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男配—— by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 CP完结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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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江也还是不开口。
  其实有一瞬间他已经后悔了,他真不该问,他真傻。
  “好啦,我好好回答你。我该怎么办呢?如果我是你的话,要么我直接承认我是傻逼然后放弃,这叫服输。但要是我不愿意放弃的话,那么——他既然不肯把爱说出口,我就直接杀过去逼他、逼他承认,他一天不承认我一天不松手,这叫愿赌。愿赌服输这成语听过没?反正爱情这玩意就是赌,如果你赌对了,你无论使什么手段逼他,他都得受着对吧?小也老师,这是来自一个赌徒的建议。”
  愿赌服输还可以这么拆开来解释吗。
  黎江也觉得王思言听起来像是喝醉了在胡说八道。
  “……谢谢。”
  但他竟然还是听进去了。
  “不客气,有什么情感问题随时打给我哈。”
  王思言那边啪地传来麻将牌的声音,只听他随即意气风发地喊了一声“胡了”,然后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而黎江也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了许久,终于,还是用颤抖的手指轻轻点开了和谢朗的聊天界面。
  他屏住呼吸拨了电话——
  嘟、嘟。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黎江也的心跳声大得他觉得另一边的人都能听到。
  凌晨四点,他打了一圈电话,除了打麻将的王思言没人接听。
  只有谢朗。
  只有谢朗在电话只响了两声的时候就接听了。
  两个人的呼吸声在电话线路里交织缠绕,像是他们以前靠在一起那样。
  脸贴着脸、耳朵贴着嘴唇。
  谢朗低沉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小也?”


第40章 《你好不好?》
  他说:小也。
  听到谢朗熟悉的低沉声音那一刻,黎江也的身体忽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一时之间,竟然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又或者,当他终于决定拨通谢朗的电话的时候,凭的只是愿赌的拧劲儿,因此根本就没想好自己要说什么。
  而黎江也开口应声,谢朗也就真的没有继续追问。
  黎江也的背抵在出租屋的墙壁上,听着电话那头谢朗一下一下平稳的呼吸声,像是靠在谢朗的胸口。
  而谢朗的鼻息正拥抱着他。
  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忽然觉得……即使他永远不开口,谢朗也会这样一直一直地等下去吧。
  “朗哥。”黎江也终于轻轻地唤道。
  “我在。”谢朗答。
  只是那么两个字,可黎江也竟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我在”,那两个字从谢朗口中说出来,既像是在说此刻,可又像是在说过去的所有时间里,他都在。
  “我……我在网上,看到了你的视频。”
  “嗯?”
  “你还不知道吧,你上周带黎家明去参加狗狗交友大会的时候,不是在接受采访的中途被黎家明拽得整个人栽进水坑里了吗?因为那一整段太好笑了,所以被人剪辑成了短视频,还很火呢。”
  “噗。”黎江也说到这里想起那个被他反复播放的视频,终于忍不住很小声地笑了一下。
  谢朗也在电话另一端也微微地笑了。
  其实黎江也没听到他笑出声,可他就是执拗地觉得谢朗笑了。
  “我不知道,小也。”谢朗温柔地问他:“真的那么好笑吗?”
  “嗯。”黎江也应声的时候,不得不努力仰起头,才能努力保持住语气的轻松:“我看评论大家都说啊,这个就叫:帅哥养烂狗。”
  “怎么是烂狗呢?”谢朗认真地开口:“黎家明很乖的,它是很好的小狗。”
  “真的很乖吗?”黎江也很怀疑。
  “……嗯。”谢朗这一次回答得有点迟疑:“就是,有时候会咬东西。家里的沙发换了两次,衣柜里我的西装也被咬坏了一些,哦还有,床垫前几天也换了。”
  他的措辞多少有点避重就轻。
  “朗哥,沙发床垫都被它给咬坏了,这都已经是到拆家的程度了吧。”黎江也忍不住小小声地吐槽。
  “它还小,是这样的。”谢朗停顿了一下:“而且我看资料说,哈士奇、萨摩耶还有阿拉斯加都是很喜欢拆家的,这是天性,天性是不能磨灭的。而且在这里面,阿拉斯加只排第三。”
  好学生谢朗真的很会背资料啊。
  黎江也想起他在视频里背小狗的社交化训练的12345时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忍俊不禁。
  他含着笑调侃谢朗:“只排第三,你好像还有点骄傲啊。”
  说话时,他白白的脚趾头踩在地板上微微蜷缩着,因为某种说不上来的小小悸动——
  即使分离了这么久,即使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决绝到近乎惨烈的程度,即使今晚之前他真的觉得不会和谢朗再联系了。
  可原来再次打电话的时候,他们仍然能这么自然地闲聊着亲密的话。
  虽然一问一答全都是关于黎家明,黎家明却又像是某种暗号。
  是最重要的人留给他的小狗。
  所以他看了好多狗狗的资料,倒背如流、信手拈来;
  所以他会认真地反问“怎么是烂狗呢”;
  在镜头下被狼狈地拽进泥坑里时,爬起来时的第一反应是环住黎家明的脖颈。
  关于黎家明的一切一切,黎江也都觉得像是他们之间缄默的温柔信号。
  “朗哥。”
  “小也。”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两个人竟然同时开口了,黎江也故意停了下来,他在等谢朗继续。
  “小也,你……”
  谢朗的声音低低的:“你好不好?”
