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点头。
　　从这个屋进去的人，能从另一个屋出来，除了这个原因，没别的理由解释了。
　　“那他们把那些昏迷的人，带进去做什么？”肖尧说道，“莫不是要做人口买卖？”
　　“或许不止。”小五说。
　　要单单是人口买卖，不必要神秘到连屋子都不让人偷窥，还设立了阵法。
　　肖尧敲着自己的手臂：“进去之后的人，会出来吗？”
　　小五不知，她说：“我明天继续监视。”
　　奈奈提议：“不如你直接去那边监视，有什么情况再回来汇报先生？”
　　不然老跑来跑去，也麻烦。
　　小五觉得也行，这样也更妥当一点，以免有人发现肖尧他们的行踪。
　　“先生不必担心，这些事情我常做。”小五见肖尧沉默，主动开口解释，“我不累。”
　　肖尧笑着摇头：“怎么会不累。”
　　“那我去了。”小五握紧自己手上的刀，准备走。
　　她现在身无灵力，妖刀也沉睡了。
　　“你先等等，我替你准备点干粮和水。”要是不准备，这孩子一准能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小五踏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好，我等先生。”
　　先生好意，不应当被辜负。
　　肖尧进了厨房，开始给小五烧水分竹筒装，还得做一些味道不大、又顶饱、又方便的食物。
　　他此时倒是能体会金鱼的心情了。
　　真是恨不得把孩子灵府给塞满！
　　肖尧忙忙碌碌一顿，奈奈就趁机将自己今天的听到的墙角，一通倒给小五。
　　小五只关心一点：“肖尧说，他喜欢宗主？”
　　奈奈摇头：“那可不像一般喜欢。”
　　要是喜欢是十分，那肖尧就是十一分了。
　　小五点头。
　　肖尧喜欢就好，要是不喜欢，哪怕是宗主也没得说。
　　他们又说了几句别的，肖尧就提着满满两袋子吃的，走了进来。
　　喝的还分了泡水的花蜜和普通的水，他放下之后，又跑了一趟。
　　奈奈看着都要羡慕哭了。
　　“先生对你可真好。”他说话都冒着酸气，伸出手想要顺两个新鲜出炉的酥饼。
　　小五直接拍开他的手，把东西收入自己灵府去。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肖尧小后生给她准备的。
　　小后生的心意，岂容他人糟蹋。
　　就算是老朋友，那也是不行的。
　　肖尧像个操心的老父亲，对着小五叮嘱了一堆话。
　　奈奈听到直打哈欠。
　　小五倒是不嫌弃烦，肖尧说一件事情，她就点头应着。
　　说到最后，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重复的肖尧，就住嘴了。
　　“先生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小五回头朝肖尧安慰了一句，才转身出了门。
　　窄巷里，有一个身影支着腿，坐在墙头。
　　“那么慢。”
　　小五听出来，那是迷武的声音。
　　她一直在这里等她。
　　“要你管。”哪怕是对着年轻的自己，小五也并没有多客气两分。
　　迷武“呵”了一声：“你说我要是杀了你，代替你出去，会怎么样？”
　　黑夜里，迷武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索命的幽魂一样。
　　小五没有说话，目光冷静，继续往前走。
　　“你现在身无灵力，可没我能打。”迷武的声音，已经在小五身后响起了。
　　潜台词是，要是她把她杀了，小五可没有反抗的能力。
　　小五对此，只吐出两个字：“无聊。”
　　迷武跳下墙头，冲上去将小五抱住，一路往杳无人烟的地方去。
　　等到了被月色铺满的坟头处，迷武将她一抛。
　　小五顺势滚动卸力，再翻身起来，拔刀插到地里，止住自己的动作。
　　“你倒是不怕死。”迷武抱臂看她。
　　小五身后是被月色照得更加惨败的石碑，碑上歪歪扭扭的字体，却是鲜红的，像是垂死挣扎的人，临死前为自己写下的碑文。
　　一堆墓碑的背后，是张牙舞爪的树影。
　　扭曲的身影，就像是被万般折磨之后死去的人。
　　小五将自己的刀收起来，站直。
　　“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我会把你杀了，然后取代你的位置？”
　　“你要知道，化形并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
　　小五转身，向坟墓走去：“啰嗦。”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上西天。”迷武眼神一变，抽出自己的龙头侧刀，朝小五砍去。
　　剁——
　　肖尧手起刀落，把案上的排骨剁开，准备给馋哭的奈奈弄个宵夜。
　　他也没想到，居然有一日会面临孩子幽幽说“你是不是偏心”的问题。
