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灵异] 糊涂月老牵线记—— by作者:云冲默
佚名  发于:2023年05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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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不想打工,我要出来玩儿!”秦铁寒蛮横得像个熊孩子,倔强地叉着胳膊。
  “人间丰饶,玩物丧志啊……话说回来,你想玩什么?”
  秦铁寒眼睛一亮,超新星爆发似的闪过光亮,“我想打猎!”
  赵双雁咂么咂么嘴,眉开眼笑,“打猎已不许了,你说的莫不是套圈?”
  “套圈?俺只听过圈套。”
  “就是用竹圈套远近的小动物……”赵双雁有意往小动物的方向解释。
  “听着有些相似,可以套到野兔、獐子、狍子么……”
  秦铁寒实在是太过认真,那皱眉的样子透着耿直与可爱,和他高大威武的身形形成强烈对比。
  “好啦好啦,不逗你,在这个年代可不能胡乱打猎了,很多动物都是要保护起来的,顶多嘛,带你去游乐场打枪打气球。”
  游乐场?是现代小孩儿玩的地方吧!“不去,那种用枪子儿取胜的伎俩,不配本将军!”本将军骑术非凡,射术卓越,靠的都是猛士的胆子和功夫!若来一只白毛大虫也不带怕!
  “那什么才配得上将军……”的虎背熊腰呢?
  赵双雁憋住后半句,慢吞吞挪到河边,找块空地坐下,伸直腿,抬头看天。
  时代已经变了啊……
  凡人只有百年寿数,在这个时代都已经是日新月异了。对于神仙来说,更是有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寿数,以不死之身与不间断的记忆,旁观人类繁衍生息与科技进步,一步步改变这个人间。
  将军在天庭就任,恐怕还不太了解人间变化。只有偶尔有人间科技推广大使会进行巡演,教会神仙们如开车,听懂人间新潮用语,使用现代电器之类的知识技能。
  而他赵双雁,在和平市安居一隅,经历炮火纷飞,山河飘摇,听凡人求情求财求康泰,日月重光,看高楼迭起,见林开鸟散土飞扬,终于等到苍林密布,还来安宁,又有一条长阶指引,将俗尘带来,将欲望带来,将内卷带来,促使他们工作量激增。
  今夜是晴天,近些年在和平市的山头,也难得看到如此深空之中星汉灿烂,安宁广阔。远方是山那头的城市之光。星月交辉,何其绚烂,何其遥远——尤其是在知道每颗星星都是远方的小太阳之后。
  将军瞅他沉思的模样,默默放下胳膊,叉着腰仰头看天。这样的星空他既熟悉又陌生。
  记不清是多少年前,自己也曾是青葱少年,只不过又黑又壮。
  他家在村里算是个书香门第,只是他从小想打仗,在外面疯玩,没弟弟有读书天分,只读过一些兵法就浅尝辄止。那天老父亲带他到河边,告诉他战场上的故事,说什么荒蛮之地饿殍遍野,战火过后血流成河、血肉模糊,明明夜晚的跫音遍野,星辰漫天,安详得像是一棵千年古树。
  于是这些虚无缥缈的形容并没有吓住他。后来官家到他们这里征兵,他就义无反顾地去了。
  他在城墙下听人吹笛子,和大家一起吃糠咽菜,举着刀冲锋陷阵,骑在马上长枪一挑,将敌军首领的头颅悬在枪尖,血洒黄沙。
  他去北边的边境当了将领,哪想到家乡却被战火波及,敌军烧杀抢掠,满载而归。
  他拯救了很多陌生人,却连自己的家人也没能救下来。
  “你若是不爱读书也就罢了。从文也好,习武也罢,都该守着良心,做个良善之人。不是自己的不要据为己有,不要贪图富贵,心中要怀大义,保家卫国,要为天下百姓着想。”
  秦铁寒还记得父亲在他离开前无奈的话,还有黑色的废墟与臭气熏天的乱葬岗。
  记忆是无法融化的雪,也是灼人的不熄之火。当神仙这么久,还是人间的记忆更加刻骨铭心。神仙,啧,当神仙是为什么,长命百岁么?不过是不服老,还想再战一回罢了。托关二爷点化的福分,才有如此机会。
  哪怕……见不到自己的家人啰……
  赵双雁看着看着,浮想联翩,却想起一首诗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那天上明亮的应该是织女星吧!
  一对对男女嫁娶,几多欢喜几多愁。在自己那个时候,愣是对自己的姻缘毫不上心。媒婆?您老人家慢慢喝茶,我还得凿木头那!
  追思过去,往昔如昨。
  身后的屋子一阵窸窣,灯光倏然暗下。
  赵双雁回过神,
  “将军,打猎之事再议,我喷点驱蚊水,去去就回!”