  小小的出租屋里,万籁俱寂,静到黎江也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
  那明明是多么简单的问题,可黎江也却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快,像是紧张的感觉。
  他最终选择了一种轻松的回答方式:“我没什么,就是忙工作嘛。这段时间舞室的业务量翻了几倍,师姐让我做了正式店长,所以我排班变少了,除了平时带私教课,还有上上下下很多事要操心,不过收入也翻了十几倍,挺好的。哦对了,师姐还筹备着在S市开新店呢,这几年舞蹈私教市场发展得挺快的,她最近还想着有没有什么途径可以拉拉投资,这样好把Let’Dance的品牌再做大一些。朗哥,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关注看看哦,一定不会让你亏钱的。”
  他故意俏皮地道。
  “好,我会去看。”
  然而谢朗回答得非常肯定。
  这么长一段话,他一直在很专注地听,只是在这时候才忽然道:“可你自己跳舞的时间没以前多了。”
  黎江也握着手机忽然愣了一下,这甚至是他自己都忘记去想的事。
  这段时间,他刻意地让忙碌的工作和琐事塞满了自己空洞的躯壳,他甚至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忘我地、为了自己跳芭蕾是什么时候了——
  可当他在谢朗的身边时,他却总是有那样美丽的心情。
  他在清晨的朝霞下跳舞、他在月光之下跳舞、他在做爱后裸着身体跳舞。
  原来离开谢朗之后,他就一直在低着头看着脚下现实的路,而忘了他轻盈的身体曾经那样真诚地向往着天空。
  就在这时,谢朗的背景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依稀像是有人在哭。
  黎江也的内心被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侵袭,他忽然问:“朗哥,我……我这两天回去看黎家明好不好?我想它了。”
  他明明知道谢朗是不可能不答应的,可却竟然还是感到莫名的慌乱。
  “好。”谢朗很快开口道。
  他的语气那么温和,像是在摸着黎江也的脑袋说话:“和我说一声就好,我派人开车接你。”
  这句话有种收束感,像是无形之中暗示着对话即将终结。
  黎江也有些不安地用手揉搓了一下颈间的小彩灯项链,他有些急切了起来,这时才忽然想起了什么:“朗哥,晚上的时候你打给我来着,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嗯。”谢朗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一次,他的踌躇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出的漫长,直到黎江也甚至又问了一次:“朗哥?”
  “那时候,我父亲在ICU抢救。”
  “什么?”黎江也感觉自己忽然有点眩晕:“那、那现在他……”
  “小也,他过世了。”谢朗在电话里轻轻地说:“零点之前走的,所以是昨天的事。”
  黎江也张开嘴唇,可却发不出声音来。
  朗哥……
  要有多么无助、多么难过才会打给他,可他偏偏没有接听。
  而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打过去,谢朗已经沉默地咽下了所有痛苦。
  谢朗怎么可以这么能忍?
