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冰冰知道他在想什么，老实诚恳道：“这个……是个耽美漫，所以都是女孩子买。”
　　言雳用手指弹了弹烟灰，转头瞅着身边欲言又止的姑娘：“什么是耽美漫？”
　　阮贤瑜翘着二郎腿抖得十分老成持重：“就是同性恋！两个男的搅基！”
　　言雳：“……”
　　言雳：“……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背着背包的人是个女的？”
　　虽然单凭背包的高度上判断，这个人身高足有175以上，但是面前的欧阳警花就是个高个儿模特身材，所以监控中的这个人确实有是女性的可能性。
　　言队长一边想案件，一边思维逐渐跑偏。
　　“那会不会……这个背着背包的是个男的，但是他是个Gay，所以也喜欢耽美漫？”
　　欧阳冰冰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慢悠悠地道：“恕我直言，看耽美漫和耽美小说是女孩子的特权，现实生活中的Gay是Gay，耽美是耽美，Gay男不看耽美的。”
　　言雳微微扬起眉毛：“哦？什么意思？”
　　欧阳冰冰捏着她的限量玩偶爱不释手：“耽美小说是唯美的爱情，现实生活中的Gay都是私生活混乱的一批！他们不理解耽美里的故事的。”
　　众人捏着下巴挑高了眉毛。
　　言雳没说话，眼光默默瞟了一眼一旁仿佛没听见他们对话的邢焇，和垃圾桶里那一束断头的玫瑰。
　　……私生活……会混乱吗？
　　言雳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个漫画迷，家里书架上藏着各种各样的漫画书。
　　所以那个耽美漫……
　　“咳！”欧阳冰冰看大家表情都不太对劲，把话题朝安全的方向引了引，“这个国漫很火，周边手办非常难订，这套人形玩偶两批加起来也只出了五百份，只有在淘宝的一家专门店售卖，淘宝店家应该查得到销售记录。”
　　“是这家吗？”邢焇把电脑屏幕转过来，上面是一个动漫商家的淘宝网页。
　　“对对！就是这家！小邢哥哥你找得真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是漫迷呢！”欧阳冰冰指着屏幕上的一张首推，“看，就是这个，不过已经售空下架了。”
　　言雳盯着邢焇，把指间的烟放进唇中吸了一口。
　　这个人，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欧阳冰冰主动接了排查周边购买名单的工作，剩下的人继续去研究监控和其他线索，言雳回桌上摸了老干部茶杯，叼着根烟往茶水间走。
　　今天难得乔局在办公室，路过的时候言雳立正站好给鞠了个躬，被乔局一个文件夹飞出来砸了脑袋。
　　“你这个死小子！我还没死呢！你站门口鞠什么躬！”
　　言雳嬉皮笑脸：“乔局您今天不开会啊？”
　　“你进来！我这电脑坏了，你来给我搞搞。”乔建国撑着突出的腰间盘，看样子刚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言雳乖乖走进去，把“为人民服务”的大茶缸子往桌子上一放：“咋了？是网线断了吗？”
　　乔建国从他紧绷绷的上衣口袋里把烟盒子抽出来拿了一根，一边点着一边瞄他：“不知道，上不了网了，你给修修。”视线停留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诶我说，虽然局子里没要求你们刑侦口的一定要穿制服，但你这穿得跟吃软饭的似的是看上哪家的女老板了？”
　　言雳埋着脑袋在桌子底下捣鼓网线，艰难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乔叔叔你都多大年纪了，说话能不能有点边儿啊？这一看就不是我的衣服啊！我长得像吃软饭的么？”
　　乔建国抽着烟笑：“嘿嘿嘿，像！”
　　言雳从桌子底下露出个脑袋：“……”
　　网线大概是被清洁阿姨碰掉了，胡乱给插上就插错了孔，言雳把线重新插好，摸着椅子边儿爬了出来。
　　刚想解释一下身上这件紧身T恤的来历，眼睛就扫到乔建国的桌面一角，忽然就睁大了。
　　“这是什么？！”言雳伸手拿起茶杯旁的一个小玻璃瓶子，里面红彤彤地装着大半瓶沙粒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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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邢同志：我能吃软饭么？
　　言雳上下打量了人一眼：只能吃我的。


第44章

　　那瓶红彤彤的沙粒状物一颗颗透着晶彩，就算办公室里的光线暗淡，也看上去非常的漂亮。
　　乔建国把电脑打开，瞥了一眼言雳的手：“哦，朱砂啊，没见过吧，拿来画画的。”
