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邱啸宇正左右找地铁进站口。
　　反应过来他才明白柴初一在说什么，无奈叹了口气，眼眸含着宠溺，“你邱哥现在也没那么惨，再说我现在不也心安理得在你房子里住着的吗？”
　　两人相视一笑。
　　邱啸宇伸手揉了揉柴初一的发丝。
　　在他伸出手的瞬间，柴初一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十分乖巧的弯腰配合他。
　　邱啸宇“噗嗤”笑了，“还好你最近没长个儿，不然这方面我压力真还挺大的。”
　　柴初一拧着眉头笑不出来。
　　问题是，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两人刚上地铁，因为没有座位就站在接轨旁边的角落。没一会儿，柴初一就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女生一直拿着手机时不时倾斜着调整镜头，然后还假装有意无意往他们这边瞥。
　　柴初一不悦，紧抿着唇，跨步挡住邱啸宇。
　　邱啸宇安静低头在打车软件上搜车，就感觉柴初一动了动。他抬头，果然他家大宝子冷着一张脸，看着不太好惹的模样。
　　他左右看了看，车厢里的人流量不仅没减，中间停了一站又上来一群人，邱啸宇只以为是人多柴初一烦的，就挤出一抹笑，小声哄人：“再坚持会儿啊，咱们就剩三站了。”
　　柴初一拧着眉头，耷拉着个脸，憋出一句：“那边有人在偷拍我们。”
　　“啊？”
　　邱啸宇恍然大悟，再次歪着脑袋朝柴初一身后看，“好像是哈？”
　　随即他就笑了，眉心不自觉挑了下，“生气了？”
　　柴初一盯着他，“你不讨厌？”
　　“这儿又没人认识我们，怕什么？”
　　说着，邱啸宇下巴抵在柴初一肩头，嘴角勾出一抹友好的弧度，直冲着那个女生比了一个“耶”。
　　女生显然没反应过来，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邱啸宇就保持着一个动作给她时间拍，接收到邱啸宇友好示意的眼神，女生麻溜的抓起手机连着拍了好几张。
　　邱啸宇下巴一直抵着柴初一，全身的重量几乎朝那边倾斜着。
　　柴初一有些不耐烦，稍微侧脸刚要回头看，趴在他肩膀上的人就后撤了两步。
　　柴初一：“你干什……？”
　　他眼神茫然看着邱啸宇满脸微笑朝那边走去。
　　只见邱啸宇打开手机，对准女生的手机屏幕。过了没一会儿，他微微颔首向女生说了句什么，就转身一脸满足的走过来。
　　柴初一才开口，邱啸宇就把手机递到他眼前。
　　手机屏幕亮着，他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照片，“你刚跟人家要照片？”
　　“对啊！”邱啸宇拿在手上欣赏，“是不是还挺好看？”
　　柴初一一时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出来，他发现邱啸宇自从出了青阳市之后就越来越坦然，丝毫不会顾忌外人的眼光，反倒有种很享受这样的错觉。
　　可能是因为接近景点，在只剩最后一个站点前，地铁上的人几乎都下去了，一眼望去两三个车厢都看不到十个人。
　　邱啸宇食指勾着柴初一手掌，微微朝空位置上扬了扬下巴。
　　“这么着，真好。”
　　他毫无顾忌靠在柴初一肩膀上，柴初一的头紧挨着他的。
　　邱啸宇说：“这一趟，当成我们的蜜月旅行好不好？”
　　“蜜月？”柴初一侧头，邱啸宇刚好把脑袋拿开，跟他四目相对。
　　他抿了抿嘴巴，眼底一闪而过的害羞，小声问：“行吗？”
　　“不行。”柴初一摇头，“聘礼你还没下，我有点亏。”
　　邱啸宇低头闷笑，胸腔微微震颤着。
　　柴初一满口拒绝，但紧随而来的，是他轻轻落在自己脸颊的一个吻。
　　他情不自禁，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忍住。
　　抬手紧扣住柴初一的后脑，和他心无旁骛的在没有人的公共场所接吻。有监控就有吧，他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
　　这个世界从不差真爱，差的只是为数不多的赤诚之心的勇气。
　　邱啸宇反手紧握住柴初一手心，声音坚定，“我会正大光明把你娶过来的。”
　　柴初一忽而笑了。
　　嫁给他。
　　真的，可以吗？
　　他其实已经很满足现在这样了，如果真的可以，他死而无憾。
　　冠他之姓，当他的夫。
　　大概此生之最。
　　－
　　咸咸的海风垂在脸上，邱啸宇把仅有的一个游泳眼镜给柴初一带上。
　　眼镜在柴初一脸上停留还不到三秒，就又重新丢到邱啸宇怀里。
