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瑾舟挽起袖子,“先试试吧。”
这时候也不用纠结谁先出去谁留下的戏码,能出去就不错了,付瑾舟一直觉得他跟季望海之间根本不会在乎谁先谁后这种问题。
好不容易踩上去,付瑾舟手扒在洞口用尽力气往上爬,眼看就要爬到洞外,下过雨,被水泡松散的洞口瞬间蹦散,付瑾舟跟着往下塌的泥沙同时往下坠,季望海眼疾手快接住他,两人同时跌倒在地,季望海垫在他身上,喘着气:“没事吧?”
“没事,”付瑾舟呸了口嘴里的沙子,“看来是出不去,外面有梯子,我们拿不到。”
“先起来,打电话让刘子阳过来。”
“恐怕够呛,这山这么大,刘子阳想找我们估计都难。”
“先打给刘子阳,再报警。”
然而事情并没他们想的顺利,地窖里一丁点儿信号都没有,再次站到季望海肩上将手机举过洞口也还是没信号。
折腾到天快亮了,两人都还没找到出去办法,付瑾舟索性坐到地上,指指边上:“天无绝人之路,先休息。”
季望海坐到他身边,摆弄着手间,已是早上五点,从洞口望出去,天色渐青,刚掉下来时觉得地窖内温度高,折腾出一身汗,这会儿坐下来又觉得冷,身若冰窟。
“靠过来点,”付瑾舟说着握住季望海的手,“靠紧点没那么冷。”
“你觉得那人是谁?季望海问。
“不知道,看身形应该是个老人,前面跑得快,后面很快体力不支。”
“你上次跟那个文员聊天,是不是说起房东,房东好像是个50多岁的人?”
“你那天不是在工作吗?还关注我的聊天内容?是,50来岁。”
“会不会是房东?”
付瑾舟摩擦着他手背:“刘子阳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报警,等警察找到我们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五点半,开始下雨,雨水顺着崩塌的洞口慢慢涌进地窖里面,付瑾舟继续摆弄手机等信号,无意翻到Ship的微信,手指停在Ship头像正上方,付瑾舟扭头准备跟季望海说话,发现季望海也盯着Ship头像,一个念头在付瑾舟脑海里升起,他故意当着季望海面点开与Ship的聊天界面,“给我朋友发信息,把现在的情况告诉他,等有信号的时候信息自动会发出去。”
季望海摸摸鼻子:“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朋友?”
“前两年。”
“很好的朋友?”
“很好。”
季望海主动扯开话题,“不知道刘子阳还有多久能找到我们。”
付瑾舟收起手机,电量不多,得省着点用,他要看到找反应已被他捕捉,关于季望海很可能就是Ship这件事,等出去后再找机会验证,“八点左右,他们会回办公室开晨会,我们没下楼,他会以会我们没起床,可能不会打扰,等开会完还没看到我们,他会上楼查看,最多等到九点。”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中付瑾舟突然问季望海:“要是一直没人能找到我们,我们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了,季望海,你这么年轻,死了可惜了。”
“死就死,是个人都会死,早晚的问题。”
“倒也是,你倒是想得开。”
“付瑾舟,”季望海很认真的叫他名字,“你都说可能会死在这里,借这个机会我想问你一件事。”
“问吧。”他以为季望海要问他或者秦向陆的事。
季望海问:“我还能做你男朋友吗?”
幽暗的地窖,霉菌的气味,黑沉的雨天将不多的光源泄进洞口,付瑾舟借着那点光源侧首去看季望海,那年他也是这样问付瑾舟:“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当时付瑾舟回他的是:“别人表白都是问‘你能做我男朋友吗’,你倒好,反过来问。”
见他迟迟没回应,季望海继续说:“我们重新开始,没有以前,我只是出国读书,你在国内等我,现在我回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在一起?”
他在问的时候手在抖,他也会害怕,害怕付瑾舟的拒绝,“我承认我回国这段时间在有些事上做的过分了些,但那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不想说是为你而回国这种话,不想给你负担,我只想告诉你,支持我在国外待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等我回国能马上见到你,我……”
他顿了顿,小声:“我是真的很想你,特别想。”
付瑾舟只觉得眼眶发胀,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他扯起季望海肩上的衣服擦了下眼角,“你应该说,‘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季望海笑着重新问:“付瑾舟,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付瑾舟转头,霸气地捏着他下巴对着他吻下去,吻到两人之前的空气逐渐稀薄,付瑾舟敲季望海脑袋:“我要是真的想跟你彻底断开,你来华南的第一天我就该背着行李走了,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由着你登堂入室,傻狗。”
第73章 眼神会拉丝
季望海傻乐:“傻的好像不止我一个,我看到你替我求的签了,你替我求平安求财富,庙里菩萨都被你求了个遍吧。”.
