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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光脑微微震动,正在勤勤恳恳选品的杨黯抽空看了一眼。
【小黯,那些机甲书读完了吗?】
是喻清晏。
这阵子,杨黯为了更好地帮喻清晏选择玩具和机器人,联系对方的次数逐渐增多,彼此的关系算得上是突飞猛进。
他不动声色地打听对方的爱好,但苦于很多话不好说出口,所以问的话都十分别扭。
所幸,对方很好说话,基本有问必答,哪怕一些听起来离奇的问题,对方都会温柔地回答。
嗯……除了过分关心他的学习外,一切都挺好的。
【读完了,洛普司大师的手稿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谢谢喻先生愿意把它借给我。】
洛普司·芬迪奥,曾经一举开创了星际机甲时代的传奇人物,被誉为“机甲之父”。他创造了第一代作战型机甲的“锋芒”,帮助军队在抗击边境虫族的战役中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在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方手稿的价值可想而知,能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大师的机甲思路,杨黯获得了不少启发。
另一边的喻清晏垂着眼,在接到杨黯消息的那一刻,嘴角微弯。
【那就好,对了,最近我翻找家族的藏书库,还有不少类似的书籍,我寄送给你看看?】
杨黯眉心一跳,又来了,那源源不断的知识再次从天而降。他承认,那些机甲书非常有用,但……
有一个在你背后殷切督促、哦,不对,是关心你学习的人,压力真的陡然上升。
杨黯深吸一口气,诚恳地打字,【非常感谢您,喻先生,您是一个十分慷慨的好人。】
现在读书有多难,未来生活有多躺,他可以的!
荣获一张“好人卡”的喻清晏: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好人有点不太顺耳。
【小黯,不客气,在学习上还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开口。】喻清晏指尖摩挲光脑,【也不用总是叫我喻先生,或是“您您您”的,太生疏了。】
【我们相差的年纪其实不大,你完全可以喊我名字。】
这样拉近距离的事,喻清晏不是第一次做了。从赠机甲书再到称呼的改变,他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效果颇丰。在他刻意地引导下,那个别扭的称呼“喻先生”出现的频率变少,也得偿所愿地喊了对方的名字——“小黯”。
杨黯看到消息,迟疑了一下,对方好像……很在意年纪?
啊,看来对方是真的年轻,不希望自己被叫得太老了。
排除特别爱好的人,谁会希望自己平白多一辈?
他便小心地敲下几个字,【好的,清晏。】
喻清晏的神情愈发柔和,浅色的唇翕动,笑意蔓延至眼底。
真奇怪,这小孩好像总是能令他高兴,尤其每次和对方亲近,总能获得身心上的愉悦。
他搞不太明白这份喜悦从何而来,但这种接触像止痛的良药,实在让人上瘾。
忽然——
“咳、咳咳……咳咳咳……”喻清晏咳得撕心裂肺,光洁的额头瞬间冒汗,搭在大腿上的手一点点攥紧。
深入骨髓的疼痛忽然发作,本就苍白如纸的脸隐约泛青,鼻尖是细密的汗珠,眼眶红了一圈,长睫颤抖。
但他却很平静,眼眸毫无波澜,只是夹杂着些许厌烦。
又来了,就不能挑个半夜的时候吗?非要在这种……
喻清晏将捂着嘴的帕子慢慢攥进掌心,红色的血越来越多,帕子怎么也浸不完,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胸膛起伏得厉害,好像快要喘不过气了。
“请注意!血氧值下降25%,心脏频率飙升50%,心肺功能严重……”轮椅后的A01从内凹槽倏地弹出,灰色的机械翅翼不断扇动,绿色的光芒闪烁不停。
喻清晏听得不耐,喝止,“闭嘴!”
