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会议。”
　　“集团所有高管都在吗？”
　　萱秘书抬起下颌与赢川对视，眼神有点意外。
　　相处时间太短，俩人都摸不透彼此的心思，莫名其妙的迎来短暂的阒寂。
　　很快，萱秘书笑一声：“嗯，你安心工作。”
　　赢川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两下，眼里散发出轻柔而透彻的光，“萱秘书可以带我去吗？我可以做会议纪要。”
　　没有余地的，萱秘书笑着回绝：“不需要，做记录的人很多，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还有老板的个人习惯。”
　　呃..他这招在萱秘书这种干练的职场女性这里果然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赢川见好就收，乖巧地点头：“我会的，萱秘书。”
　　萱秘书笑笑不语，扭过身，踩着高跟鞋“铛铛铛”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
　　赢川做事的效率出奇的高，着实惊到了开会回来的萱秘书。
　　两个小时内，赢川就把她交代的工作任务圆满完成，整理名片什么的上不了台面，不用多说，发送一个计算机文件就行了，但摆在眼前的两份规规整整的经济预测和市场分析是萱秘书没有预料到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码出大量的市场数据的收集和分析，还做的这么规范有经验，精明又谨慎，实在不像初来乍到的实习生，她不得不怀疑，赢川是不是会占卜，提前一天做准备，可能昨天晚上没睡觉就干这个了。
　　“不错，赢川。”萱秘书赞赏的语气并不夸张，打量赢川的眼神带着些许欣赏，还有点欣慰。
　　她越来越能理解董事长先前离谱的行为了，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
　　想谁谁就来，电梯那边发出细微的“叮”的一声。
　　萱秘书和赢川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只见邵煜铭高挑的身影从董事长专用电梯里走出来，一手插兜，神情淡然，那淡然的表情很难让人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离秘书和赢川愈来愈近，身上洒满了秋天的阳光，温暖的金蜜色肌肤好像闪着光泽，他目不斜视地径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萱秘书很自然的上前搭话：“邵总，晚上约了刘局谈顺义新区投标的项目，您看安排在集团会所还是去郡王府那边定间包厢？”
　　邵煜铭语气轻松道：“就近。”说完，在左脚迈入办公室前，他不经意地朝赢川的方向瞥一眼。
　　很耐人寻味的一眼，就像在观赏自己用来装饰的一束惊艳的花朵。
　　赢川站的笔直，等人进去后，他转身进入茶水间，有眼力见的开始煮咖啡。
　　在这空挡儿，偌大的总经理办公室内，邵煜铭和秘书一坐一站，整个房间都是秘书平缓流利的说话声。
　　邵煜铭斜靠在沙发上，双腿自然交叠，西装外套在进来后就脱掉忘记放哪里了，只穿着一件黛紫色衬衫，显得成熟又高贵，姿势和表情却堪比胡同口大爷般随意，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悬在耳边，正在用一根棉签掏耳朵，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的耳朵里面总是泛痒，还会出现耳鸣，就算找专业的按摩师也没用。
　　“小萱，你坐吧。”
　　秘书滔滔不绝地说半天，他才想起来让人落座。
　　萱秘书坐在沙发旁边的一张椅子上，面色从容地继续汇报工作。
　　听了一会儿，邵煜铭把手里的棉签扔进离得最近的烟灰缸里，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与秘书汇报内容完全无关的话：“外面那孩子怎么样。”