  怎么可以还和他耐心地聊起黎家明,说黎家明不是烂狗,只是排名第三的爱拆家。。
  怎么还可以温柔地反问他:“真的有那么好笑吗?小也。”
  怎么还可以专注地听他讲Let’s Dance需要投资,然后说:我会去看的。
  “朗哥,我现在就回去——”
  黎江也一把抓起挂在一旁的大衣,不顾一切地飞奔了出去。
  ……
  那一路究竟是怎么回去的,黎江也的记忆其实也变得模糊。
  但是天刚刚冒鱼肚白的时候,他终于抵达了N市。
  初春的细雨冷飕飕的,天空也灰蒙蒙的,乌云阴沉地压下来,像是压在他的背后。
  他靠着谢朗的定位找到了灵堂的位置。
  灵堂布置得很大,黄白花圈一片片摆满了大半个街道,周围站了很多面目严肃的人,非常惊人的排场,像是谢朗安排的。
  黎江也站在街对面,看到这样的场景甚至感到有一丝胆怯,他甚至忘记了要穿全黑的衣服。
  他才刚到,谢朗就已经从灵堂里出来,然后从斑马线慢慢地穿行过来。
  谢朗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黎江也才发现,谢朗竟然瘦得这么厉害了。
  他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笔挺肃穆的黑西装,胸口别着一朵冷清的白色纸花,整个人仿佛都剩下了黑白二色。
  那纸花沾了雨点萧瑟地蜷着,直衬得谢朗英俊的面孔仿佛更加瘦削、苍白。
  “小也,你来了。”
  谢朗撑着伞站到了黎江也的面前:“下雨了,我接你过去,你穿得太少了。”
  他漆黑的眼睛望过来,那克制的平静和温柔,让黎江也难以形容那一瞬间他的心碎。
  “朗哥……”
  心碎,原来是那样一种五感的混乱。
  明明已经口干舌燥得说不出话来,可眼睛里却可以顷刻间湿润地涌出泪水。
  “朗哥,你……你好不好?”
  当黎江也终于哑声问出口的时候,他忽然懂了谢朗在电话里问他这个问题时的心。
  他想捧起谢朗的面孔。
  在这一秒,只有你好不好,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第41章 《母与子,父与子》
  黎江也和谢朗相视而立,雨点淅淅沥沥打在伞面上,可在他们之间,一切却都仿佛很安静,连时间的流速也因此而变得缓慢。
  你好不好?
  男孩问他的时候急切地仰起脸,头发乱糟糟的。
  这不是一个具体的问题,不像是:吃饭了吗?工作做完了吗?
  也因此对他来说更为难以回答。
  谢朗怔怔地看着黎江也。
  我好不好?
  他询问自己的时候,雨珠刚好被大风吹进伞下,冰凉地洒落在他的面孔上。
  再没第二个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了。
  谢朗感觉有种陌生的痛,从心口的位置溢出来,钝钝的。
  “我……”
  谢朗刚刚开口,背后忽然传来刹车时溅起雨点的声音,他和黎江也于是一同转头,看到四五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在灵堂前停了下来,看起来虽然是肃穆,但也有种震慑人的气势。
  打头那辆的司机打着伞一路小跑到后面弯腰打开车门,里面的人才扶着他的手慢慢地走了下来,那是一位非常优雅的中年女性。
  她穿着贴身的黑色裙装,只有颈间的珍珠项链是白色。
  下来之后却没有直接进灵堂,她黑裙黑鞋,身材高挑但却又极为瘦削,远远望过去像是一具骨头架子,就站在那隔着街看向了谢朗。
  是谢朗的母亲谢瑶。
  黎江也实在太久没见到谢瑶了,一时之间多年前的回忆重新泛了上来,但却仍然很鲜活。
  说起来很奇怪,即使之前读高中的时候,黎江也曾经频繁地跑去谢家找谢朗玩,可仍然很少会见到谢朗的母亲。
  这并不是说她不在,恰恰相反,谢瑶大多数时候是在家的。
  只是在那么巨大的一座宅子里,她不想露面的时候,就没人能见到她。
  可她会派管家隔两个小时就准时送上来茶点和水果,到饭点的时候会再派人上来询问黎衍成和黎江也的口味。
  那实在是一种很诡异的存在感,很难用语言去言说。
  黎江也记得自己从来都没在谢瑶面前感到自在过。
  即使在这初春阴湿的雨天之中,他仍然莫名地觉得对面看过来的那是一道格外冷的目光——
  不像是出自一个母亲。
  “我们也过去吧。”
  谢朗和谢瑶隔着一条马路遥遥相望了几秒钟,忽然低声对黎江也说。
  他的神情一瞬间就变了。
  明明看上去那双漆黑的眼眸还是和之前一样平静克制,可黎江也就是知道,他不处于刚才和他面对面时那种温柔的状态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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