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清晏轻飘飘地说：“回头我就卡了你的申请。”
　　杨黯：？？？
　　不是“挺好的”吗？！！！


第110章
　　深夜
　　昏暗的房间， 寂静无声，只有玻璃处的米黄色窗帘随风摆动。
　　“清晏……边境入伍……”杨黯呼吸平稳、双眼闭着， 眉头微微蹙起， 他怀里抱着喻清晏，脸埋在对方后颈，呢喃着梦话， “别卡我的申请……别卡……”
　　没睡着的喻清晏：“……”
　　他缓缓睁开眼， 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孩……
　　喻清晏动作极轻地抬起手， 指腹摩挲着beta的眉心，温柔而缱绻。
　　“清晏……”杨黯鼻尖翕动，无意识地手臂收紧， 干燥的唇厮磨颈间的肌肤，温热的气流喷洒在其中。
　　“清晏……申请……”他嘟囔着。
　　喻清晏眼睫垂落一片阴影， 指尖慢慢滑向beta的耳垂， 轻轻揉捏， 自言自语地道：“就这么想入伍？明明我可以把你直接安排到身边……”
　　杨黯依旧在沉睡：“……”
　　旁边清醒的人说什么，他一无所知。
　　而在杨黯的梦里， 天空蔚蓝如海， 万里无云，微风轻轻掠过， 明媚的阳光不吝地挥洒着。
　　杨黯牵着喻清晏的手，十指相扣，漫步在花园里。他苦口婆心地向Alpha陈述入伍的好处，说得喉咙干涩， 但对方只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重复道——
　　“挺好的， 回头我把你的申请卡掉。”
　　这也就罢，总有一只会飞的猫在他脑袋打转，他想躲避，却总能被逮到。最后杨黯累了，干脆破罐子破摔，躺在地上发呆。
　　那只猫则飞到他的头顶，爪子搭在他的耳朵，尾巴轻轻扫过他的眉心、鼻梁、嘴巴……
　　“清晏……”杨黯被扰得不得劲儿，想唤喻清晏帮他把猫拿走。
　　……
　　喻清晏手一顿，话语消匿，若有似无地轻叹一声，“……算了，小黯，到时候我多看着点。”
　　他看着这张英俊得过分的脸庞，手又有点发痒，捏了捏beta的鼻尖，低声说道：“你要乖乖的，别在前线乱跑，嗯？”
　　寂寥的黑夜里，无人回答，只有平缓的呼吸声入耳。
　　喻清晏唇角微勾，轻点beta嘴唇，“那我当你答应了，小黯。”
　　“不过，可能要有一点小变动。”
　　——申请他不会卡掉，但还是要改一改。
　　……
　　“你干嘛？”尹航儒觉得奇怪，伸手往杨黯面前晃了晃，“找我出来发呆？”
　　杨黯眼皮微掀，幽幽叹息，“你不懂……”
　　尹航儒对这回答一头雾水，牛头不对马嘴的，“哈？什么东西？”
　　“他说要把我的申请卡掉……”杨黯仰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
　　尹航儒低头看自己回阿诺齐尔星的航班，随意地问：“什么申请？谁要把它卡掉？”
　　他刚问完，就诡异地猜到了答案。
　　“入伍申请？喻、议议会长？”尹航儒说到名字时，还有点磕巴。
　　“嗯。”
　　“你怎么就告诉他了？”尹航儒恨铁不成钢，“先斩后奏啊。”
　　杨黯：“……”不是他想告诉喻先生，是喻先生要把他“隐形小黑屋”——牢牢带着身边，不准乱走。
　　那他不得斡旋、中和一下，提出个新方法！
　　但没想到……杨黯望着天空，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尹航儒小心翼翼地推了杨黯一把，“那个……还好吗？”
　　卡掉……卡掉……卡掉……
　　杨黯脑子不断重复这两个字，生无可恋。他斜睨了对方一眼，露出虚假的笑容，“我很好。”
　　——就是每天担心温温柔柔的喻先生展露疯批属性。
　　杨黯捏着叉子，继续吃喻清晏制作的甜点，腮帮微鼓，对别人来说腻得发齁的小蛋糕，他却觉得甜度刚刚好。
　　他把最后一口奶油咽下，慢吞吞地收拾好桌面，心情恢复平静。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毕竟从答应Alpha追求的那一刻起，他就深思熟虑过，确认自己能扛住才接受的。现在……咳，恋爱是他谈的，人也是他挑的。
　　——真正的勇士，从不说后悔。
　　嗡嗡嗡——光脑震动。
　　杨黯眼睛落在光屏，上面显示：【请接收一封来自联邦军部的信！】
　　他扬了扬眉，漫不经心地点开新消息。
　　咣啷！桌面的茶杯倒下。
