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间涂完，将剩下的递给对方，示意对方擦擦两腿间，接着去浴室洗漱，用那剩下的半罐子水。
　　李间想起方才卞禹的反应，借着火焰的余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除了皮肤灰白，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那卞禹为什么不敢看他的脸？
　　他有那么吓人吗？
　　两人再次躺下来时，李间很快就睡着了，听到对方呼吸逐渐平缓时的卞禹慢慢闭上眼睛。
　　卞禹这次梦到了基地，他列于突击队前排，肩上挂着高级军衔及承载着无数荣耀，他们是基地的未来，在最后一次出使任务前，他明明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却怎么也想不到是哪里出了错。
　　直到自己的十一个队友命丧于早已潜伏的丧尸口中，献血溅了自己一脸，队友的吼叫在耳边一次一次循环。
　　他抬头看到带领着无数丧尸的那个身影，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被自己所信任的基地背叛了。
　　李间看着太阳从远处的天边升起，以及陷入梦魇中的卞禹，李间趴下做鬼一样盯着卞禹的脸，对方鼻梁上的两个痣此刻看起来熠熠生辉，将卞禹的睡颜更是衬托得柔软。
　　要是对方不是人类就好了。
　　卞禹再次睁开眼睛时，床边已经没了人影，他大喘气。又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李间身边总是睡得很熟。他正准备起身时，见李间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罐水，身后跟着手里端着锅的封浩浩，锅热得冒气。
　　李间招呼道：“醒了？洗洗吃口饭就出发。”
　　封浩浩将锅摆上餐桌，打量这四周，心中嘀咕早知道昨夜就跟过来在这边睡了。
　　不过，今天跟着也不迟。
　　卞禹最后坐在餐桌旁时，见李间边吃边嘱咐封浩浩，“挖水沟的时候，尽量弄个简单的水闸，湖泊中的水咱们得省着点用。”
　　封浩浩点点头，之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声，“好怀念过去。”
　　李间无比认同，“之前比现在幸福多了，至少能吃香的喝辣的。”
　　“冬天怎么办？”卞禹一击要害。
　　“对，这也是个问题。”李间默默记在心中。
　　[系统自带备忘录。]
　　“那你记着，”李间转头问封浩浩，“这城里有没有大棚之类的。”
　　“大棚是什么？”
　　李间看着停留在八岁的封浩浩，提议道：“你该学些东西，起码有一技之长。”
　　封浩浩一点都不抵触这个意见，天知道这两百多年他算是吃透了没文化的苦。
　　“回头咱三找找，种点菜什么的，起码冬天不会饿着。”
　　卞禹蹙眉，“你有种子？”
　　“那个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李间继续嘱咐封浩浩，“你找找岛周围的井盖有哪些，下水道有水沟，留个十厘米的水深就行。”
　　李间见两外两人吃完最后一口，拍手道：“好了，出发。”
　　李间将早先拿到的锄头递给卞禹一个，在岛的附近找了一处绿化带，先是给他示范了一遍，用锄头松了松这块土，将种子埋进去，最后洒一点点水。
　　“会了吗？”
　　“嗯。”
　　李间指着这条路的另一侧，“你去另一边，我在这一边。”
　　卞禹动作很快，李间则去看看封浩浩，将这么一个大工程交给封浩浩，他有些不放心。
　　结果到了之后，是他完全多虑了。
　　封浩浩操控比人还粗的柳树根，将柏油路顶开，延伸至井盖，命令几十个丧尸徒手挖沟，场面浩大。
　　李间看着挖得乱七八糟的丧尸，但好在是挖出了一条浅浅的沟，他心里略不平衡，“美丽，我这功能面板万一不能点亮怎么办。”
　　[你急什么？]
　　李间见美丽没有反驳他，心中升起希望，“什么时候能点亮？”
　　[至少任务一完成吧？]
　　“得，短期内我是得不到了。”李间回头找卞禹，在卞禹的另一侧开始种。
　　两人种了整整一早上，也才种了七条街，一条街能种二十个，李间看着还有上百个街道的整座城市，叹气，“这要做到猴年马月？”
　　[差不多两三个月吧。]
　　“不行，这样太浪费时间了，得找封浩浩借点帮手，我就不信没一个教不会的。”
　　李间看着挂在头顶的太阳，虽说黄沙漫天，但仍旧刺眼，他继续弯腰种种子。