　　不偏心的肖老师，只好挽起袖子，下厨做粥和小菜。
　　青菜排骨粥直接把颜容与香醒了。
　　一睁开眼，看到屋里没了肖尧的影子，颜容与马上就警惕起来，他立刻跳下床，找了出来。
　　院子很小，一出房间，他就可以看到肖尧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自然也就能够看到旁边的奈奈，一个劲往肖尧手臂钻的身影。
　　小狼崽子瞬间就醋了。
　　他马上冲了过去，双手用上，把奈奈给拨到一边去。
　　奈奈毫不设防，身形不稳，手臂挥舞了几下还是没有维持住，往后倒去。
　　肖尧原本要伸手去拉，也没来得及。
　　——毕竟放下刀还是需要一点反应时间的。
　　咚——
　　水缸里的水激起千层浪。
　　不仅把奈奈变成了落汤鸡，还浇了肖尧和颜容与一头一脸。
　　听到动静跑到院子看情况的山奈：“哇——你们打水仗？”
　　奈奈：“！！！”
　　呔！宗主也太狠了！
　　肖尧抹了一脸水，很是无奈。
　　他叹了一口气。


第111章 为什么？我又不傻
　　肖尧觉得自己一颗老父亲的心，已经没办法安放了。
　　一场水缸闹剧，直接让宵夜的味道降了一个水平线。
　　更不用提，还要各自安抚这两个人。
　　一顿操作下来，深夜中的肖尧觉得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破阵救两个孩子，而是他自己来渡劫来了。
　　更令他愁怅的是，夜深人静该睡了的时候，颜容与却将奈奈扫地出门，不让他和肖尧同一个屋子。
　　幸好山奈收留了奈奈。
　　一连好几日，肖尧过的都是鸡飞狗跳的生活，洒落一地鸡毛那种。
　　好不容易挨到小五她们回来，肖尧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解脱的希望。
　　要是小五再不回来，他觉得自己将会在脸红和头秃当中反复逝世。
　　小五还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她终于找到了那群送进去的人，被送出来之后，最后会送往哪些地方。
　　“小武姐姐呢？”山奈也跟着出了院子，却没有看到迷武的影子。
　　“她在盯梢，我先回来。”小五没什么表情地说完这句话。
　　山奈皱紧眉头，他不相信小五的话。
　　他们又不熟，小武姐姐怎么会主动盯梢，让她先回来。
　　他忽然想起了，迷武堵住小五，将她掠去了乱葬岗的那一晚。
　　在她坐在小巷墙头之前，她曾到过山奈房间，和他说了一段很长的话。
　　“如果你发现自己是那镜中花、水中月，只要轻轻一拨就会消散。”
　　“而眼前有个绝好的机会等着你，让你能够把那岸边站着的人拽下来，让他做这镜中花，水中月，而你取代他做活生生的人。”
　　“你会怎么选择？”
　　当时的山奈，还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自然只是摇了摇头，如实说。
　　迷武当时似乎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虽然知道小五和奈奈，与迷武和自己之间，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他从来未曾认真考虑过，这关系到底是什么。
　　甚至天真地认为，这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和小五姐姐，连带着看别人的眼神，也亲切了几分。
　　可他忘记了，这天地之间的规则，又怎么会让完全一样的两个人，都存活下来呢？
　　可要是不能都存活，活下来的又该是他们之间的谁与谁？
　　山奈想得自己的血都凉了。
　　他拔起随身的剑，剑锋对准了小五的额角。
　　冰凉生寒的法器在额头上，好像已经刺了下来一样。
　　老旧的伤疤，不可抑制地痛了起来。
　　可小五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的眼睛，慢慢对准山奈。
　　太像了，光是这双眼睛，就差点让他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小武姐姐。
　　肖尧张开双手，像是老母鸡一样，护在小五面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杀了她，换回我的小武姐姐。”
　　“你疯了！你就算杀了小五，迷武就会马上出现吗？”
　　“会的！”山奈疯狂喊道，“只要杀了她，我的小武姐姐就可以替代她活着！”
　　只要杀了眼前这个孩子，这个世界上的迷武，就只剩下一个，再无人怀疑。
　　山奈的眼神，在自己的思绪中，逐渐变得稳定起来，不再摇摆。
