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里含有高浓度的提取腺液,能帮助你平稳度过易感期,但同时,也融入了你的腺体,你的血液,你的骨髓,你身体的每一处……
你会对腺液的主人产生深厚的依赖,一开始可能只是生理,但慢慢也会延伸到心理,这是生物学决定的,没有办法。
所以你的晚樱信息素里,才会始终掺杂着那一丝薄荷气味。
从你们的腺液融为一体的那一刻开始,你们的命运就注定只能绑在一起了。”
裴嘉玉听着,大脑一片空白。
脑海里一片混乱,好像懂了些什么,但更多的还是茫然。
恍惚几秒之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可是,如果,对方是beta呢。”
李文森:“什么?”
裴嘉玉:“我说,beta,如果腺体闭合的话,应该没有腺液吧?”
只有alpha和omega才有腺液,而omega的腺液是无法与alpha融合的。
李文森微微皱眉:
“确实如此……但也有例外。
事实上,这也是我刚才没说完的一部分内容。
舍夫尔病征的若干治疗案例里,被大量提取腺液来制作药物的,一般都是家境贫寒的alpha,他们被称为‘原料生产者’。
舍夫尔患者的家属们会给出高额费用,来购买这些‘原料生产者’的腺液,但是弊端就是,长期提取腺液,这些alpha的腺体会慢慢萎靡,干瘪,闭合,最终被迫成为beta。”
“所以……”李文森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了下去,“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给你薄荷香水的那位beta,很有可能,就是你的‘原料生产者’。”
作者有话说:
所以,理论上来说,这其实是一篇aa文()
第51章 一纸婚约
李家这次来启阳市,除了来裴家做客,还有一件事,是李母要去一所大学做讲座,所以坐下来稍微聊了一会儿,便抱歉地起身告辞。
李母:“x大的讲座是晚上七点,我们要提前去做做准备,真是不好意思。”
裴母也赶紧站了起来:“不碍事,你们忙你们的,附近的交通路线有些复杂,可能不太好走,要不让老张送你们过去吧。”
李母握着她的手,连连道谢:“那就麻烦了。”
将李家一家三口送出去,裴母正好看见裴嘉玉从后院侧边慢慢地走出来。
裴母轻声埋怨:“说好只是去上个洗手间的呢,怎么去了这么久,又是觉得无聊所以溜出去玩了吧。”
裴父:“嗐,你还不知道他么,最怕和长辈待一块儿。”
裴母:“我也担心啊,人家会不会觉得咱家家教不好……”
李家可世代都是读书人,这种家庭最讲究礼节了,别在人家面前闹了笑话。
“不至于不至于,老李他们也不是这样的人,”裴父宽慰地搂着妻子的肩膀,“小玉也才十八呢,爱玩爱闹很正常,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天天疯玩上蹿下跳。”
裴家是典型的严母慈父,裴母对人对己都是挺严厉的性格,裴父每次都出来打圆场。
裴母连带着丈夫也看得不顺眼了:“我看你就是把他惯坏了。”
裴父嘿嘿一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急,啊。”
夫妻俩拿拌嘴当日常情趣,这次说完话,才意识到裴嘉玉一直没有说话。
要换了往常,裴嘉玉早噘嘴反驳或者找借口开溜了。
今天却一反常态,安静地站在原地,用一种有些木然陌生的目光看着他们。
“怎么了?”裴父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身体不舒服?”
“……嗯。”
酷热的天气,裴嘉玉却出了一身冷汗,牙齿轻轻打颤。
为了不被察觉异常,他只能努力咬紧牙关,尽量表现得很正常。
裴嘉玉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可能,刚才冰果汁喝多了,这会儿有点反胃。”
裴母嗔怪:“早就跟你说夏天不能贪凉,刺激肠胃。快,进屋去喝点温茶水。”
裴嘉玉顺从地跟随父母进了里屋,端起一杯温热的老白茶,慢慢啜饮。
父母只以为他真是喝冰水闹了肚子,喊来做饭的梁阿姨,让把几个小时后晚餐里的冰镇杨梅汤去了,换成润肺去燥的小吊梨汤。
裴嘉玉机械地把一盏茶喝完,看着母亲道:“妈,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裴母:“少在这儿嘴硬,你就是看着皮实,其实九岁之前每年都要进一趟医院……”
裴嘉玉因为到处疯玩,九岁之前几乎每年都有一场“血光之灾”,要么是踢球时头磕破了,要么是和人打架脚踝骨折,还有好些乱七八糟的离奇经历,能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也算是奇迹。
裴嘉玉状似无意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说到这个,我高一进医院的次数也蛮多的。”
裴父显得有些紧张:“怎么,最近腺体又不舒服?”
