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蔷薇花。
漫长的花路盛开有无,许闲停走在花墙右侧,垂眸看着地上飘落下的花瓣,微风轻轻一吹便飘满了天。
顾锦洲用余光注视着许闲停,那一小片修长干净的脖颈隐没在衣领下,耳根后的红痣被发梢遮挡,时隐时现,许闲停穿着一件衬衣,纯白衬衣将细瘦的腰身很好地勾勒出来,隐在裤腰下,纤细的手腕带着一道红绳,指尖粉嫩,骨节分明。
顾锦洲率先打破一路上的寂静:“媛媛下午说她跟你说了一些事情,关于我的。”
许闲停脚步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嗯。”
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淡,不在乎,只有伪装地越不在意,顾锦洲才不会发现他的反常。
他不奢望自己和顾锦洲会有什么,但在顾锦洲出现的这三个月,他希望能够让顾锦洲过的愉悦,而不是在明白他心中藏着的龌龊心思后躲避都来不及。
“那个日记本我一直带在身边,从高中一直到现在。”顾锦洲单手插兜,看似随意地问,“顾媛是不是对你说,这个日记本里的主人公是我的初恋?”
许闲停自然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缩,不自觉地用指腹捏紧裤缝,他又低低地嗯了一声,下意识道:“顾媛说你是一个很长情的人,她说的很对。”
青春的初恋能一直记到现在,那位初恋一定特别优秀,让顾锦洲很难忘怀吧。
许闲停踩到一片落地的花瓣,那片淡粉色的花瓣已经被来往的电动车倾轧,在花瓣面上停留了一道车辙印。
顾锦洲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穿进许闲停的左耳,引得心尖一片酥麻,他不自主地往花墙那边靠了靠,但顾锦洲却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顺势上前一步,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进。
“许闲停。”
顾锦洲突然很正式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许闲停抬眸看向顾锦洲,顾锦洲的眸光被夕阳点缀,看起来深情无比。
许闲停感觉自己好像沉浸在一片星辰汪洋里,一时间竟分不清顾锦洲瞳孔里的情愫。
顾锦洲薄唇微张,温声道:“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个笔记本里的人到底是谁吗?”
许闲停的心陡然下沉,像是悬在海浪里的沉船,他慌乱间错开视线,问道:“是谁?”
顾锦洲又上前迈进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认真盯着一个人看的话会显得眼眸深情,仿佛眼里只有许闲停一个人。
“那个人跟我相识了太久,久到我已经不能用时间来计算,”顾锦洲低声道,“幼时的他很纯真善良,我跟他之间没有尊卑贵贱之分,他是我童年的亮色,那时的我崇拜着他。长大后他同样温良,可是他却不愿再像幼时那样肆意,而是学会了尊称我一声太子,处世小心,那时的我欣赏他。”
“但后来他却死了,我穿越到了这里,前半生的日子很空,我不知道这样过着的意义是什么,我开始无比想念前世与他在一起的时光,后来我学会了用日记本记录情绪,假装我与他一起共享,那时的我想念他。”
“直到后来我来到一个小镇,老天眷顾我,让我重新遇到了他,那一刻我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再一次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我明白了自己对他的心意,原来在开始写下日记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为他而跳动。”
“他不在民宿里的时候让我茶饭不思,在民宿里的时候又让我心乱神迷,我想我大概是爱上那个人了。”
“这份爱意不是短暂莫名,而是蓄谋已久。”
许闲停在顾锦洲说下这些话的时候眼眸瞪大,瞳孔轻颤,他从来没有想象过顾锦洲对他……
或者他从来不敢想。
许闲停的脸颊在夕阳的余晖当中泛着柔光,顾锦洲近距离甚至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 ,他诚挚地开口:“我心里的那个人,从一而终,都是你,是许停生,也是许闲停。”
粉色蔷薇花墙下,顾锦洲将满腔的爱意放出心房,在夕阳与黄昏的见证下传递给了他两世的爱人,他无所畏惧,也一腔热枕,他要将自己的心意全盘托付给许闲停,即便是失败拒绝,他也要说出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顾锦洲也要赌。
