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然一手掀开烦人的弟弟，看着韩飞已经开始安顿剩下的人，直接道：“我听韩飞说你这里需要修电器，恕我直言，整个A市没有电，修的不是电器是发电厂吧？”
　　李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说话，这聪明人脑子转得就是快。
　　丁宁然直截了当，直说条件，“我会尽力修好，但你要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
　　李间暗道，得，这一家子都是爽快的人，这丁宁然没有韩队长委婉，也不像她弟那样冒失，三两句就说清要干什么，要什么，直接省了他很多事，李间喜欢痛快的人。
　　韩飞那边安顿好人过来找他们，一手搂上爱人的肩膀，“我们住你们旁边，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就像丁浩然说的，以后有什么事方便来往，”李间抬手看表，时间近早晨，还有两三个小时太阳就出来了，“你们应该累了，今天先休息吧，修电厂的事不着急做。”
　　“行。”丁浩然打了打呵欠，转身走进黑咕隆咚的房子，还和他们借了火，这火一把一把传下去，这条街很快亮起十几把火。
　　卞禹将车开进自家的院子，等李间跟上来后走到他的身后，封浩浩走在最前面，进了房子一扭身就钻进床上，睡得呼呼打鼾，李间看了摇摇头，将这次的行李放下，问：“去岛上洗洗，你来吗？”
　　卞禹竖起耳朵，原本困得要命，现在勃然清醒，这次没有封浩浩，只有他和李间，他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李间走前看了眼封浩浩，小心翼翼地转动对方，努力忽略掉床上那两具白骨，他借着火光看了看封浩浩的背部，已经不再渗出蓝黑色的血液，他替封浩浩掖了掖被子，摸了摸封浩浩的头。
　　这小子，死里逃生，不容易。
　　两人开车向岛出发，李间下车后立马脱得只剩一件大短裤直奔进水中。
　　卞禹在岸上犹豫，看着在水中嬉戏的李间，他拖拖拉拉只脱了上半身，这件衣服领口有点小，卞禹挣了半天才把领口拽出去，他寻思回去找把剪子把领口改大点，他下意识去看湖中，见原本还在水中嬉戏的李间此刻没了身影，他试探道：“李间？”
　　叫了两声，对方没动静，他心中慌了神，立马在岸边趴下，将头埋进水中，可惜他忘了现在半夜三更的，哪能看得清湖底有什么。
　　卞禹甩掉头上的水，立马跳进水中，往刚刚李间嬉戏的地方游去，游过去没多久，李间腾得从水中冒出，溅了他一脸水。
　　李间憋了太久的气，用手捋掉脸上的水大呼吸，问：“你在岸上磨蹭什么呢？”
　　卞禹浑身的紧张还没褪去，脑子嗡嗡嗡地响，“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李间绕着卞禹游了一圈，对方现在就像失了足的落水狗，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
　　卞禹喃喃道：“我以为你掉进去了。”
　　“没有掉进去，”眼看着卞禹要沉下去，李间抓住对方的一只胳膊拽起来，问：“给我搓搓背？”
　　“好。”卞禹看着李间拖着他的手往岸上游，整个灰白色的背在水面上时隐时露，水光掠过每一条线条，波光粼粼。
　　李间将搓澡巾递给对方，问：“会搓吗？”
　　“会。”这种东西很难被替代，从末世前到今天一直沿用。
　　李间见卞禹戴上了搓澡巾，却迟迟没有动静，向身后催促道：“搓呀。”
　　“你为什么没有告诉封浩浩？”卞禹看着李间背后薄薄的一层肉，只要匕首再挖深一点，这里就是空的，只差一点他就杀死了李间。
　　“什么？”李间转过来，见卞禹盯着自己的胸膛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和封浩浩的对话被卞禹听了去，“不是什么大事，那有什么可说的。”
　　卞禹这时清晰地看到肋骨后的心脏正有力地跳动，他像被下了蛊一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那颗心脏，他抬头问：“疼吗？”
　　李间看着对方的眼睛，不再是一如往常淡漠的眼神，眼间酝酿着小心翼翼，对方专注的视线让李间有种掉入滚烫火焰中的错觉，没有衣服遮挡的他不再能藏起龌龊的心思，心脏跳得热烈，飞快，有力。
　　卞禹的视线跳到眼前不知为何跳得急速的心脏，他像感知到什么，耳朵唰地一下红了，他的手指摸过断掉的肋骨，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颗心脏，不经意道：“要是不疼，回去我给你把肋骨接起来。”