　　柴初一脸色生气，“出门前不是信誓旦旦说墨镜带了吗？”他瞥了眼邱啸宇大腿上的游泳镜，“墨镜呢？”
　　“我真记着我带了的。”邱啸宇嘿嘿赔着笑，伸手捏了捏柴初一腰。
　　“柴哥——我错了——”
　　估摸着是他合行李箱的事，眼镜从箱子里掉出来了，他当时慌着催柴初一出门没注意到。
　　柴初一抬手拍开他搁在自己腰际的手，“离我远点。”
　　邱啸宇很听话的把手松开，然后往边上挪了挪。但不到两分钟他就跟望夫石似的，侧着脸想要跟柴初一贴贴的可怜样。
　　柴初一故意无视他，自己起身往海边走。
　　走了大概两米，他回头，就见邱啸宇还坐在那没动，就这么直直盯着他看了五秒，老实坐着的人立马嬉皮笑脸地跟了过来。
　　回过神来继续往海边走的时候，柴初一嘴角不自觉勾出一个弧度。
　　柴初一蹲下，邱啸宇就在他身边不到一米的距离站着，还不忘脱掉自己外面的白色衬衫挡在柴初一头顶替他遮阳。
　　柴初一低着头，海面上倒影着邱啸宇认真遮阳的模样，他心里被一股暖流温着。
　　“邱啸宇——”
　　“嗯？”他蹲下，“怎么了？”
　　“亲我一下。”
　　他手顿了下，确定了柴初一眼底的单纯，将白衬衣蒙在两人头顶，手勾着他的后脑轻轻在柴初一嘴巴上亲了一口。
　　“你是不是以为我生气了？”
　　“没吧？”邱啸宇笑，“你不故意逗我呢吗？”
　　柴初一凑过去，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脸颊，湿软的舌尖稍稍抵着他的脸蛋轻微吮吸了下，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嗯，我逗你呢，没生气。”
　　邱啸宇拿开衣服，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全身被太阳无尽照耀着，“某个人呢，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最调皮也最爱捉弄我的人。”
　　柴初一哭笑不得。
　　他邱哥的情话真的，一言难尽。也不知道他从哪学来的。
　　“没办法，我乐意啊！”
　　海风拂过脸颊，带着太阳的温度，将愉悦的心情尽数撒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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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我一直在
　　晚上的时候，邱啸宇又带着柴初一来到海边。
　　即使出门前他坚持让柴初一穿了件外套，到海边后，他还是不放心，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一并给他穿上。
　　柴初一张了张嘴，想说不用。
　　邱啸宇就轻轻握着他的手，指腹一下接着一下摩挲着他的手背，像是在耐心哄孩子。
　　海风呼呼从耳边刮过，柴初一不禁握紧了些牵着他的那只手。
　　“你喜欢我现在这个工作吗？”
　　柴初一看了眼他，有些不明白邱啸宇这么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治病救人，很伟大。”
　　邱啸宇笑了笑，没说话。
　　以前总他也这样认为，医生这个角色，是带着光的，他最初的目的也是救死扶伤。可现在，他坚持了将近十年的梦想，突然不想继续下去了。
　　在柴初一回国后，他挤出那点少的可怜的时间，四处打电话找自己曾经的学生和认识的教授，向他们请教关于心脏移植的问题，得到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凡事做过心脏移植的人，都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
　　他们的死亡是按下加速键的。
　　如果再遇到恶性感染或其他术后并发症，一个不小心后果都将是无法预料的。
　　他瞒着柴初一努力过。
　　他幻想着一个可以推翻科学依据的奇迹出现。
　　但……
　　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那种明知不可行的无力感，折磨着他难耐痛苦。
　　邱啸宇抿了抿嘴，明明还没有恢复味觉，他却感觉自己尝到了苦涩。
　　“怎么了？”发现邱啸宇整个人沉了下去，柴初一满眼关望看向他。
　　邱啸宇立马咧着笑道：“就觉得，你在我边上，我能安心。”
　　“我一直在。”少年声音很轻。
　　他停下脚步，整个人横在柴初一面前，冲着他笑笑后转过身去，屈膝半蹲下，“上来，邱哥背你。”
　　柴初一抬手推了他一把，嗓音带笑，“你干嘛呢？”
　　“背你啊——”
