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瞬间刺痛起来,捂着胸口问:“我的劫数,过去了吗?”
白凤抬手触碰白泽眉心:“过去了,你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白泽:“没有,是,是阮阮他挡住了!”
说完,白泽想起那条冲进河里的小黑狗,猛地推开白凤想出门去找人。
但他知道,他跑过去和用法力过去两种速度相差太远,最后他抓着白凤的手臂:“我刚才看到一只小黑狗从这边冲到了远处的河里,你快带我过去,我要去找他!”
白泽说完,突然伸手捂住了头,神色非常痛苦,却固执的说:“白凤,你快……带我过去……”
白凤看着白泽,无奈的说:“虽然你的劫数过去了,但你恢复记忆的同时也要继承曾经的惩罚,你先休息,我去找他回来。”
白泽脸色苍白,说话间的功夫和他身上就已经被汗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白凤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才离开。
——
唐阮阮顺着河逆流而上,他被天雷劈中受伤,也被夺走了法力,剥夺了化形的能力。
而他周身有火,只能泡在河里。
这条河的尽头是深山,是他要去地方。
至于白泽……
唐阮阮一边游一边哭,冰冷的河水让他觉得很难过,可是没办法,这是他唯一能回去的路。
可哪怕变回原形了,他速度也依旧很快,没多久就出了城市。
就在这时,他感觉他的后脖子被人拎了起来。
他回头看,发现是白凤。
白凤站在河水里,抓着他的后脖子问:“让你去雪山,就是想让你躲过这一场劫数,你为什么不躲?”
劫数只有一个。
可以是白泽度,也可以是唐阮阮度。
唐阮阮不懂,他选择了自己度。
听到白凤的问话,他小声说:“如果我躲了,白泽哥会受伤的。”
第四十九章
“他只是受伤而已,又不会死。”
白凤拉着他从河里出来,站在河边的石板上:“顶多重度烧伤,养一养,能保命,也不会失去别的什么,但你不一样,你……”
说到最后,白凤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后面的结果他们俩心里都明白。
唐阮阮站在石板上,抖动身体,把身上的水全部甩出去,下一秒身边就冒出一朵一朵的小火花,上上下下的漂浮在他身边。
他蹲坐在地上,哽咽着说:“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失去别的什么,而且烧伤那么痛苦,我看到过很多人因为挺不过烧伤而死,我怕他也死了,我怕他又不见了,就算他不会不见,也能挺过烧伤活下来,我,我也舍不得看他疼。”
在唐阮阮心中,整个天下,整个世界都以白泽最重要。
他能为了白泽付出一切,无论是生命还是修为,他都在所不惜。
白凤:“你为什么,那么在乎他?”
唐阮阮漆黑的眼里掉出泪水,他用小黑爪子随便擦了擦,小声说:“因为他也在乎我。”
在他万千的岁月中,只有白泽给过他温暖,给过他善良和爱意。
从白泽在那石头缝下出现开始,白泽就注定是他的命。
白凤没有说话。
他再次拿出曾经那根凤羽插进心脏,取出一滴寒雪露,掰开唐阮阮的嘴喂了进去。
没多久,唐阮阮就恢复成人形,茫然的坐在地上。
他抬头望着白凤,不懂的问:“寒雪露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让我吃东西,还能免去天罚?”
白凤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说:“既然你那么在乎他,就好好跟他生活在一起,以后遇到火灾不准再破坏原有的轨迹。”
唐阮阮点头:“谢谢你。”
白凤:“我要走了。”
唐阮阮:“去哪儿?”
白凤忘了眼远处的方向:“回雪山。”
唐阮阮点头,刚想说什么,白凤又说:“你们的劫数也算是度过了,将来还有没有劫难我便不知道了,你们自己摸索吧,不到一百年的时间,就算还有劫难,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
唐阮阮愣住:“还有劫难吗?”
白凤:“也许没有。”
唐阮阮心有点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抬头时发现白凤的胸口一直在流……寒雪露。
他心里突然一惊:“白凤的人,你,你的胸口,是在流血吗?”