他是赌徒,来了一场豪赌。
许闲停向来冷静清润的脸庞此时有了别样的神情,面对顾锦洲的告白他显得有些慌乱无措,但那绝对不是对顾锦洲的拒绝,而是他从未准备好这场告白的回应。
顾锦洲并不想逼许闲停做出抉择,蔷薇花下的爱意传递出去,等待着收件人的回应并不费心,顾锦洲低声道:“抱歉可能会有点吓着你,我不是必须现在得到一个回应,你可以好好考虑,不要把这件事情当成压力。”
绅士的风度会让人大增好感度。
“不,不是,”许闲停控制着胸膛的起伏,他焦急地反驳自己的状态,指尖攥上顾锦洲的衣角,拉出一道绷直的褶皱,“不、不用等。”
许闲停紧紧闭上双眼,像是不敢面对自己的羞怯,遮住了眸子里的含羞,脸颊通红:“我也喜欢你。”
一直都很喜欢,永远都会喜欢。
顾锦洲感到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从心尖发芽,瞬间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开了鲜明艶丽的花朵,此时一阵晚风吹过,许闲停身后的蔷薇花墙簌簌吹动,满天的花瓣顺着风的力道勾出肆意的弧度,粉红满天,将许闲停团团围住。
一瓣花瓣落在许闲停削瘦的肩膀上,承载了仲夏的温情。
顾锦洲回握住许闲停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修长细腻的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他伸出另一只手用指尖勾走了那一瓣花朵,看着人比花娇的许闲停,眼尾透着的粉红要比花瓣还好看几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将花瓣印在许闲停的眼尾,大手勾住许闲停的后脑勺,轻轻地在花瓣上印下一吻。
很香,很软,他说的是花瓣……和人。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许闲停的额边,那道磁性低沉的声音又响起:“存在梦里的场景,终于实现了。”
等到顾媛下了飞机,打开手机一看,第一条消息便是她哥发过来的,在那条任重道远下面——
【拿下了,现在你可以改口叫嫂子了。】
居然这么……迅速?!!
那到底有没有她的功劳?
第21章 情难自抑
那晚告白后,许闲停和顾锦洲之间气氛多了一层微妙的变化,具体说不清楚,但潜移默化间变得更加亲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般自然。
比如说在菜地里,许闲停正拿着小型镰刀割地里的第一茬韭菜,新鲜的韭菜叶上有着晨露。
这些韭菜准备拿去做韭菜盒子,将几个煎好的鸡蛋和泡好的粉条一起放进韭菜里,再把面团擀成大饺子皮,包入韭菜鸡蛋馅,放入油锅里炸至金黄酥脆,刚出锅的炸韭菜饺子香气四溢,让人食欲大发。
顾锦洲从后面走过来,蹲在许闲停身侧,虽然装作聚精会神地看着许闲停手里的动作,但实际却是偷看许闲停,又转念一想他都和许闲停表露心声了,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不由心里大增底气,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盯着许闲停的脸看。
漂亮精致的脸颊在晨光熹微中印的透亮,仿佛渡上了一层明光,纤长挺翘的睫毛在空中扑朔,明亮的眼眸含着春水,一汪泉水一般透彻,好看极了。
许闲停被顾锦洲看的有些羞赧,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先前利落,许闲停实在是忽视不掉那道目光,他将手里的镰刀转了个方向,将刀柄递给顾锦洲:“你来试试。”
顾锦洲很听话地乖乖接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地里割韭菜。
许闲停紧紧盯着顾锦洲的动作,生怕他不小心用镰刀把手给割破了,看着顾锦洲生涩的动作,许闲停忍不住出手按在顾锦洲的手上面,道:“割韭菜不是这么割法,要一只手握着韭菜,另一只手拿着镰刀找准位置,顺着韭菜的根部快准狠地割下去。”
许闲停半弓着腰身扶着顾锦洲的手,整个姿势仿佛是环抱住了顾锦洲,许闲停的脸颊就在顾锦洲的侧面,只要顾锦洲轻一侧头,便能吻到。
许闲停浑然不觉身前的学员在想些什么,感觉脖颈间有喷洒着热气,他侧头想问顾锦洲有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时,措不及防地掉进顾锦洲的眸眼里,温涟又深情。
许闲停的声音倏然停顿,有些慌张地从顾锦洲身上起来,指尖上的泥土蹭到顾锦洲的脊背上,留下一道泥痕,他呼吸有些慌乱:“我、我去厨房看一下粥。”
顾锦洲还来不及做出些什么,主人公就已经跑了。
