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吴大爷从不远处走来，招呼时见蔬，“怎么样？”
　　“空穗太多了。”时见蔬微皱着眉头，好几亩的水培水稻等成熟打下来，不知道能不能得米一半。
　　“是啊，你现在看的还是新种，”吴大爷指指更里面的水稻，沉重说道：“里面的旧种，空穗更多。你在帝星学习的水培，有什么建议吗？”
　　时见蔬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有没想过用化肥替代营养液？”
　　“化肥？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化肥？”
　　时见蔬有点傻眼，同时心里咯噔一跳，他大意了，现在距离二十一世纪都快上万年了，二十一世纪有的东西或者在历史的长河中已经消失也说不定。面对吴大爷疑惑的目光，时见蔬硬着头皮圆回来，“我之前在一本农业古籍书看到的，当初人类在土地上种植时，会用到。”
　　“原来这样，”吴大爷点点头，上回疑惑的目光，“古代的种植技术对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早在几千年前，人类种植农作物就用的营养液，长得又快又好，营养价值还高。只是没想到六百年前，土地再也种不出农作物，才转移成水培。”
　　“这样啊，那我再研究研究。”时见蔬含糊说着，把话题带过去，问起其他问题，比如湖里鱼多吗？每年稻花鱼能起多少？怎么没种莲藕？这也是一道菜啊！
　　问到最后，鱼是有，不过与时见蔬说的身上带着淡金色的鱼完全不同品种。至于莲藕，他们不会种。
　　时见蔬在湖边呆到中午就回农场，得知没有化肥，他就得自个厩肥，毕竟所谓的营养液种植，吴大爷他们已经给出答案，种出来的农作物根本不行。
　　种子催芽要两到三天，时见蔬不可能两三天后才直播，容易跑观众。既然是种田直播间，各种流程总要放出来的。
　　直播间刚开，意外有十来个人守着。
　　【第一。】
　　【哈哈哈，特地过来看种子落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泡种子的，想不懂。】
　　经过上万年发展，种植技术早就不相同，对于直播间的吐槽，时见蔬也不恼，笑道：“不但泡了，还入冰箱了。”
　　话落，打开冰箱的门，从里面拎出一包纱包对着镜头晃了晃，“种子要催芽后才能育种，要两天后了。至于今天，教大家厩肥吧！”
　　直播间：……
　　【什么东西？】
　　【有不好的预感。】
　　此时直播间多了几十人，大多进来问的第一句就是“种子下地了吗？”，第二句则是“种子发芽了吗？”，第三句则是“主播能不能把每天要直播的时间写出来”。
　　不少人表示，自己有强迫症，必须得看完种菜的整个流程。
　　时见蔬无视多余的话，顺着自己流程走，“厩肥很多种，其中一种是用麦桔、稻草，或者杂草切碎加水加磷酸发酵，我没磷酸，这个就不用了。但是不加磷酸，加动物或者人的排汇物，也是可以发酵的。”
　　直播间：……
　　【等等，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排泄物吧？】
　　【呕，那三个字打出来我就想吐了，主播，你是疯了吗？】
　　【神啊，不是我疯了听错了，就是主播疯了，那东西种出来能吃吗？能吃吗？】
　　【有毒吧，一定有毒的。】
　　【我早就说过了，这个直播间的标签不应该是种田，而是“奇人怪事”。】
　　【哗众取宠，我会举报的，一定会。】
　　【主播滚出种田界，我们不需要这么恶心的种田手法。】
　　不知什么时候，本来只有十来人的直播间一下多了几百人，众人听到时见蔬说的话，疯一样攻击着，直白的人身攻击或者问户口本的系统自动屏蔽了，可是从小玩直播的观众们怎么会不知道怎么避让这些屏蔽机制呢！
　　时见蔬扫见这些弹幕时，脸色沉下来，不开声，带着寒意的目光冷冷盯着直播间，慢慢地，隔着星球、星系的另一边观众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目光中，心生惧意，谩骂渐渐消失。有些实在气不过、被时见蔬盯得气恼的人也只留下一句“看什么看，直播间迟早关闭”，便离开了。
　　很快，直播间的人就少了大半。


第8章
　　直播间：
　　【其实我还挺期待的。】
　　【噗，千遍一律的种田看多了，最终结果都一样，说不定这次能出现奇迹。】
