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小儿子的身体一直不好,酒庄老板娘忧思成疾,又加上酒庄老板急病离世,无奈之下,原本走出沙漠外出闯荡的大儿子只好拖家带口地回到了这里,接手了家中酒庄。
在大儿子回来之前,曾将弟弟接去他那边住过一阵,一是为幼弟治病,二是因母亲身体不好,独自带孩子很吃力,不如将幼弟接来,与他的儿子一同抚养,母亲也轻省些。
于是,酒庄老板娘的小儿子,就这么去外面呆了一年。
一年后,大儿子处理好外面的事务,这才带着妻儿及幼弟回到了酒庄。
据邻居所说,酒庄老板娘的两个儿子回来的那天,老板娘又哭又笑,精神都好了不少,病气看着也去了几分。更令老板娘惊喜的是,她的小儿子出去这一遭,竟然将病治好了。
小孩子长得都快,这一年过去,老板娘的小儿子个头蹿了不少,人也长开了。老板娘当时都没敢认,还是小儿子稚声稚气地抱着她喊娘,她才反应过来,热泪盈眶。
说到这里,颜禹顿住了,伸手轻轻敲了敲桌子,“疑点就在这里。老板娘当年忧思成疾,又年岁已高,如今又已经过世,她当年有没有认错儿子……这可不好说。”
他盯住陆楚舒,目光中竟带着几分狠厉之色,“谁能证明一年后回来的就是老板娘的小儿子,而不是被掉包后的‘陆楚舒’呢?!”
陆楚舒被颜禹的气势唬了一跳,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沈川不动声色地看了颜禹一眼,心想,若真是老板娘的大儿子带回来了个“假”弟弟,如今的酒庄老板,也就是大儿子,不可能不知道当年的事。而颜禹刻意避开此事不提,看来不是没能问出什么线索,就是大儿子其实也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晓弟弟竟被掉包了。毕竟幼弟出生时,他早已离家,本就对弟弟算不上熟悉,若是被有心之人用伪装过的孩子替换了,本人再粗心些,怕是也难以察觉。
沈川的这些想法,不过是须臾之间的思绪,为了避免陆楚舒反应过来,他立刻就做出了决断。
沈川也板起了脸,趁机诈陆楚舒道:“如果你还是不说实话,最后排除了其他所有人的嫌疑,你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所以,若真不是你动手杀了徐掌柜,还是趁早讲清楚一切的好。”
沈川说完话,屋内又安静下来,只余外面呜咽般的风声。众人等了半晌,气氛愈发凝重,陆楚舒却只是摇头否认,“你们没有证据,怎可凭空污人清白?”
沈川噎了一下,暗叹这人和那店小二路子启一样出身乡野,不涉江湖,却不似路子启那般好糊弄。陆楚舒要是一口咬死他们没有证据,沈川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眼下已然陷入了僵局,沈川叹了口气,忽然站起身,上楼拿了一个匣子下来。
他将手中精致的宝匣放在桌上,众人好奇地围上去查看。
“这种宝匣名为‘天机匣’,不可用蛮力破解,否则内部所盛之物就会被匣中的机关销毁。只有破解出密码,方能拿到匣内之物。”,沈川介绍完毕,抬头看向对面众人,“在座各位与徐掌柜或多或少都有些联系,不如我们集思广益,看看能否理出个头绪。”
沈川几乎是在明说“我也不藏私了,你们有什么线索就别藏着掖着了”。
匣上有一把小巧的文字锁,模样有些类似于后世的魔方,只有组合到特定的词汇,锁才会打开。
众人依次观察起宝匣和锁头来,沈川则冷眼旁观着,暗中观察着众人的表现,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不久,沈川发现,陆楚舒似乎有些不对劲。他自从研究完锁后,就露出了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呆呆地盯着宝匣,不动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川又观察了陆楚舒一会儿,然后将宝匣推到了他面前,“你的过去,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但你若是有打开宝匣的思路,还请一试。”
陆楚舒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怔怔地摩挲着锁上的文字,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随着他指尖轻拨,锁头上的文字最终停在了“龚竹”二字上,伴着“咔哒”一声脆响,锁开了。
性急的叶知玄欲要抢过匣子,一探究竟,却被沈川拦下了。沈川冲他轻轻摇了摇头,又看向了神情恍惚的陆楚舒。