  秦铁寒摆摆手,没说话。
  赵双雁隐身摸出屋里的驱蚊水,拿出屋子现出原形,仔细把自己喷得满身六神味儿,直接动用灵气,凝在指尖。
  嗯,很好,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当他再次隐身,聚了一身的灵气后,不过十余秒工夫,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蚊子、苍蝇、马蜂、乃至蜘蛛,“轰”地扑了过来,竟形成了一个黑压压的人形,大晚上的,沐浴在月光下简直吓人。
  吓得赵双雁恨不得跳进水里。
  他一个小土地爷,哪见过这么“惊蛰”的刺激场面?更何况是在自己身上!
  看来这些小生灵真的是求灵若渴,妄想着吸到仙人的灵气,变成精怪。可是建国后不许成精,你们也不例外!
  赵双雁狼狈逃窜半晌,这才气喘吁吁地回到看热闹的秦铁寒身边——将军面前真是缺一盆瓜子。
  “算了算了,这样子别说剪不到,隐身进去掏个手指头都是老大难!”赵双雁一屁股坐下,拾起一块石头,“将军,漫漫长夜,不如我来教你打水漂吧!”
  秦铁寒嘿嘿一乐,“来来来,快教教俺!”
  半夜醒来的徐兰韬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中夹杂着窗外扑通扑通的水声,怀疑是什么水鬼作孽,蹑手蹑脚溜下大通铺,向窗外看去。
  今夜月色真美,倒映在河流上,伴随着阵阵细碎的涟漪,像是流动的萤火虫。
  夜风微寒,岸边摇曳的野草与流水,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水鬼,也许水鬼也是会深夜玩游戏的阴性生命……
  徐兰韬凝视片刻,没出去打扰,轻手轻脚回到被窝里,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嗅着淡淡的芳香,再次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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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山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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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依旧是个好天气,太阳早早地爬上山头,配合着山雀啁啾的声音唤醒新的一天。
  昨夜两位神仙本想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到头来,只有赵双雁和掌管怀九河的小龙唠了半个点儿的嗑,批了俩小时公文睡下了,秦铁寒则精神饱满地和旁边大羊山的小山精玩了整宿的捉迷藏,以憨憨脑壳的雷霆手段赢到了一篮栗子和两把香椿芽。
  秦铁寒欢天喜地,“这栗子是去年农民摘剩下的,被小妖怪捡走,还挺圆乎。香椿芽是俺大晚上摘的。都说怀柔板栗好吃,我倒要尝一尝。”
  “可是将军,这两种食材都得做熟了才好吃。”赵双雁不禁扶额。他们得隐身,现在没有工具,生火加热也不现实,除非借着考察队的火儿,兴许还能尝上一口。
  “没事儿,先吃吃这生栗子尝鲜!”秦铁寒说着,信手捡了一个圆似乒乓球的栗子,用袖子蹭蹭,塞在切牙下用力嗑去,咬出道口子来,再用有力的手指将栗子壳剥开,剔去有些黏连的薄膜,露出淡黄色的栗肉。
  生栗子是鲜脆的,微甜的,对牙口好的秦铁寒来说,就是咔哧咔哧的绝佳零嘴,少量汁水带点沙沙的感觉,既滋润口腔,又犒劳味蕾。
  小山精们有独特的保鲜法术,能将产自山中的食材存储数月之久,以便他们食用,因而这栗子依旧饱满鲜香,并未因果实水分较高而长毛,或因放置数月而干瘪。
  赵双雁推脱不掉,只得也掰个扁圆的栗子,送入口腔慢慢咀嚼。除了嚼着费劲,倒也不失美味。
  “生栗子少吃点儿,别拉肚子了……”赵双雁刚开口,就想起将军那大胃王的钢铁肠胃,自己多半是白担心,便改口道,“香椿你会做么?我一会儿去找个老乡,买两个鸡蛋,做个香椿炒鸡蛋给你吃?”
  “你有锅么?”
  “找老乡借一个呗。”
  “合着你也想吃么!”
  赵双雁沉默两秒,放弃争辩,“啊是是是。”
  “得嘞,交给俺!俺找小家伙借锅借火回来,咱俩就水边开灶,甭麻烦老乡!”
  秦铁寒信誓旦旦地冲向山里,留赵双雁尔康手呆在原地。
  “不是,这,这我们会被他们发现的!这种荒山野岭的,会被怀疑的吧!”赵双雁抓抓脑袋,“算了,我们可以编理由嘛,比如……来这里钓鱼?”