“啧,狗子长大了啊,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么沉得住气?”
“老实说你是不是故意放行李箱让我发现的?”
“还不算太笨。”
小狼狗尾巴差点没翘到天上,“为什么不替我求桃花?”
“替你求桃花那我自己还能求什么?”
他替季望海求平安求健康求财富,替自己求坠欢重拾。
外面雨停了,天色越来越明,季望海笑得跟个二哈似的,“听说华南没有办公室恋情,我们是不是开了个好头?”
“是是是,以后关于华南的传闻又多一条:‘付瑾舟为求上位主动献身’。”
“后面还有半句:‘最后获得真爱’。”
七点,天大亮,雨停过后的阳光照进来,地窖内光景逐渐清晰,季望海摩擦着下巴望着后面那堆南瓜沉思,付瑾舟拍他手臂:“你是不是也想到了?”
“你跟我想的是同一个?”
两人同时指向南瓜:“南瓜!”
付瑾舟笑道:“搭过柴火堆吗?小时候我外公喜欢在冬天前砍满屋子木柴,他会把木柴搭地整整齐齐的,你肯定没搭过,你可能见都没见过,积木搭过吗?”
“没搭过也见过,原理我还是知道的,来吧,开工。”
这里的南瓜不是超市常见的扁圆南瓜,而是不规则的长形南瓜,两人一起动手,第一排大头朝左,第二排反过来大头朝右,一层接一层,一直往上摆,直到最后摆到人站上去能爬出洞口。
爬出来时两人累倒在山埂直喘气,付瑾舟看向季望海:“死是死不成了,你在下面说的话还作数?给你反悔的机会。”
“反你个头啊,赶紧打电话给刘子阳。”
正说着电话响起,刘子阳电话打进来,一接通他那边焦急的声音传过来:“付总季总,你们人呢?电话一早上都不通,再找不到我就要报警了。”
“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们在山上,回去再说。”
下到山脚下正好碰到刘子阳开车过来接,刘子阳吓得不轻,整张脸都是青白的,“两位总啊,你们要是在这边出点什么事,那我肯定也完了,还好还好,菩萨保佑,没事就行。”
付瑾舟在下山前已报过警,录完笔录两人回去洗了个澡补了一觉。
下午,周娜欲言又止,付瑾舟说:“周姐,是有什么想跟我说?”
“付总,你说的地窖是我们家的,是我娘家爸的,但真的不是我爸做的,我爸不会吹什么乐器,而且我爸腿脚不好,白天都跑不快更别说是晚上。”
“别担心,安心工作,一切等警察那边的结果,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付总你是不知道,今天我过来上班,大门没关,我还以为你们去散步了,一直到晨会开完刘经理上去叫你们吃早餐才发现楼上没人,发动所有业务员出去找,业务员们这么一传,几乎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市里来的两个经理在我们这里丢了,吓死了。”
“倒也没那么玄乎。”
周娜问:“付总你们是怎么上来了,那个地窖很深,以前是放甘蔗和番石榴的,特意找人挖的,平时都是用梯子下去,里面的东西用绳子吊上来,我爸说那边只放了一把短梯,短梯是放里面整理南瓜的,根本够不到洞口,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地窖暂时拉起了封条,估计他们还没看过里面的情形,付瑾舟卖了个关子,“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警察办案效率极高,当晚将嫌疑人抓获,正是楼水办事处所租赁办公室的房东张伯,警察在张伯家找出白色尼龙袋做的长披风和一个老旧的埙,张伯面对证据供认不讳。
张伯儿子年底结婚,这套房子要装修当婚房,当初合同签了四年,一次性交付的租金早被儿子拿去当彩礼了,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房东违约须支付双倍违约金,张伯根本没那么多钱,儿子不但不帮忙,反而责备他为什么要一次性签四年,张伯没办法,便想了个主意:装鬼吓跑他们。
眼看就要成功了,哪知半路杀出两个硬茬儿。
刘子阳携办事处全体员工请付瑾舟和季望海吃饭,周娜闷闷不乐,她说:“这辈老人太难了,儿子结婚要管,彩礼要管,婚房也要管,我们这里又不是什么大城市,靠种点水果种点菜吃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年赚不到几个钱,唉……”
一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聊天的季望海破天荒的接话:“每个人都应该靠自己,结婚是自己的事,不应该把一切都推给父母,父母教育也有问题,应该一早给孩子灌输独立思想,而不是一味宠溺,一味包办。”
付瑾舟向季望海投去赞赏的目光,不愧是他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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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告一段落,付瑾舟和季望海返回大区,路上接到总部财务电话,华南区域第三季度奖金已下发,环比增加40%,付瑾舟撸狗似的揉季望海脸颊:“跟着季总有肉吃啊,回去组织个活动吧,季总喜欢什么样的活动?”