只见陆楚舒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了宝匣的盖子,其内竟是一封书信。他轻吸了口气,似是在平复或压抑着翻涌的情绪,随后,他翻开了那封信——
“楚舒吾儿:
展信悦。
屈指一数,我与竹妹分别竟已有十五载。当年我轻狂气盛,负了竹妹,远走他乡。谁曾想,她那时竟已怀了你。
当年,你的出现虽有些蹊跷,我却并未多想。可随着你逐渐长大,我便认出来了——你与竹妹七分相像,两分属于你自己,只有一分,恍然有我的影子。
我不知竹妹何意,又唯恐将不知情的你卷入父辈恩仇。这些年,我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你成长,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未尽父责,实属愧疚,书信一封,道尽缘由。
当你看到这封家书,我应已尘归尘,土归土,这是我之应得的结果,切莫追寻因果。
一切前尘往事皆空,莫要追问,莫要执着。
唯愿吾儿楚舒,往后一路坦途。”
陆楚舒紧紧攥着那张信纸,指节泛白,信纸上也出现了褶皱。
“放下……他叫我放下……可我又如何能放下?!”,陆楚舒发泄般地猛砸了下木桌,忽而又似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泄了气,瘫坐在椅子上。
“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母亲恨他又爱他,临死前将我送来的用意;也知道他认出了我;更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关注我、帮助我……”,陆楚舒的神情复杂,语气中充满了迷茫。
“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沈川把握时机,适时抛出了疑问。
“是他叫我来的。”,陆楚舒垂下眼帘,面容恢复了平静。
“徐掌柜叫你来的?”,颜禹露出了惊奇的表情,事情似乎远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啊。
“两天前,他去酒庄找我,叫我今日来送酒,反复强调一定不要提前也不要延后,要今日来。我一看他那模样,便知有事。”,陆楚舒平静地回答道,“谁知,竟是生死大事。”
沈川叹了口气,在脑中捋了捋思路。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认,陆楚舒就是徐掌柜早年的私生子,他与江湖动荡无关,只是牵扯到了徐掌柜过去的风流韵事。
想到这里,沈川抬头环视众人,眼前这八人皆与徐掌柜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又都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齐聚在鸣沙客栈之中……
沈川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受,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大手,正操控着眼前的这一切。
所以,才让一切显得那么“巧合”。
会是谁呢……徐掌柜?冯盟主?还是仍隐在幕后之人?
而且,从徐掌柜给陆楚舒留下的书信中可以看出,徐掌柜是知道自己今天一定会死亡的。难道……他其实是自杀?!
沈川正为自己大胆的猜测而倒吸了口冷气时,一直安静未曾言语的孟忧夏忽然拿起桌上的宝匣,放在耳边晃了晃,“……有声响,这里面还有东西。”
景奉一接过匣子,也学着孟忧夏的样子晃了晃,却没能听出什么来,“是机关?”
孟忧夏摇头,“我的意思是,机关内,还有一样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这回,又该是换谁来打开机关了?
沈川拿过宝匣,仔细端详着。
拿出书信后的宝匣,中间便缺了一块,若理解为这里是用来盛书信的,倒也合情合理。可在书信拿出去之后,这里怎么看怎么像……缺了什么?
“难道是要放进去什么东西,才能开启机关?”,沈川对于奇巧机关类的东西研究并不多,此时只好另辟蹊径,从别的方向来进行推测。“一封信是留给陆楚舒的,解决了徐掌柜的私事;那么接下来的这个……或许,是解决江湖往事的。”
说着,沈川的目光一一从众人脸上划过,“对徐掌柜来说,什么是最要紧,最牵挂,死前一定要说出来的呢……”
“……他与冯盟主之间的纠葛?!”,颜禹恍然大悟。
--------------------
第144章 吻你倒影
颜禹说完,就将目光转向了文渐,“冯盟主的小徒弟,看看吧?”