　　杨黯猛地站起身，匆忙告别，“航儒，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尹航儒愣愣地抬头，挥手，“哦哦，拜拜……”他话没说完，beta的身影就消失在视野里。
　　-
　　办公室
　　“清晏！”杨黯一把推开门，胸膛微微起伏。
　　喻清晏在低头批改文件，银发整齐地束在后颈，脊背挺直。他听到声响，笔尖一顿，白纸落下墨点。
　　“小黯。”喻清晏的眉眼清润如春风，笑意浅浅，鼻梁还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怎……”
　　他眼睛微微睁大，身体倏然腾空，后背贴着滚烫的胸膛，坐在beta怀里。
　　“我申请过了。”杨黯下巴磨蹭喻清晏的后颈，手牢牢攥住细瘦的腰，掌心轻轻摩挲，笑容愉悦地说，“清晏，你没卡我。”
　　喻清晏顺势往后一靠，黑色钢笔在指尖转动，轻笑道：“这么开心？”
　　杨黯点头，是呀，能不开心吗？
　　占有欲有点强的恋人虽然已经毫不掩饰偏执的念头，但行为却是如以往一般，这怎么不算进步？
　　“看完通知了吗？”喻清晏意有所指地问。
　　“……没有。”杨黯眼皮一跳，他看到【申请通过】四个字，就狂奔回来。
　　“现在看看？”喻清晏指尖轻轻触碰杨黯的喉结，“万一看完你不喜欢，岂不是白高兴一场？”
　　杨黯：“……”
　　“不、不至于吧。”他忐忑不安地重新点开那封信，认认真真地从头开始看。
　　前面一大段废话，他眼睛落在最后一句话。
　　“……机甲修复兵？”杨黯念着，停顿了一下，他记得自己报的好像是——
　　医疗兵？
　　等等，不对呀，他怎么记得报名时，没有这个兵种选项？！
　　“刚加的。”喻清晏慢悠悠地补充，“以前它不属于军兵制，是技术人员。”
　　杨黯：？
　　喻清晏笑吟吟地说：“根据范啫西的倡议书，为保证前线战场机甲后备的供给质量，激励广大机甲维修师投身于联邦建设、完备战场后需，正式将其纳入军兵体系……”
　　杨黯：“……”我信你个鬼。
　　“范老师……这么闲？”他嘴角微抽，范啫西平日能躺不坐，能坐不站，哪会有闲情雅致弄这个？！
　　喻清晏点头，面不改色地说道：“对于好的意见，议会向来积极采纳。”
　　他柔柔地看着杨黯，“机甲维修基本都待在边境基地的大后方，所以……离我挺近的，小黯。”
　　杨黯还有什么不懂，轻“啧”一声，“医疗兵离前线也不近啊，又不是去抗炮弹，只是治疗从战场下来的伤员。”
　　喻清晏微微一笑，“我想你……把治愈力只用到我身上。”
　　“啊，可之前维亚基地虫族入侵时，我也……”
　　喻清晏用手指抵住对方的唇，柔声说：“嘘——小黯，我什么也没听见。”
　　杨黯：“……”还能这样？
　　他扶额，“行。”
　　喻清晏眼眸瞬间弯起，手臂环住杨黯的脖颈，稍稍用力，轻轻送上一吻。
　　杨黯欣然接受，主动把掌控权夺回来，唇舌交缠的水声渐起，怀里的人眼尾殷红，腰逐渐软下，全身攀附着他。
　　“……唔、唔……”喻清晏眼皮颤了颤，承受着beta热烈的亲吻。架在鼻梁的半框眼镜歪向一边，脸颊潮红，眼眸氤氲着水汽。
　　忽然，杨黯身子一顿，唇微微离开，低骂一句，“艹……你怎么回事……”他捻了捻指腹，有点难以置信。
　　“……嗯？”喻清晏懒洋洋地凑到beta耳边，“如你所见……我这幅身体，真的会因为你……”
　　“……湿透了。”
　　杨黯脸色紧绷，“这不正常，你是不是……”
　　“没有。”喻清晏无奈解释，“真没有用药剂。”
　　“我也很奇怪，按道理来说，作为一个Alpha，不会……”他顿了顿，“回头我做个检查给你看，好不好？”
　　喻清晏轻声细语地哄着beta，试图用指尖抚平对方紧皱的眉头。
　　“楚都什么时候来？”杨黯冷不丁地说，“他从半个月前就说要来，到现在也不见人影……”他狐疑地看向喻清晏，“你是不是拦了他？”
　　“咳，他快来了。”喻清晏轻咳一声，这本来是拖住beta的借口，“后天。”
　　杨黯瞬间明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可真是……”
　　“小黯，对不起。”喻清晏熟练地道歉，哄道，“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做，希望你能原谅我，之后……”
　　杨黯：“……”对方这道歉，怎么还整出模板了？
　　他想着想着，把自己逗乐了，没忍住笑出声。
　　喻清晏话语一顿，“……小黯？”
　　杨黯立刻严肃了语气，“清晏，这次就算了，没有下次，知道吗？”
