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十年老手不请自来,指法不评价,但是曲子弹得真的很好,某些人别骂,只会显得你自己无知】
黑子的骂人确实都是毫无道理的。
很明显,厉延确实是因为激动过头了。
年纪上来之后,老人家或多或少都有些健康问题,厉延灌下几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
然后以和刚刚颤颤巍巍的样子完全不符的矫健,一个箭步上来握住了云献的手,已经被耷拉下来的眼皮盖住大半的浑浊双眼迸射出逼人的光:“你、你从哪里学的……从哪里?”
他很迫切似的,拂开小姑娘想要拉他的手,双眸定定放在云献身上,看得柚柚都有些害怕,连忙扑上去大喊了一声“云云”,然后护住了……云献的一条腿。
“喔喔,吓到小朋友啦!”柚柚这么一扑,厉延总算从刚刚有些狂热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但抓着云献的手没有放开。
云献一脸淡定:“可以等我结束工作之后再聊此事么?”
宰相大人绝不允许自己的工作半途而废。
“啊,好、好!”
既然亲眼确定了云献的指法确实如他所想,那么厉延也不急了。
于是,折腾许久,节目组原定的安排总算可以展开了。
*
拜访国画大师的活动除了绘画相关不做他想。
这次,云献便放开了画。
他也是爱画的——毕竟此前没有相机手机一类的,想要记录生活也只能用画的或者写下来,最初苦练画技是为了“风雅”名头,到后来,便是成了习惯。
许久没正经画,倒真有些技痒。
单大师这里的东西很全,云献熟练地铺开画卷,起笔落笔间,上一期去过的霖水古城便跃然纸上。
雾蒙蒙的天,白墙黛瓦下的伞,雨丝浸润的青苔,湿润的青草气仿佛都要破纸而出,从回忆里再次侵袭众人的五感,形与意俨然都做到了极致。
苗浅熙惊叹地看着慢慢成型的画卷,又看了看自己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赞叹道:“小云画得真好,简直比照片还要好看了!我就不行了,直线都画不出来……”
云献笑笑,担下对方的夸奖,柚柚与有荣焉地叉腰:“云云、云云就是腻害啊!”
为了突出柚柚的话是对的,小崽崽还会举例了:“之前在医院,云云有给柚柚画画喔!特别特——别好看!和柚柚一模一样哒!”
七七顿时用羡慕的小眼神看着柚柚:“哇!七七也想要画像!柚柚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哒!”
柚柚的小小虚荣心得到满足,狠狠炫耀了一把云献,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啊……说到那个……”云献想起了自己被买走的柚柚的简笔画——那些钱已经在路上了,毕竟也不是小钱,还要走程序,交税什么的,等到账了就能补上坏给“云献”的钱了,手头也能开阔些。
所以柚柚想要展示的事儿……
改天再画一幅吧!
云献是不可能让柚柚失望的,他摸摸柚柚的小卷毛,看他脸上明媚的笑容,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一技之长,能让柚柚开心,也不算浪费了。
宰相大人这么想着,盘算回去之后多画几幅,思绪却被谢明彧打断了。
少年想起什么似的,左手握拳锤在右手掌心上:“啊!是画柚柚的画吗?”
“那个的话,就放在酒店,想看今晚就可以看哟~”
云献:“?”
第77章
看出云献迷惑的表情, 谢明彧便解释了起来:“之前我妈看献哥画伞的时候画得很可爱,就去问献哥的经纪人有没有画可以收了……不过献哥画的柚柚真的很可爱,我妈打算把那幅画摆在酒店呢!”
宁真对谢明彧的说法表示了赞同:“柚柚真的超——级可爱喔!一会儿回去你们就看到啦!”
【我原先还想怎么云献的画会在小明那里, 总不会是同居了吧……咳咳,确实是我cp脑了】
【可恶,我要是有钱我也要买,老婆亲手画的崽崽谁不想要!!!】
【说明周姐对小明的眼光很满意嘛~嘿嘿, 家长这一关绝对没问题了!小明你要争气啊!】
【有多可爱?我也想看老婆的画!!已经迫不及待了!!】
【家人们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老婆的画能买……那刚刚画的这幅呢?可以买吗??我想要!】
【!!前面的你真会想!能不能卖能不能卖!我要给老婆送钱!】
柚柚呆呆地看着兄妹俩, 脸颊慢慢红了。
——超、超级可爱什么的,好害羞!