　　等柴初一趴在他肩膀上，鼻息喷洒在他耳畔，邱啸宇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抱着柴初一大腿生怕他掉下来似的。
　　“就是想抱抱你，背着你带你玩。”邱啸宇嗓音沙哑散漫，“你上辈子肯定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遇上我。”
　　柴初一低头朝邱啸宇耳垂上咬了一口，“嗯。是吧。”
　　……
　　两人尽情地玩了五天才回青阳市。
　　刚下高铁还没出站，邱啸宇就被蒋星的一通电话叫走。说是医院里有个特殊病症，让他过去开开眼。
　　把柴初一送上出租车后，邱啸宇坐公交直接去了医院。
　　邱啸宇会答应直接去医院，是因为蒋星在电话里说，那名病人是半年前刚做过心脏移植手术，但术后效果非常差，接二连三的并发症折磨的病人难以忍受。
　　因为手术难度系数大，连他们清泉大学附属医院的副院长都亲自出面接下了这台手术。
　　邱啸宇赶到医院的时候，蒋星正穿着手术服站在手术室外。
　　他大步冲过去，眼底一片焦急，“你怎么没进去？”
　　“人太多了。”蒋星摊着两手耸了耸肩，他虽然也算是自己闯出来了一些声望，可是对于那些家底雄厚的教授导师的纽带关系户，还是没办法站在第一线。
　　邱啸宇也懂，跑了一路现在还喘着粗气，“那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蒋星指了指旁边的长椅，示意他坐过去。
　　“病人自身排异太强……”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手术室里才乌泱泱出来一群人，即使都戴着手术帽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两个黑黢黢的眼睛，但邱啸宇还是灵敏的发现了他们眼底的踌躇。
　　“……这个我们再开会决定。”张副院长被人簇拥着走在最前面，在余光注意到邱啸宇的时候停下脚步，“是邱教授家的啸宇吧？”
　　邱啸宇走上前，“张叔。”
　　张福院长点点头，“明天早上八点的会，你早点过来也一起听听。”
　　看着人群走远，蒋星神情复杂的盯着邱啸宇的脚尖看。
　　察觉到他的异常，邱啸宇笑了笑，抬手推了蒋星一把，逗他：“可别把我当假想敌啊！”
　　蒋星不好意思看着邱啸宇笑了。
　　这种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不可能不多想。只不过这人是邱啸宇，就他认识邱啸宇这么长时间以来，邱啸宇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心知肚明。何况邱啸宇也帮过他那么多，他的小心眼还不至于用在自己的朋友身上。
　　“嗯，就多心了怎么吧？”蒋星假装生气。
　　邱啸宇摇摇头，“还能怎么办？回你家让你老婆哄呗！难不成还让我哄你啊？”
　　“那真不行，我男朋友会吃醋的。”他压低声音在蒋星耳边小声说。
　　－
　　邱啸宇回到家的时候，柴初一正端正坐在阳台地垫上做眼保健操。
　　他弯腰换了鞋走过去，张开手臂朝后抱住他，下巴抵在柴初一脖颈，亲昵地蹭着他细嫩的肌肤，“怎么不等我一起？”
　　“不是我不等你。”
　　柴初一做完最后一个动作，捋起衣袖给他看表，“是时间到了。”
　　自从柴初一近视去医院验光回来的那天起，每天上午十点半，下午四点，晚上九点半，就是邱啸宇给他规定的做眼保健操的时间。
　　只不过柴初一不自觉，如果不监督他，根本就不做。后来邱啸宇索性陪着他一起，也算是相互熏陶，这才坚持下来。
　　邱啸宇顺着他衣领摸了进去，薄唇一点点亲吻着挪到柴初一唇瓣，轻轻吮吸了两下，轻声呢喃着撒娇，“就不能等我两分钟？”
　　“我跟你发了消息的，你也不等我。”他委屈的说。
　　柴初一眉眼笑弯，伸手揽过邱啸宇腰际，让他跟自己面对面坐下。两手碰着他的脸哄道：“嗯……我错了。”
　　话音刚落，邱啸宇立马就贴了过来。
　　“那你补偿我。”
　　柴初一叹了口气，声音温柔宠溺，“好——，那我再陪你一起做一次。”
　　邱啸宇嘿嘿一笑，问：“做眼操还是……做那个？”
　　“都有。”柴初一微挑了下眉，声音低哑道。
　　最后邱啸宇安静搂着柴初一，静谧的四周只能听到两人平稳的心跳声。
　　邱啸宇说：“做多了对你身体不好，你要实在想的话，就忍忍啊。”
　　柴初一无力反驳。
　　明明是关心他，非要这么口是心非。
　　两人刚洗过澡，一样的沐浴露味道萦绕在这个房间，滚烫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尤其邱啸宇搭在柴初一侧腰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