　　言雳眼睛一眯：“哪儿来的？”
　　乔建国看他一眼：“曾馆长给的，怎么了？”
　　言雳端详着手里的小瓶子，不置一词。
　　乔建国见他别别扭扭的，察觉到一定事出有因，把鼠标搁下，从电脑后探出头来：“有屁快放！你还防着我？”
　　言雳拉开椅子坐下，把刘义石椁中发现朱砂的事说了一遍。
　　“哦，对啊~”乔建国点点头，面色凝重起来，“我差点都忘了这茬了。”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小瓶子，“上次去博物馆勘察之后我就和曾兴勇联系过几次，都是文化人嘛。”
　　乔建国回忆了一下：“后来有一次讲到绘画，我说我平常喜欢画点国画，但是最近买的颜料不好用，画牡丹很快就会脱色，曾兴勇就说送我一些好的朱砂颜料，我早上才去他那儿拿回来的。”
　　“他自己画画？”
　　“他自己也画。”乔建国喝了口茶，“但他说这个朱砂一般买不到，是他们做文物修复时候才会用的。”
　　“文物修复……”言雳摸了摸下巴。
　　“云中市博物馆负责文物修复的画师一共有三位。”郑鹏宇把手上的资料放在言雳桌前，上面是三张板板正正的大头照，“其中两位主要负责古代书画修复，一位主要负责壁画修复。问过相关人士，基本上在博物馆内会接触到这种朱砂颜料的只有这三人，而其中的两名已经把办公室迁去了新馆，在旧馆工作的只剩下这位修复壁画的师傅，叫朱麟。”
　　言雳把三张照片拿起来看了看，照片上的三人都是老学究模样，眼镜片一个比一个厚。
　　郑鹏宇搓了搓额头，无奈道：“但他们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而且……”
　　“都一把年纪了，也走不动了，让他们大半夜的跑博物馆里来给尸体撒朱砂，看来也是有点牵强。”言雳把照片放下，喝了一口茶。
　　“是。”郑鹏宇无奈地笑笑，“但是有一件事我查到了，觉得似乎跟这案子有点关联。”
　　“什么？”
　　郑鹏宇抽出下面压着的一张照片：“你看这个。”
　　言雳低头，照片上的东西他已经看过无数遍资料。
　　“魂瓶？”言雳皱了皱眉，“你怀疑……”
　　照片上是这个遗失的公主像魂瓶的局部特写，上面是红彤彤地一片绘画，画的是一只重生的火凤。
　　“是的，我调查到，这个公主像魂瓶的瓶身绘画部分曾经遭到大面积的毁坏，现在看到的这个版本是由博物馆画师修复的，而修复这幅绘画的画师正是这个朱麟。”
　　带着厚茧的手指划过照片上那一片红色，言雳轻声道：“所以这一片红色，很有可能就是用的这种朱砂。”
　　“嗯。”郑鹏宇点点头，“虽然这石椁里的朱砂不一定是朱麟撒进去的，但是这魂瓶的失窃，会不会与朱麟有关？”
　　“做得非常好！”言雳伸手拍了拍郑鹏宇的肩，“我觉得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另外，那个老馆长曾兴勇呢？有没有排查过？”言雳不死心，这事绕来绕去，也不过那么几个人，怎么能什么线索都没有呢！
　　郑鹏宇把资料归拢合上，摇摇头：“曾兴勇那天晚上陪老婆在医院，也有不在场证据。”
　　言雳“啧~”了一声，低头看了看已经空了的茶杯，准备起身去泡杯咖啡，办公室的玻璃门忽然打开了。
　　邢焇走进来把手中那一小瓶朱砂放在言雳桌上，面色安然：“不是。”
　　言雳有点泄气：“确定吗？”
　　“确定。”邢焇伸手拿出那袋证物朱砂放在小瓶子旁边，“虽然都是辰砂，但是出产年份和加工工艺都有区别。而且，乔局拿来的这个是机器研磨的，而刘义身上的这种是手工研磨的。”
　　言雳：“手工研磨的？”
　　邢焇点头：“是。是小的石磨研磨的。”
　　现在居然还有人用小的石磨研磨朱砂？
　　言雳拧着眉头，右手食指在桌上敲了敲。
　　“还有什么事儿？尽管问，头儿。”
　　郑鹏宇刚得了表扬，此时一身正气英勇无敌。
　　“那个姜雯排查过吗？另外，还记得上次刘义手机里的另一个女人吗？”
　　“查过了。”郑鹏宇秒回，“姜雯和刘义纯属是婚外情的关系，姜雯怕老公知道，基本上见面就是去开房，什么财务上的纠纷倒是干净得很。关于另外一个女人的事，姜雯说她知道刘义另有女朋友，但是她不关心，因为两人本来就是玩玩的关系。她也知道刘义想利用两人的关系升保安主任，所以，她心知肚明但是没有点破。”
　　“睡领导往上爬么？”言雳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想得开。”
　　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旁边的邢焇一眼，嘟囔道：“其实倒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郑鹏宇没听清，凑了过去。
　　言雳一掌把他推开：“没事，继续说。”