偏偏这时苗星止也跟着点头:“确实, 柚柚很可爱。”
七七便也跟着凑热闹:“可爱可爱!喜欢柚柚!”
然后柚柚整只崽崽都红了。
一直表现得很成熟的大哥哥也这么夸奖他,柚柚害羞地把脑袋往云献怀里一栽,哼哼唧唧不愿出来了, 只留下一头小卷毛,都在羞涩地一颤一颤。
粉嫩嫩又肉嘟嘟的脸蛋实在是太可爱了, 云献揉了揉柚柚的小脸蛋, 轻哄着让柚柚继续画画。
但刚刚的对话似乎给小崽崽们提供了新的思路。
苗星止端端正正坐在妈妈旁边, 手中的画笔转了转, 下定决心似的终于在空白的画纸上落了笔。
只不过画几笔就要抬头看看柚柚。
“咦?星星在画柚柚吗?”齐理无意间看到了苗星止铺着的画纸, 惊讶地问道。
“嗯,因为柚柚是新朋友……我画完柚柚还要画宁真和七七。”苗星止点点头,非常公平地决定要把大家都画到纸上,画一幅大合照。
这回节目组叫他们跟着单大师学画, 同时宣传国画, 嘉宾们要画的主题就是“旅程”——也就是节目中去过或者发生过的事儿。
导演不指望他们听大师点化两句就能化身大师,设置这个环节一方面是为了上价值, 另一方面就是,像谢明彧上次画伞一样,画得很烂的话,还能提供笑点。
不出意外的话,这回的笑点大约又是由谢·艺术细菌·明彧提供了。
话题转回来——因为主题的关系,所以画旅程中交到的好朋友也是非常正常的。
因此,几只小崽崽都在互相画肖像画。
其余几人都在画柚柚,而被选中成为模特的柚柚则选中了苗星止——没办法,宁真的发型太复杂了小崽崽不会画,七七过于活泼好动,柚柚一转眼他姿势就要变十八回,实在画不下来,所以,星星哥哥是柚柚的第一个小模特!
【唔哇!互相画画的小崽崽们也太可爱啦!】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努力,就是有点报看】
【前面的劝删,小宝宝们可听不得这话!明明就……嗯,很有艺术感!】
【噗,夸不出来不用硬夸,不过对于小孩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小孩子手腕没力,画成这样很正常的】
【不过星星画得很不错欸,虽然很粗糙但是形抓得很准】
【柚柚的色块看上去倒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就是线条太扭曲了,不过近视眼摘下眼镜看确实差不多……】
【每一个崽崽都很棒!这可是在宣传国画哩~】
【话说回来,刚刚单大师的作品展出来的时候真的很震撼,我回头就去报个班学国画,老祖宗的玩意儿就是有韵味】
【云献画得也很好,超级漂亮,好想买,之前说要买的姐妹们有问到价格吗】
观众们也被感染,国画结结实实地上了两回热搜,有官方账号转发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体量账号,但导演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现场,崽崽们开开心心挥着画笔,而大人们也绞尽脑汁地画画。
手和笔都很难控制,除了云献,其余人画得……都很有现代抽象艺术的风格。
尤其是谢明彧,有点国画界毕加索的味道,单大师往他身后过了两回之后就捂着脑袋坐到了一旁的八仙椅上,唉声叹气的,直到又看了看云献放在一旁的画作才好。
在场唯一一个顺利完成画作的云献正抱着柚柚,不过他想了想,把柚柚放在椅子上,然后起身走到了正坐在一旁瞧着他们画画的单大师身边。
云献其实想把这次的海边之旅也画下来。
但云献并不会画海。
他那个时代,海边几乎没人会定居,再加上工艺和表现手法的限制,不说海,其余的江河湖也都难以表现,多数“水景”都是和山景绑定的,云献也没见过海,因此对海景图有些拿不准,决定请教一下单大师。
单大师受宠若惊。
刚刚讲解过绘画技巧后,单童芮就一直坐在一旁看嘉宾们画画,也方便他们提问,不过他没想到云献会来找自己问问题。
这位年轻人大约是真正的天才,即便是单大师这样有天赋的人,学画几十载,也是学了好几年之后才找到手感,下笔逐渐顺畅起来,而就他所知,云献此前从未接触过国画相关的事物,这、这悟性,真是万中无一的!