　　“啊，好的。”李间看着卞禹的头上的发旋，他看不到对方是什么表情，心中慌张得要命，不断咒骂自己。
　　该死，跳这么快要作甚。
　　“你等等，我去找个东西，”李间连忙站起身，一路小跑到装甲车，将上半身探进去，“见鬼，跳慢点，跳慢点，我的祖宗您跳慢点。”
　　[任务一目前进度：6.7%]
　　李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直接冷静下来，难得地夸了一句：“美丽，做得好。”
　　[什么鬼东西？]
　　[你的积分多了几百分。]
　　“知道了。”李间翻了半天，在裤裤兜里找到了东西。
　　[你今天怪怪的。]
　　卞禹看着李间跑过去，再走过来，滴了一路的水，短裤正紧紧贴着大腿，一双腿直且长，不过那里看着比他小。
　　李间将匕首递给卞禹，指了指自己的胸腔，“要是不介意，帮我修整一下这部分，我够不着。”
　　“好。”卞禹看着曾被自己剜掉的部分，肋骨断了四根，覆在肋骨上的肉被削掉只留一个巴掌大的洞眼，洞眼崎岖不平，突出的肉块像肉瘤似的。
　　卞禹用匕首将突出的肉瘤割掉，尽量将这个地方弄得平整，就像李间对封浩浩处理后背那样。
　　李间现在的心情很微妙，别人在心上人面前上赶着打扮收拾自己，自己则上赶着让对方处理这么丑陋的东西。他希望卞禹能看习惯这东西，最好习以为常，不过对方好像没有什么不适感，这让他蠢蠢欲动。
　　算了，人尸恋要不得，人大好青年，别糟蹋了。
　　处理好伤口后，李间和卞禹互相搓背，这次倒是相安无事，只不过匕首却还不回去了，卞禹执意要他拿上，说现在用不上，李间只得寻摸个机会还回去。
　　两人回去后一躺就睡到了下午，中间好像有人找他，封浩浩替他拒绝了来人。
　　到傍晚时，封浩浩贴心地做了一锅沙枣汤，这次学会放少了，沙枣不多不少，刚够三人吃的。
　　吃完李间提议三人出去散步，趁机去看看大棚内的菜及拆墙进度，刚出门就碰上等候已久的丁浩然，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你们刚吃了什么？我看烟囱有烟飘出来。”
　　封浩浩紧紧握着李间的手，自去了一次C市，他对那里的人生不起好感，那叫劳什子方块基地的人太讨厌了。
　　李间回复道：“煮了点沙枣，你们要吃可以去戈壁找找，韩队长应该知道这东西。”
　　丁浩然点点头，转头问：“卞队长和你们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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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是。”李间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你们是什么关系？”
　　李间蹙眉，丁浩然的边界感模糊过头了，这次转头看向卞禹，对方同样神情有些难看，他言简意赅，“朋友。”
　　接着反问丁浩然：“你和你姐姐夫住一起？”
　　“嗯，我看这边房子大，够我们三人住的。”丁浩然不以为意，双手交叉放在脑后。
　　“我听韩队长说刚和你姐确认关系，你这么一大电灯泡搁里边能行？”
　　丁浩然这次终于寻摸出李间那耐人寻味的表情是怎么个意思，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们现在去哪，有什么我能帮上的么？”
　　“去种地的大棚看看，你完了告诉他们哪有耕地，到我这领种子，”李间扯回正事上，“冬天快来了，提早准备菜也好。”
　　“那巧了，我们的人里至少有三四十人原先是种植园的。”
　　李间像想起什么，问：“有没有养猪养鸡的？”
　　丁浩然在脑中过了一遍人影；“有，是个年轻人，他养猪崽孵小鸡能的很。”
　　太好了，李间心中暗道，从C市死里逃生后，他这一路越发顺利起来。
　　“那这事就交给你，能种的菜大棚内都能看见，你回头记下有什么种子，和人说说。”
　　李间终于走到大棚，封浩浩先一头就扎进去，李间隔着大棚外就看倒封浩浩激动的模样，就知道有菜长出来了。他进去一看，生菜和油菜已经长出来了，只不过个头有点小，再长两天就能吃了。
　　丁浩然蹲下来看着这绿油油的菜，感叹道：“出来这一趟，倒是住上大房子和吃上菜了，想都不敢想的事。”
　　卞禹和李间站得很近，他想起李间说这段时间不能兑换东西，问：“种子有吗？”