“警告!警告!警告!身体状况已达到临界值,请立刻……”
喻清晏痛苦地闭着眼,身子一歪,掉下了轮椅,他死死咬住嘴唇,面部肌肉绷紧,牙齿打颤,口里不断吐出鲜血,铁锈味灌满口腔,恶心得他想要呕吐。
骨节分明的手如钢铁般牢牢抓住桌椅的一角,青筋虬结暴起,暗灰色的桌角裂开丝丝缝隙。桌子材质的硬度堪比有“永不碎裂”之称的臬原金,却还是在喻清晏的掌下,寸寸裂开,再一点点崩塌。
“轰——”桌子猛地爆裂开来,碎片朝四处嘣开,又在落地的上一秒化成粉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耳边依然是嘈杂机械的警告声,无休无止。
“A……A01……接、受指令,闭嘴……”
终于,房间安静了。
喻清晏沉默地忍耐着,双目紧闭,微弱的呼吸在鼻间若有似无。他眼前萦绕着一片黑蒙蒙的雾,其中乍现的色彩扭曲斑斓,像无数条细线缠绕、攀附。
……
杨黯见对方没有继续发消息,以为对话结束了,便将光屏缩小,继续忙活事情。
“这个会不会太夸张了……”他在精细选品的过程中,被一个玩具的介绍词惊到了。
等下,这又是什么?杨黯手微微发抖地拿起来,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一款能让……Alpha、beta、Omega都怀孕的……玩具??!!
杨黯:是他的启蒙生理学课程漏学了哪个阶段吗?还是说他根本就没学到正版?
疯了疯了!是商家夸张的广告词吧?
但这里的广告如果太离谱乃至违背常识,是要被重罚的。
“不可能,我不信,我可是满分的啊……”他喃喃自语,虽然初学ABO世界的生理学很崩溃,和完全颠覆了人生观没什么区别,但由于一种该死的强迫症——既然学了就要学个彻底,不能一知半解。
每一次考试,他都是满分的!
杨黯神情凝重,从单手拿着,变成双手捧起,仔细阅读玩具的说明书。
没有任何头绪。
上面全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广告词,比如“极致的开发”、“完全的臣服”、“从未有过的体验”、“热情似火的那个TA”……诸如此类的话,可谓深谙语言的艺术,很有噱头、很引人好奇,但就是不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个所以然。
杨黯不甘心,求知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是真的好奇,怎么Alpha也能怀孕?!
他打开星网,在搜索栏打下玩具的名称和……Alpha怀孕,试图凭借关联词的奥妙,得到真知。
啪——
杨黯的表情从好奇到震惊再到恍惚,不过是短短几秒的时间。
“ABO世界……”他从牙缝挤出几个字,“可真他妈神奇。”
原来这是一个人人都能怀孕的世界,连Alpha也不例外,区别在于概率的多少。
因为所有人都有孕囊,但Alpha的孕囊天生闭合,且其内部的环境不适合受孕,受孕的几率用地球那边的话来说,不亚于火星撞地球。Omega则恰恰相反,几乎是孕囊被Alpha标记就怀孕,是极为适合受孕体质。
而beta就像一个……呃,怎么说呢?
孕囊不算闭合,也不算打开。孕囊的孕育环境还行,但不算太好。自己能怀,也能让别人怀,但概率都不怎么大就对了。
杨黯:“……”
好别扭,虽然他自认对这个ABO世界早有了解,但他发现自己的认知太浅显了。
他原来没有透过外在,深入了解到这个疯狂而抓马的世界。
不过……Alpha孕囊都闭合了怎么怀?
杨黯抱着一丝诡异的探究欲,继续研读。
十分钟后
杨黯恍惚地站起身,颤巍巍地把那个“很有噱头”的玩具丢在箱子旁,整个人的状态跟喝了假酒一样,说是眼冒金星也不夸张。
他复杂地想:Alpha的孕囊是闭合的……想怀孕就要硬生生地凿开,用历史上唯一成功案例的原话来说——“夜以继日、昏天暗地地将那个不肯张口的小东西X开!”
杨黯拼命摇头,妈耶,那不得痛死,本来器脏内腑就敏感,尤其……那个位置,和用刀硬生生地剖开有什么区别?
——“……疼痛不可避免,但它也并非全然地疼痛,极致的快意……”
资料上的话再次从杨黯脑海飘过,他嘴角一僵,靠靠靠,为什么这些严肃的科研资料会把这些话放进去……
因为是唯一一例?