沈川将宝匣递给文渐,文渐看起来并不怎么感兴趣,无精打采地接过匣子,草草扫了几眼,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块令牌。
“这是……”
“以前和徐掌柜碰面时用的。”,文渐说着,就将令牌卡进了宝匣中。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宝匣的第二层开了。
“吾乃自戕,留遗书于冯某人身侧。”
“徐掌柜的遗书……竟然在冯盟主那里?”,沈川望着宝匣第二层中纸条上的文字,心中犹如山崩海啸。
一月后。
沈川伏案执笔,正在为深渊阁记录此次事件的原委。
在鸣沙客栈那日,待大漠风沙止息,沈川等人终于走出了客栈,各自散去。
待沈川赶到冯盟主所在之地时,徐掌柜的遗书已经被公之于众——当然,这一切都是徐掌柜早早安排好的。
包括冯盟主的死,包括聚在鸣沙客栈的众人,也包括徐掌柜的自戕。
在徐掌柜的遗书中,他描写了一个安稳和乐的江湖,而这就是冯盟主当年为他画下的蓝图。
徐掌柜曾经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被虚幻的美好蒙蔽了双眼,犯下了很多无法弥补的过错。
他想要一个大义的江湖,可现实却给了他迎头一击。
林泉一役,血雨飘摇。徐掌柜面对人间炼狱般的景象,终于产生了些许怀疑——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可冯盟主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不断用更美好、更完善的江湖图景钓着他向前走。
孟氏山庄一事后,徐掌柜意欲收手,却仍旧踌躇,直至他认出了了自己的孩子——
他忽然想起了,还没与冯盟主合作时,自己于乡间田野中的隐居生活。想起了自己辜负的那个女人,还有眼前的这个孩子。
从那一刻起,徐掌柜下定了决心,他不但要退出,还要将冯盟主的恶行昭告天下。
这一筹谋,就是八年。
在计划的最后一环中,他将想要他死的或是发现了线索的众人引到了鸣沙客栈,于此地了结所有因果。
“我知道太多人希望我死,但是我不希望你们的手上沾上人命和鲜血。你们应该是为了光明而行侠仗义的,所以我选择自我了结。但我也不能白白死去,真相总要大白于天下,所以我就计划了这么一出好戏……”
沈川放下了笔,长出了一口气,似要抒尽胸中郁气。
他没想到这次的事件竟然如此复杂。但最终冯盟主与徐掌柜双双身亡,这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吗?
沈川揉了揉眉心,用镇纸将纸张压好,待晾干墨迹后再收起。
眼下江湖群龙无首,只怕……风雨将至,风波又起啊。
————无情的分割线————
“诶?艺人们呢?哪儿去了?”
“来了来了!”
“快快快,粉丝首映会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粉丝们都入场了!”
……
“三二一——大家好,我们是Awaken!”
“欢迎大家来到‘乌托邦影院’!今天将要上映的电影就是……“
“我们的首部微电影——《逆流》!”
“这是Awaken首次集体出演微电影,算是一次尝试,也算是一次突破。”
“很快,包含这部微电影中的五首原声带歌曲的同名专辑《逆流》也要正式上线啦。”
“这五首原声带的制作,我们都有参与。”
“包括电影中的许多细节和彩蛋,也是我们与老师一同商议打磨出来的。”
“顺便一提,《逆流》也是我们的第五张团体专辑,除了电影原声带,还有额外的五首歌曲哦~”
“咳咳,专辑的部分就先介绍到这里,接下来——让我们一起开始愉快地观影吧~”
从素厂时期起,嘉雯就在做Awaken的站姐了。
“站姐”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意义,对她来说已经有些像是工作,而非爱好了。
忙碌地跟着他们奔波往返于各个城市,拍照、修图、编辑博文……
这一切她都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了,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会问自己,现在究竟还是因为“喜欢”才继续追下去,还是因为惯性使然,追逐他们的脚步已经成为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嘉雯无法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
纵使对那九个人的熟悉已经像刻进了骨子里,他们一抬手一微笑,嘉雯就能猜出他们想做什么、想说什么——但总有些时候,嘉雯依然克制不住对他们的心动。
《逆流》微电影首映会的门票不是售卖形式的,而是以回馈粉丝的形式,免费抽取了200位幸运观众参加首映会。
嘉雯运气不太好,没能抽中,也没能买到其他人抽中的名额。
随着Awaken这些年的成长,他们的门票是越来越难抢了,像这种随机抽选出来的门票,更是几乎没有人会放弃。
于是嘉雯只好和其他许多没能抽中门票的人一同蹲在场馆外面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