要是能把人留下来收作徒弟……不不不,徒弟太埋没了,要不去师傅他老人家的坟上上柱香,他单童芮手下也有不少小徒弟,这样云献还能捞个师叔当当,也不算轻慢……
“……您在听么?”察觉到单童芮的走神,云献停下来问道。
“啊啊,关于你说的问题……”单童芮心虚地捋捋胡子,清清嗓子,“这样那样……那样这样……明白了吗?”
画画说是有技巧,其实很多时候对于外行人来说,都是很玄乎的东西。
【??大师,我悟不了啊!】
【虽然但是,云献好像听懂了?】
【国画画海是有点难度的……不是,云献怎么就这么听懂了??】
【怪不得他失忆后还能学会这么多东西……我们学十年,他只要十分钟】
【我再说一遍,我真的很需要老婆的头脑!救救孩子!】
【摄影师干什么呢!快怼上去啊!我要看老婆画画!!!】
【对,我不信他真就学会了!除非让我看看!】
云献当然听懂了,他本身的绘画功底就很足,又是个理论派,什么理论能难倒他呢?
单童芮随便说两个要点,他自己就能拓展成二十个。
几下落笔,海浪便拍在了画纸上。
紧接着,他开始画嘉宾们——这都是些很不错的人,大家共度的欢乐时光是值得被记录的,虽说有相机,但亲手绘制的画更有纪念意义。
但他落笔前顿住了。
思忖几息,云献起身,站到了谢明彧身边。
……嗯,还是如此前那般惨不忍睹。
原本按照观众们的意愿怼在云献身边的摄影机也跟着来到了谢明彧身后。
【……我从未见过如此愚笨之人】
【好,小明稳定发挥,就是能不能麻烦摄影大哥把机子移开,晚上要做噩梦了】
【柚柚别看!!快来人把小崽崽的眼睛捂住啊!!】
【笑死,星星眼疾手快把团子拽走了,幸好幸好(双手合十)】
【yue】
【前面的言简意赅但是杀伤力极大啊】
【恐怖片和特摄剧的导演们快来看看啊,这不是现成的怪兽原型??】
云献也沉默了一瞬。
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谢明彧大约也是想要画大家的合照。
——哦,当然不是从画上看出来的。
云献数了数那些黑团子的数量,正好四大四小一共八个,因此推测出来的。
但看到谢明彧脸上明显的失落,那双一向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写满了难过,云献还是有些心软。
他本来过来也是为了让谢明彧体会一把画画的乐趣的。
他带着浅笑,温声问道:“明彧,要和我一起画么?”
第78章
画室的空间很宽敞, 每位嘉宾和自己的崽崽都有单独的位置,云献的座位是离单大师最远的,而谢明彧的则是最近的那个——座位是导演排的, 他想让谢明彧受点来自大师的熏陶来着。
只能说导演用心良苦,但谢明彧的艺术细菌侵占正常艺术细胞的病症属于晚期,完全没救的那种,甚至让大师都感到了头疼。
但是云献看着谢明彧如此失落的模样, 实在是于心不忍。
在宰相大人看来,没有人会是真正的朽木——就算真的是, 那他握着谢明彧的手画,总能让谢明彧体验一把成功画出点什么的感觉吧。
看着云献温柔的笑容, 谢明彧傻愣愣点了点头,然后就被牵着手,带到了云献的位置上。
柔软的手把他按在椅子上, 谢明彧很顺从地坐正,按着云献的动作拿起笔, 然后乖巧地抬头看云献。
少年的眼睛很清澈剔透, 云献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的是柚柚的眼睛, 面对如此纯真的人, 他不由心下一软, 面上的笑意更柔和起来:“那么,开始吧?”
于是和上回制伞时一样,谢明彧的背上贴上一具温凉的身体。
谢明彧:“!”
好、好近!
他还在为鼻尖隐隐的清香和背后传来的体温而愣神,手背上却被微凉的体温覆盖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画伞的时候也是这样, 但对于谢明彧来说, 还是十分珍贵的体验。
像是夏日里欠费了很久突然能够打开的空调,在冷气吹拂到脸上的那一刻宛若置身仙境的感觉, 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