　　“您是说赢川？”经过短短两日的相处，秘书对赢川加深了最初的好印象，提起来眼睛都绽放光彩，“不愧是秦总介绍来的高材生，看着很不错，”正巧秘书手里有赢川刚刚交上来的两份文件，她放在腿上，露出姨母笑，“这是他整理的经济分析和预测，看得出来，专业知识没的说，您过目一眼吗？”
　　这种资料邵煜铭看得太多了，根本没当回事，下巴朝下点了点：“放那儿吧。”
　　秘书放下文件，保持安静地小心翼翼窥视，等着上司继续提问。
　　邵煜铭说：“说话怎么样，机灵吗？”
　　秘书迟疑了一下回道：“暂时还看不出这方面的能力，今天是他第一天上班。”
　　“哦，”邵煜铭意味不明又类似走过场地说，“你带带他。”
　　“您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邵煜铭对自己秘书的能力没有丝毫怀疑，满意地哼一声，下意识的在茶几上找东西喝。
　　秘书见状立马扭过上半身朝门口看去，未等开口，赢川非常适宜地端着两杯热咖啡出现在门口。
　　“进来。”秘书让他略过敲门的步骤直接走进来，并且用眼神示意他快点给老板端过去。
　　赢川不慌不忙地把咖啡放到领导面前，对着邵煜铭说句“邵总好”，还不忘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邵煜铭看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想喝点什么的意愿顿时消散，这要是喝一口食管就废了。他笑了笑，抬眸看着赢川说：“第一天上班适应吗？”
　　赢川抱着托盘，比服务生站得还要规范，对着他颔首：“适应。”
　　邵煜铭打量几眼他身上的裁剪西服，露出被美好事物感染的满足笑容：“你这身衣服不错，眼光好，很适合你。”
　　“谢谢，妈妈帮我选的。”
　　话落，邵煜铭和萱秘书的表情都愣了一下，好像听见了什么外星语，唯有赢川保持一成不变的充满少年感的笑脸。
　　邵煜铭哼的一下笑出声，低着头，掸了掸西裤上不起眼的褶子，说：“挺好，你去忙吧。”
　　“邵总，那您有事叫我。”
　　赢川是那么回事的鞠一躬，抱着托盘，步伐整齐地走出办公室。
　　邵煜铭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身子前倾，两腿分开，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低头看看咖啡凉没凉。
　　“你说的，很不错？”他往门口指了一下，眼睛看着咖啡杯中的拉花，话是对秘书说的，聊闲话的语气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喜是怒。
　　萱秘书赶忙道：“邵总，赢川第一次参加工作，我会教他一些礼仪。”
　　“不用教啊，”邵煜铭指着咖啡笑道，“你看这咖啡面相多好，你管它能不能喝呢，看着养眼啊，喝不到嘴心情也好。”
　　“我明白您的意思。”秘书表情隐晦地笑了一下。
　　“但是...”邵煜铭突然改变语气，脸上的笑容都没了。
　　不怕虽然，就怕但是。萱秘书当即坐直身体，警惕起来。
　　邵煜铭端起咖啡，吹了吹，抿一口后若有所思道：“还是得喝。”
　　“.....”
　　萱秘书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三十三岁，年龄比眼前这位上司还要大几岁，跟在邵煜铭身边也有四年时间，她依旧摸不透邵煜铭飘忽不定的性情。
　　现在赢川的定义很模糊，“咖啡得喝”这句话不知道是指对赢川的服务工作不满，还是对这个好看的人有特别的兴趣，萱秘书暂时没法确定，她不能多问，也不敢问，只能见机行事。
　　--
　　下午六点钟，赢川走出A座大楼，在中央喷泉找个人少的位置回电话。
　　还没下班老五就发微信催促他，问他方不方便，想跟他语音视频。
　　赢川直接给对方打电话，仙颜不能随便暴露。
　　“有事吗？”
　　“嘎哈呀，这么半天才回电话，”齐天放炮仗似的声音传过来，“你不是提早下班吗？”
　　赢川说：“我工作性质不一样，签了试用期合同，六点下班。”
　　“哦哦..”齐天说，“怎么着，什么时候解放？你可以先迈出第一步嘛。”
　　“现在不行，”赢川不紧不慢地解释，“过几天我会提，免得他们怀疑，我不想浪费时间和他们扯皮。”
　　“行，我们再等你几天，”齐天刚要撂电话又忙叮嘱道，“你记着点日子，咱们要比赛了。”
　　“放心五哥，我不会忘的。”
　　“天哪，我都多长时间没听见你叫我...”