白凤还没说话。
但唐阮阮心里突然有了猜测:“那不是什么寒雪露,是你的心头血,对不对?”
白凤没有回答,变出翅膀就要离开。
唐阮阮一把抓住了白凤的衣摆,他眼里带着泪水和疑惑,小声说:“我不懂。”
他不懂,他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寒雪露是白泽炼制的吗,为什么会变成白凤的心头血?
但白凤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衣服上扒下去,低声道:“你不需要懂。”
白凤说完就飞走了,雪白的冰凤飞入云端,然后消失不见。
唐阮阮失魂落魄的回到白泽公司。
白泽坐在办公椅里,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是汗,身上多出了数不清的鞭痕和天罚雷伤。
他趴在桌上,看到唐阮阮回来,下意识笑了起来:“阮阮。”
只是一声,唐阮阮就知道他恢复了记忆。
他连忙跑过去抱住白泽,又急又慌:“白泽哥哥,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恢复记忆了,你身上的伤……”
怎么会这样?
白泽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
明明千万年前,白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皮肤光洁如玉,现在为什么多了这么多伤?
白泽:“别怕,等我缓一缓就好了,相信我,好吗?”
就是这些伤,才换来他今生和唐阮阮在一起的机会,虽然很痛苦,但也值了。
不过他现在肉体凡胎,所以一时有些受不住,要是恢复神身,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好,我相信你。”
唐阮阮相信白泽,但还是心疼坏了,不管不顾抱着白泽就从公司回到了家里。
他把白泽放在床上,把他的衣服给他洗了澡,擦干身子,然后和白泽躺在一起,两人什么都没说,像千万年前那样依偎在一起就觉得很安心。
唐阮阮一夜没睡,倒是白泽睡了好几觉。
但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他朝唐阮阮笑,低声道:“过来,让我看看你。”
唐阮阮爬到白泽怀里,小声说:“有什么好看的,这些天你不是一直在看嘛~”
他和白泽相遇开始,白泽哪天没有看他?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透了。
白泽笑了:“那不一样,在没想起你之前对你的思恋是理智的,但想起你之后,就只剩下疯狂两个字了。”
从前,白泽从来没有对唐阮阮表达过爱意。
因为唐阮阮不懂事,根本不懂什么叫爱,只会依赖白泽。
但现在,他从唐阮阮眼里看到了除了在乎和依赖以外的东西。
他心中压抑了千万年的爱意疯长,恨不得牢牢的把唐阮阮困住,永远拘束在他身边。
唐阮阮撇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哭,觉得特别委屈:“你,你就会哄我,而且,你的还没告诉我,当初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好久,又找了你好久,我好难过,我每天都哭,还有人欺负我。”
唐阮阮一边说一边擦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白泽搂着他,小声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委屈我的阮阮了,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至于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我,我那时……不能见你,不过那时候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现在,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
“这样的时光,我们还可以再享受100年,稍稍用点法力,200年,300年也不是问题,我们可以一直躲在这里,躲开天道。”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久,信奉神明和天道的人越来越少,神明和天道的力量就会被削弱。
所以,他们能钻空子,一直留在人间生活。
唐阮阮心疼的点点头,虽然很不满白泽当年突然消失,但听到白泽说以后他们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心里就突然特别满足。
他摸了摸白泽胸口的伤疤,小声问:“那,那你这些伤,是不是都是为了我们现在的生活而留下来的?”
白泽笑了笑,没有说话。
但唐阮阮也不是那么笨,这种事情也看不出来。
他一下就明白了,他心里的猜测没有错,白泽真的为了他们现在的生活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甚至当初都没有办法来见他。
不过,现在好了就行。
唐阮阮把脑袋贴在白泽胸口,哭了一小会儿才继续问:“那,那寒雪露是怎么回事,之前白凤给了我一滴,说是你放在他那里的,那一滴之后我就能吃东西了,我以为那已经很厉害了,结果,结果……”
唐阮阮撇嘴:“我失去法力变回真身后,白凤又给了我一滴,我直接恢复了,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白凤他,为什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他不懂,真的不懂。
白泽:“当年我确实去找寒雪露了,也确实尝试过去炼制了,但……没有成功。”
所以他也没有把寒雪露寄放在白凤心里。
是白凤自己为唐阮阮做的。
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唐阮阮愣住:“没有成功,那,那是怎么回事?”