杨黯摇摇头,可怕可怕,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他扶着墙,捂住心脏,嗯……得去缓缓了,休息一下。
杨黯启动了在一旁待命的机器人,下指令,“沃克,你帮我打包那些玩具。”他指了指右边箱子整理好的玩具。
沃克:“遵命,沃克接到任务。”
“嗯,真棒。”杨黯虚弱一笑,“你好好工作,我先走了。”
“好的,您慢走。”
工作室的自动门缓缓关上,勤劳的机器人颇有规律地开始工作。
它一丝不苟地完成杨黯的指令,却在最后犯了难。
“右边……?”沃克歪了歪头,冰冷且无机质的声音重复,两只电子眼锁定了箱子旁——被随意丢在一旁的黑色盒子。
它停在原地,内部运行程序再次解构指令。
“那些玩具——右边——即:包括锁定物体——确定——开始执行。”
沃克的机械臂动了,滑轮转动,将那个被丢在一边的黑色盒子拿起,开始打包。
“任务完成,三秒后进入休眠状态——”
“滴——”
机器人开关按键的灯光灭了,工作室恢复一片漆黑。
第9章
乒铃哐啷——
杨黯刚走进菲克屋,一个圆滚滚的球从天而降,滚落到他的脚边。
“小黯!!扔上来给我!!”法拉思在二楼挥手,示意杨黯从小窗扔进来。
杨黯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大清早能见到对方的次数不多。他弯腰将球抱起时,第一反应是,好重!
“这是什么东西,小思姐?”他揪准空隙,一把将球扔进去。
法拉思把飞上来的球抱在怀里,重新安回天花板的角落,闻言,笑眯眯地回答,“是祈祷球哦~”
杨黯一怔,祈祷球?
法拉思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劳动成果,满意地拍拍手,两手叉腰,禁不住连连点头,“噢,我可厉害!”
随后,她一甩马尾,从上面一跃而下,动作干脆利落。
“咦?小黯,你居然不知道祈祷节?”法拉思见杨黯迷惑的样子,凑上前,甜丝丝地解释,“这是阿诺齐尔星的狂欢日,为纪念远古时期的神明涅瓦特斯创造了万物,家家户户会在早晨敬拜神像,互送月曦花和日鸥草,向伟大的神明祈祷平安顺遂、幸福美满……”
“这个节日是要喝甘猕汁吗?”杨黯听着熟悉,但又不太确定。
“没错!”法拉思跳上吊椅,打了个哈欠,没办法,起太早了,“小黯不是很清楚嘛,居然不记得了。”
嗯……杨黯摸了摸鼻子,他之所以会知道,是孤儿院每逢这个日子,就会把午饭的野冶茶换成甘猕汁。甘猕汁酸涩发苦,往往让孤儿院的孩童怨声载道。
于是便有调皮的孩子,抱着老院长的腿,撒娇说不想喝这些。这时候,老院长就板着张脸,眉毛扬起,义正言辞地说今天是星际起始的重要日子,必须喝……
杨黯想到甘猕汁的味道,舌尖泛苦,他叹气,无奈解释,“不是,主要我不知道它叫祈祷节,我一直以为它叫……”
他迟疑了一下,“起始日?”
法拉思了然,翻了个身,下巴凹进吊椅空格,“啊,那是好久远的说法了,估计只剩些老古董会这么喊……”她睡得晚,起得早,眼皮打架,声音越来越小,“小黯,晚上我和泰锡带你去‘地下城’玩,去不去?那里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哦。”
地下城?
杨黯心里一动,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他其实也没怎么出去走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孤儿院线周围晃荡。
不过,地下城这个名字在原著里出现的频率有点高,总觉得去了会不太妙。
杨黯冥思苦想,但没有什么头绪。
“去吗——小黯——”法拉思拉长声音,语气蛊惑,“真的很好玩哦~”
“地下城……一般有什么?”
“嗯哼,那可多了,魔鬼灯啊、拍卖会啊、赌石摊啊……”法拉思完全是诱哄小朋友的语气,当然,在她眼里,杨黯确实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弟弟。
杨黯可耻地心动了,去去去,管它什么不好的预感。他抿了抿唇,应声道:“小思姐,我去。”
法拉思睁开眼,蜜糖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嘻嘻,那就说好了哟,小黯。”
“嗯。”
“那小黯先去工作吧,对了,可以帮我将祈祷球的开关打开吗?”
“可以,在哪里?”杨黯瞥了一眼高高挂起的祈祷球,问道。
“唔……你先把菲克屋的窗帘拉上,关灯……然后走到祈祷球下面,用力拉那条白色的细线。”
杨黯乖乖照做,先拉窗帘,然后关灯,屋子变得一片黑暗,最后走到紧贴祈祷球的墙面,找到细线往下一拉。
嘭——
杨黯傻眼:“……”
“小思姐,这个正常吗……”他犹豫地问道。
原本银色的祈祷球“炸开”,空灵的乐声传出,一段段相同的曲子重复,像被拉紧发条无数次的八音盒。从中飘出源源不断的彩色丝带,散在屋子里的每一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