　　【我只想问一句，主播的种田方法是为吸引眼球自己弄出来的，还是有科学根据。】
　　看热闹的走了，剩下来的人虽没走，实则也抱着观望态度。
　　时见疏收敛寒意，看着直播间还剩下的几百人，认真道：“人类开始并不是就有飞船、星舰。同样的，农业变迁也不是一开始就工业化、机械化。现在的人种田只知道使用营养液，可知在工业化的时候，农业用的是化肥，再往前，人类种植农作物时，又是怎么给农作物提供足量的营养？”
　　直播间众人顿住了，许久，才有人说道：
　　【其实说真的，认识主播只有两天，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挺专业的。】
　　【我也有预感，预感这个主播会不一样。】
　　【这次如果主播真能种出青菜，我就是你死粉。】
　　“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时见疏嘴角微勾起，接着把话题转回来，“刚才说的两种厩肥到发酵完成至少要半月以上，不适现在。我们现在用一种较为简单的，烧柴取灰。”
　　烧柴别说现在的人类帝国了，就是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都快成“非物质文化遗产”了，众人听到他说烧柴，第一反应就是要破树。很快，不少人就提出，破树要取证。
　　时见疏笑了，树木破不得，不是还有掉落在地的干树叶吗？
　　农场的钉耙只适合耙泥土，可不适合耙树叶，时见疏在工具房找来找去，连扫把都没有，星际时代，打扫都是机器人了。
　　时见疏想来想去，干脆找根绳子拿把刀、桶、铲几样东西出门，正当直播间人疑惑时，时见疏用刀破了几根树枝，绳子绑到铲子上，一把简略版的扫把就完成了。
　　“……沙沙沙……”
　　扫地声回响在森林里，半个小时后，森林边沿涌起了烟雾。
　　烧灰只是开始，等第二天直播间观众看到时见疏把他所说的“动物排泄物厩肥”时才真正的惊震惊了。前一天时见疏说时就有不少人反应大，后来他说发酵时间不够，放弃掉后，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可谁也没想到第二天，他把这事提上日程。
　　一桶桶的马尿和马粪从农场马棚里面提出时，直播间有的人已经不行了，当看到时见疏穿着胶鞋，用锄头砸碎马粪时，哇一声吐了。
　　【我放过我自己，明天见。】
　　【靠靠，我在吃饭啊，快吐了。种田不是下饭直播吗？为什么成了减肥直播？】
　　【是这里吗？是这里吗？我听说这里有人用动物的粪便当农作物营养液用。】
　　【呕，踩的是什么？砸的是什么，不是我想的那个吧？】
　　【隔着星系我都能闻到那臭味，如果真能种出青菜，是老天不开眼吧！】
　　【哈哈哈，土地种植农业在校生报道，这就是书本中记载着的远古肥料制作法吗？只在文字上见过。】
　　【噗，现在还有人学土地种植吗？】
　　【全帝国只有帝星的军事学校有这门课吧！年前的时候，农科院的老大才发表了演讲，说绝不能放弃土地种植，放弃了就是人类对土地的背叛，人类的粮食问题将永远无法解决。】
　　【收，话题歪了，问题不是这种出的东西能不能吃吗？】
　　【错，问题是他能不能种出来。】
　　直播间突然涌进了大批人，几百人的直播间瞬间涨到上万人，“原著民”对突然涌进来的人也奇怪，一问才知道，不知道是谁把时见疏用“动物排泄物”当农作物营养液用的事在“搏揜”发了了个帖子。
　　“搏揜”是ZT直播平台一个最为火爆的区，用于主播们之前的君子斗争，不涉及金钱，只能以物为各自的筹码。平台中也有严厉的审核和监督，那天“吾皇”与时见疏的打赌能那么快通过，不过是因为他们的筹码太小，几百粒的蔬菜种子，在“搏揜”榜里面根本不起眼。
　　这次这个帖子能火，实在是因为“排泄物”三个字太过显眼又独特，不过几分钟内，跟帖人数过十万，数字还不断往上升。要知道ZT平台的日活量有五百多亿，哪怕点进来的人只占微不足道的千万分之一，对于时见疏这个新主播来说，也足够了。
　　正埋头处理马粪的时见疏没发现直播间疯狂的上涨人数，一边砸马粪，一边解释：“刚发芽的青菜种子太脆弱了，所以只有用草木灰。今天厩的肥，只能等它们成苗后才可用。”
　　堆成圆圈的土丘中间挖了一个洞，砸碎的马粪放进去后，再倒入马尿，加半桶水，用泥土封住，等半个月后，就发酵的差不多了。
　　弄完这些后，时见疏又把之前垄起的两块地翻松一下，洒上与泥土混在一起草木灰，再次把土地灌溉湿，这才直起身。推推草帽，天色开始暗了，心里不由发怵。