  怀九河里真的有鱼,这季节若说是钓“开河鱼”倒也合理。鱼在水中冰封一季,在冰面与外界低温天敌较少的天然庇佑下,又因食物减少,消耗脂肪,自然会肉质紧致些,更有人将这时候的鱼誉为“活人参”。不知道会不会有虹鳟鱼呢?听说这边的农家院会卖养殖的虹鳟鱼,做成烤鱼后,外焦里嫩,香脆柔滑。
  徐兰韬和导师醒得最早,一起来到水边。
  汤教授指着怀九河,从上游划向下游,徐徐道:“这一片地方是李教授十多年前看上的。把休息点位修在这儿,一个距离上是正好走了一天,再一个,是这里风景不赖,如果天气不好也可以原地活动。据说天气再暖和点,水面变宽,周围更加水草丰茂,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独特的发现……”
  对很多调查人员来说,运气也很重要。就像考古人员不是随手挖个坑就能出化石出文物出遗址,就算是仔细考察过,仍然有人一辈子都挖不到什么,只是兢兢业业地寻找。
  “这里确实很美。”徐兰韬双手握于身前,手指微微绷着,颇为尊敬地点点头。
  汤教授偏过头,“啧,拘谨什么。放心,李教授要真想挖你,你要不乐意,我给你拦着!本来就是互相选择嘛。”
  “倒也不是因为教授……”徐兰韬摇摇头,“能得到大家赏识与接纳,我很满足了。”
  汤教授打量着徐兰韬,低声笑道:“我知道你啊,有灵性。你放心,有什么事儿,还有个高的扛着呢,不用紧张……哎,机长,起来了?”
  徐兰韬一转头,正瞧见任既同站在门口伸懒腰。
  那舒展的四肢,健康且流畅的曲线,还有他与生俱来的气度,当真让人一见倾心……赞叹不已:机长这身板儿这气度,妥妥的大众明星,大浪淘沙之后万里挑一啊!
  “任……机长,您早!”徐兰韬问了个好。
  任既同擦了擦略有些泪汪汪的眼睛,笑容中充满阳光,“早啊两位!”
  这边赵双雁等着秦铁寒,左等右等,偏偏等不来,眼看着一众人都起来了,吃过早饭,都准备出发了,开始有些焦急。
  不是说找山精要锅么,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是碰上危险了,比如什么吊睛白额大虫,或遇强人劫道,或被藤蔓绊倒、山石砸中?不过将军到底是将军,在这和平年代的荒郊野外,能碰上什么危险?
  赵双雁环顾四方,不见将军影子,只得跺跺脚,藏着一筐栗子和香椿,在地上留下前进方向,先追着考察队去了。
  出去没多远,考察队在浅滩穿起防水鞋套,涉水过去,幸好近些天没下雨,水位不高,只是没过了脚脖子,脚下也不是那种一踩一个坑的烂泥,不然他们还得游泳,或者更加狼狈。
  赵双雁背着篮子站在水域前,犹豫良久,眼看着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远。
  下水一定会把裤子弄湿的……
  于是他放下篮子,仔细卷起裤脚,脱了脚上的运动鞋提在手里,光脚踩进冰凉的河水。
  水流拂过脚面十分清凉,腐化的草叶、水草、浮藻滑腻的触感像是光滑的小蛇从脚趾缝游走到脚面在他的脚脖子上吐着信子……
  赵双雁整个人呆立在水里,那种手脚冰凉,胃里有点恶心的感觉忽而又翻涌上来。他猛吸口气,决定一鼓作气冲到干燥的岸边,早死早超生,快刀斩乱麻!
  他脚底抹油,跑了十来步,临到岸边踩上一块长着苔藓的石头,篮子里的栗子随惯性摇晃,赵双雁重心偏移,猝然跌倒,激起雪白的浪花朵朵,仿佛一只被追得走投无路的小狗闭着眼睛摔进了小水塘。
  赵双雁躺在水里,大气不敢出一口,生怕惊动了前面的考察队。好在那些人正忙活着采集岩壁上的样本,压根儿没人注意到水里还躺着个仙人。
  赵双雁既不希望被发现,又觉得自己没人搭理好惨。他轻手轻脚地把掉在水里的栗子捡回篮子,落汤鸡似的从水里站起来,将灌了满鞋的水抖落出来,丢在石头瘫上,人也躺了过去。
  虽然神仙不至于感冒,但这冷水流过全身,冷嗖嗖的感觉也那么真实,就像冬日里在柴房的几百个夜晚……
  “哟!赵小雁儿你咋回事?”
  这最近才开始熟悉的声音真是有够喧嚣。
  赵双雁叹气,“你怎么才回来!”
  秦铁寒的外套和裤子被划得破破烂烂,精神却好得很,他拎着铁锅和一锅柴火,带了两个鸡蛋与一片肥滋滋的猪五花,幸灾乐祸地看着赵双雁,“别说俺!你咋整的!”
  赵双雁斜了一眼他,“你是不是迷路了?”
  “俺,俺怎么会……咳,快把湿衣服脱了!”秦铁寒放下铁锅,作势要脱自己的衣服。
  “麻烦你生火吧,我这衣服晾晾就干……我这叫忆苦思甜!”赵双雁勉强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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