　　“现在能兑，等火车通了就能兑更多。”李间寻摸一会回去就和卞禹说积分商场的事情，C市这么一趟，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他还给卞禹准备了一个礼物。
　　“你和丁浩然是什么关系？”
　　这回猝不及防的是李间，他咳了两声，猛地抬头看向卞禹，对方眼神躲闪，看着还有些不痛快，“认识两天的关系。”
　　卞禹心中像填了蜜一样发甜，嘴角抿起，“嗯。”
　　一直盯着卞禹的李间，瞧这羞赧的微笑，由不得嘴角上扬。
　　看完大棚，四人一同走回去，李间将目前做的事跟丁浩然说了个囫囵，让他回去转告其他人。
　　和丁浩然分别后，李间刚走进自家，突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有强大的电流狠狠打进他的身躯，这一过程足有一分钟，封浩浩吓得在墙角定住动弹不得，卞禹先是愣了一下，立马扶起李间，将他在怀中紧紧抱着，李间看着很痛苦。
　　李间等清醒过来时，卞禹正安抚他，擦掉他控制不住流出的口水，李间虚弱地抬起手，抹掉口水眼泪，虚脱道：“美丽，怎么回事？”
　　[这是系统对你的自主惩罚。]
　　[你带来的人里，有人往水里扔废弃的电池，导致水部分污染。]
　　李间爆了粗口，他的视线晃神半天才对上卞禹的视线，对方正一脸担忧，他咽了咽口水，摆手道：“没事，我和你们说个事。”
　　这是‘绿色基地’的002次战略会议，李间再三嘱咐这件事不可以往外说，尤其是封浩浩，除了升级没有说之外，他将系统，积分商场，积分怎么来的，刚刚的抽搐又是怎么回事，，说得清清楚楚。
　　[保命的东西你干嘛和他们说，万一他们动了什么念头...]
　　“没事，要是他们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我躲得远些就是了，更何况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不至于那么蠢。”
　　[不知道该说你心大还是说你心善。]
　　李间阴森道：“所以你提前和我说一声要惩罚会死？”
　　[...]
　　[忘记了，对不起。]
　　“你真是畜生。”不过李间早想清楚了，这事摊开说，以后自己也不用躲躲藏藏的，省的心累，只是另外两人的反应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样。
　　封浩浩抱紧他，满面红光，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问：“我好好拆墙，是不是能给我兑个肉吃。”
　　可见对方想吃肉想得快疯了，他也想，他笑道：“对，你好好干活，回头给你宰头猪来。”
　　卞禹听完后沉默不语，稍后问：“你不杀我也是系统的任务？”
　　李间听到连忙解释：“那倒不是，不会杀人，也没那念头。”
　　卞禹稍松了口气，他和李间果真是有缘分的，他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根据李间说的分成三大板块：净化，积分，惩罚。
　　卞禹指了指惩罚这快模板，“得立个规矩，来A市的人得遵守这个规矩，原先基地有个差不多的规矩，你完了看看有什么改动和补充的。”
　　李间点头，他跟美丽要了一份惩罚的明细，打算概括整理一下，今天睡了一天，赶个半夜他能赶出个条规。
　　封浩浩撑着脸问：“要不要让他们加入绿色基地？”
　　这个问题李间也想过，“暂时不用，他们刚来A市，可能想着在这安顿一辈子，就不勉强他们加入种树大队了，基地什么的他们也怕是难以信任，我只要他们能给我解决发电厂的事就行，剩下的他们别添乱就好。”
　　“最主要的是人心难测，就不费那心思了，专心种树就好，”李间最后补充了一句，“要是他们想加入也行，到时候再说。”
　　三人聊了很久，列了一张差不多的‘A市条规’，到最后李间疲惫道：“这玩意不好弄。”
　　卞禹下楼给李间煮了热水和沙枣，给他端上来，“是不好弄，还是需要有环保意识。”
　　“得，做梦都没想到我成环保大使了。”李间往嘴里抛了个沙枣，这玩意连着吃了一个多月，吃得都他快吐了，他催促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封浩浩下楼休息，等封浩浩没人影后，将早先在抽屉藏好的礼物交给卞禹。
　　卞禹接过后，是他在方块基地的房间里和母亲的照片，他手指沿着母亲的脸颊轻轻触摸，他将相片抱在怀中，“谢谢。”
　　“走吧，睡觉吧。”李间站起，吹灭了角落放在灯架上的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