　　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偏偏农场这两天的监控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失常。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育苗。”时见疏伸个懒腰，回头对大家挥挥手，“明天见。”
　　直播间关闭，时见疏愉快并脚步加快的往农场走，完全不知道直播间的老粉傻了，喃喃道：【他知不知道他今天的流量过百万了？】
　　时见疏回程时，想到自己直播间那几百人的流量轻叹一声，之前“吾皇”帮他吸过来的那点流量都流走了，有看他直播没兴趣的，也有被他怼走的，这样下去，他的签约计划什么时候才能成功？他的水培青菜要不会提上日程了？否则土地种植一旦失败，他没筹码输啊！
　　时见疏带着心事回到农场，放学来的一群小孩哇一声冲过来，七嘴八舌问他厩肥的事，这太奇怪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明天我们放假，可以去看看吗？”白佳佳对时见疏的种植非感兴趣，她跟容宿不一样，容宿想考军校，以后出来会进入军队。白佳佳成绩虽好，但有自己的想法，上大学要钱，农场穷，在认真考虑过后，决定了高中毕业就不读了。
　　现在听到时见疏特别的种菜方式，如果能成功，以后农场的小孩或许不用跟她一样，每顿都可以吃饱。
　　“可以啊！”时见疏笑着应道，余光扫过白佳佳头顶，看到了“失踪”两天的黄叔。监控失常的次日就进入森林，这都两天了，“黄叔。”
　　“黄叔叔，你进森林里有看到大怪物吗？”
　　“黄叔叔，你有找到好吃的吗？”
　　小朋友们看到两天没见的黄大叔，七嘴八舌冲上去说着话。时见疏看没有自己的下脚地，对黄大叔挥挥手，示意自己先进屋。虽说他今天厩肥的流程非常顺畅流利，但谁也不知道，他其实也有点难受，毕竟二十一世纪农作物都用化肥了，他接触厩肥也不过是跟着教授试验过一次。
　　不过——
　　时见疏边走边想，刚才黄大叔看他的目光是不是怪怪的？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复杂？
　　清清爽爽洗个澡吃了晚饭，时见疏打开终端的全息屏进入星网，搜索人类进程及农业方面的信息，其中有个词让他有点意外，精神力。
　　星际时代的人类竟然有一部人有精神力，而拥有精神力的人寿命比常人增长一倍。
　　时见疏作为农业院的学生，目标就是种好粮食，关注国际粮市，对于虚无的科幻他不怎么感兴趣。在他看来，人类只处于研究外太空的阶段，再远的他骨头化成灰了也未必能见到，花时间去深入了解那些，不如去了解一下他的实验田，向着解决人类饥饿的目标前进。
　　当然，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少年，网文也是看过一二的，比如“穿越”，比如“莫欺少年穷”等等，可是对于精神力，他只偶尔听过这个词，当初只觉得虚无，从没深究。
　　“咔咔，小时，早点睡，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响门声响起，是包婶的声音，想来是看到他门缝的光了。
　　时见疏原想仔细看看所谓的精神力到底是怎么样的，听到包婶的声音，应了声，关掉全息屏。滑下被子，正想关灯，一阵风吹过来，时见疏这才想起窗没关。
　　夜晚的森林仍旧是黑沉沉的，时见疏手脚并用爬起快速把窗关了，并上锁，他前两晚没上锁，第二天起来，窗户都是开的。
　　夏日的夜晚总带着热气，时见疏迷糊中把被子踢开，半梦半醒想着要不要起来开窗。手胡乱摸几下，还没从梦中醒过来，他摸到一块凉凉的冰，好舒服。
　　时见疏知道自己在做梦，他艰难走在炎热的马路上，口干舌燥，突然天降一只冰娃娃，落在他怀里。
　　冰凉、软绵，似天上的云朵，让人不舍得放手。
　　“好……舒……服……不要走……”
　　“砰！”
　　闷响在房间响起来，被砸醒的时见疏龇牙咧嘴爬起来。淡淡的阳光照在身上，有点热。
　　阳光？
　　时见疏惊了，猛然转头，窗户是开的。
　　为什么？


第9章
　　时见疏心情有点糟糕，特别是在知道昨晚监控又失常的情况下，可是想想，又觉得不是自己多心了，窗户是他没关好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