难听的歌声，真是人不可貌相。”　　燕灵回不以为然：“我觉得没什么问题，除了没在调子上也还好吧，他平时说话的声音也挺好听到啊。”她顿了顿，仰起脖子超第一排问道，“千里啊，你怎么看，”　　“我觉得一个掌声都特么不能够有。”孙千里爆了口粗。　　燕灵回摆摆翅膀：“哎，你们觉得难听归难听，不同的物种审美不一样，万一观众们刚好喜欢呢？”　　孙千里：“你看这些劳什子鱼像是喜欢的样子吗？”　　似乎应和他的反应，落地玻璃后面的鱼群在听到这“天籁之音”后都躲得远远的，几米之内一条鱼都没有了。　　燕灵回摇了摇头，仿佛是替孔梦他们有些惋惜。　　十分钟的时间在观众们的耳中，格外的漫长。如果可以，其中的某些妖怪大概希望舞台上的这个人类一辈子无法开口。　　随着计时归零表演结束，舞台上的最后两名演员共同谢幕后，到了最终结算掌声的环节。演员观众席上一下子就肃静了下来，全员屏住呼吸，想等待最终的计数，到底是不是众望所归的零分。　　“表演结束，演员孔梦驯兽师温融本场演出获得掌声个数……”　　“十。”　　“…………”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十个掌声……这很多吗？”大橘不明白其他玩家为什么反应如此夸张，按照通关所需的1000个掌声，十个掌声根本只是九牛一毛。大橘得到的掌声是八个，虽然孔梦如此糟糕的表演得到的掌声居然比它还多两个，这确实有点不合常理，但正如燕灵回刚才所说，审美差异个体与个体之间千差万别，更别说物种之间了。可此时，说出刚才豁达言论的燕灵回脸色却极其的不好看，她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索什么问题。　　旁边的熊照咬牙切齿：“十个不多？你知道今晚最多的掌声是多少个吗？”　　大橘摇摇头，它和罗真容是倒数第二个表演的，因此也不知道前面玩家的状况。完完全全把所有的表演都看下来的应该是排在第一位出场的孙千里和朱高峰。　　朱高峰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替他解惑：“你猜怎么着，这儿歌表演就是全场最佳了。”　　孙千里啐了一口：“呸，老子蹦的火圈那么有技术含量居然只有这一半分数。”　　朗东：“这些鱼能有什么鉴赏能力，我看是另有评判标准。”　　大橘对这反转十分意外：“……你们？”本以为它的八个应该是全场最少的掌声了，没想到都这么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真容若有所思地看向燕灵回。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从舞台上走下来的孔梦。之前这个时候，她早就跳出来主持大局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居然一反常态，也不分析一下其中缘由，如此的沉寂。　　罗真容搭了下燕灵回的翅膀，“你们分别得到多少掌声啊？”　　燕灵回眨了眨眼，似乎从来不曾走神：“我是7个，朗东和孙千里都是5个。”　　罗真容几乎是一下子就发现了得分的规律。跟表演节目的内容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出场顺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因为他们目前的演员级别，也就是说他们所居住的房间。普通演员5分，二级演员7分，一级演员8分，特级演员10分。　　想通了这个，罗真容也意识到了燕灵回现在在想什么了。　　孔梦从舞台上下到观众席，燕灵回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迎了上去，脸上已经挂上了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恭喜恭喜啊！”　　孔梦神色平静，冲她微微颔首：“谢谢。”他声音淡然。因为刚才用嗓不当音质带了点沙哑，与刚才台上鬼哭狼嚎的判若两人。下来后也不着急问其他玩家的掌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燕灵回心中倒有些怵了，这个人类不同于那些蠢货妖怪们，不好对付。　　“有时间吗，我们聊聊？”燕灵回定了定神，依旧维系着落落大方的领袖模样。  第47章 海洋马戏团（八）　　应燕灵回的邀请，孔梦和温融来到了他们所住的房间。二级演员的房间规格比他们住的低了不少，透着一股廉租房的味道。燕灵回指着客厅的双人沙发，示意二人请坐。　　这沙发比普通双人沙发小了不少，两人坐下就像是亲密无间的小情侣紧挨在了一起，燕灵回飞到沙发背上，展开的翅膀使得原本就逼仄的空间愈发吃紧。　　熊照是最后走进房的，客厅里显然已经没了他的位置，他斜着眉颇为不满地靠在门边。　　孔梦落座后先打量了一番环境，接着不紧不慢道：“有什么事吗？”　　“首先还是要先恭喜你们，获得了数量不菲的掌声，”燕灵回的声音一顿，突而提高了音量，“但是你们知道刚才的表演有多冒险吗？”　在这批玩家当中，燕灵回总在扮演调和剂的身份，还是第一次发出如此尖锐的言论。　　她话锋一转，语气和表情都十分严肃，寻常人听到这话，多多少少都会显出点不安或是疑惑的表情，然而温融只是悠闲地翘着个二郎腿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旁边的孔梦轻咳了声笑道：“有什么不妥吗？”　　“你知道我们当中少了两个玩家吧？”　　孔梦颔首，“知道。”　　“那你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身在何处吗？”　　孔梦摇头。　　“孟辛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但于凝今天上午的时候我们在训练场找到了他，他已经神志全失，完全不认识我们了。”　　训练场是马戏团演员排练节目的地方，温融和孔梦本该去的，不过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他们没有到场。　　“他们昨天表演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种结果，他们两个后续大概都没有通关的可能性了，”燕灵回继续谆谆善诱，“所以，马戏团的舞台在这个副本中是通关的重点，也是生死的挑战。我们现在还无法寻找到规律，但千万不能在舞台上贸然行事。”　　燕灵回字里行间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认为孔梦今天表演的节目只是恰巧运气好，得到了掌声回馈，但也有可能就丢了小命。　　孔梦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似乎也认同了燕灵回的观点：“其实我在最后结果之前，也完全没有把握能获得多少掌声，不过，”他眼梢微抬，露出一个笑容，“又有哪个演员在登台之前能确保他的表演能获得满堂彩呢？”　　燕灵回闻言一怔，脑海中似是有什么念头闪过，但灵感稍纵即逝，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这话说的精妙，这大抵就是这个副本的难处了吧。”　　“谢谢你的提点，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孔梦起身，见燕灵回似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便准备离开。温融也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然而刚走到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了他的面前。熊照动物形态时就十分高大，躯体变成人类模样后个头也没有变小多少，足足比孔梦高了大半个头。　　“喂，人类小子，占我们的房间什么时候可以还了？”说罢他咧嘴笑了，满嘴尖牙寒光四射，他居高临下，由于身高，压迫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