　　郑鹏宇站了站直：“哦，我们也给姜雯看了那张照片，她表示不认识那个女人，我们观察了一下，不像是在说谎。姜雯说她其实在刘义出事的前夕已经想和刘义分手了，一来觉得有点没意思了，二来觉得刘义有了女朋友，怕他女朋友发现他俩的事会捅到她老公那里，怕得不偿失，没想到不久后人居然死了。”
　　言雳皱着眉头：“那不在场证据……”
　　“有。”郑鹏宇把手边资料重新打开，“她那天晚上和朋友聚餐。”
　　“行。”言雳叹了口气，“有就行了。”
　　这线索看来断得彻彻底底。
　　“嗯。”郑鹏宇也颇无奈，“但是……”
　　言雳双手捧着茶杯看向他。
　　“刘义那个女朋友倒是神秘的很，在公安系统里进行人脸比对后，找到一个名叫彭菊的女人，五官基本一致，可以初步判断就是同一个人，但是彭菊在3年前显示已经因一场意外死亡了，而且这个人的所在地是陕西宝鸡市。”
　　邢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了一把椅子自己坐了下来，细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既然没有换脸，那一定是……”
　　言雳盯着那一根漂亮的手指：“……换名字了。”
　　如果一个人只是失踪，那么这个人可以按照失踪人口来处理，但如果档案上是死亡，那将成为一件很麻烦的的事情。
　　言雳把手机拿出来，翻到那张当初从刘义手机上翻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子笑得很甜，和刘义看起来感情很好，可是这个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言雳出着神，脑海中过着刘义案件的一系列细节，没发现邢焇已经慢慢地站起来朝门口走了，只是脚才迈出去一步，就被迎面冲进来的欧阳警花撞了个结实。
　　“哎呦！”欧阳警花一下扑到了邢教授怀里。
　　邢焇结结实实地把人给抱住了。
　　欧阳冰冰人美身材好，邢焇又是高大帅气，这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简直如偶像剧里的场景一般，立刻引来了刑侦办公室里四面八方的起哄声。
　　“呦~冰冰你故意的吧！一直夸小邢同志帅，这次好不容易抱上了！”
　　外面传来钱述的声音，言雳面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垮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欧阳冰冰搂在邢焇脖子上的那两只手。
　　邢焇不动声色地把人慢慢松开，看欧阳冰冰没有要退的意思，只得轻轻问了一句：“你没事吗？”
　　欧阳冰冰吓傻了，兴奋的心情完全没有，反倒是满心的害怕，因为……邢焇身后那人的眼神也太恐怖了！
　　“那个……言队……我……”
　　“你有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赶着去投胎吗？”言雳无视她一副瘪着嘴要哭的样子，心里只有说不上来的烦躁。
　　“那个……我……”
　　邢焇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剩下一个战战兢兢的欧阳警花。
　　欧阳冰冰把门关了，磨磨唧唧地朝这边走来。
　　“什么事？”言雳把电脑熄了，今天周末，他不打算加班。
　　欧阳冰冰把一打打印好的东西放在言雳桌上，上面有个红圈圈出来的名字。
　　“这个……”欧阳冰冰整理了一下语气，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打印纸，“言队，我跟你汇报一下，这个动漫旗舰店的老板提供了完整的销售记录，我把500多个人全都实名制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言雳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那个红色的圈圈着一个名字。
　　“韩晓双？”言雳抬起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嗯呢。”欧阳冰冰点点头，“言队你还记得你第一天来上班的那次吗？”
　　言雳的眉毛一下子展了开来：“那个偷内衣的案子？！”
　　欧阳冰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我查了地址，南中科技大学女生宿舍。很巧，他们学校并没有重名的女生，所以，就是这个韩晓双。”
　　言雳伸手摸了一根烟。
　　有点意思！
　　“嗒嗒嗒~”
　　门口的郑鹏宇敲了敲开着的玻璃门走进来：“头儿，那个背包我查了下网页，是个CV女款的包。但是刚才和冰冰这边对接了一下，本地的几家二手店和专卖店都初步排查过了，没有韩晓双这个人的购买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