季望海任他上下其手,“你们决定,你去哪我去哪。”
“呦,狗子这么听话了。”
“付瑾舟,别得寸进尺,小心扣你绩效。”
“啧,你这不是损人害已吗?扣我的绩效那钱又扣不到你口袋,你还得养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望海没憋住笑出声:“没关系,跟着我有肉吃,实在没肉我把骨头省出来给你吃,扣的就当给公司做贡献了。”
真好,付瑾舟想,会开玩笑会好好说话,那个懂事又会宠人的小狗回来了。
集体活动的策划交给陈云清,陈云清出了三个方案供大家投票,一:聚餐加KTV,地点选在市区内。
二:窑鸡加野餐。
三:海边烧烤加K歌(海边木屋提供K歌设备)。
二和三投票比例各占一半,陈云清拿不定主意,跑去问付瑾舟,她进去时付瑾舟正背对着办公室整理什么,门半掩着,陈云清在门口探头:“付总,关于集体活动的事需要您定夺。”
季望海衬衣扣子掉了,此刻他正光着上身坐在付瑾舟办公椅上,身体刚好被电脑屏幕遮住,付瑾舟站在他面前替他缝扣子。
“进来说。”
陈云清进去将投票的事复述一遍,问道:“付总,现在怎么办,分两批人搞活动吗?想去窑鸡的去窑鸡,烧烤的去烧烤。”
付瑾舟一直背对着她,缝完最后一针咬断线,同时为陈云清的业务能力担忧,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季望海出声:“海边不能窑鸡,还是窑鸡的地方不能烧烤?”
陈云清偏头,看到赤着身体坐在付总面前的季望海,脸一红,结巴道:“都、都、都可、可以的,窑鸡的地方还能打牌。”
付瑾舟把衣服扔到季望海头上,端起水喝了两口,“陈云清啊,你试着两将个活动安排到同一个场所,先了解下活动当天的天气,风大不适合去海边,雨大直接取消户外活动,一切正常的情况下你看能不能把窑鸡和烧烤安排在同一个地方。”
陈云清脸更红了,她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但总是瞻前顾后,怕其他同事们不满意,毕竟还有一小部分人选择聚餐加KTV,她小声说:“我知道了付总,安排好后会在群里发通知,两位总也会参加吧?我待会儿统计人数。”
季望海懒懒地说:“你付总参加我就会加参。”
付瑾舟点头:“加多两位预算。”
最后决定在银滩烧烤加窑鸡,银滩有一整排的独栋别墅,付瑾舟联系朋友订下两套别墅。
活动定在周五晚上,当天天气晴朗,付瑾舟和季望海是晚上六点到场的,过去窑鸡刚刚开始堆火堆,付瑾舟拉着季望海过去凑热闹,玩得不奕乐乎。
陈云清小声问许才哲:“哲哥,我怎么感觉两位总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哪里怪?”
一旁的新来的财务啃着西瓜傻乐:“怪帅的。”
陈云清将声音压到最低:“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有点像男女朋友热恋时期,就是……眼神会拉丝你们懂吧,你看,季总虽然在玩着泥巴,眼睛却没离开过付总,付总呢,虽然是在跟李哥聊天,时不时看向季总,两人会偷偷对视,然后相视而笑。”
许才哲略显猥琐的摩擦着下巴:“你的想象力真丰富,舟哥刚刚的眼神明明是在说:‘姓季的,老子今天穿的可是白色衣服,别把你手上的泥巴甩过来’。”