“那倒没有,”裴嘉玉仔细观察着父母的表情,“自从高一信息素爆发之后,腺体一直挺稳定的。就是我偶尔也会担心,会不会哪天再爆发一次,医院都不知道该怎么治。”
裴父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宽慰道:“不会的,这几年你的体检报告都很正常,而且以咱们家的条件,就算之后出了什么状况,也肯定能保证你健健康康的,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病。”
裴母哼了一声:“你少吃点乱七八糟的垃圾食品,就什么毛病都不会有了。”
听到这话,裴嘉玉心里一沉。
“以咱们家的条件”。
“就算出了什么状况,也肯定能保证你健健康康的。”
“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病”。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在指向那个他不敢相信的答案。
裴母心思细腻,见儿子今天异常沉默,隐约察觉到些不对劲。
她转过头来,盯着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裴嘉玉垂着眼睛,低声道,“我有点困了,回房间睡一会儿。”
——
接到裴嘉玉的电话的时候,斯岚正在机场接M国来的两位高级工程师。
裴父原本是安排子公司的经理前去接洽,但经理恰巧发烧,裴父便指派斯岚代替前去,反正他口语流利,这几年对业务越来越熟悉,也不是头一次参与这样的跨国项目。
斯岚嘱咐司机将两位专家送去提前预定好的酒店,目送着车辆离开,接起电话:“喂。”
裴嘉玉的语气有些冷:“你在哪。”
斯岚微微一愣,很快道:“送我妈到医院复查,你忘了吗,我走之前跟你说过的。”
裴嘉玉沉默片刻,道:“你周围怎么这么吵。”
斯岚:“医院,到处都是人,能不吵么。”
裴嘉玉又是一阵沉默。
斯岚忽然有些不安起来,他想到,医院的吵闹和机场的吵闹应该确实是不一样的,机场空旷,顶部很高,而医院的天花板是低矮的,回声一定是有区别的。
但按理来说,一般人也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裴嘉玉:“你妈妈就在旁边吧,能不能把手机给她,我想和她打声招呼。”
斯岚觉得这个要求有些奇怪:“打招呼?”
虽然裴嘉玉和他“母亲”确实相处甚欢,每次都能聊得很开心……
但主动提出要在手机里打招呼,还是第一次。
斯岚:“……我妈刚才进诊室去了。”
……
裴嘉玉深吸了一口气:“好吧。”
他又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
斯岚想了想,接完专家之后还要回公司一趟,上个月报表有组数据出了点问题,这一块裴父一直是让他牵头负责的。
他抱歉地道:“可能会有点晚,我等会儿……还要送我妈回家,给她做晚饭。”
这一次,手机那头安静了很久。
“嗯,好,”片刻后,裴嘉玉平静地道,“你忙你的吧,我先挂了。”
——
一整个下午,裴嘉玉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呆地想了很久,但好像还是有很多东西想不明白。
诸多猜测在他的脑海里盘旋打架,缠成一团理不清的毛线球。
大脑皮层有种混沌而尖锐的疼痛感。
一直到下午四点半左右,李文森给他打来了电话。
“我们今天晚上回酒店,明天大概就会回家了,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
离开之前,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给你打个电话。
今天下午我说的那一番话,纯粹只是我个人凭借经验得出的推测,不一定是真的,你不必过于紧张和内疚。
你知道的,在医学上,就算是同一种疾病,放在不同患者的身上也会有不同的症状,影响程度也大有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所以我想,事实到底是怎样的,你最好还是和家人好好交谈一下。
自己去找寻答案,总胜过自己一个人胡乱猜测和心焦。”
李文森似乎很有些担心他,后悔自己下午下结论太快。
裴嘉玉知道他是好意,勉强笑了笑:
“我知道的,你不用自责。
事情既然发生了,我就会勇敢面对。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去和爸妈好好谈谈的。”
李文森这才放下心。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挂了电话。