　　如果要他在迷武，和眼前的小五之中选一个人，他一定毫不犹豫将小五杀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肖尧蹙眉。
　　山奈是不是疯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这里是幻阵，我们只是阵法里的人！”
　　“或许我们是阵法外，不知道谁创造出来的，和你们外面人一样的东西！”
　　“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山奈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来。
　　“没傻透。”小五顺着那剑锋，往上对准了山奈的眼睛。
　　“你说什么？”
　　她看到剑身抖了一瞬间。
　　就是这个时候。
　　小五一个侧转，抬脚过头，将指着自己的剑锋踩到了脚下。
　　她顺着剑身，一个虚空劈叉，一手扶上对方小臂，一脚踏着剑柄凌空翻转，再一掌劈到了山奈脖子上。
　　对方只来得及瞪大了一秒眼睛，就晕倒过去了。
　　小五落地卸力，收手。
　　她的视线对准了目瞪口呆的奈奈，没什么表情地说道：“就是也不太聪明。”
　　奈奈：“……”
　　说就说，干嘛非要看着他说。
　　肖尧都惊了。
　　不愧是武力天花板的人物，牛批！
　　小五从灵府里掏出来捆仙索，将人给绑得严严实实的。
　　奈奈忍不住在一边问她：“你真把那个迷武给杀了啊？”
　　把自己给杀掉了，真的不会膈应吗？不会落下什么心理创伤吧？
　　“你再啰嗦，我把山奈杀了。”小五瞥他。
　　奈奈：“……”
　　他不说话总行了吧，干嘛拿山奈威胁他。
　　“小五，你们发现什么了？”肖尧蹲下来，面对面地看着她。
　　小五：“我们发现，村子底下的迷宫，是造人的。”
　　奈奈：“噗……”
　　一嘴绿米膏，全喷了出去。
　　他试探问道：“穿衣服吗？”
　　肖尧：“……”
　　这孩子是不是过分成熟了？
　　小五眼神凌厉，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之后，才平静地看回肖尧。
　　她继续道：“里面有神州大陆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人物。”
　　肖尧拧眉。
　　“难道是有人想要将神州大地上的势力，全新洗牌，所以打算用这些造出来的人来替代？”他猜测着。
　　“暂时未知。”小五摇头，“目测里面数量达百人。”
　　“他们做到什么程度了？”肖尧问。
　　小五抿着唇，脸色不是很好看：“外形习惯、气息灵力一致，生平所有经历，皆信以为真。”
　　“！！！”肖尧开始头疼了，“也就是说，就是亲娘来了，也不一定能区分？”
　　小五摇头：“现在还有差距。”
　　关键是这些人现在都还没投放出去，就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要是真放出去了，那岂不是整个修仙界乱成一片！
　　“这些人都是活人？”肖尧不了解修仙界诸多手段，也不知道有没有徒手造人的。
　　然而小五打破了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活人。”
　　肖尧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来。
　　“这么说来，要是我们被发现了，岂不是很容易被人翁中抓鳖？”奈奈摸着自己的肥下巴，琢磨道。
　　小五瞥他：“就你聪明。”
　　奈奈被吐槽惯了，一点也不在意：“这么一来，我们的情况可就危险了。”
　　“还有希望。”小五说道。
　　“你是说外面布阵的人？”肖尧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当时的石林，能够让我们轻易靠近，我们来了这里那么久，还能安全无恙，说不定布阵的人，那时不在。”
　　要是布阵的人当时就在，那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被找翻天了，绝对不会还能够待在这个小院子里，悠哉游哉的。
　　“有他们在外面守着，我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来找到破阵的关键所在。”肖尧又瞧见了希望，开始深思起来。
　　“我们遇到迷武那天，有人在追杀我们。”小五将那天的事情也讲了。
　　“那你们……”肖尧顿了一下，有些后怕。
　　“我们没事，不说也是怕先生担心。”毕竟当时宗主的情况，就足够令人担心的了。
　　肖尧头更疼了，这群孩子，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他不担心就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