白泽心里动了动,他想说他不知道。
虽然白凤和他是多年的好友,但他心中还是有些吃味。
毕竟当初第一个提出要去找唐阮阮的是白凤,是他半路截胡,说他去。
结果,就是那么一去,唐阮阮的眼里,就只有他了。
后来,白凤似乎有些生气,故意对唐阮阮冷言冷语,甚至从来不主动搭理唐阮阮。
唐阮阮一直以为是白凤性子冷漠,不愿意和人接触的原因,只有白泽知道,白凤在生气。
这一切,他都不想告诉唐阮阮,他不想让唐阮阮对着另外一个人心存感激。
他紧紧的抱着唐阮阮,觉得自己很自私。
可是,爱情不就是自私的吗?
他努力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唐阮阮不知道白泽在心中纠结,而是小声说:“我看到白凤胸口一直在流血,他会不会因为救了我而被天罚?”
唐阮阮眼里透露着担忧,认真的问:“白泽哥,白凤大人会有事吗?”
他很感激白凤救了他,他不希望白凤有事。
特别是,这件事还和天罚有关。
天罚不是闹着玩的,他很担心白凤。
白泽愣了一下,低声问:“你担心白凤?”
唐阮阮点头:“嗯,他救了我。”
白泽犹豫了一下,才说:“阮阮,我后来才知道,寒雪露就是雪山神脉,是白凤的心血,他救了你两次,你对他……”
白泽想问问唐阮阮对白凤的感激之情和感激他是不是一样的,虽然他确实在唐阮阮眼里看到了爱意,但他不确定,他也会慌,会害怕。
寒雪露真的是白凤的心头血。
唐阮阮皱眉,抿着嘴唇有些难过的说:“白泽哥,白凤取了神脉,会有事吗?”
第五十章
见唐阮阮担心白凤,白泽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低声说:“我也不清楚,当年我不知道真相,在雪山找了很久,也和白凤尝试各种方法去炼制,都没成功,直到身陨时白凤才突然明白过来,告诉了我真相。”
这一切,他和白凤都没有过前例,所以不知道后果会是怎样的。
但即使不知道后果是怎么样的,他也能猜到那代价有多大。
只是白凤是比神兽神阶更高更久远的神族,天罚应该不会很重。
白泽说完,又问:“你很感激他吗?”
唐阮阮不知道白凤为什么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帮他,小声说:“嗯,他帮了我好大的忙,如果以后有事需要我报答他,我一定会做的。”
白泽:“那我呢,你会为了报答他而放弃我吗?”
“当然不会!”
唐阮阮躲在白泽怀里:“这不一样的,白泽哥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
听到这话,白泽笑了,紧紧在搂在怀里的人,低声道:“你不需要报答他,我替你补偿他。”
唐阮阮想问白泽要怎么补偿白凤,但白泽却不愿意继续了,松开他,催促他快点起床去上班。
唐阮阮没办法,只能穿衣服起床出门。
白凤一直没有再出现,唐阮阮也尝试过趁着白泽注意偷偷去了雪山几次,但都没有找到白凤。
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唐阮阮的担心越来越明显,他没有以前那么开心快乐了。
白泽早就发现了不对,低声问:“真的那么担心他?”
唐阮阮点头:“嗯,至少要确定他平安。”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做不到不顾救命恩人的死活,自己开心的过日子。
白泽心里一沉,知道唐阮阮不找到白凤不会罢休,低声道:“他在雪山西南处的缝隙中,你去看吧。”
唐阮阮点头,抱着白泽狠狠亲了一口:“嗯,我这就去,白泽哥你等我回来!”
唐阮阮说完就用法术跑了。
白泽站在原地,呆滞的想:“要是当年,是白凤先去找的你,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就会变成白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