有了李文森的宽慰,裴嘉玉的心稍微稳定了些。
或许……
或许李文森说得没错,真相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在没得到确切答案之前,他的担心焦虑内疚自责,都只是内耗而已。
他想着稍微放松一下,出了房门,伸了个懒腰。
在走廊里走了两步,忽然看到爹妈的卧室门开着。
一个扎麻花辫、约莫十七岁左右的女孩子正把一堆杂物从房间里抱出来,模样颇为费力。
裴嘉玉认出她是梁阿姨的女儿,叫恬恬,最近放了暑假,所以也来裴家帮忙。
裴嘉玉出生前,梁阿姨就在裴家煮饭做工了,后来裴母坐月子,梁阿姨也是忙前忙后照料得妥妥当当,因此她在裴家的地位非同一般,几乎相当于半个亲戚。
恬恬来帮母亲干活,裴母不舍得让她做什么粗活重活,平时也就让她拿拿报纸浇浇花,整理整理房间。
裴嘉玉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摇摇欲坠的文件堆:“我来吧。”
恬恬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发现是裴家的小少爷,连忙道:“没事的,我搬得动。”
裴嘉玉:“嗯,你搬得动,搬得动还一步三晃差点一头撞门上去。”
恬恬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搬东西的时候,裴嘉玉顺便就多看了两眼。
这堆文件年头都有些久了,抬头上印着裴家公司的名字,应该是一些作废的合同和材料。
裴父有时工作太忙,又舍不得老婆一个人在家,就会把工作带回家来做,作废的纸张就随手塞在柜子里,时间长了,日积月累,就有了这么一大堆纸质垃圾。
裴嘉玉一边搬一边叹气,心说老爹你平时还好意思教训我,你这地方跟狗窝又有啥区别。
好不容易把柜子里的垃圾清理干净,裴嘉玉直起腰,捶了捶右边的肩膀。
恰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书桌左上角的报纸下露出了纸张的一角。
本来这是很平常的事,裴父经常会把报纸文件之类的东西混在一起乱放。
但裴嘉玉在纸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斯岚”。
他低着头,慢慢地,从报纸下抽出了那沓纸。
纸张很厚,足足有几十页。
裴嘉玉平时不爱看书,一看见密密麻麻的字就头晕。
但这一次,他看得很慢,很仔细,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生怕遗漏任何一个信息。
等到十几分钟后看完,他已经呆若木鸡,脸上毫无血色。
……
这是一份婚约合同,约定一件三年后的婚事。
起稿日期是……三年前。
那一年,他刚上高一,也是刚刚和斯岚认识。
婚约双方——
斯岚。
裴嘉玉。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吧,两个宝贝还是先婚后爱()
第52章 “这是我接近你的唯一方式”
斯岚赶回裴家的时候,裴家已经闹得鸡飞狗跳。
客厅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碎瓷片,原本摆在博古架上的古董花瓶无一幸免,连裴父平时喝茶的茶盅都香消玉殒。
裴母呵斥裴嘉玉:“你到底想干什么,疯了是不是,你眼睛里还有没有半点对长辈的尊重!”
裴嘉玉站在客厅中央,脸色冰冷阴沉,是从未有过的样子:“我尊重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尊重过我吗。”
裴母:“就因为婚约的事?”
“就?”裴嘉玉不可思议地看着父母,他头一回觉得这两个亲近的人如此陌生,“在你们眼里,婚姻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你们到底明不明白,我是个人,不是……随时被拉出去配种的狗。”
这话说得就太严重了。
“裴嘉玉!”裴父厉声道,“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裴嘉玉不做声了。
佣人们全部站在门廊下面,面面相觑,不敢吱声,也不敢进去打扫地上的碎瓷片。
在此之前,裴家从未出现过这样激烈的争吵。
裴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夫妻俩感情甚笃,没有其他富商家庭里出轨偷吃之类乱七八糟的事。裴嘉玉偶尔调皮,但总的来说也是个单纯乖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