又比如说在客厅里逗猫,顾锦洲拿着逗猫棒逗着肉肉,许闲停坐在一旁看民宿上一季度的账本,顾锦洲暗戳戳地将逗猫棒一点一点往许闲停那边移,最终引诱肉肉跳上许闲停的大腿,四只嫩爪在许闲停的腿上踩着。
许闲停只好放下手里的账本,将肉肉抱进怀里,但面前伸过来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穿过许闲停的手将猫抱起,一本正经地告状:“肉肉你怎么能不听话,爸爸正在忙知道吗,我们不能打扰爸爸工作,快,跟爸爸道歉。”
顾锦洲举着猫爪,向招财猫一样对着许闲停摆摆手,许闲停好笑地看着顾锦洲自导自演。
他向顾锦洲招招手,顾锦洲便将猫递了过去,但许闲停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猫身上,他拉着顾锦洲的衣领,仰头在顾锦洲的唇角边送出了一个吻:“你比肉肉更像猫。”
做完这些后许闲停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假装镇定自若地重新拿起账本,用书隔绝顾锦洲的目光,白皙的耳垂此时泛粉,并且有愈来愈红之势。
小镇时光总是闲散且自在,王磊在外浪荡了半个月后又来投靠许闲停,来的前两天恨不得想将整个厨房都给吃干净,像是在外饿了十天半个月,回来成了一个饿鬼。
夏天的阵雨时有时无,明明上午还是艳阳高照,但下午阴云很快便布满天空,气压低的蜻蜓颤着翅膀低飞,不一会儿大雨便泄下来了。
许闲停将割回来的韭菜洗净切碎,放入鸡蛋和粉条,加入调料调味,做成韭菜盒子的馅料。
顾锦洲自告奋勇地要来和面,瓷盆里白花花的面在许闲停手里仿佛开花般自然,想要捏成什么形状就能捏成什么形状,可是到了顾锦洲这里,却连最基本的将面团起来都做不到。
瓷盆里面是面,水是水,顾锦洲修长的十指上全都站着面团,怎么捏都捏不成形,盆里的面越揉越稀,越来越粘手。
顾锦洲如临大敌地对付着面团,但这些面却一点都不给顾总裁面子,无论顾锦洲怎么弄,它们就是粘在手上拿不下来。
等到许闲停忙好馅料后,转身便看到顾锦洲笨拙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明明十分好看,但此时全都被面团遮住。
顾锦洲弄得一团糟——面粉在手里,瓷盆外面,料理台上,还有他自己脸上,但就是不在盆里。
许闲停看到顾锦洲帅气的脸上糊了面粉,但顾锦洲自己却不自知,还要用沾满面粉的手去撩垂在眼眸处的头发。
许闲停连忙伸手拦住他的手,用指尖替撩了一下他额前的碎发,望着顾锦洲的瞳眸,许闲停终究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拿手蹭掉顾锦洲鼻尖上的面粉,好笑道:“小花猫。”
顾锦洲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许闲停的照拂,他用小臂虚环住许闲停的腰肢,将人带在自己面前,用鼻尖蹭了蹭许闲停的锁窝,“这次是意外,面揉不起来。”
许闲停握住顾锦洲的手,将手指间的面粉弄干净,而后再倒了一些面粉放进瓷盆里,手把手教顾锦洲揉面。
许闲停对待食物极其认真,细心地教导顾锦洲:“揉面的话需要考虑面和水的比例,最好是适量加入清水,慢慢加,直到所有面都被水揉在了一起,就可以不放水了。”
“像你刚刚的情况是因为水加多了,”许闲停柔声道,“那我们需要再加一些面进去中和一下。”
柔软的面团在两个人手中不断变化,在许闲停的带领下,顾锦洲感觉手里的面团逐渐成形,两个人温热的指尖不断互触,面团越来揉越好。
顾锦洲望向身边的许闲停,垂眸认真地看着瓷盆里的面,长睫毛微微扇动,像是两个振翅而飞的蝴蝶,温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吐气如兰地说着话,修长的小臂露出来,静脉血管从手背一直蔓延向上,渐趋隐入袖子里,掩下一片光景。
两个人身体的不断靠近,顾锦洲甫一呼吸,便能闻到许闲停身上的香气,是沉淀了许久 的清茶香,一点一点刺激着顾锦洲的神经,鼻翼间全是许闲停的气息,白皙无暇的脸庞就在眼前——
顾锦洲顺势吻了上去,先是许闲停洁白的耳垂,耳垂是许闲停的敏.感.点,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排开,许闲停先是一愣,而后感受到顾锦洲的气息后耳垂瞬间泛红。
很痒,许闲停不自觉地用肩膀蹭顾锦洲,微微侧开耳垂,但将洁白的脸颊露给了顾锦洲。
顾锦洲随即吻了许闲停的脸颊,细滑的皮肤触感极好,好像是吻住了一块果冻,顾锦洲感觉许闲停浑身上下都泛着香甜的味道,让人难以自抑。
许闲停接受着顾锦洲的吻,又微微侧头,顾锦洲抓住机会,欺身上前,将许闲停困在自己和料理台中间,将那两片饱满红润的唇瓣含住,细细吸吮,极尽爱意地轻磨下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