　　赢川嫌他说话太聒噪，先挂了电话。
　　然后用微信给老五发一个笑脸表情包，对方给他回一个喷火的。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将手机放入背包，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一回头，正巧赶上瑞升集团一众领导们从A座大楼涌出来。
　　打头的是拥有最高权利的董事长兼总经理邵煜铭，旁边是几个股东和子公司法人，萱秘书走在后面，他们正在交谈，前呼后拥的。
　　赢川往后退两步，将身子隐藏于绿树下，尽量显得不起眼。
　　他的视线在邵煜铭脸上没有停留太久，而是看向走在最后一排的最年轻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头发略长，可以扎小辫的程度，发型打理的不难看，反而很有新意，一身浅棕色的休闲西装混在一堆中年男人里面特别亮眼，略显秀气的脸上搭配着不想称的风流痕迹，两只手插在裤兜，懒洋洋地跟着人流下台阶，薄薄的淡粉色的嘴唇撇着，委屈巴巴的样子。
　　赢川观察的很细致，甚至想往前走几步看得更清楚些。
　　这时，那男子面色一变，眼底的惰意瞬间消失，因为打头的邵煜铭停下脚步，站在一辆商务车跟前冲他扬了扬手。
　　他赶忙小跑过去，笑得像个孩子，看着邵煜铭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崇拜和信任，还有敬畏。
　　邵煜铭扒拉一下他的脑袋，让他先上车，然后跟几位股东告别。
　　等那个人的身影坐进车后，赢川抬脚往集团大门口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这是一个细雨霏霏的下午，天空倦慵而忧伤。
　　董事长来了之后一如既往的直接去B座大楼开会，很符合神秘高贵的大老板人设。
　　赢川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却没想萱秘书主动找到他，让他带上自己的笔记本去做会议纪要，嘴上说是想历练历练他。
　　他对事情的本质不感兴趣，只对要见到的人充满关心。
　　萱秘书领着他穿过连接两座大厦的空中走廊，然后左拐右拐，上上下下，走了能有十来分钟还没到达大会议室。
　　“赢川，你是董助，以后会经常来B座办理业务或者为董事长传话，你认认路，B座的办公区域设计的还是很复杂的。”萱秘书边走边交代，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赢川，“大会议室在九层，只有月初才会启用。”
　　“哦哦..”赢川有点紧张地整理衣襟，清了清嗓子，有点小激动地问，“萱秘书，参加会议的都是咱们集团的领导吧。”
　　萱秘书被他一语中的想起来什么，赶忙回头说：“差点忘记，我稍后会把会议名单传到你的邮箱，职称和座位上面都有标注，确实都是集团高管，你要记住他们的脸，以后会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好的，谢谢。”赢川心满意足地笑笑，脸上那种紧张的表情瞬间没了。
　　--
　　九层大会议厅。
　　秘书和赢川来的比较早，前者再跟其他董事的秘书在设备间做会议交接，后者被安排在大会议桌两侧的后排做记录。
　　赢川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萱秘书传来的邮件，里面是参会人员的姓名和职务，还有彩色照片。
　　鼠标下滑，他找到集团旗下的开发建设有限公司的入会名单，在职务栏里瞥见T项目的副经理，名字叫邵栗晖。他看一眼这人的照片，感觉和真人的差别不算大，于是摸出手机在相册里找到一张合影，抬头看看，再低头，就这么反复观察了许久，直到大会议厅陆陆续续的进人才收起手机。
　　十分钟后，北京时间下午两点整，参会人员全部到齐。
　　大会议桌一共30个座位全部坐满，打头的位置是属于邵煜铭的，不过他没有坐在正中间，而是把椅子斜在右侧，脊背靠在皮椅上，侧过身体脸对着大屏幕和发言台，打算看下属呈上来的报告，他身边除了萱秘书，剩下的都是至少比他大两轮的董事。
　　赢川则是坐在毫不起眼的后两排桌子，身边的与会者都是和他级别差不多的小喽啰，各种高管的秘书和助理，但他们负责的工作和萱秘书完全没得比。
　　“你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男同事向赢川凑过来低声搭话。
　　赢川闻声转头，入眼的是一张年轻又带着点拘谨的脸庞，他露出友好的笑容：“我叫赢川。”
　　“你是新入职的吗？”男同事暗暗打量他，“我第一次见你。”
　　“是，”赢川说，“我跟在萱秘书身边。”
　　男同事了然点头，“怪不得，传闻是真的，邵总真是颜控，你看看萱秘书，再看看你，你很帅啊。”
　　“谢谢。”赢川推了一下发笨的黑框眼镜，下颌微低，有意结束谈话。
　　男同事不再瞎打听，缩着脖子，笑着小声说：“我刚刚是开玩笑，可别跟萱秘书说我。”
　　赢川以微笑回应，然后抬头看向正前方。
　　他比较幸运，从他这个角度出发，正好可以看见邵栗晖的整个上半身。
　　那家伙真的扎小辫了，一个小揪揪按在后脑勺，前面的头发整理的很规整，似乎喷了固定发胶，身上穿着一套中规中矩的黑色西装，微微歪着身子，左胳膊杵在桌上，手撑着额头，右胳膊耷拉在两腿之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眼神呆滞地盯着用来做样子的文件。
　　这是有多不情愿，他这副表情让赢川想到小学教室里不爱听讲的学生。
　　还有那肿眼泡，估计昨天晚上通宵干‘苦力活’没睡觉，会议才刚开始，他就忍不住打瞌睡了，惹得邵煜铭都不是好眼神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