　　“嗯，知道。”喻清晏轻声应道。
　　“你是不是还有工作？那我不打扰你了。”
　　“别。”喻清晏阻拦了beta的离开，微笑道，“小黯，等下没事的话，陪陪我？”
　　杨黯没有犹豫地应下，“好。”他往周围扫视一圈，打算坐在中央的软沙发上。
　　“就现在这样。”喻清晏拉着杨黯的手，慢慢嵌入指缝间。
　　杨黯愣住，“这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
　　“嗯……那行。”两个人依偎着的时刻，也挺美好宁静的。
　　……
　　半小时后，杨黯后悔了。
　　谁血气方刚的年纪抱着恋人能静下心来？
　　他就问有谁！！！
　　-
　　一星期后
　　由喻清晏带领的救援军正式撤离维亚基地，一艘艘银灰色的军舰矗立在港口，准备离开洛塔星球，回到虫族战场的最前线。
　　杨黯的入伍手续办理完成后，也跟随大队伍离开维亚基地，去往战况最为激烈的边境战场——
　　在此之前，杨黯一直觉得战争离他很远，没有太过真实的感受。
　　可直到他随着军队，踏上边境最外围的布基娜斯星球时，久久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恶劣到极致的环境，糟糕透顶的天气，所有人在极寒的温度里慢慢前行，感受着什么叫黄沙满天，狂风作响，宛如鬼魂哭泣。
　　杨黯沉默着，漆黑的瞳孔映照着那一片无垠的荒凉石地，未干的血迹斑斑，混杂着浑浊的虫浆，空气里是未散的血腥味，无一不表明，这里曾经的战况如何激烈。
　　他仰起头，感受着刀割一样的风刃，微微闭起眼睛。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因为乔斯·加纳德而创立，世界意识希望他踏上无冕的英雄之路，就让这个过程再快点吧。


第111章
　　边境的荒芜第一眼难免震撼， 杨黯在霎那间，脑海里涌出许多画面， 思绪繁杂凌乱。当他躺在内部装饰简单、线条冷硬的宿舍里， 后背是微微硌人的床板时，他想了很多。
　　——雅维克如此怨恨这个世界似乎不是没有道理，人在宇宙显得渺小， 但于个体而言， 却是无数个春秋掠过的人生。
　　如果世界存在的意义在于给主角攻受……
　　杨黯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漆黑的瞳孔沉沉， 血色暗涌。尽管从另一个个角度想，没有主角攻受世界就会崩塌，但……
　　依旧还是会感到悲哀。
　　杨黯轻呼一口气， 不再多想。
　　真奇怪，他从来不是什么感春伤秋的人， 今天看着边境的残骸战场， 居然诡异地涌现诸多念头， 莫名扰人。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杨黯喃喃自语， 手撑着额头， 在逐渐暗下床头灯里，阖上双眼。
　　……
　　边境的节奏很快， 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没有停歇，和新闻播报上的情况大相径庭——
　　并非一场大战打得持久、激烈，所以大捷后被播报出来的战役，而是无数个小战役日积月累起来， 最后爆发的那一场决定性战争， 极具里程碑式的意义， 才被作为“定心丸”传回首都星。
　　“小黯，在边境还习惯吗？”喻清晏微垂着头，白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挨着杨黯的胸膛，指尖游走摩挲。他侧脸迎着暖黄的灯光，轮廓模糊，泛着温润的光泽。
　　杨黯手轻拍着喻清晏的后背，一脸严肃地看着光屏里的报告，嘴里下意识地应声：“嗯嗯，习惯，都挺好的……”
　　喻清晏挑眉，捏着杨黯的下巴，把脸掰过来，似笑非笑地说道：“小黯，这报告就几行字，你看天书吗？还没看完。”
　　“……”杨黯一把攥住对方的指尖，纠结地说，“这个正常吗……以后都这样？真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去……”
　　“你不喜欢？”喻清晏慢吞吞地问，“至少我觉得挺好的，你体验应该也不错，我也不用担心未来你……”
　　杨黯一把捂住喻清晏嘴巴，嘴角抽了抽，“清晏，你又来了，未雨绸缪、深谋远虑……是吧？我当时说过什么，别总把我想成一个混蛋。”
　　“如果我真成混蛋了，你也不要对混蛋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