　　这时封浩浩从另一边跑来，着急地大喊：“快走，沙尘暴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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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真阳了。


第12章
　　李间见封浩浩一脸着急地向他们奔来，但他没听清对方在喊什么。
　　封浩浩见李间一脸迷茫，用手疯狂指着对方后面。
　　李间下意识转头，惊呼，“嗬，这什么？”
　　只见远处的天边混沌一片，狂风肆虐，将无数沙砾卷起几百丈高的庞然大物呼啸而来。
　　李间愣在原地，是卞禹直接拽走了他，三人一同躲进了昨夜住的房子中。
　　李间盯着窗户外，见沙尘暴逐渐涌进了城市内，将路牌卷上了天，掀飞了铁皮屋顶，震得玻璃咣咣响。很快他就看不清外面什么样，只剩遍目的黄沙。
　　李间问：“这沙尘暴什么时候能结束？”
　　卞禹回复道：“一般要两三个小时。”
　　“见鬼，我的种子该不会要被刮走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间寄希望于另一件事，问封浩浩，“你水沟挖了多少？”
　　“挖了一大半，今天下午估计能挖完。”
　　听到这，李间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与封浩浩为敌，他再次拿出地图琢磨方案。
　　李间这时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之前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种完拉倒。
　　现在看，光种树是不够的。
　　首先没有考虑到会出现沙尘暴，沙尘暴的出席意味着A市荒漠化面积进一步扩大，光从城市内部种树是不可行的，还要从外围进行防沙措施。
　　李间在原先的世界有看新闻的习惯，听过“三北”防护林体系工程和一些治理荒漠化的措施。其中的封沙育林这一方案并不可行，不然不至于两百年过去，这一片区域仍是戈壁沙地。
　　李间指着以绿洲为中心的城市这一部分，向两人说：“这一部分区域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就是合理引流和种树。”
　　“重点是这里，”李间手指移向绿洲边缘的戈壁及绿洲外围的沙丘，“戈壁应该建立乔灌结合的防.沙.林.带，沙丘则设立机械沙障。”
　　[难怪那么多人里只有你会被分到末世，你小子知道的不少。]
　　李间咬牙切齿道：“那我可真是幸运啊！”
　　“机械沙障是什么？还要造机器？”封浩浩有些为难。
　　卞禹点头，这次的方案显然更可靠一些，说：“要是机器的话，我稍微会一点。”
　　李间摆手，解释道：“机械沙障又叫沙障，用柴草，树枝，粘土等物料在沙面上做成障蔽物，可以消减风速，固定沙丘。”
　　封浩浩听到这就不乐意了，这里唯一的树枝就来自岛上的柳树，再怎么说柳树也陪伴了自己两百多年，他才不要对柳树动手。
　　“那就只能拆建筑了，铺石路。”
　　封浩浩努嘴，“这还差不多。”
　　三人等窗外的黄沙褪去，已是三小时之后。
　　李间迫不及待地赶回之前种树的地方，种子起码被刮走一大半，损失惨重。这对李间而言是致命打击，他再次仰天长叹，这任务实在是太苦.逼.了。
　　眼不见心不烦，李间暂停了种树的任务，他拉上卞禹准备在城里骑一遭，找找哪里有大棚，为冬天的粮食做准备。
　　幸运的是，两人找到了大棚，大概有一亩多。
　　不幸的是，大棚只剩下了钢铁架子，土壤干巴巴的。
　　李间吐槽道：“怕是没到冬天，菜就冻死了。”
　　卞禹冷静道：“可以试试将玻璃搭在架子上。”
　　李间一脸意外，对方不仅动作快，反应也极快，“那玻璃交给你，我去松土。”
　　“可以。”
　　李间看着离大棚旁不远处都是平房，嘱咐道：“别走太远，免得我找不到你。”
　　“嗯。”
　　两人开始分工，李间用锄头松土，大棚内的土壤坚硬，好在他力气大，一下午过去，他完成了四分之一。李间看向大棚外，卞禹卸玻璃的速度也逐渐熟练，很快攒了厚厚一摞玻璃。
　　这时美丽突然传来消息。
　　[任务：引流]
　　[任务已完成]
　　[获得积分：5000分]
　　惊喜来得太快，李间被幸福冲昏了头，没想到单单一个引流就会赚这么多积分。
　　封浩浩简直太给力了。
　　[毕竟这不是一个小工程，赚的积分自然不少。]
　　卞禹看着李间脸上藏不住的喜悦，耐住好奇心。
　　李间看着走近的卞禹，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对方，“封浩浩引流成功了，回去看看。”
　　卞禹看着大棚，迟疑道：“那这边…”
　　“不急于一时，”李间指了指天上的弯月，“而且不早了。”
　　两人快到岛上时，李间拉着卞禹进了附近的一个下水道，两人沿着水道走，排水沟中的水在手电筒的照明下波光粼粼，还可以听到潺潺流水声，连带着整个下水道不再那么干燥。
　　在尽头时，两人看到水如瀑布般从上方奔泻而下，翻滚着白色浪花，李间忍不住将头伸进这瀑布中，浇得满脸湿透，还不忘把卞禹拉进来。
　　卞禹愣住了，正有些恼，见李间咧着嘴大笑，眉眼上挑，他攥紧的手逐渐松开，改捧起一手水，小心翼翼地泼在李间身上，李间直接送了他更大的水花。
　　卞禹这才彻底放开，与李间互泼水。
　　“你们在下面做什么？”封浩浩听着下面传来嬉笑声，迫不及待地跳下去，撞得底下的李间一个踉跄。
　　卞禹将李间扶起来，三人立马陷入了水中混战，玩得不亦乐乎。
　　玩到最后，李间先是坐下来摸着肚子，嚷嚷道：“饿了，今天吃顿好的。”
　　“什么好吃的？”封浩浩听到吃的立马停下了打闹。
　　李间一手指推开封浩浩的额头，边拧自己短裤上的水，边催促对方，“赶紧拧干你的衣服。”
　　封浩浩应付般地挤了几下，扑到李间面前追问，“到底是什么好吃的？”
　　李间此刻的注意力哪在封浩浩身上，他眼角瞥到卞禹将上衣脱掉，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露出白皙的上身，站在小瀑布下一遍一遍地冲洗，对方用手捋了捋头发，水沿着额头滴下，缓缓流过脸颊，锁骨，腹肌，水珠最后躲进了看不见的森林中。
　　太性感了。
　　李间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明明对方比他高，比他壮，却无可救药的性感。
　　“你盯他干嘛，你该不会…”
　　李间吓得一手捂住封浩浩的嘴，直挠他的痒痒肉，他才不要被卞禹当成偷窥的变态。
　　美丽将封浩浩的话补充完整，[看上人家了？]
　　“闭嘴。”李间恼羞成怒。
　　[醒醒吧，等人回基地之后，你俩就没什么瓜葛了。]
　　“我就看两眼，这也不行？”
　　[您看呗，反正也不是您的，没有哪个人类会蠢到和丧尸在一起吧。]
　　被美丽这么一刺，李间反而平静下来，打趣道：“想PUA我？没门。”
　　等三人再次回到昨夜住的房子中，衣服仍旧是湿的，卞禹去取火，把火堆堆在阳台的衣架底下，将三人脱下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最后拉开窗户，闭上阳台的门。
　　卞禹看着墙上模糊的全家福，好在这间房子之前住着一家三口，衣柜中还存有衣服，只不过得委屈封浩浩只能穿花裙子，这家人的孩子是个姑娘。他和李间则穿男主人的衣裳，李间穿着正好，自己穿着则有些短。
　　李间嘱咐两人继续熬沙枣汤，他打开积分商场，直奔种子仓库。
　　李间看着价值一百积分的鱼苗，五百积分的猪仔，六百积分的羊羔，他非常痛快地拿十积分兑换了十五颗鸡蛋，他想着等大棚里的菜快长出来时就开始孵小鸡，到时候就有肉吃了。
　　李间在厨房找到一个平底锅用来炒鸡蛋，还发现放了两百年的盐，看着没起霉菌，李间闻了闻，好像还能吃，就撒了一点点。
　　反正加点盐也吃不死人。
　　很快厨房传来香味，封浩浩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原来是炒鸡蛋啊，好久没有吃到了。”
　　卞禹瞄了一眼垃圾桶中的鸡蛋壳，又抬头看向对方熟稔的动作，他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
　　没有哪一刻的认知像现在如此清晰，李间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为了求生付诸于暴力，战斗，争夺，而这些在李间身上是看不到的。
　　李间给三人盛了满三碗炒鸡蛋，他看着另外两人狼吞虎咽，笑了两声，“吃慢点，小心噎着。”
　　封浩浩嘴里塞得满当当的，话都说不清楚，索性低头专注干饭。
　　“今天提的拆建筑，你俩有什么想法？”
　　封浩浩吃得急了，喝了两口汤润润嗓子，“徒手拆？”
　　卞禹擦了擦嘴，“拆下面的话，楼会倒，这样省力些。”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俩先把大棚解决了，拆大楼的事交给封浩浩。”
　　做了炒鸡蛋的李间，在封浩浩眼里直接晋升为不可忤逆的神，直点头，“知道了。”
　　李间看着吃着满嘴脏兮兮的封浩浩，他怀疑对方没有听进去，问：“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